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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跟我说话,让我安静一些。”钱曼青低头,冷冷发话,“请你让开。”
“好。”欧信文拍了拍额头,于是让在一旁,看着她离开,他认识钱曼青几个月来,第一次看见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也是自责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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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欧信文没了钱曼青的陪伴,忽然间连走路都觉得浑身不对劲,也懒得回家了,反正家里也没有钱曼青捣鼓吃的,于是干脆跑到酒吧喝闷酒,直到凌晨才回。
走近家门的时候,他看见一个人埋头蹲坐在房门口,眼睛微眯,直到对方抬起脸来才认出这是钱曼青,啊,整整大半天不见了,怎么感觉是一个世纪的事情呢?
“曼青……”欧信文身子软绵绵的,只怕下一刻就瘫倒在地上。
“你?”钱曼青条件反射似的起身,又哎呦叫了一声,原来是蹲太久腿脚麻了,她屈着身子过来搀扶欧信文,“我今天没有带钥匙,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又是嗔怪又是担心,“打你手机也不接……”
“对不起曼青。”欧信文脑袋发胀,步子踉跄,“钥匙……钥匙……”他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摸索着要掏出钥匙,却没有拿稳跌落了。
“你真是的……”钱曼青让欧信文靠在墙上,自己弯身捡了钱包,打开看见了自己的一张照片,脸上浮出了温柔的笑容,可是把照片取出以后顿时脊背一凉。
就在她的钱包照后面还有一张凝视的照片,上面的脸孔正是谷雨淇的。
“信文,我们进去……”钱曼青浑身哆嗦起来,她把自己的照片放回原来的位置,拿了钥匙打开门。
“你怎么了?”欧信文酒意上涌,对她的忽热忽冷的态度摸不着头脑,她不是正在生他气吗,怎么还好心过来给他开门呢?
“没事……”钱曼青安慰道,扶欧信文进屋,让他睡到床上,拧了热毛巾给他擦脸,然后给他盖好被子。
“睡吧,明天还要上班的。”钱曼青关了床头柜的台灯,自己从屋内退出,走到厨房,打开灯,看自己买来的食材和厨具堆在了厨房的柜子、架子上,心里的凄楚有增无减。这些材料只当是浪费了,她的心思也是如此。
她靠在厨房的门上站了许久,然后才关掉了室内所有的灯,从大门口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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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的时候,钱曼青抬腕看见时间,已经十二点一刻了,她吸了吸鼻子,理了理头发,忍住眼眶中的泪水,从电梯出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白天见过的。
两个人迎面走来,面容都是一呆。
“曼青?,你来了。”谷雨淇先说了话,略微笑笑。
“嗯,你好。”钱曼青礼貌地点
头问好,然后快步前走。
她走远了几步,又折回身子,站到谷雨淇面前,目光中可见泪水,“贾卓荀最近一直没有消息是不是?”
“是啊。”谷雨淇无奈说道,这话牵涉到她心中的不安。
“嗯,晚安。”钱曼青再次问好,快步向出口走去。
谷雨淇看她走远,心里泛起了涟漪,“她是不是听说了卓荀的消息?”
第廿一章
说到贾卓荀,去年十二月的时候失踪了一短时间,年前又传出了离婚且离开明远公司的消息,到现在两个多月过去,整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没有一点声息,关于此,谷雨淇心里是担心的,然而一点儿法子也没有。
怀孕五个月以后,她的肚子大得更加明显,行动上渐渐有些吃力,除了工作和采购外,每天仍然安排一段时间到楼下的花园散步,而后的大部分时间待在自己的屋里。她偶尔也看点报纸或者跟朋友见面,知道明远公司的老董事长最近爆出了一点新闻——他和贾卓荀的父子关系被披露了出来。
受了这个消息的启发,谷雨淇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便想联系身在曲市的贾光明,向他询问见到贾卓荀的具体时间是什么,于是打手机给父亲谷立冬,这才得知贾光明的号码已经更改,联络不上了,谷雨淇不想麻烦家人专程打听,于是找人的事情便就此作了罢。
“爸说贾伯伯后来就没有现身过了,难道,他真的只是为了告诉我一些事情,才接近我们家的吗?”谷雨淇想到,也罢,既然对方有意回避,她就不要刻意联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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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离开唯城去加拿大当天给谷雨淇打过一个电话,声音里有淡淡的哀愁,而在此前一天,派州的姜琳来到了谷雨淇的住处,说是在乡下住得烦了,出来溜达一番,散散心。
“艾琳要走了?”姜琳听说艾琳离开的消息后略显吃惊,“什么时候?”
“她没有说具体的时间,但是就是今天的飞机了。”谷雨淇挂了手机说道。
“艾琳不是不喜欢国外的环境嘛!”姜琳拿起了了餐桌上的一份报纸,迅速扫一眼后嘀嘀嘀咕咕,“嗯?这个方林、明远公司怎么这么麻烦,董事长这么换来换去的合适吗?这不是让它们的股东心存不安嘛!”
谷雨淇对此耸耸肩表示不品评。
“嗯,唯城的水没有乡里的泉水甘甜,好浓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稍后两人一起吃晚饭,姜琳对唯城的水如此评论道。
谷雨淇仍然点头称是,其实一直没有用心听她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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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么神呢?哎,我上了汽车以后才想起你是一个孕妇,所以这一趟注定要白跑了,你一个孕妇才不会带着我逛街呢。”说到此行的目的,姜琳有些意兴阑珊,一个人逛街实在太无趣了,指不定还会迷路呢。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倒是可以联系欧阳长安,他的联络方式不变,人也没有多大变化。”谷雨淇最近也匆匆见过了这个老同学一面,她心想姜琳既然大老远跑来唯城,那么欧阳长安就不得不提了。
“见他干什么。”姜琳作古灵精怪状,“那个光棍
还在光棍着吗?”
“差不多吧,你们俩就继续老死不相往来吧,说实话,你们继续这么僵下去连我也觉得看不过眼了。”作为多年的老友,谷雨淇还能不知道姜琳的那点心事?
“那好吧,告诉我手机号码!”姜琳说着大大方方把手一摊。
“他的号码,你不是早就烂熟于心了吗?”谷雨淇笑着反问。
姜琳想了想也是,立刻返回书房打了一个电话,几分钟才慢悠悠出来,一脸沮丧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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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白痴,说什么现在很忙,没时间搭理我,讲话结结巴巴的,不是这么早就老年痴呆了吧?”姜琳撅嘴,实在是太过分了,说什么他工作辛苦,难道她坐车大半天的就不辛苦吗?
“你跟他说了在我这里吗?”谷雨淇赶紧问她,好不容易她来了唯城,某些事情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才不说,反正他也不想知道。”姜琳扬了扬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那随便好了。”谷雨淇于是耸肩,心里暗暗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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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琳在客厅反复踱步,眼睛咕噜噜转着,一咬牙,干脆又返回房间打了一个电话。
“怎么说?”眼见姜琳怀了一个更悲愤的表情出来,谷雨淇连忙问。
“那个白痴,他说什么我是自己离家出走的,要么自己回去,否则让他主动来见我,门也没有。”姜琳握着拳头忿忿然。
“他真这么说?”谷雨淇倒也不明白欧阳长安的意思了,难得姜琳两次主动打电话给他,他的态度未免也太冷淡了吧?
“什么自己出来的,为了他,我研究生没有读完就跟他跑去注册结婚了,结果他……气得我回乡下,离他越远越好。”说到自己返乡的根本原因,姜琳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当时对他逼婚,后来又逼他离婚,然后又发话说不准他到派州去,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怎么反驳呢?”谷雨淇倒也不帮她,“都两年多过去了……还放不下?”说了这句,她心中触动,想到了自己,不也是一个放不下的人吗?
“算了,不提这个倒胃口的人了。”姜琳挥挥手,打量了一下屋子,“我很喜欢这里的布置,是你自己做的吗?”
“……不算是吧。”谷雨淇说,尽管房子后期又做了一些改善,但其实大部分设计都在她住进来以前就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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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前谷雨淇曾经到派州姜琳的家小住,被她劝回唯城直面感情困扰,现在事情恰好反过来了,姜琳到谷雨淇家暂住,结果第二天早上就被好友推着往门外走。
“出去转转,唯城的变化可大着呢,以后你还有很多时候陪我说话,不忙于一时,当然了,你可以不
经意、不小心的去见欧阳长安一面也说不定。”谷雨淇把一张唯城的公交卡交给到她手里,一面说道。
“喂,雨淇……不带这样的。”姜琳还来不及争辩,已经眼睁睁看着谷雨淇关上了门。
“好个欧阳长安……害我被赶出来了。”姜琳立即想到了去律师事务所找他,心里祈祷唯城没有变化太多让她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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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淇从猫眼看到了姜琳离开,这才回到了客厅,她看了一会儿书,然后去阳台看看种养的玫瑰放松心情,往楼下看去的时候望见了那辆常见的黑色轿车,她知道这辆车是属于钟麦锡的,然而不明白他总在附近出现的目的为何,好在,他再也没有故意找她搭讪了。
下午四点再到阳台远眺的时候,谷雨淇望见了楼下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看起来很小,可是她确定是姜琳没错,她刚下车走几步远,又停住了身子,然后迅速钻回车子。
几乎是同一时间,谷雨淇听到了屋内的手机响了。
“雨淇,今晚我就不回来了……嗯……就这样,别担心我。”手机里是姜琳急切又犹豫的声音。
“好的,我知道了。”谷雨淇挂了手机后又回到阳台,看见那辆红色轿车已经开远了,她记得看过欧阳长安开过相同的车子,便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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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饭刚过,姜琳便从外面回来了,一脸面容憔悴,眼里却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雨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姜琳此刻正急于倾诉。
“我知道,你和他和好了对不对?”谷雨淇几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倒是希望身边早点儿团圆,不过没想到姜琳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儿,才一天不到的功夫,她就已经搞定了欧阳长安。
“不是……是我看见卓荀了!”姜琳果然带来了一个大消息。
“真的吗?”谷雨淇的身子不禁颤栗了,连忙问,“在哪里?”
“医院,他现在就在医院,你快点跟我去。”姜琳连忙过来拉她手说道,“走,我们边走边说。”
“那,快。”谷雨淇迅速拿起了沙发处的一个提包。
“车子在楼下。”姜琳肯定道,万事俱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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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楼上下来,谷雨淇和姜琳一同钻进了停放在路边的一辆红色轿车,开车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
“这是平安,长安的妹妹,你见过了。”姜琳双手握了谷雨淇的,说道,“昨天上午我到长安工作的律师事所跑一趟,这才得知他因为休克进了医院,急忙赶去了,傍晚平安送我回来,我人都已经到了楼下,又接到电话说医院里出了变故,于是赶回去了。”毕竟是借宿在朋友家,姜琳还是解释了昨晚夜不归
宿的原因。
“大概因为一晚没睡迷糊了,早上出病房又回病房的时候进错了房间,恰好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卓荀,他脸上、身上有些伤痕,而且一直昏睡不醒,我当时立即想到你为他都快急疯了,就赶来通知你,又怕你路上出了什么事情,所以……”她一拍大腿,“必须安全接送你到医院。”
谷雨淇的心怦怦直跳,听着姜琳用缓慢的语气陈述了上午的事情,连忙追问,“他怎么了?”
“看那样子,倒像是坠楼受的伤,不过你放心,既然他已经到了医院,就不会再出事了。”姜琳安慰她。
“坠楼?”谷雨淇觉得贾卓荀就算再悲痛也不至于要跳楼自杀,这不是他的性格,一时间她心乱如麻,只想早点儿见着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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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行到了青一医院贾卓荀所在的病房外,谷雨淇放慢步子,努力平复心跳,正要过去开门,却被门口一个着黑色衣服的大汉伸手拦着,说道:“现在不是探望时间!”他看起来像是某个组织的头目,目光冷峻,声音粗冷,看着就让人胆寒。
姜琳这时候连忙在谷雨淇耳边小声,“上午来的时候还没有看见他,不知道是什么人。”
“里面的人,贾卓荀,他是我朋友。”谷雨淇突然有些词不达意,只想跟拦路人解释她和贾卓荀的关系,她并不会伤害了他。
“现在什么人都不能见,请回吧。”对方态度坚决,他看了看谷雨淇隆起的肚子,好像她藏着什么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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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谷雨淇试着要争辩些什么,这时候一个穿黑色西服、拄着拐杖的老人向这边走来,约摸五十多岁的样子,他身边跟着一个高大威武的男子,前后二人看起来都是威严的样子。
谷雨淇经姜琳提示才发现有人过来,她看对方的脸,认得他正是明远公司的董事长钟明远,也就是贾卓荀的亲生父亲。
钟明远停在门口,向门口拦人的大汉摆了摆手。
“小姐请进吧。”大汉见状立刻恭敬道,态度可谓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谷小姐。”谷雨淇正要开门,听见一个略微嘶哑但清楚的声音,“我不会伤害卓荀,这点希望你相信我。”
“谢谢您。”谷雨淇向说话的钟明远欠身点头,然后急忙推开了房门。
第廿二章
轻轻推开房门,谷雨淇终于看见了那张久违的面孔,四个多月时间不见了,眼前的贾卓荀双眼紧闭躺在床上,面容较分别前消瘦许多,眼眶有些阴影,他的脸上和手上都有擦伤的痕迹,头上缠了厚厚的绷带,腿上还打了石膏。
谷雨淇来不及吐露一个字,已经有温热的液体滑落脸庞了。
“为什么会这样子?”她心里难过,悄步过去,想去拉他的手摸他的脸,却又怕弄疼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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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淇站久了有些吃力,便拉了旁边的椅子坐下,她细细打量躺在床上的人,好像要把他有多少眉毛都数清楚,就这样痴痴看着,不知过了多久才离开了房间。
临出门前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发觉姜琳和欧阳平安一同站在门口,钟明远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身材高大的随从站在他身边,至于那个面向凶恶的大汉,他仍然守在病房门口。
“他醒了没有?”钟明远看她的目光有些期待,一脸慈祥。
谷雨淇摇摇头,忍住了再次落泪的冲动,忽然间好像做梦一般,刚才,她真的看见他了吗?为什么觉得一切都如此不真实呢?
“可能还要等等吧,你请坐。”钟明远指了指身边的座位。
谷雨淇于是就坐了下来,隔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