“时辰不早了,大爷和大奶奶也该安歇了,老奴就在外头,大爷大奶奶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言语一声。”
曲妈妈临出去前,恭敬的欠身行了个礼,无比谦卑的说道。
然而,她的话让顾伽罗听来却是分外的刺耳。怎的,你还想在门外监督不成?!
但想到刚才已然答应了齐谨之,她不好跟个老奴置气,便强忍着火气,从鼻子里发出一记闷哼。权当回答。
齐谨之倒是喜气洋洋的冲着曲妈妈点了下头,“又让妈妈受累了。不过,妈妈到底上了年纪,实在不必这般辛劳,有事支应那些小丫鬟也就是了。”
“不受累,呵呵,老奴高兴服侍大爷大奶奶。看到你们好好的。老奴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觉得累?”
曲妈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客气了两句。见时辰确实不早了,便抬脚往外走。
但在绕过屏风的那一刹,她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方元帕上,而且生怕顾伽罗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动作。故意轻咳了一声,成功看到顾伽罗微变的脸色后。这才满意的退了出去。
“阿~”齐谨之的那个‘罗’字还没有吐出来,便被顾伽罗一把掐住了胳膊。
齐谨之陡地瞪大了眼睛,嘶,好疼。娘子好凶!
顾伽罗却没空看齐谨之耍宝,今夜她能忍到现在没翻脸,已经是给足了齐谨之面子。
接下来。这人必须给她一个解释,否则——哼哼!
顾伽罗死力拽着齐谨之的胳膊。竟直接将他一个大男人拖到了床榻前。
“哎哟,阿罗,轻点儿、你轻点儿啊。”
齐谨之被掐得嗷嗷叫,不过他很懂得分寸,声音却不大,仅限屋内的夫妻两个能听到。
至于在外间听壁脚的曲妈妈,估计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顾伽罗松开手,眼睛死死的盯着齐谨之,低声问道:“我信你了,可你又信我吗?”
齐谨之正揉着被掐疼的胳膊,听了这话,不禁抬起头来,迎上顾伽罗的逼视,“我自是相信阿罗的。”
顾伽罗扯了扯嘴角,略带嘲讽的说道:“信我还弄这一套?好,你既然弄了,我也不妨问你一问——”
她猛地一指床上那元帕,一字一顿的问:“如果这东西出了问题,你又当如何?”
所谓‘出了问题’,自然就是没有落红的意思,再延伸开来,那就是……
齐谨之的瞳孔剧烈收缩,旋即又恢复了正常,他深深吸了口气,默不作声的转身走了出去。
一颗心仿佛被人攥到了手里,顾伽罗眼眶一酸,泪水夺眶而出。他果然是不信我的,他果然还再在意那件事,他果然——
咦?
他、他怎么又回来了?
顾伽罗正陷入无尽的悲哀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她模糊的视线中。
借着低头的姿势,顾伽罗悄悄抹去了泪水,瞪着微红的眼睛,密切关注齐谨之的一举一动。
去而复返的齐谨之神色淡然,在顾伽罗的瞪视中,忽然手腕翻转,露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顾伽罗吓了一跳,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她说过了,她要相信齐谨之,信他绝不会把刀刃对准自己这个妻子。
果然,齐谨之并没有做出攻击的动作,相反,他看到顾伽罗并没有受惊或是闪躲时,紧抿的双唇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他抬起另一只手,拿着匕首在手腕上比划了一下,虽然似乎觉得这个位置不太好,很容易被人发现,便用嘴巴咬住匕首,伸手将袖子挽了起来,露出健壮的上臂。
左右端详了下,齐谨之轻轻点了下头,显然对这个位置很满意。
他走到床边,再次拿起匕首,毫不客气的朝自己的手臂割了过去。
顾伽罗在他准备割手腕的时候就已经反应过来,眼疾手快的冲到近前,一巴掌拍开了齐谨之的手。
匕首呛啷一声跌落在地上。
“大爷,大奶奶,可是有什么吩咐?”
外头的曲妈妈立刻扬声问道,语气急切,大有里面有任何不对劲,她便会破门而入的意思!
“无事,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一样物什,幸而没有摔碎。”
齐谨之赶忙应了一声。
“那就好,呵呵,大爷,大奶奶吉时已经到了,切莫辜负了啊。”
曲妈妈惦记着‘正事’,开玩笑似的提醒了一句。
齐谨之胡乱答应了两句,看窗外曲妈妈的影子又坐了下来,这才悄悄捉住顾伽罗的手,拉她一起坐到了床榻上。
“阿罗,”齐谨之直直的望向顾伽罗的双眸。无比认真的说道:“自今日起你便是我齐谨之的真正妻子,日后不管发生何事,我都会一如既往的信你、敬你、爱你,不离不弃。”
他缓缓举起右手,郑重许下誓言,“我齐谨之发誓,今生绝不负顾氏伽罗。如违此誓。天诛地灭,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如有往生也会堕入畜生道,永生永世不得赦免。”
这毒誓有够毒!
虽然明知道男人的誓言不可信。但听了这样的话,顾伽罗还是忍不住心生感动。
眼泪不要钱似的哗哗往外流。
她感动的不仅仅是齐谨之的这番毒誓,更要紧的是他的态度。
齐谨之已经说得非常清楚,前尘往事他既往不咎。圆了房,顾伽罗便是他真正而唯一的妻子。纯洁而美好。
虽然他相信现在顾伽罗的人品和操守,但顾伽罗跟齐勉之有暧昧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哪怕那些事不是顾伽罗本尊做得,她却必须要为‘房客’的行为埋单。
自从他们夫妻来到西南后。齐谨之再也没有提及过去的事,可顾伽罗心里很清楚,有些事不提并不意味着不存在。更不表明齐谨之不在意。
有些话,还不如说开了更好。
眼下齐谨之就是抛开了一切。想要把过去的事彻底讲清楚。
其实,今夜的‘圆房’仪式在某种程度上是对顾伽罗的一种羞辱,然而顾伽罗的疑似出轨又何尝不是对齐谨之最大的侮辱。
在男权社会下,齐谨之作为一个大男人,肯面对妻子的‘过去’,这不啻于让他亲自掀开心底的伤疤。
疼痛是在所难免的,最让人无法容忍的却是掀开伤疤后要面对的‘事实’。
齐谨之曾经不止一次的想着,或许所谓的事实无比丑陋和残酷,当然也有可能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做好了坦然接受的准备。
他为了彻底帮顾伽罗洗去‘污名’,不但特意请来了最严谨、最不待见顾伽罗的曲妈妈来做见证,还做了‘流血’的打算。
顾伽罗正是明白了齐谨之的心意,才会感动得一塌糊涂。
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值了,这辈子给齐谨之做妻子,为他谋划那么多、辛劳那么多,都值了!
顾伽罗用力吸了吸鼻子,毫不顾忌形象的以袖拭泪。
嘿嘿,媳妇儿,感动吧,感动就给个回复啊!
齐谨之见顾伽罗飙泪的模样,既心疼又觉得欣慰,阿罗准确得领悟了他的心意,他们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话说,接下来阿罗也该说些誓言,好跟他‘夫唱妇随’吧。
但齐谨之做梦都没想到,他那标准世家贵女的妻子,居然瞬间化作女土匪,伸手抓住他的衣襟,用力将他推到在床上,然后像个女流氓一样直接跨坐在他的腰上。
“……呃”齐谨之傻了,呆愣愣的仰望着,双手无意识的摊放在床上,任由顾伽罗在他身上摆弄。
顾伽罗跨坐,哦不,确切来说是跪坐在齐谨之的身上,双手齐上阵,三两下就将齐谨之的锦袍撕扯开来,露出雪白的里衣,再然后便是、便是精壮的胸膛。
咕咚!
顾伽罗脸烧得通红,撕扯衣服的手指接触到齐谨之滚烫的皮肤时,仿佛被烫到一般,慌忙收了回来。她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口干得厉害。
四周的温度骤然提升,让顾伽罗有种置身火炉的错觉。
最可恨的却是齐谨之,他早已反应过来,却仍仰躺着,双眼无辜的看着顾伽罗,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那小模样不要太可爱哦。
他的双手依然摊开,摆出个‘大’字,那贱兮兮的姿势仿佛在说:,baby!
卧槽!
一万头草泥马在顾伽罗眼前呼啸而过,她顿觉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可做都做了,后悔也晚了!
舔了舔唇,波光流转的丹凤眼中闪过一抹坚定,旋即眼神又变得那般妩媚,她胡乱拔下头上的簪环,随手抛到了身后,然后如瀑黑发披散开来。
顾伽罗的头发很长,直至腰际,随着她上身缓缓下沉,乌鸦鸦的长发也是缎子般铺在齐谨之的身上。
齐谨之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专属于顾伽罗的一股清香涌入鼻腔,熏得他也好似醉了。
心跳加速,口干舌燥,面对如此活色生香,齐谨之若是还能风淡云轻,他就不是个正常男人了。
偏偏齐谨之不但很正常,而且渴望眼前的女人已久,这一刻,他恨不得立时翻过身,狠狠的将她压在自己下面。
顾伽罗强忍着心底的羞涩,缓缓靠近齐谨之的面庞,浓郁的雄性气味儿迎面扑来,让她有一瞬的窒息感。
不过她很快就克服下来,并尝试着习惯这个男人的气息,精致的小脸几乎要贴到了齐谨之的脸上,两人清晰的感觉到彼此呼出的热气。
怦、怦怦、怦怦怦……
耳边充斥着重重的心跳声,然而两人却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
旖旎的气息在屋内蔓延,顾伽罗和齐谨之都有些沉醉。
还是顾伽罗强势一些,她伸出粉嫩的舌头,试探着舔了下齐谨之的唇瓣。
轰~
一朵烟花在脑中炸开,焚尽了齐谨之所有的理智,他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抱住顾伽罗,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你、你要做什么?”
顾伽罗又是忐忑又是期待的问道,那怯怯的小模样,啧啧,前一刻还是霸道的女土匪呢,这会子却变成了被恶棍欺压的民女小白花。
“你说呢!”齐谨之咧开嘴唇,露出森白的牙齿,阴测测的说道:“刚才不是还挺厉害吗?怎么这么快就怂了?”
“你才、唔~”
顾伽罗被说得有点儿恼羞成怒,正欲捉着小拳头准备揍人,不想嘴巴却被人堵了个正着。
再然后,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两人的头发也似海藻般缠绕起来,然后化作一个整体……
曲妈妈竖着耳朵听着屋内的动静,当她听到熟悉的吮吸声、**声和低吼声时,这才满意的露出笑容。
成了!
但,尽职的她却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继续在屋外候着。
一夜缠绵。
次日,天光乍亮,在矮榻上凑合了一夜,曲妈妈睡得并不太好。
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又听了听屋里的动静,曲妈妈将自己收拾妥当后,便来到房门前,故意咳嗽了几声,低声道:“大爷,大奶奶,该起了!”
屋里,床榻四周一片狼藉,衣服、收拾、鞋袜丢了满地。
而床上也如同台风过境一般,那方元帕早已被踹到了床尾,不过它的使命已经完成,点点殷红证明了那一夜的风情!
ps:额,这一章写得好痛苦,希望没有写劈,(*^__^*)嘻嘻……
第114章 礼物(一)
瑞雪兆丰年。
一场悄无声息的大雪过后,时间便进入了腊月。
作为一年当中的最后一个月份,腊月的京城,寒冷刺骨,却有充满着过年的气息。
且处处都洋溢着一种异常的繁忙:
官员们忙着一年的总结,并为着即将到来的年假做准备;
百姓们依然为了生计而忙碌,可又多了几分节日的喜庆,漫天的大雪都不能阻挡人们购置年货的热情;
主母们则忙着对账、核算家中用度,筹备年礼等事项。
再加上日常的生活,那些个内宅中的女人们竟是比上朝的大人们还要辛劳,几乎化身陀螺忙得团团转。
“县主,西南的人终于到了!”
一个婆子急匆匆的进来,身上还冒着丝丝寒气。不过,刚刚掀开门帘,便有一股股的热浪迎面扑来。
与外头的冰天雪地相比,这燃着地龙、点着炭盆的屋子里,简直暖如初夏啊。
婆子抹了把跑出来的汗珠儿,喜气洋洋的回禀着。
“哦?竟真赶到了?!我的佛,外头下了那么大的雪,老爷和我一直担心他们会被耽搁在路上……到了就好,到了就好!”
清河县主正在核算庄子上送来的东西,听了这话,忙丢下账册,连连念着佛号。
她倒不是多么在意西南送来的年礼,而是想知道儿子、媳妇的近况。
自从东齐谋逆被诛,西齐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家里反而因为这事儿莫名其妙的得了些好处,但生性谨慎的齐令先还是暗暗吩咐自家的所有暗卫暂停行动。
回想当日宫中巨变的时候,鞑子们出现得固然诡异。可圣人和太子的反应也太淡定了。
好吧,虽然圣人在过程中受了点儿轻伤,但相较于惨死的几位朝中大臣,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
幸运?哈,齐令先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从不信什么幸不幸运的,再加上他曾经提前向圣人示警。虽然那时圣人没信。但齐令先笃定,圣人必是有所防备了。
另外,圣人手中还有锦衣卫和锦鳞卫这样的神秘力量。想要调查些隐秘,即使不敢说了若指掌吧,却也能查到些蛛丝马迹,然后顺藤摸瓜的找到真相。
齐令先曾经不止一次的猜测。所谓的‘燕亲王谋逆’极有可能是圣人设下的一个圈套,为得就是引出背地里做鬼的人。
偏世间最不缺自作聪明的人。不管是燕王还是大长公主,都自以为谋划得当,却傻兮兮的栽进了圣人的大网里,直接被抓了个正着。
东齐、西齐争斗几十年。到底同根同源,最要紧的是,齐令先手里捏着祖上传下的暗卫。齐令源一样都有。
只是数量和质量不如齐令先。
但却不是毫无根基、毫无人脉,可齐令源照样弄了个一败涂地。最后连自个儿的性命都没有保住。
若非大长公主狡诈,事先留了后手,狠狠的利用了西齐一回,这次东齐的男丁将会人斩杀干净!
教训啊,血淋淋的教训!
齐令先顿时惊醒起来,赶紧将齐家仅存的暗中势力全都收拢起来,转入更为隐秘的地下。
唯恐一个不小心,再让圣人顺着东齐的线索把西齐的底细也给摸了去。
旁的不说,最显著的一个便是齐家的专用通讯渠道暂时关闭了,除了几只信鸽儿,快马、专道什么的全都暂停使用。
如此,京城与西南的通讯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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