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掰着手指头给他算,“我早想好了,我妈拿几斤,你拿几斤,麻辣烫拿几斤,给大姐几斤,给我家楼下的保安几斤……”
他把果汁塞到我手里,“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我喝了口果汁,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一次,他没有回避我的目光,而是凝视着我,里面盛满了和我眼睛里一样的东西。我的心终于安定了——他是喜欢我的,我不会看错。
我皱了皱鼻子,凑到他身边,神神秘秘地示意他靠近点儿,“我有件事情想请教你。”
他看我说得如此文绉绉的,肯定以为和工作有关,立即低下头,侧耳倾听。
“我要在纽约待一个多月,你会不会想我呀?”
他呆了一会儿,答复是给了我额头一记栗暴。
“我会想念这个。”
我揉着额头,低声嘀咕:“想的是敲我的额头!我的额头只有我拥有,那就是想我。”
他瞠目结舌,扶着额头叹气,“真的是我老了吗?现在的女孩子都和你一样‘自信心’充沛?”
一颗真心加九十九朵玫瑰,等于满分的恋爱心动感觉……
我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幸亏今天刚换了一个铃声——张韶涵的《喜欢你没道理》,虽然也很二百五,不过至少很少女、很青春,尤其是非常非常适合我现在的心情。所以,我找到手机后,竟然没舍得立即按下接听键,而是拿在手里,由着歌声响了一会儿。宋翊大概明白了我的心思,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温柔地凝视着我,眼中有感动的宠溺。
一颗真心加九十九朵玫瑰,等于满分的恋爱心动感觉,感动像综合巧克力般多变,但怎么选择,都是快乐滋味。爱情添加了梦想,秘密花园就会浮现,等我们一起去探险。原来爱的甜美,就制造在每一个瞬间,保存期限是永远。恋爱Ninetynine,久久延续的浪漫,喜欢你没有道理,好心情用不完。恋爱Ninetynine,久久甜蜜在心坎,品尝你温柔宠爱,超完美的口感……
等铃声完整地放完一遍后,我红着脸,按下了接听键,“喂?”
因为心情好,一个“喂”字也说得柔情缠绕。手机那头却好像有点儿不能适应,沉默了一瞬,才有声音传来:“是我,陆励成。”
我如临大敌,立即坐直身子,客气地说:“您好!”
手机里又沉默了一瞬,“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我瞟了一眼宋翊,“抱歉,没有。”
“你吃过晚饭了吗?”
“正在吃。”
“一个人?”
“不,和朋友一起。”
手机里长时间地沉默着,我还以为断线了,“喂?喂?”
“在。”
“请问是什么事?”
“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本来想着你若有时间,就来办公室一趟。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到了纽约,我们开电话会议时再说。”
我心里暗骂他神经病,我明天要上飞机,他竟然今天晚上还打算让我工作,别说我有事,就是没事也肯定会给自己找个事,嘴里倒仍是客气着:“好的,好的,多谢您了,到了纽约再联系。”
刚想挂电话,不想他又追问了一句:“你吃过饭后会有时间吗?”
我差点儿被气死。他是工作狂,不代表我也是工作狂,怎么会有这么不知道体恤下属的上司?
“抱歉,没有!晚上我爸爸、妈妈要来看我,我明天要离开北京。”后面一句话我刻意加重了语气。
他沉默着不说话,我连叫了两声:“喂?喂?”
他说:“那我不打扰你用餐了,再见!”
“再见!”
被大姐培养出的良好习惯,为了表示对上司的尊敬,我一般都等上司先挂电话,不想等了好一会儿,他仍然没挂,仔细听似乎还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却又不说话,我只能又说了一遍“再见”,先挂断电话。
我朝宋翊做鬼脸,“我看我不像是有大出息的人了,不像有的同事,手机一天二十四小时开机,老板随传随到。就说Peter吧,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的,可是我听说他之前在陆励成手下时,陆励成凌晨三点打电话问他要数据,他竟然立即就汇报得一清二楚。”
宋翊微笑地凝视着我,没有说话。
吃完饭,两个人手拉着手散步回我家。经过一家衣帽店时,他拖着我走进去,我以为他要买什么东西,没想到他竟然给我买了一顶帽子、一条围巾、一副手套。
“纽约靠海,风比北京大,湿气重,冬天常下雪,记得穿厚一点儿。”
出店门的时候,我全副武装,只剩两只眼睛露在外面。但是过路的人即使只看到我的两只眼睛,也知道这姑娘肯定快乐得不行。
宋翊把我送到家,又帮我把行李由大到小在门口放好,他提上自己的电脑包和一袋子苹果,准备告辞,“你早点儿休息,明天我还要上班,就不送你了,我会让Peter来接你一块儿去机场,你的行李让他拿就行了。”
“你有假公济私的嫌疑哦!”
他微笑,“不是‘嫌疑’,而是‘就是’。”
我乐滋滋地傻笑,为了他话里承认了我是他的“私”。
两人在门口道别,我关上门,刚走进屋子,又立即冲出门。等我心急火燎地跑出电梯,他马上就要进计程车了。
“宋翊,宋翊……”
他转身看向我,我飞快地跑着,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他的身体僵硬,似乎是拒绝,又似乎是不知所措。
我闭上眼睛,踮着脚尖,在他耳边说:“你知道吗?我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
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我就希望能亲口告诉他,我很喜欢他。终于,在我二十七岁的时候,这个心愿达成了。我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放开他,转身跑向家里。
“苏蔓。”他在我身后喊道。
我站住,微笑地看向他,他凝视着我,一动没动。突然间,他大步走向我,一把就把我揽进了怀里,胳膊紧紧地圈着我,越收越紧,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胸膛中去。我闭着眼睛,也紧紧地抱着他。
计程车司机在一旁按喇叭。我刚才不管不顾,这时候却不好意思起来,抬起头,轻轻地推他,眼角的余光似乎扫到什么,不禁转头查看。刚才似乎看到陆励成的“牧马人”。再仔细瞅去,大街上车来车往,没什么异样,看来只是一辆同款型的车经过。
他问:“怎么了?”
“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他在我耳边笑,“好像一直都有人在看我们。”
他没有理会计程车司机,抱着我,把我一直送到大厦里面。值班室里的保安对着我挤眉弄眼地笑,我虽然皮糙肉厚,脸也禁不住火辣辣地烫起来。
他终于放开了我,“赶紧上楼,下次不许不穿外套就下楼。”
我重重地点头。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转身要离去,我爸妈却恰好走进来,看到我身边有一个男子,再一看,相貌英俊,人才出挑,立即两眼放光。我爸爸还含蓄一点儿,我妈妈都没给我打招呼,一个箭步先冲到了宋翊面前,“你是……”
我一个头变成两个头大,不好意思地对宋翊说:“这是我妈妈,这是我爸爸。”
宋翊也很尴尬,不过他掩饰得好,所以看不大出来,他笑着叫道:“叔叔,阿姨。”
“妈,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老妈瞪了我一眼,“你很希望我们晚点儿到吗?”一转头,对着宋翊就笑得如朵花儿,“你是蔓蔓的同事?朋友?多大了?和蔓蔓认识多久了?”
我满脸通红,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洞钻进去。宋翊微笑着回答:“我叫宋翊,和苏蔓在一个公司工作。”
“有两个羽毛的翊?”
宋翊略微诧异地回答:“是。”
“宋翊……你不是和我家蔓蔓相过亲吗?”妈妈指着他惊叫。
宋翊彻底晕了,不解地看着我。我干笑,小小声说:“陈阿姨。”看他毫无反应,我又提醒,“清华南门外。”
宋翊终于仿佛想起了这件事情,可见当时他是多么的漫不经心。我赶紧说:“不是故意瞒你,一千零一夜的故事还没讲到那里。”
他完全没有在意,凝视着我问:“你是相亲之后知道我回北京了,才特意辞职进入MG的吗?”
我不吭声,等于默认。老妈却大叫起来:“什么?你换工作是为了……”
我立即满面通红地说:“妈,宋翊还有事,要先回去。”
妈妈看看宋翊,看看我,决定放我一马。
爸爸上下打量着宋翊,一副准岳父看女婿的表情,看得宋翊也有些招架不住,忙和我们道别。我向他挥挥手,目送他离去。
他刚坐进计程车,老妈立即问:“究竟是不是你陈阿姨介绍的那个?可那个人不是很差吗?”
我拖着他们进电梯,“是那个。”
妈妈反应过来,“原来是他看不上我家蔓蔓,就说自己很差?”
爸爸说:“看来是这个样子,算是有礼貌的人的拒绝方式。”
妈妈不满地哼了一声,转而又乐呵呵起来,对爸爸说:“我看他今天的样子可不像看不上蔓蔓哦!”
爸爸笑着点头。
妈妈凑到爸爸耳边,和爸爸说悄悄话:“我家蔓蔓不傻嘛!我以前一直觉得她傻乎乎的,原来一直是看不上人家。你看这一看对眼了,行动多麻利,作风也挺大胆,竟然辞掉工作,跑去追……”
“妈,我听得见的。”我又羞又臊地大叫。
妈妈毫不在意地点头,“我知道。”
我彻底被他们打败了,索性做聋子、做哑巴,由着他们议论。进了屋子,妈妈一边帮我检查行李,看我有没有漏带什么东西,一边和爸爸议论宋翊,旁敲侧击地问我和他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我一概装作没听见。爸爸见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制止了妈妈,“好了,好了!蔓蔓有自己的主意,我们不要乱插手。”
妈妈笑眯眯地说:“也是,没主意的人怎么会要不到电话,就跑去和人家一个公司上班?我算是彻底放心了。”
送走老爸老妈后,我立即给麻辣烫打电话,我有满腹的话急需向她诉说。
“您好,请问哪位?”
我把手机凑到眼前,看有没有拨错号码——的确是麻辣烫。
“是我,你……你没事吧?”
“请问您有急事吗?我正在和父母共进晚餐,如果没有急事,我可以晚一点儿再打回给您吗?”
“没有,没有,您吃饭吧!”我看一眼表,“我明天的飞机,今天晚上要早点儿睡,就不等您的电话了,您回头去QQ上看我的留言。”
挂了电话,我连着重复了好几遍“你……你……”才把那股子端着说话的劲儿给去掉。麻辣烫的老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把她调教成这样!
我给麻辣烫留言告诉她到保安那里拿苹果,顺便再帮我给大姐送一些,然后就上床睡觉了。
Chapter 11 幸福
纽约和北京是十二个小时的时差,我的白天是宋翊的黑夜,他的白天是我的黑夜。他清醒的时候,正是他最忙的时候,没有时间给我打电话;我清醒的时候,又是我最忙的时候,没有时间给他打电话。所以,我们直接通电话的次数很少,主要靠电子邮件联系。
周一到周五,我要陪着客户参观证交所、华尔街,和MG总部的大头儿会晤。周末的白天,我陪客户参观“9·11”事件中被炸掉的世贸大厦遗址,看凡·高的《Starring Night》,晚上陪客户去百老汇听《The Phantom of the Opera》。幸亏还有些活动他们不要我去,只肯让Peter陪同,否则我怀疑自己连晚上回酒店写邮件的时间都没有了。
我给宋翊写邮件,“去看了《The Phantom of the Opera》,本来因为是陪客户去,我心里很抗拒,可没想到戏剧一开场,就把我给震慑住了。当歌剧院里的幽灵牵着Christine的手穿行在桥上,大雾笼罩中,点点星光闪烁在水中,他的黑色风衣飘荡在白色的迷雾中。在熟悉的乐声中,我不知道是歌者的歌声太有感染力,还是我早已经知道这是一场无望的绝恋,竟然泪流满面。他以为他牵着Christine,远离了纷扰红尘,就可以得到幸福,可没想到他倾尽全力地付出,在Christine眼中全成了难以承受的重担,让她只想逃离他。”
宋翊给我的回信简单至极,却让我在一清早飞旋着舞步去上班。
“Don?t cry; baby。Next time;I will take you to watch Phantom of the Opera。Remember;for Christine; it?s a happyending。”
因为他,纽约的日子过得分外煎熬,我日日数着时间,算归程;因为他,纽约的时间过得分外绚烂,每天早上,我就着香浓的咖啡读完他的邮件,再戴着他给我买的帽子和手套,冲进纽约冷冽的寒风中,趾高气扬、昂首阔步地走在曼哈顿的街头,对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微笑。纽约再寒冷的天气、客户再古怪的要求都不能令我的笑容减少。
因为爱,所以我绚烂绽放;因为被人宠爱,所以自觉无比矜贵;因为满是希望,所以走路的脚步充满力量;因为心内温柔,所以善待每一个人;因为是他爱的女人,所以我绝不做任何让他有失颜面的事;因为爱他,所以更爱这个世界。
这世上,没有任何美丽可以所向披靡,即使埃及艳后的绝代姿容可以倾倒罗马军队,却不能让屋大维动容,但真诚的笑容和发自内心的快乐却具有所向披靡的魔法。同来的客户中最难相处的一位女局长渐渐地和我有说有笑。到后来,MG的几个大老板都知道从中国北京来了一个特爱笑的黑头发女孩儿。
因为时差,我和麻辣烫很少能在QQ上碰头,而且她似乎现在压根不怎么上QQ。我每天给她留言,她一周才回复一次,字里行间有遮遮掩掩的快乐。在我的追问下,她才含蓄地承认,她正在和相亲对象约会,两个人都觉得对方挺合适的,具体细节等我从纽约回来再和我长聊。反正她觉得这次去相亲是一个很好的决定,她的父母现在也很开心。
我激动得当场给酒店客服部打电话,订了一瓶香槟,开瓶庆祝,一边喝着酒,一边给宋翊写信。
“我今天第一次利用职权牟取了一份私利。我给自己要了一瓶很贵的香槟,因为我实在太开心了,不得不庆祝(不是我一定要买贵的,这家酒店就没有便宜的,幸亏这钱是客户埋单)。我最要好的朋友麻辣烫找到男朋友了,我现在有双份的喜悦,不,四份,我有我自己的,有你的,有麻辣烫的,还有她男朋友的。所以,你看,我今天不得不喝酒,否则快乐会压得我爆炸的。我期盼着回北京后,我们四个人能一起开香槟庆祝。”我端起酒杯,对着屏幕说“Cheers”,喝了一口香槟酒,又掐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