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区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那里的铁丝网早就被火焰喷射器烧出个大洞。而瑞恩也恢复飞车党的身份正在外面等候接应他们。
雷诺快步走在迪奥的身边，“就这样？乔安呢，你没看出来她有多爱那男人？”他一脸倒胃口的表情简直像刚看了场矫情的爱情电影。
迪奥扬起一边的嘴角，“不，她爱我，哪怕我不要她。”
雷诺无语地摊了下手，通过暗无天日的走廊，不过总算又见到天日了，他也没兴趣再和迪奥探讨这话题了。
他们真的就这样走了，乔安无力地扯动了下嘴角，现在这种状况应该是她被扔下了吧。她看着正要撑起双手的沈宇森，将他拉了起来。
沈宇森靠在桌子旁，喘着气，苦笑道：“乔安，你会后悔的，刚才为什么不杀了我。”
被这一连串事情搞得焦躁不安的乔安用手抓着头发往后，“我不知道，我自从到了这里见惯了生死的事情，见惯了勾心斗角，你死我亡，但是我还是办不到，我下不去手。”杀人，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它将使人背上沉重的包袱。
她突兀地想起前段时间看到的一段话，当你杀害一个人，你偷走一条性命，你偷走了他妻子身为人妇的权利，夺走他子女的父亲。当你说谎，你偷走别人知道真相的权利。当你诈骗，你偷走公平的权利。
对她来说，也许这些念头，就和当了婊｜子要立牌坊一样，但她还是无法亲手去做这些事。乔安吸了吸鼻子，“你别误会，就算不是你，我也不会杀人。”
“呵。”沈宇森强颜欢笑了下，“你安慰我下，就当是余情未了吧。”
大概是疼痛的关系，他纠结着表情看上去很可笑，“不然你真的会后悔……”
她为什么要后悔，乔安皱着眉，耳朵却听到了紧密又整齐的脚步声，“是特别反应队的人！”特别反应队设立在监狱专门处理突发事件，这次的暴动终于要结束了。
不止是他们，她还听到了其他囚犯的声音，他们正在往上逃跑，乔安紧张地扯过沈宇森，往楼道那边走去，“先躲到那里去。”
他的大部分体重都压在了乔安身上，乔安吃力地扶着他，还在纳闷什么时候场景转换了之后，特别反应队的人就冲了过来，警棍全部压在了沈宇森的身上，强迫他蹲下。
“别打他！该死的！他不是囚犯！”混乱中乔安喊了一声，但穿着厚重防护服的他们置若罔闻。
“喂——”她的这一声刚出口，就被前面的一人推了一下。乔安一下子觉得头重脚轻得更加严重，眼前的景象就倒立了过来。她看见沈宇森惊慌的表情，朝她喊着什么。然后身体一阵跌跌撞撞滚下了楼梯，最后停了下来，眼前就真的是一片黑暗，失去了知觉。
第二十四章 before
乔安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全身僵硬，她的手脚痉挛似地抽动了下，手脚被紧紧扣住无法动弹的感觉，让她突然清醒了。空气中弥漫着些许潮湿的味道，她吸了吸鼻子，发现自己无法睁开眼睛，想要牵动嘴唇，嘴巴像是被胶布粘住了。
怎么回事！她惊恐万分，到底是哪边的人绑架了她？按道理说，现在最坏的情况也应该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吧！
不远处的人还没发现她醒了，轻声交谈着。
“沈，按程序来说你不可以介入这次的案件了，但是。”那人停顿了下，看见这个亚洲男人执着的表情，叹了下气，“那好吧，先交给你审问了。”
乔安只听到一个人的脚步离开了。留下来的那个人并没有说话，他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钱包，在存放照片的地方有着一张很早之前的相片，照片中的他搂着一个女人。她高挑的身材以及长而卷的黑发，显得女人味十足。
事实上她也就是那样大女人的个性，虽然只比他大一两岁，在进入这个职业的时候却有了担当和责任。她被派去做了卧底，一个帮派的卧底，现在生死不明。
沈宇森将视线转到了另一边，被拷在椅子上的女人瘦弱和苍白，混迹在通往监狱的探监车上，即使是他们也费了一番功夫才抓到这个重要人物。帮派势力的角逐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在附近的街区时不时发生帮派为了权而发生的谋杀事件，其中以疯狗为首的势力最为过分。而另一派的人，迪奥却在这个时候，选择将自己送进了监狱。
他捕捉到了她脚开始抽筋，意识到她已经醒了才走过去，撕开她嘴上的胶布。一开始的审问非常简单，从你要去哪里，去做什么，上升到你是谁，在帮派里主要做什么。反反复复的问题，对面的女人没有任何慌张，反倒是游刃有余。
一听到这个人的声音，乔安就知道他是沈宇森，但是他在干什么，是在审问她吗？为什么她能回答的那么冷静，一点也不像她。这是之前的记忆吗，乔安不安地想着。
审问早就陷入僵局，无论是重复几遍，也抓不到她的破绽，沈宇森紧皱着眉，“我再问一遍，你要去监狱做什么？”
“除了探监，难道是去参观吗？”她反唇相讥。
“去探望谁，迪奥吗？他为什么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往监狱里钻？”
“不知道。”
“你准备去监狱做什么，他安排你去干什么？”
“不知道。”
诸如此类的问话持续了一段时间，他烦躁地来回走了几步，最终停了下来。
“怎么，终于准备用刑了。”她冷冷地问道。
“啊。”沈宇森没什么表情地答应着，“如你所愿。”
乔安的心不停地抖动着，她不敢置信地听着这些谈话，好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明明坐着的人就是她，她却像是处在另一个角度观看着。
眼睛无法看见，她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沈宇森是什么样子的，只不过一定是个陌生人，一个对着罪犯的特工。
空气中弥漫的潮湿气味早就变味，有股烧焦的味道，电击的痛感持续麻痹着她的神经。明明是在做梦，是在回忆，为什么还是会感同身受，痛苦得她扭动在了椅子之上，冷汗不断地额前流下来。
“我只要听实话，如果你透露情报，不必害怕报复，我们会对你进行保护性j□j。”
威逼利诱还真的都上了，她不屑地扯动了嘴角，“不知道。”
沈宇森停顿了下，将手插在裤袋中，他的指尖触碰到了那个钱包，让他的心也一震，“好，我们来问你别的，那位负责替你们洗钱的米泽现在在哪里？”
她沉默了会，“呵呵，她是你们这边过来的卧底吧，你说她现在在哪里？”
她嘴角弧度扩大的笑容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冲了过去，紧紧抓着她的下巴，手指陷入其中，森冷地问道：“她到底在哪里？”
“米泽，怎么，你这么紧张，她是你的恋人？”
“……”
她一反常态地仰起下巴，即使是被遮住了双眼，他也能感受到那股嘲讽的视线，“那个女人对迪奥献媚的样子，简直让我倒尽了胃口。”
“你说什么。”沈宇森咬牙切齿地问道。
“你问她现在在哪里。”她有些阴毒的语调响起，“下水道吧。”
他握着她肩膀的力气很大，几乎要捏碎，但是乔安却再次体会到了她那个时候的感受，一种变态的快意感受。还来不及惊讶，她就被一个手刀打晕，迷糊之中听到外面又进来了几个人。他们模糊地交谈着，最后由沈宇森敲定了下来。
“替她用新型的那种药剂……”
“但是，以目前的状况来说并不稳定。”
“她的嘴巴太严了，不用那个撬不出什么。”
有人朝着她走了过来，将什么东西塞入了她的口中，这个药会让她模糊记忆，慢慢地慢慢地什么都不记得。
乔安惊悚万分，她挣扎着睁开了双眼，入目的是洁白的天花板，视线往旁边侧了下，是点滴和医用的仪器。刚才果然是在做梦，她虚弱地舒着气。
“你醒了。”
和记忆中如出一辙的声音让她心猛地一跳，她往旁边看去，沈宇森正坐在旁边，拐杖放在了他的身侧。她仔细辨认着他的长相，他温和地看着她，大概是太久没休息了，嘴唇和下巴已经长出了胡渣，有点邋遢的模样。
乔安慌忙移开视线。
沈宇森以为她还在难受，轻声说道：“你的脑袋受了点伤，轻微脑震荡，其他都是身体上的伤，修养下就好了。”
他说错了，她伤的更严重的是心，这种矫情的说法让乔安厌恶地闭上了眼睛。伤心比伤身更加伤，她拒绝再去看他一眼。有时候人就是那么奇妙的生物，他们会自动地擦除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但是有没有想过，无论怎么选择遗忘，记忆中的事都是已经发生了。
她搞不明白这个人，有人说女人是复杂的生物，在她看来，男人更加复杂，她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迪奥在想什么。她却是最好懂的一个。
沈宇森沉默地看了她一会，才慢慢说道：“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乔安没什么反应，直到听到他离开的声音才探出头来，病房外有着守卫的警官。不知道是因为监狱中的暴动还是别的事情来监视她，她嘲讽地扬起干裂的嘴唇。
她慢慢坐下来，拎着点滴往外走去，门口的警官看到之后询问她有什么事。
“警官，我想去洗手间。”
“洗手间的话，病房里就有。”警官一板一眼地回复她。
乔安扬起一个虚弱的笑容，“我知道。”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下手上的针头，直接刺中了他的腹部。
“……”他来不及惊呼，乔安抢过他腰间的枪立刻就跑。
不远处的沈宇森听见动静转身就看到，乔安一路狂奔，医院中的其他病人和护士纷纷躲避，她无暇顾及，转眼已经跑到了走廊尽头。
“乔安！你在干什么！”沈宇森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才从病床上清醒过来的乔安现在就像发疯一样往窗口跑去。“你疯了吗！”
“呵，我就是疯了才没有杀你！”因为过的激动她的脸有些微微扭曲，气愤地喊道：“迪奥说的没错！我后悔了，我真后悔没杀了你！”她打开手枪的保险，举着它面向沈宇森。
“冷静一点，你怎么回事？”沈宇森惊异地望着她。
“你这个骗子！”被审问，被欺骗，被迫忘记了很多事情，还傻乎乎地喜欢过这个人。所有的微不足道加起来却让她几乎要发疯。
乔安毫不犹豫地开枪了，她的手臂被后座力震得发麻。沈宇森脚边的地板立刻多了一个弹痕，听见枪声，医院中的人惊叫起来，从那边已经跑过来了其他警官。
乔安脸色一变，打开那扇窗户，往下看了一眼，没有犹豫就直接跳了出去。她看过一眼，就知道现在身处的楼层是二楼，下面还有一大片绿地。那种愤怒的情绪烧得她越发大胆起来，她做了之前不可能做的事。
“乔安！”沈宇森赶到窗口，他往下看，幸好楼层不高，乔安摔在了医院前面的草坪之上，她很快爬起来，来到了路上，一些车辆看到她后踩了刹车，都不敢上前。她随意打开了一辆车门，将枪抵在了驾驶座人的脑袋上，用她从未有过的冷酷语气说道：“开车。”
车子顺利地往前开了，驾驶座上的人才转过头来，悠然地说了句，“好久不见，恩，也没有很久，不过你现在可真了不得。”
“是你。”
第二十五章 俱乐部
瑞恩笑眯眯的脸转了过来，不在意地瞥了眼她手里的枪，“哦，小心点，千万别走火了。”
乔安警惕地看着他，手里的枪往他脑袋上又顶了顶，“你怎么在这？”
“我纯属路过。”瑞恩无辜地说道。
“是吗。”乔安有点不相信，她惨白着脸终于恢复点了血色，闭了会眼睛，手上的动作没敢放松。瑞恩的车技无可挑剔，更何况后面也没几辆警车在追，没过一会，就来到了一个街区。
他蔚蓝的眼眸瞥了眼她，故意将车子急刹车，乔安来不及反应身体惯性往前倾，还来不及惊呼，她手里的枪就被瑞恩一把夺去，他握着她的双手将她压在了座椅上。
“你干什么！”乔安心跳得飞快，激动地问道。
瑞恩露出阳光的笑容，“我可是非常担心你手一抖我的半边脑袋就没了，毕竟你对雷诺都开枪过。”
乔安激动得血气上涌，挣扎了一会才发现无济于事，才从病床上醒过来，在医院里又大闹了一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她都没缓过来。
“你想干什么！”
瑞恩惊讶地扬扬眉，看到她激动到泛红的脸颊才恍然，“你激动什么，怕我会上你？”他的视线向下移，她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前面根本就是一马平川，“你的胸平的和男人似的，在监狱里我都没想上你，更别说是外面了。”
“……”乔安说不清什么滋味，咬牙切齿地盯着他。
瑞恩放开她，下车将她从另一边拉下来，带着她往路边的一幢独立洋房走去。乔安皱了下眉，原本想转身就走，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还有光着的脚，身上什么都没带，她踌躇了会还是跟了上去。
“你家？”
瑞恩将门打开，里面的家居摆设非常简单，从玄关往里走去，经过客厅的时候她还看到了架子上摆放着的全家福照片。乔安伸手拿了下来，一对看上去很恩爱的白人夫妻抱着两个金发的男孩。两个孩子非常相像，是瑞塔和瑞恩。
“没错。”瑞恩头也没抬地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矿泉水，放在流理台上，“你要喝吗？”
“你父母呢？”乔安将相框摆回原位。
瑞恩打开瓶子，喝了口水，“去别的州了。”他嘲讽地笑了下，“一个儿子进了监狱，另一个儿子混了帮派，当然是迫不及待地离开。”
这样啊……乔安张了张嘴，沉默地拿起水来。
“从小到大，瑞塔和我的关系都不错，他对我很好，性格说的难听点甚至有点软弱，所以他在监狱里走投无路会想到吸毒来逃避也情有可原。他是个懦弱的人，但是他这一生做的最大胆的是就是替我顶罪吧。”瑞恩惆怅地叹了下气。
乔安紧张起来，她想起了迪奥对他的评价来，同情心立刻散去，环顾了下周围后，还是将手里的水放回了原处。她开口问道：“能借我件衣服吗？”
瑞恩扬起嘴角，爽朗地笑笑，“可以，我妈妈以前穿的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他很快找出了些旧衣物，一件碎花连衣裙和外套，还装模作样地问她需不需要内衣，看了她一会才笑着说，这么平应该不用吧。
乔安瞪了他一眼，接过衣服找了间房间快速换好，准备立刻离开。她也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但是她不能再和这个危险分子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