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颜真的声音哽住,想要说的话,竟然说不出了,只是觉着这一夜噩梦一般,他在那样骤那样急的雨中拼命寻找,可漫天瓢泼,哪里去找她的身影?
他是绝望的,他不信自己对她的感情竟然深到了这种地步,可心,还是窒息的痛,钝钝的疼,可站在角楼顶,望着一片死寂的京城时,僵硬的好像也成了一具死尸。
他不信她现在还温热的在他怀中!
他不信她隔着那么远,还能一眼看到他,那样活生生的叫着他的名字。
他只想说,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安馨被她勒的快窒息了!
她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失而复得的欣喜在她清晰的触碰到他时就变成了深深的内敛,她用力推他一把没好气道:“要被你勒死了!”
颜真抱着她,丝毫不松手。
安馨真的要窒息了,没被毒死,反而被颜真给勒死,哪里还有欣喜,分明是勃然大怒,安馨抬脚就给了他一脚。
颜真终于松了松她委屈道:“馨儿,久别重逢不是应该喜极而泣么?你怎的还拳脚相加!?”
安馨终于可以吸气,没好气道:“被你勒死就真的喜极而泣了!”她虽口上发着火,但眼睛却盯着他,眼底缓慢的汹涌着喜悦,那眼睛却弯了弯,有细细的美。
颜真用的力道轻了些,却低叹一声:“馨儿,我想你想的紧……”虽人在怀里,可他还是想她想的心慌。
安馨唇角抬起浅浅的笑意,目光转了转,瞥见不远处清然的身影,微微一滞,推了颜真一把道:“左相大人受了伤,别闹了。”
颜真抱着安馨不满道:“我们才刚见,提那个扫兴的干什么!”
安馨嘴角抽了抽,心想你说的那个扫兴的正站在你身后呢大人!
“大人是为了救我。”安馨加重了语气,这次却用了几分力道将颜真推了开,颜真这才偏头看了景岚一眼,似笑非笑道,“左相还活着呢。”
这阴损的劲是改不了了!安馨鄙夷的瞥了颜真一眼,景岚的目光淡淡,却不似寻常那般浅笑,只漠然道:“右相不也还好好活着么?”
颜真笑盈盈道:“本相福大命大,当然要好好活着,只是听闻西城区死了泰半百姓,左相大人智慧通天,怎的连个人都救不出去?”
安馨蓦地一怔,听颜真的意思是……
景岚唇角缓缓抿起,线条微冷。
“东城的百姓都离开了?”安馨径直问出疑问,这种负面消息向来传播的最快,东城的百姓难道心理素质就强于西城的?竟然丝毫不慌乱!?
颜真旁若无人的啄了她一口道:“馨儿既然说到,本相便能做到,西城的消息传来,我便令人封锁了西城所有的消息,是以众人皆是得以安全出城。”
安馨不由笑道:“颜真,你总算做了件好事!”
颜真道:“馨儿喜欢,本相以后尽做好事。”
安馨蓦地觉着好笑,这笑意莫名又多了些甜丝丝的意思,只是安馨面色淡淡的翻了他一眼道:“左相伤着,你先带他去找太医,我还要去找我娘。”
颜真难得震惊道:“让我带他!?”
安馨懒懒斜他一眼道:“怎么,是谁说若是我喜欢,以后尽做好事的!?”
颜真脸色拉黑道:“馨儿,救他那不是助纣为虐吗!?”
安馨心想,你这个大奸相是怎么好意思说人家是纣的!
“既然如此,我带左相找太医,你帮我去找我娘。”安馨面无表情吩咐。
颜真脸色更黑了:“我怎么能让你背负上助纣为虐的罪名!况馨儿的娘亲已然出了城,不必担心。”
安馨倏地睁大眼睛,她不是不惊喜的,娘已经出了城!?那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出城的啊!?
颜真望着安馨震惊的眉眼,蓦地弯睫一笑道:“是不是有些欢喜我了?”
安馨垂了眼睫,再抬起,已然黑若洞渊,却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是的。”
东城几乎没有受到影响,而徐若兰一行却是自南城门出了城,明河对于此事自然不敢怠慢,需知那可是大人未来的丈母娘,他让大人的丈母娘有闪失,估摸着大人便会让他狠狠的闪失!
大雨过后,京城一片狼藉,据说宫里也是一片狼藉,死了许多人,对此,颜真给予四字点评:“死有余辜。”
安馨回到安府,那十名死囚还好端端的,只是一日夜没有吃东西,饿的浑然没有一丝精神气。
事实,安馨将这十名死囚留在这里也是在冒险,她在房内搁置了两口大纲,纲内盛满了盐水,这盐自然是海盐。
事实她也不能完全肯定海盐有效,毕竟湖中究竟残留的什么毒气,她还不能肯定,本思虑着自东西城回来后,她便回来,她身上有避尘珠,自然不惧毒气的侵袭,哪里料到中间出了这许多的岔子!
安府因这场风雨也一片狼藉,安馨拿起笤帚漫不经心的扫了起来,一道身影挡在她面前,安馨抬眼瞥了一眼那笤帚就戳。
“对欢喜的人,要温柔。”颜真后退了一步,避开。
安馨淡淡道:“有三个问题:第一,你在雨中狂奔一夜怎么没事?第二,你怎么知道我娘没有出城?第三,安婉在哪儿?”
颜真撑了折扇笑盈盈道:“第一个问题本相喜欢,第二个问题有些笨,第三个问题本相不知。”
安馨笤帚顿住,看他笑颜如花似的,面无表情道:“第一,你可以不回答,第二,不回答就滚,第三,要滚就滚远点,省的看着心烦!”
颜真合上折扇道:“身强体壮,未仆先知,是个问题!”
安馨嘴角当真抽了抽,有这样回答问题的吗!?还身强体壮!也不看他瘦的,什么都没留下,只剩骨头了!
“你偷了我的海盐?”安馨继续扫地。
颜真随意在一侧石凳上坐了,一手支着额角,懒懒的望着安馨道:“偷字多难听,我那是拿!”
安馨翻了白眼道:“我娘的事,谢了。”
颜真唇角的笑意一滞,旋即一把推翻了石桌子,安馨真真的被吓了一跳,好端端的他来这么一下子,要吓死人啊!
“你干嘛!”安馨没好气的瞪他。
“掀桌子。”颜真抬脚又将桌腿踢飞了一个。
安馨目瞪口呆,大人,那可是石头啊,脚不疼吗!?
安馨没好气道:“要掀回家掀去!”
颜真转身便走。
安馨恼火,见过固执任性脾气古怪的,还没见过这么发火不按逻辑的!她刚才说什么了她!
“你站住!”安馨一把丢了笤帚,恼火的瞪着他,“走之前把桌子给我垒上!”
颜真瞥了一眼安馨,唇角抿起不满的弧线,安馨气急败坏道:“不干是吧?不干赶紧滚,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颜真回身,走到石桌前,抬脚,又踢飞了一个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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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馨将扫在一起的落叶丢在花池里,而后转身无视一侧的人,旋即将桌腿抱了过来,桌腿有些沉,但安馨抱起来并不困难,那石桌子本就是简易撘起来的,为的便是亲近自然。
安馨将石头放下,便去抱石桌子,这便有些吃力了,饶是她力气大,但这具身子并没有受过什么训练,她来到这个世上,也懒了许多亦没怎么练习,这么一抱便没有抱动,便有些尴尬。
颜真蹭过来,刚要出手,安馨一个巴掌打了过去,那伸过来的手便被打偏开来。
颜真眼睛一缩道:“痛。”
安馨冷着脸道:“哪里痛!?”
颜真道:“脚。”
安馨:“……”
颜真笑盈盈的就要亲过来,安馨避开。
颜真揽住她道:“不气了,是我不好。”
安馨满腹恼火,被他这么一说,便有些提不起气来。
“馨儿与我何必如此生分,自家人不必谢来谢去,没得生分了是不是?”
安馨挑眉:“自家人,大人这是凑的哪门子近乎!?”
颜真俯身啄她的唇道:“不闹了可好?那安婉并不在尸体中,想来还活着,另外,在诸多死尸中,发现了北漠的人,馨儿可是被他们追杀过?”
安馨蓦地一怔:“你怎么知道?”
颜真随手拿出一支簪子来,正是他送她的镶着避尘珠的发簪,只是珠子已经不见,“北漠的人是如何盯上馨儿的,那些人皆是北漠鬼门的杀手,实力非常,下手狠辣,一旦被他们盯上,后果将万劫不复!”
安馨脸色微沉:“这或许是个误会,那日我不慎遇到他们,接着莫名其妙的便被追杀了,且通过他们的对话得到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少。”前后的信息细细推敲起来,想来他们正要找一个女子,且那女子定然与她有什么共同点,而将她误认作了她,除此之外,便毫无信息可循,只是提起北漠,安馨不由的想起那个唤作左罗的男人,那个好似自修罗场爬出来的人,即便只是想想,安馨便想敬而远之。
颜真抬手,指尖抚摸着她的光洁精巧的下巴,眸光却带了几分莫测:“他们若是敢碰馨儿,本相只好遇鬼杀鬼,遇魔杀魔。”
------题外话------
要命,又欠了一千,我发誓明后天一定全补上!
第七十八章斗气
京城一片狼藉,同时也证实了安馨在未央殿所说的话并非是危言耸听,需知,那一日京城百姓若是不能逃脱,京城当真会成为一座死城!
海盐的运输提上日程,安馨则加紧赶制天蚕衣,京城的一应事务则交由景岚处理,如此分工,虽期间磕磕绊绊,倒也和谐。
又过了数日,天蚕衣终于赶制完毕,那十名死囚迫于安馨的恐吓,不得不穿上这昂贵的却形状奇特的外衣,被安馨赶到断峰山顶。
湖面一片平静,安馨走至湖边,望着暗色的湖心,旋即将栓了线的小石子沉入湖中,然接着小石子便在某一处搁浅了,安馨再换了一个地方再试,这一次深了些,便又将小石子提起,如此反复。
颜真折扇轻摇,那姿态是极美的,然眼底竟也对这湖有了些忌讳。
安馨起身道:“湖底凹凸不平,我们需要下入湖底才能查出湖深以及湖底是否隐藏着制造毒气的火山石……”安馨的声音顿了顿,便没有再说下去,很多话,她说出来,也不见得能有人理解,与其引人怀疑,反不如故作神秘。
那十名死囚战战兢兢,心想绕来绕去,这女人将他们当做人肉靶子了!这是在拿他们的生死闹着玩啊!
似是看透了他们的想法,安馨淡淡道:“死囚没资格谈生死,我给你们穿的天蚕衣,防水侵入,防毒吸入体内,你们若是能活着出来,我便向皇上求情饶你们不死,但若是你们死在里面……知足吧,无痛死总比砍头死要好得多!”
一句话说完,十名死囚皆脸色黑了黑。
安馨淡淡道:“湖面宽百尺长五十尺,湖底必然要比湖面大许多,你们十人分别从十个不同的点下水,将栓了线的石子置于最深处,就可以上来了。”安馨唇角一抬,“很简单,是不是?”
十名死囚不禁翻白眼,简单你下去啊!不过安馨有一句话倒是说到他们心坎上了,左右都是个死,总好过砍头死吧,若是下了湖没死成,爬上来还可能有条活路。
即便是死囚也知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安姑娘,若是我们爬上来你真的求皇上让我们不死!?”张三粗着声音道,毕竟这只是安馨的一口承诺,何况,他们是死囚,可都是杀了人的,况且,纵然这个安馨是太仓令的女儿,那也左右不了圣意吧!
安馨淡淡一笑道:“你们可以不信我,但不能不信右相吧。”
张三等人蓦地睁大眼睛,右相!?这个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竟然便是当今一手遮天的右相!?
他们刚才是有贼心没贼胆去看,这个过于出众的男人看似平和近人,但总让人觉着心虚。
颜真淡淡道:“本相向来说一不二,若你们自湖中活着出来,不仅饶你们不死,还会各赏百两以示嘉许。”
几人蓦地惊诧的对视了一眼,还有赏银,人为财死,鸟为食灭,谁不喜欢银子啊!
况这天下人都在议论右相大人才是这皇宫中的真正主宰,小皇帝可都听他的,他都开了口,他们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安馨看了一眼意动的几人,淡淡道:“天蚕衣最多能支撑两个时辰,你们后背背着的罐子只储存了半个时辰的量,所以每个半个时辰就要上来更换一次空气罐,好了废话不多说,下水吧!”
这一次,这些个死囚倒配合,分别自十个不同点下了水。
安馨瞥了眼避尘珠,珠身原本光华内敛,此时却微微绽放光华,安馨微微凝眉,湖面一波动,便有毒气溢出……
半个时辰一闪而过,湖面却没有丝毫动静,安馨的脸色微微冷沉。
难道天蚕衣根本不能阻挡那些毒气!?不对,那些毒气是通过呼吸才会使人中毒,皮肤触碰,万不会中毒而死,可半个时辰过去了,为什么湖底一丝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他们全员覆灭!?
想到此,安馨心头微颤,即便这些人是死囚,可那也是活生生的人命!天蚕衣她尝试过了,并不会轻易被水浸湿,即便是那个简易的氧气罐,也绝不会轻易的便消失啊!难道那湖底还有什么令人心惊的东西!?
这毒气一旦沾染,人畜皆亡,湖底断不会有活物啊!
安馨无法再等下去,抓住自备的天蚕衣就往身上套道:“不行,我要下水看看。”
颜真沉眸道:“不可,湖底一切未知,贸然下去,凶多吉少。”
安馨面色不变道:“这是十条人命,就这么白白的送了?在这里等着,永远不会有结果,不要拦我。”
“馨儿!”颜真沉了眸,却迎上安馨万分冷凉的瞳仁,不由一怔,叹气道,“我与你一同下水,你一人我终不放心。”
安馨脸色的表情松弛了些,心头有暖流滑过,却还是冷着脸道:“你将绳子拴在我身上,我若是有什么不对,便拉绳子,你就可以把我拉上去,你若下去了,谁来救我?”
颜真淡淡道:“本相向来不做不确定的事,不许下去!”
安馨气结,她见过各种各样的颜真,懒散的,皮笑肉不笑的,腹黑的,生气的甚至呆萌的,可爱的,傲娇的各种版本皆有,这种强硬的决断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偏这种强硬的决断最让她不喜欢,虽然这是为了她好。
“那就在这等着!到时京城变成鬼城,你便满意了!”安馨一边恼火一边继续穿衣。
“只要你没事,即便这整个天下变成人间地狱,本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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