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天野?我没听说过。他是写什么性质的书?”
这是可想而知。棋原除了像穗高那样颇富盛名的作家之外,对才刚有新作的新人,自是不知。
透也把那本《出现》交到棋原的手上,后者闪着兴趣十足的表情。
“陷阱的结构很健全,文章简明易懂,而且好像与穗高老师有些相似。而网路上的书评又更好。我在一开始便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他的名字。”
“网路吗?……那搞不好是很受欢迎哦!”
棋原把书阖上,一脸的狐疑。
“也许是吧。不过我想和他聊聊……”
“他有没有说他是新人?”
“他本人有信箱,我已经发出邮件,结果他也很快就回信,并约好今天要见面。”
“嗯,那就看你喽!”
《出现》一直触动着透也的心弦。
这本书已于三个月前发售,从销售业绩上看来并不亮眼,但不容否认,作品本身具有其独特性。只要能得到读者的偏爱,相信可以卖得不错。如果是归类于神秘玄奇来出售,销路势必不错。
就文体而言,天野着重在心理的描述,若说它是悬疑小说,它却更近似文艺作品,感觉很不赖。
身为编辑虽很想出这些书,但是否能捕捉到读者的心可就困难了。不过,穗高的《羽化》与天野的《出现》对透也来说,他都可以把自己当成一个读者去欣赏。
所以,他才想和这位作者见一次面。
天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就在透也忙着企划书及催促原稿下,很快便接近与天野约定见面的时间。
“樱井先生,有位天野先生在柜台说要见你。”
听着内线佳美传来的话,透也立刻应她“我马上就去”。
时间正是下午三点。
透也手上拿着几本《羽化》小说,急急地搭了电梯到一楼柜台,他不希望让对方等太久。
柜台隔壁便有个可以与访客洽公或交谈的空间,天野应该会被招待至那儿。果然柜台前不见其人,透也便瞄向休息室。
休息室里有个青年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在翻阅着书报。
对方就一如时下的年轻人模样,剪了一头染着金色的头发、耳朵挂着好几个耳环,是个相当时髦、有现代化风格,活象是从事模特儿行业的人。
那个就是天野吗?
对方比想象的还神经质,也很纤细。就算年龄较透也为大,也是个学生吧?
天野翻阅的可能是男性模特儿杂志。
透也很想问问柜台小姐,这名自称为天野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不过,青年却发现透也鬼鬼祟祟的视线而抬起了头。有着很俊美面貌的青年,在看了透也一眼后,就张开眼睛露出很优雅的笑靥。
他站起身来个儿也很高挑,头虽不大,却拥有与模特儿相同的修长四肢。
青年用着有些迷惑的口吻,问着透也。
“请问你就是第二编辑部的樱井先生吗?”
原来这个青年正是天野阳。
“是的。你就是天野老师?”
“是的。午安。”
天野的表情十分开朗。
“谢谢你特意赶来,我是樱井。”
透也递了张名片给天野,他马上笑笑说“真不好意思”。
“我没有名片,请原谅。”
“是吗?”
“没想到樱井先生一如其名这么漂亮,我很意外。”
听着素昧平生的青年这句恭维话,透也有些哑然。
除了他的作品与穗高有共通点之外,他的这些地方也有些神似。只不过天野不似这么具有防范之心,所以看来纯真多了。
“啊……电脑器,我这是交浅言深。”
“不。附近有家不错的咖啡厅,如果你不嫌弃,是不是可以去边喝边聊。”
“好,没问题。”
于是,透也便带领着还用一脸好奇环视着宽敞大厅的青年朝咖啡厅而去。
他俩坐在靠窗边的椅子上,叫了牛奶咖啡与综合咖啡。
这里是以咖啡的美味为招牌。所点的餐只限于牛排、炸虾炒饭及蛋糕而已,所以显得特别恬静舒适。
“我已经拜读过你的《出现》。”
“感激不尽。”
看着天野低下又仰起的脸,透也紧张地问他。
“你是怎么了?”
天野用着有些困惑的表情说道。
“……我是不是不该来?”
“不,没这回事!如果是如此,我也不会传邮件给你。我认为你的书写得不错,我在看了一页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地一直看下去……”
“哇!真的吗?好令我感动!”
他开心地说着,并把牛奶咖啡凑近唇边,便喊了声“好烫”。
“我会传邮件给你,是希望你能为我们公司出一本书。”
“我好喜欢苍山书房的书,我真的很高兴!”
天野予人的第一印象是,他比透也穗高都有着男人的豪气,且又具有现代年轻人的朝气。
“我带了可以给你参考的书来。”
“啊……这是穗高先生的吗?”
在若干本小说中,天野惟独对穗高的作品表现出兴趣。
“对,这是上个月才发行的。”
天野拿着《羽化》,一手摸着设计很简单的封面,令人感觉他对这本书情有独钟。
“——这本书相当的赞!”
天野的眼神很柔和地说。
“穗高棹很擅长写人物,但有时候却置读者或书中的主角不顾……可是,这次却完全不一样,角色富有热情、有生气……这是我看穗高棹的小说以来第一次心有戚戚焉。”
这是天野的独白。
“我也很喜欢这本书。”
看到透也温和的笑,天野突然抬起头问道。
“啊……难道樱井先生是负责穗高老师的编辑吗?”
“唔。这本《羽化》是我和老师的处女作。”
“哇噻!好羡慕……”
天野打从内心感叹。
“啊,我太忘形了。可是真的很棒!能让穗高棹写出这种作品。”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完全是处于老师丰富的想象力。”
虽然透也矢口否认,天野仍继续称赞道。
“但是真的好棒!”
天野对自己已出过书却拙于言辞深感歉意,但他还是持续问下去。
“穗高老师是不是也会一边写原稿,一边把情节告诉你。”
原则上,透也对作家是不提及其他作家的事,这些方面在穗高被采访时,他自己会作答。因为透也也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
“不会。老师是在完成原稿后送给我的。”
“然后指示你加以修正吗?”
“基本上,我们会很尊重穗高老师的原意。只有在很难理解的部分,才会找老师商量修正。”
透也原本是想与天野谈小说的标准,及原稿的书写方式,不料却把话题转至穗高的作品完成的过程。
从这一点看来,这个年轻人也是穗高棹的书迷。
“起初《羽化》的原稿到我手上时,我也是惊讶万分。因为这与平时的穗高棹的观点太过偏离。”
天野听了后,天真地笑了笑。
“你喜欢穗高老师的作品吗?”
“我超爱!我上大学参加了足球社,几乎没看过小说,但在比赛时我受伤了。在住院中,与我交往的人拿了穗高的处女作给我打发时间。”
从那时开始看了穗高的小说之后的天野,他说就这么深深地爱上他的作品。
听着天野滔滔不绝地说着他对穗高棹的看法,透也实在不忍泼他的冷水,只好静静聆听。
“啊,对不起!我怎么一直在说穗高老师的事。”
“没关系。不过,既然有机会,还是来谈谈你写书的事。”
“不好意思。”
忽然,天野的表情变得很奇妙。
“你是否可以写出故事大纲?”
“可是《出现》是我第一次写的书,对于情节我并不是太有……”
“很冒昧地请问你,激发你写那本书的动机是什么?”
“是我大学的学长,他曾在你们公司上过班。在办就职活动中碰面,他便叫我不妨写本小说看看。”
就读市区内私立大学社会学系的天野,为等待就职活动解闷开始涂鸦,不料却写出成品来。
天野后来为了继续念书,便未再参加就职活动。只是已完成的小说就这么放着又太可惜,他也想知道自己作品的水准,于是拿到学长的公司去,接受行家的评论。
“结果,有位编辑先生却要我去别的公司问问看,或许会有公司替我出书。”
对透也来说,他只希望尽量避免惹是生非。
“只要把重要的角色整理出来便行。因为或者是我们的第一次合作,希望你把写书的方向决定好……”
透也很慎重地说。
对没有实务经验的特约,不能对他提出与穗高相等的要求。这一点,天野也很清楚。
“是的。”
天野澄清如水的瞳眸,直直凝视透也。
“为了谨慎起见,你是不是该知会编辑先生一声?有些人不喜欢在自己公司出书的人到别家出版社去。”
“是吗?那么关于贵公司的情形呢?”
“我们容许在二个公司的范围。譬如,如果以我们的工作为优先的话,在其他公司出的书,也有机会可以打响名声。”
天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望着他把剩余的咖啡喝完,透也藉此想把话作个结束。
“你何时写好大纲,可以用传真或打电话连络吗?”
“是的。”
天野笑的时候,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那今后就请你多多偏劳。”
“不敢当!我也要请你包涵。”
天野活泼地应着,并向透也伸出手。
“请不吝指教,樱井先生。”
“……不客气。”
透也也有礼地回握住天野温暖的手。他觉得天野的手,比穗高更有暖意。
比约定的时间早到。
透也坐在计程车里,眺望着窗外。
透也十分欣喜能私底下与穗高有见面的时间。公司同事着着怀着兴奋之情外出的透也,心里一定很不解。因为同事对透也的风评一向是——具有才华也很温驯,可惜缺乏幽默感。
如果穗高有时间,他会约透也去什么地方?现在才九点,有许多的店方才华灯初上。
对了,编辑部放了一本感觉不错的杂志,透也应该仔细看完才对,或者现在去便利商店也有得卖吧。
就在透也天马行空遐思之际,计程车已行至距穗高的公寓百公尺处。
现在他对自己的计画已不能回头。
因为他渴望好好与穗高促膝长谈。
透也被穗高吸引是不争的事实,可是他发现自己并不了解穗高。为了和他交往,对穗高的事他有必要多加理解。
例如,他少年时代是怎么度过的?
虽然穗高表示过“我是个人格有破绽的人”,但如果听到他的人格形成期,就会明白他何以拥有这等不可思议的气质。
为了不靠近穗高公寓的主要入口,有车进来时就必须从地下楼的入口进入。
透也收下司机的收据及零钱后,踏入一楼大厅。
这个豪华的公寓,是令透也这一介庶民叹为观止的。走在可以照出他身影的地上,他的脚步声显得特别响亮。
这里简直就像是一家饭店。快步走在电梯通道的透也,忽然之间驻住了脚步。
因为他看到穗高。
如果只有穗高一个人,透也可以很轻松地与其打招呼。
还有一个中年男子与一位年轻女性。那位男性似乎有些眼熟,只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所以,透也认为还是不要惊动他们。就在透也不知看往何处时,他忽然看到印在女性手上纸袋的字样。
上面印着“六风舍”。
那也是家以出版悬疑小说的中坚出版社,穗高也曾为他们执笔写作。如果透也对这位中年男人不太陌生,有可能是在某个宴会上见过吧,他可能是编辑。
“那么老师,今天真谢谢你。”
听到那二人要告辞,透也想赶快闪人,却已来不及。
“你太客气了。”
当然,透也和那二人便打了照面。对方那位女性,清纯又可爱。透也只好用眼神回礼。
“樱井先生!”
穗高演技甚佳地叫了他一声,且对他微笑。
“对不起,穗高老师。我是否来早了一步?有打扰到你们吗?”
“没有,我正好是送这二位客人出门。”
他们只是瞥了透也一眼,并抵着头快速离去。
“刚才那二个人……是哪个公司的编辑人员吗?”
“是六风舍新来的编辑。”
果然如透也所料。
“是那位男性吗?”
透也装成不当一回事地问,穗高淡淡地回答。
“不是,是那位年轻的女性。”
透也莫名其妙一震。
——这是什么现象?
透也感觉自己使劲用手按住心口。
“他们是来知会一声,希望那女的可以尽快地承接他的工作,所以忽然把我叫出去。”
“……是这样吗?”
透也情不自禁用力掐住自己的指尖。
“你有什么不方便吗?”
“没有。这么说来,你一定吃过饭了吧?”
“对啊。你如果肚子饿,我叫家政妇替你做点东西吃。”
“不用了。”
听来家政妇尚未离开,透也摇摇头走进电梯。他望着按了四十楼的钮的穗高。
“我真想把你当甜点,先尝为快。”
穗高用戏谴的语调说着,并自背后抱住透也,唇厮摩着他的耳根。
“老师……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
“不可以吗?”
“被人撞见的话,对老师会很不利吧?”
透也试着故作镇静,穗高却笑他“你真没情调”。
“我一点也不会有什么不利或困扰。”
“可……是……”
穗高的两手仍然未放松。
“这里还装有监视器,我们亲热的模样早就被人看见了。”
“什么?”
透也立即慌张地推开穗高的身体,穗高见状,嘴角漾着低低的笑,对透也说——“你虽然很热情,也很胆小。”
“是因为……老师太过于大胆吧?”
在感觉有人注视下,透也断断不为。
“这不是大胆!是我快捱不住了!”
“你捱不住?”
穗高尚未回答之前,电梯便已抵达四十楼。
穗高与透也一前一后地走进穗高的家,才踏入玄关,穗高就不由分说地抓起透也的双手。
“啊!”
“在这里总可以吧?”
稳高把透也拥在怀中,色诱着他吻着他的耳壳。
“你在说什么?”
“我说可以吻你了吧?”
说着,穗高就迫不及待用他的唇封住了透也的唇。
“我不是说过我是个很没有耐性的人吗?你要吊我胃口到什么时候?”
穗高从接吻的齿缝中说出这些话,让透也几乎快
喘不过气来,他不由自主地掐住穗高的两手。
“好痛!”
穗高被透也用力的一抓,叫出声来。
“透也,你抓的我很痛!我要处罚你!”
“……可是……”
透也被押至鞋柜,摇着头。
“可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