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好便不再劝,倒了杯茶水放在他手边,自己换了衣物睡下。这种情况也很正常,除了洞房那一夜,之后李靖几次回来,也就偶尔一两次碰她。
玉秀提着莲藕回家,还未到家门口,就见有一个老人家在她家院门外徘徊,她走进了,迟疑道:“老人家,请问您找谁?”
那老头听到声音转过来,看他年纪约有六十来岁,却是童颜鹤发精神矍铄,行动间更是步伐稳健硬朗,他穿一身道袍,身上有几分说书人常说的世外高人的气息。
正在此时,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林潜站在门内,见到外头两人,破天荒地挑了挑眉。
那老头一见林潜,哇呀一声怪叫,跳起来扑过去,玉秀只听得一声‘臭小子’,眼睛都还未看真切,那两人已经打了十几个来回。
玉秀呆立原地,好半天才才回过神来,急道:“这是这么了?!阿潜,快别打了!”
两人听到她的声音,嘭地撞在一起,又极快地分开。分开时林潜身上衣服微乱,那老头的倒还是整整齐齐的,不过他手上捧着几缕断发,心疼得直叫:“你这臭小子!又拔老头子的头发!”
玉秀忙上前仔细看了看林潜,见他没受伤,才放下心来,道:“阿潜,这位老人家是谁?你怎么一见面就和人打起来了?”
林潜木着脸,道:“我师父。”
玉秀一听,忙道:“那赶紧请师父进家里去呀。”
她又转头对那仍在哀悼头发的老头行了个礼,道:“见过师父,我是阿潜的妻子,您叫我玉秀便好。”
凌老头这才想起还有人在,若无其事地将手上的头发丢了,背手而立,道袍迎风飘动,端的是仙风道骨,他咳了一声,道:“好孩子,阿潜与我说过你,为师此次出行匆忙,并无长物,这一瓶灵药,给你做见面礼吧。”
玉秀见那药瓶子有些眼熟,眼下却也来不及细想,忙道了谢,双手接过。
等到夜里回房,她突然想起来,从枕头下拿出林潜从前给她抹药的瓶子,和眼前这个一对比,竟一模一样,她忙打开来闻了闻,连味道也一样,这是同一种药。
她一想到林潜竟拿师父赐给他的灵药,给自己抹了那种地方,就臊得全身都要着火了!
她看了一眼正要进门的林潜,几步冲过去将他推出门外,面上羞恼得要滴出血来,“晚上你就陪着师父在厢房睡吧!”
说着毫不留情地关了门,留林潜一头雾水站在门外。
☆、第60章 傻爹压力大
第二日;萧楼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屁颠屁颠地赶来了。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他一进门;拜见过凌老头后,又掏出一个小匣子;递给玉秀,道:“上回来去匆忙;失了礼数;万望嫂子见谅。这一匣胭脂;乃是我自家铺子所售,且借花献佛送与嫂子。”
玉秀惊讶地看了眼林潜;见他点了点头;才忙双手接下;笑道:“多谢萧师弟。师父、萧师弟,你们且坐一坐;我去厨下做几样小菜,你们师徒三人许久未见,不妨坐下来小酌一杯。”
凌老头一听有酒;忙道:“好好好;你快去吧。”
“是。”玉秀笑着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林潜紧跟着她到厨房,道:“不必给他们好酒好菜,随意做两个,厨房油烟重,别呛到。”
玉秀笑道:“我会小心的,你快进去陪师父说话吧。”
林潜点点头,正打算进去,又觉得有些不放心,回头道:“我去给你烧火。”
玉秀忙推了他一把,将他往外推,道:“你可别小瞧可我,厨房可是我最拿手的地方呢。倒是你,别把师父师弟两个人丢下,快回去吧。”
林潜这才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堂屋里,萧楼对凌老头挤眉弄眼道:“师父,你看到没有,瞧师兄那黏糊劲,跟个跟屁虫似的,就差贴在嫂子后面了。”
凌老头瞪了他一眼,骂道:“臭小子,他要是不像跟屁虫,能有媳妇孩子嘛?好好跟你大师兄学学,赶紧娶个媳妇,给老子生几个徒孙玩玩!”
说着,他又煞有其事地感叹起来,“唉,师门不幸啊,重阳峰那臭老头,五年前就跟老子炫耀他的徒孙了。老头子我命苦啊,偏偏收了你们这帮臭光棍,一个两个都不学人家找媳妇,什么时候才能给老子生孙子啊。”
萧楼小声嘀咕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怎么能怪我们。”
凌老头虎目一瞪,“臭小子你说什么?!”
萧楼缩缩脖子,陪笑道:“没有没有。”
看到林潜进到堂屋来,凌老头站起来往外走,对两个徒弟道:“走,陪我练几手,这么长时间没见,不知你们私底下到底有没有用功。”
“不是吧……”萧楼知道挨打的时间到了,苦着脸站起来,“我椅子还没坐热呢师父。”
林潜看了他一眼,心里冷笑,敢在他面前送他媳妇儿礼物,一会儿得送他一大份‘回礼’,让他长长记性。
等玉秀将酒菜布置好,去后院喊人时,萧楼早跟条死狗似的躺在地上了,旁边蹦来蹦去的小狼看着都比他精神些。
林潜和凌老头还在交手,玉秀看了一眼,只觉得眼花缭乱,便对萧楼道:“他们看起来还得一会儿,萧师弟你先和我回屋吧,厨房里烧了热水,你去洗把脸。”
一听说能回屋,萧楼忙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嘴里道:“好好好,还是嫂子疼我。”
林潜眼角扫到那两人往屋里去,面色又冷了冷,哼,看来刚才下手还是太轻了。
萧楼摸摸脖子,突然觉得后背有点凉。
因这一眼分心,林潜被凌老头一掌打飞出去,分出了高下。
凌老头叉腰而立,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不错,看来没偷懒。对了臭小子,你媳妇儿这胎若生了儿子,借我玩……咳,让他拜在我门下如何?”
林潜站起来,拍了拍灰尘,“不行。”
“为什么?!”凌老头跳起来,“老头子我哪里不好,那么多当官的想把儿子借我玩玩,我还不稀罕呐!”
林潜抬脚大步往屋里走,“我也不稀罕。”
“逆徒啊逆徒,气死老头子了!”
酒桌上,凌老头又因林潜不让他多喝,气哼哼地跑出去溜达了。
师兄弟两人对比习以为常,也没人跟出去,反正以老头子的武功,天底下没几个人能欺负到他头上去,他不去欺负别人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萧楼丢了颗花生米进嘴里,道:“大师兄,最近又有一笔赚钱的生意,你要不要和我走一趟?”
林潜摇头。
“为什么?担心嫂子?难道嫂子生孩子之前,你都要守在家里吗?”
林潜不做声,这就是默认了。
萧楼心中有些感叹,难道家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连大师兄这样的人都开始安分守己了。
他道:“我看嫂子至少还得五六个月才生吧?我听人说,养孩子可是费钱的事,你上次挣那三百两,够花吗?”
他自小生活富裕,花起银子来便没个度,有时去听个曲儿,几百两银子就赏出去了。他只听人说养孩子费钱,可不知是怎么个费法,所以有点替他师兄担心了。可别他们凌霄峰好不容易生出个徒孙,结果养不起,那就丢人丢大了。
听他这么说,林潜眉头也皱了起来,那三百两,他给媳妇儿买东西花了些,最后回来时只剩一百多两,最近又过了这么久,不知道还剩多少,够不够花。想到这,他对萧楼道:“晚上问你嫂子。”若不够,他得赶紧趁这段时间再出去跑跑。
萧楼听他这么说,腆着脸笑嘻嘻道:“那我晚上就在师兄家叨扰一晚,等明日师兄回复啦。”
夜里回房,林潜还记得昨晚无故被锁门外的事,所以先看了看他媳妇儿的脸色,见没有异样,才放心进来,顺手将门锁上,省得一会儿媳妇儿又要赶他走。
玉秀正缝给他的秋装,见他进来,便问:“师父和萧师弟都歇下了?”
林潜点点头,搬了椅子坐在她边上,问:“媳妇儿,家里有多少银子?”
“问这个做什么?”玉秀惊讶地看着他,忙又问:“出什么事情了吗?”
林潜摇头,“不知够不够养孩子。”
他虽语气表情与往常无异,玉秀却从他话里听出一点忧心忡忡的意思来,禁不住噗嗤笑了,道:“你当养孩子是拿银子铸个娃娃出来不成?须知穷有穷的养法,富有富的养法。咱们村里人生了孩子,若奶水不够喂,穷点的人家就喂些米汤,富裕一些的就喂羊奶,还有那更穷的,直接给孩子喂水的也不是没有。至于孩子身上的衣服,穷人家就是家里其他人的衣服改小了穿,一般人就扯些细棉布,做两身换着洗,等这个孩子大了,衣服留下来给下一个孩子接着穿。”
“至于咱们家,”她笑着看了林潜一眼,道:“因为有你这个本事的爹,我给孩子做了好几身绸子里衣,就不怕他被粗布磨破了皮肉。”
林潜听了,道:“你也做几身穿。”
玉秀笑着摇头,“那么金贵的绸缎,我穿不合适,一不小心勾破了,还得心疼半天。总之银子的事,你别担心。咱们刚成亲那会儿,你给了我差不多一百四十两,我自己的陪嫁有三十两,五月你去省城一趟,回来后又给了我一百八十两,虽说这些日子咱们买了不少东西,可算一算,也就花了十来两银子,还剩下三百多两呢。”
这么一算,玉秀自己也有些心惊,这几个月,她和林潜花钱有些大手大脚的,每次去镇上,都要买些布匹糕点,几个月就花了十两银子,这在村里一般人家看来,已经是一大笔银子了。可与他们家剩下的银子比一比,这又不算什么了。何况她还有林潜送她的许多首饰,夏知荷给她的陪嫁首饰,少说也值个一百多两,这么多银子,在村里养多少孩子都够了。
林潜却听进了一句‘穷有穷的养法,富有富的养法’,看来银子确实是越多越好。
玉秀见他不说话了,便拿起桌子上的小匣子打开看了看,里头是一套精美的胭脂,每一盒颜色都妍丽至极,想来价值不凡,她问林潜道:“我记得你说过,萧师弟家里是开镖局的,怎么又卖起胭脂来了?”
林潜看了那些胭脂一眼,道:“他家产业众多,涉猎甚广。”
街上的店铺,凡是门口挂了个萧字的,都是萧家产业,连林潜这么不问俗事的,也听说过萧家‘萧半城’的称号。
玉秀叹道:“真是看不出,萧师弟看起来一点架子都没有呢。”
林潜道:“他不事生产,专吃软饭。”
这是萧楼亲口说的原话,在萧家,他就是个另类。
玉秀掩口轻笑,“哪有你这样说人家的。”
林潜便不说话了,说起萧家,他心里也有了点念头。他赚钱虽然来得也算快,可跟那真正有钱的一比,连牛毛都算不上。且每次赚钱都要出门,累得媳妇儿在家担心,他自己也放心不下。
这么看来,要养媳妇儿孩子,还是得有些产业才行。从前他独身一人,从不需考虑这些问题,也没往这方面想过,眼下想开始谋划谋划,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发展,思来想去,还得明天把萧楼揪起来让他出谋划策。
有一个萧家人的脑袋在身边,不用白不用。
厢房里,萧楼睡得不□□稳。
☆、第61章 赚钱吧
次日一早吃完早饭;凌老头又溜出去了;他昨日似乎在外头发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看来得有几天新鲜的了。
萧楼本也打算跟去;却被林潜截下;问他有什么生意是来钱的。
萧楼掏了掏耳朵;哀叹道:“大师兄你没问错吧?你问我有什么来钱的生意?我要是对这个感兴趣;早就回家挣钱去了;哪会在这里啊。”
林潜踢他一脚;道:“给我正经想想。”
萧楼便如鹌鹑一般,乖乖地缩在椅子上冥思苦想。
玉秀见他模样实在有些可怜;掩嘴给他上了些茶点,让他边吃边想,慢慢来。
萧楼感动得泪眼汪汪。
想了半天;他对林潜道:“师兄;你看现在县里的店铺,好点的位置,都被几家富户瓜分了;你若想从他们口中夺食;可有些麻烦。不如这样;你先在这清平镇上看看,若有较好的店铺出售,你盘下来,雇几个人打理,至于赚钱的买卖,不外乎小孩吃的、玩的,妇女头上带的、脸上用的,就看你要卖什么了。货源就包在我身上。”
林潜皱眉想了想,这生意,都不是短期内能够做成的,而且之后需要长期有人打理,他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也不想让媳妇儿受这份累,便道:“这些不合适,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萧楼便上下看了看他,突然眼前一亮,道:“师兄,你有没有想过开一家武馆?”
“武馆?”
“对呀!”萧楼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击掌道:“这平阳县里武馆众多,成气候的却一个都没有,那些武师三脚猫的功夫,也就骗骗人罢了,偏还有许多人信了,我跟你说,好多大户还争着把孩子往里头送呢。”
林潜凝眉细思一阵,点头道:“可行。”
萧楼一见他同意了,越发激动,道:“你看咱们上清宗内门的功夫虽不能外传,可那一套上清掌法却是谁都可以学的,我记得师兄你这套掌法打得最好了,到时候就将这掌法教给他们。一般人学这些外家功夫也就够了,若有那天资好些的,你就教他们你自创的那套拳法,叫什么来着?我记得那个可厉害了!”当初打在他身上可疼!
林潜抿唇:“没有名字。”
“咦?”打得他抱头鼠窜的功夫竟然没取名?这果然是大师兄的风格啊。萧楼张口便道:“那就叫无名拳法,师兄你不知,越是叫无名的,别人就越好奇,越神秘,越觉得厉害。这开武馆第一步,就是要先打出名声,不是我自夸,我们萧家的镖局,在县里那也是头一份了,等你什么时候要开张,我就放出消息,说你是我萧镇镖局的总镖头,如今要退出去单干收学徒,到时想学的人肯定蜂拥而至!”
萧楼越说越激动,最后拍着桌子站起来,道:“师兄你开吧!我都想跟着你干了!”
林潜瞥了他一眼,点头道:“可行,你做掌柜,我做武师。”
“诶?”萧楼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师兄你当真?”他开玩笑的呀!
林潜道:“此事做成了,以后再不打你。”
“真的?!好好好,包在师弟身上!”萧楼又一次泪眼汪汪。要知道师兄虽然以检验功课为由才会与他交手,可每次交手他都没留情,过后都要腰酸背痛好几日,眼下能不挨揍,要他做什么他也没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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