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面色如常,只笑道:“也不过是寻常玩意儿,何必藏它。喜欢就与它玩玩,不喜欢就放了它就是。”
“若是我不喜欢它,将它喂了猫呢?”刘敏斜眼看着六皇子。
六皇子生于皇家,自是被吹捧惯了的。偏这时离不得刘家势力,且刘敏又是这个傲慢脾气,且刘国公府一个个又是极火爆的脾性,六皇子少不得要减了身为皇子的尊威去迎合了刘敏去。于是,六皇子就只笑道:“那就去喂了猫吧,能喂了姐姐养的猫,也是它的福气。”
刘敏这才微靠着六皇子说了句女儿家的情话:“你这会儿就会说话哄我,我们这里外有那处风景不必外头好。何必去外头养那不知道身份的家雀儿去,若我说,不如都喂了猫吧。也干净的很。”
六皇子看着刘敏靠了过来,就强忍着不躲,待闻着刘敏身上的熏香都是用的于刘皇妃一个样儿,着实有些坐立难安,巴不得即刻就走了。就只想着敷衍道:“便是喂了猫也好,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我这就吩咐人去办了。”
刘敏只当六皇子是将自己的话放在了心上,待要再做出些女儿家的情态,六皇子就即刻寻了个借口,躲了出去。
出去后,六皇子斜看了屋内一眼,皱眉想道,难怪许多人夺得大位,第一个除掉的就是外戚了呢。而后六皇子就吩咐了人将何姝勒死了,再把脸给刮花了,让旁人看不出何姝身份。
而待那人匆匆去办了那事时,恰碰得王玦。王玦见那人是六皇子惯常使唤的人,便与他说了几句话。王玦这时因杨家之事办的妥当,已得六皇子重用。那人也未敢怠慢了,就与王玦闲扯了几句。让王玦知晓了六皇子欲除了何姝,王玦略一皱眉,进了屋内。
待对六皇子行过礼,王玦就笑着:“这几日施粥送衣,使得殿下广受称赞。”
六皇子冷冷一下:“能又多好?太子也做了这事,大家都一道做了。怎会显出我的好来?”
王玦笑容一顿,而后说道:“倒是那裕郡王府的大公子闹的奇怪,好似善事都是他一人做了,那人……”
六皇子这时,又笑道:“褚时序那人惯是个心软且又酸腐的。得那盛赞,又有何用?幼时我与他相识,他就立志让世间无饿殍。这时,却还未变,想着也是可笑的很。”
说着,六皇子又叹了口气,说道:“生为男子,那般心软,难成大事。”
“只是他这人交友甚广,且听又有才学,这时又得盛名,却不被殿下所用……”王玦话未说尽,只看向六皇子。
果然六皇子脸色一暗,说道:“他不是也没归了太子那边么?”
而后,六皇子看了王玦一眼,说道:“我知你与何府有恩怨,但勿要心急乱了我的布置。”
这时六皇子与太子的较量处处占了上风,正是自得意满之时,到没如之前那般看重了褚时序。
王玦连忙笑道:“我并不敢误了殿下的事,只是那褚时序若的婚事若是择一个更偏于殿下的世家女子,且不更好。”
六皇子看了王玦一眼,笑着问道:“你似已有了计谋?”
王玦上前一步,连忙笑道:“殿下手中不是还有一个何家女儿么?若用那女子,可使得与褚时序定亲的何家二姑娘就此入罪。”
“设计诬陷?那之后,褚时序该择哪家女子为妻?”六皇子笑着看向王玦。
王玦答道:“史家有女待嫁,史家可是对殿下忠心的很。”
六皇子听此,心中冷笑,史家是对自己忠心,还是对刘国公家忠心,还未可知。而后,又看了王玦一眼,心道,这还是刘家的女婿。不由得六皇子又想起了先头刘敏的傲慢,想及便是夺得皇位,也要受刘家挟持,就皱了皱眉。且王玦打探他之事,使得六皇子对王玦莫名厌烦了几分。
王玦看六皇子眉头深锁,疑心自己所择之人不妥,就连忙说道:“国公府内也有待嫁的女儿。”
六皇子心中更加不悦,相较起来,竟觉得如今褚时序择了何家倒是很好,往后无所依傍。又何必去为刘家再送去一枚棋子,往后该如何清除了。刘国公府势力如此强大,往后他又该如何做个君王。
待想到这时,六皇子就笑着说:“王卿多虑了,那褚时序怎是个用我们这般费思的人。不过有些贤名德名罢了,世家子里这般的也不少见。就只这虚架子,有何用处?”
王玦待要说话。
六皇子又歪了身子,嬉笑着说:“听人说,王卿本是对那何家二姑娘有意的。这时见她许了好人家,莫不是生了嫉恨之心了。”
王玦只连声说着不敢。
六皇子就笑着,眯着眼睛看着王玦,再无他话。
王玦见六皇子无意做这事,所想的好计谋无法实施,心里有了些急恼,但与面上并未露了出来。
何姝自她的女儿被溺死后,觉出她的处境不过是笼中之鸟,日日过的胆颤心惊。有恨何媗之心,却无害了何媗之能。有谋划夺势之意,却无争权之才。最后连六皇子都不常来,何媗隐隐知晓,她这时许要被舍弃了。待她费劲心思,托人带了信给傅博。
而傅博虽有意靠向六皇子,当终究才学谋略差王玦甚远,于六皇子处并不得脸。傅侍郎如今听得太子被禁足,也有生出些摇摆之心,只六皇子这时正是极盛之时,哪里会再看得上傅侍郎手里的那点儿薄权,并未有意拉拢于他。傅侍郎连同傅博也觉出些风雨飘摇的意味,处事越发谨慎,不敢有半点做错。而那何姝如何,傅博也是无法顾着了。
等何姝的房门被打开,何姝看那来人手里拿着得白绫,便哭着站了起来似要奔向外面。只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何姝拍了拍门,那时她与燕王府还唤了何老夫人等人,想要那些人来救她。只这时竟无一人可唤,何姝就只拍着门,哭喊道:“我不想死。”
那人在何姝身后冷笑:“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生死哪里由得你想不想。”
说着,那人就用白绫套住了何姝的脖子,不再多说,勒紧了何姝的脖子。
何姝挠着房门,原本修长干净的指甲也劈翻了,最后只在门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何姝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舌头向外探出,就只般死了。
而后,何姝的脸就被划花了,处了一应衣物,被人撇到了郊外。何姝住过的屋子也被重新修整干净,不过三五日后,就住进了六皇子寻来的别的美人。
这时,前两年为何姝做的诗尚流传着。什么天降仙子落侯家,风流绝代姝颜美。众人也都知定国侯府何家曾有一如嫦娥仙子般的女儿,只那女儿最后不知所踪了。一时也有些流言,说她是化了仙去,被强盗夺了,最肮脏不过的不过是与人私奔了。再知道得多了一些的,知何姝在燕王府被揉搓过,也只当何姝现已在哪场大火中烧死了,或活着回了何家,被何家偷的嫁了人了。
便是现在有了自己宅院的何安庸也当何姝许死就死在了燕王府的哪场大火中,哪里还知道这么些波折。而何姝终究是通/奸所留的,父不详的女儿,有些才子听其美名。便是想作诗悼念一下她,也碍其出身,并不敢作诗流于世间。
何媗是知道何姝身在六皇子处,但也未知何姝何时死了,怎么死了。
而六皇子手下的人,又无人敢再提这事。
如此,何姝便如太阳下的晨雾一样无痕无迹的消散了,生时父不详,死时去无痕。
待她去后,六皇子就笑着去与刘敏说:“姐姐这回可知道了,你说什么我都依的。往后有话只与我说就可,何必把我们的事说给母妃听。”
刘敏笑着斜了六皇子一眼,笑道:“那要看你往后如何了。”
六皇子就强忍着厌恶,将刘敏压在身下。只想着新来的少女,那玲珑有致、白皙嫩滑的身体,与刘敏成了男女之事。做那事时,刘敏呼喊声极大,六皇子并不喜那般,他喜女子做这事时,强忍了呻/吟,哽咽着不出声的样子。六皇子心中就更厌烦了刘敏一些。
只刘敏乐于其中,心中只当那何姝是两人之间增添了趣味的玩意儿。
郊外,一入夜,就有些无所去的野狗觅食。这日得了一块好肉,引得几只野狗争抢开。那野狗怎知,它们啃食的,曾经是个名动京城的美人儿呢。
待几日之后,就留着一副略带着被啃咬的乱糟糟的残躯,也不知被那只野狗拖到了大路旁边。
“公子,那路边有着具骸骨。”驾车的车夫说道。
傅博撩开车帘,看路上横着的那具尸骨,便皱眉说道:“绕了过去,不要理这事。”
说完,傅博就坐回车中,靠在车里想,这番要将我发到外省,究竟是何意思。可是六皇子有用我之心?还是被六皇子当做弃子了?
想着,傅博皱紧了眉头。
这时正是梅花开的时候,傲立风雪之中。于这一片败落处,添了一抹极艳的红色。
☆、闲时愁思
这天是一日比一日冷了,待几场厚厚的大雪落了下来,一晃又临到年下。
寻常百姓家这时已置办起了年货,富贵人家也忙着办那过年的一应事物。无关穷富都忙着这事,便是顶穷的人家,就是向旁家借了一斤白面,也得包顿饺子出来。
这年过得是念想,也过的是盼头儿。
整个临京城都为了这过年的事忙活着,倒显得何府更加静了。
何府人丁单薄,便是过年了,也没多少杂事做。不过是收些年租,算一些铺子上庄子上的进项。而何培旭在时,何媗还有心思乐一乐。而现如今整个何府中又独她一个主子,何媗不喜那些琐碎的事,过年之事就能省就省了。且这年何培旭又无法回来,何媗心中冷落的很,也不喜闹腾,就显得更加冷清了。
何培旭说是现如今并到了刘翼麾下,这时正驻守在雁霞关。原能才刘翼那里,该是较为安稳的。但何媗听那个雁霞关的名字,隐约觉得有些心慌,但却想不出有何不妥。
偏这时又无法即时得了何培旭的消息,何媗心乱之下,就让商铺传信,有再雁霞关一边采买或做生意的多加留意。时时将雁霞关一带的事说了回来,而因此又戳破了何培旭信中扯的谎。在何培旭信中,那雁霞关是万事俱好,若世外仙源一般。只何媗得了铺上的信息,才知道那雁霞关冬冷夏热,且又干旱少雨,是个极苦的地方。
而商铺上的人,自是知道如何去逢迎何培旭的。吃食供应不断,冬日里的棉袄更是天未寒就送了过去。只是何培旭接了之后,就分给军营中旁的士兵了。
何媗虽知何培旭这事做得对,但听得后,也忍不住心疼。
且何培旭又近一个月没有来信,何媗也无法从别处探得消息。这几日,何媗魂不守舍,心中只想着舍了这边,去那雁霞关去。
而因着这何府事少,一众丫头婆子无事时,都缩在屋内烤火。何媗此时也没多少心思管了她们,就让那些丫头婆子于这时候闲散上两日。
何媗不好闻香,就只在屋内设了个炭火盆,她旁得地方也懒怠着去。每日就只窝在小炕上懒懒的抱着小手炉,看着本诗书。待看过一页就皱着眉,于心中想着那身处雁霞关的何培旭。
旁的诗书何媗自是连翻都不翻的,只这本诗书是褚时序与几个略有才名的人编写的。此时正时兴着,连闺阁中的女儿都偷着会背上几首,一则是诗确实做的好,二则是那些人都是出身世家的有才学的年青人,少不得让这些女儿有了些思恋之心。
便是史茹林最近喜穿红色,也是因为褚时序的诗中有“一袭红妆羞百芳”的句子。
何媗拿着诗书正愣着神,恰好这是小九进来说道:“姑娘,府外有一自称是玉荣公主的,说是要见姑娘。”
何媗皱眉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了玉荣的摸样,心中很是疑惑着这时玉荣来做什么?
就问道:“可是个容貌俏丽,笑时嘴角有梨涡的姑娘?”
小九回道:“倒是个好模样的。”
何媗点了点头,说道:“她既已公主身份示人,那就为我换了身衣裳再去迎了她。”
说罢,何媗就起身换了一身粉蓝色碎花缎子的袄袍,□穿了一条白色的百褶裙子。头上简单的坠了一柄精巧的银簪子,鬓角带着淡紫色的簪花。
那清淡色的装扮配着何媗略显寡淡的五官,到显出极为合适,相宜的很。
待何媗穿好衣服,披了雪狐斗篷,就亲自去应了玉荣。
这是雪又落了下来,细细碎碎的洒了何媗一身,倒使得何媗这个最不好诗,最不懂雅的人多了些诗情画意的。待出门,何媗看了玉荣一眼,玉荣也是一呆。而后打量了何媗一眼,皱眉说道:“你这样当真丑的很,怎不穿了男装出来?”
何媗回之一笑,并没气恼之色,只笑着回道:“我在家中惯是这样,听得公主来,没来的及换了。”
玉荣倒没再多话,只翻身下马,带着一众的太监宫女进了何府。
入何府之后,玉荣也没乘轿,只裹着件凫靥裘。那衣服是好看,但却并不保暖。何媗就送上个暖手炉来,玉荣轻瞥了一眼那已有旧物件模样的暖手炉,看了何媗一眼。
何媗笑着说道:“这是我用的,若公主不喜欢,我再让人备了旁的来。”
玉荣也没说话,只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接了过去。
之后,玉荣就指着何府的诸多物件嘲讽不断,那处的石头怪的很,这处的石椅怎设在这处。嫌弃着处处空荡荡的,似她要就此住进何府里来一样,百般挑剔。何媗心想,难不成玉荣这次来是专为了笑何府的布置不妥?
而后玉荣皱眉说道:“这也快过年了,怎么处处跟个冰窟窿一样。虽这时候没有旁得花,但总有些红梅的,移些红梅过来,也是喜庆的。”
何媗笑着回道:“我原就不喜欢花草,这处白茫茫的倒也看着干净。”
玉荣瞥了眼何媗,嘟嘴说道:“当真是个古怪的性子。”
何媗见玉荣这嘟嘴的样子,颇有些褚时序于她面前撒娇时的样子,就抿嘴笑了。
玉荣见何媗眉眼弯弯,露出了几分真笑。虽玉荣仍旧是一副不爱理人的模样,只但凡说话,就只嘟着嘴,待说完就看着何媗。待何媗眼中的那些真笑散了,她才罢了。
待玉荣转了一圈儿,见这时落了雪,处处果然是白茫茫的一片,就转头问何媗:“你的屋子在哪里?我去看看。”
何媗面上笑道:“我这就带了公主去。”
但于何媗心中却疑惑的很,心想,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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