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馨淡淡道:“死囚哪有资格跟我谈饶命!不想这么快见阎王的话就最好老实点,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
露珠端着炭盆匆匆跑来,安馨随手拿起火钳,望向张三道:“张开嘴。”
张三一哆嗦,后退一步:“你要干什么?”
安馨吹了吹火钳上的火星道:“烧烤。”
张三牛眼圆睁,踉跄后退了几步,接着心一横大喝一声,骤然向安馨扑了过来。
安馨身子一侧避开,火钳代替拳头,陡然向张三抽去,烧的通红的火钳重重烙在张三身上,只听“兹拉——”一声,张三骤然凄惨大叫起来——两条血印深入皮肉,难闻的烧焦气腾起,露珠慌忙捂住口鼻跳出房间。
安馨眉头都没皱一下,这十个死囚颜真选的很用心,除了会使用蛮力以外,实力一般,她对付起来绰绰有余。
其他人皆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张三凶相毕露,大叫一声再次向安馨扑了过去。
安馨将火钳在指间转了一个花,接着不退反进,只听“啪!”“兹拉——”“啪——”“兹拉——”数声响,张三已形容可怕,皮开肉绽,诡异的是那伤口竟然没有流出一滴血!
“不打了不打了!”张三抱头鼠窜,偌大的个子却像个狼狈逃窜的老鼠,绕着房间跑。
安馨蓦地住手淡淡道:“露珠,给他测量肩宽、腰围、胸围、臀围。”
露珠刷的红了脸嗫嚅道:“小姐,奴婢……”那可是个男人啊,她哪里好意思……
安馨瞥了露珠一眼淡淡道:“怎样?”
那一眼,凉透入骨,让露珠全身一个激灵,慌忙道:“是!”
张三被打的没了脾气,虽心里怨恨,但已不敢再吭声,只心里滑过一个恶劣的计划,准备伺机出逃。
那李四是聪明人,自然不做无谓的反抗,心里打的也是伺机出逃的计划。
剩下几人明显要省心的多,这些人都是在生死上跌打过的,如今突然有了逃命的机会,自然各自长了心眼,不会轻举妄动。
顺利的测出数据,安馨随手记在纸上,安瑾好奇道:“馨儿姐姐,纸上写的是什么?”
安馨闻言眉头微微一蹙,蓦地望向纸张之上,心头微微一跳,她又疏忽了,这个时空怎么可能会有阿拉伯数字,她贸贸然写了出来,无怪安瑾疑惑了!
安馨随手将纸收了起来,再次将那些数字以汉字的形式誊写了一遍,淡淡道:“尺寸。”
安瑾眨了眨大眼睛:“姐姐要这些尺寸是来做什么?”
安馨拿起毛笔在纸上画了起来,无视了他这个问题,一侧的露珠拉住安瑾小声道:“小少爷,小姐做事不喜欢别人来打扰呢,你还是不要问了。”
安瑾点了点头,趴在桌子边看安馨画简笔画。
露珠将那几个死囚再次绑起来,李四趁人不注意,将桌子上的匕首塞入衣内,而后老老实实的跟着众人排队受绑。
露珠虽害羞且害怕,但好在这些死囚出奇的配合,待全部结结实实的绑完不由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松了一口气道:“小姐,奴婢将他们都绑上了哩。”
安馨头也不抬道:“嗯,外面有人将我要的东西送来了,你去将他带过来。”
露珠一怔道:“小姐怎么知道有人来的?”
安馨顿了顿淡淡道:“我听到了铁器的碰撞声。”
露珠侧耳一听,果然听到“叮叮当当”的声响,立时走了出去,果然看有个小厮被人引着走了过来。
安府原本并没有下人,也就只有她而已,如今老爷日日忙碌,夫人身子又不好,小姐便做主招了几个下人一个管家。
说来小姐的眼光极准,那几人话不多,做起事来却兢兢业业,老爷夫人都满意的很,此时引着那小厮过来的正是徐海,也是安府如今的管家。
露珠迎了过去看了一眼那小厮诧异的望向徐海道:“徐管家,这些铁链子是怎么回事?”
徐海四五十岁,面向和善的很,闻言笑道:“小姐前几日便命人打制了好些铁链子,当然,小姐要做什么,我是一概不知的。”
露珠叹息道:“我自幼与小姐一起长大都无法理解小姐的做法和想法呢。”
将小厮引到房里时,安馨已完成了一副简笔画,安瑾好奇的拿起来认真打量,却怎么也看不明白。
安馨瞥了一眼那铁链子道:“徐管家,把这些链子给他们拴上。”
众人皆傻。
露珠摸不着头脑道:“小姐,是奴婢绑的不够结实么?”
安馨望向李四冲他温和笑了笑,李四骤然间全身一寒。
“不是你绑的不结实,而是我怕绳子不结实啊,万一有个匕首什么的,割断了便不好了,你们说呢?”安馨依然笑得温和,望向那几名死囚,众人的脸色具具变了颜色。
徐海暗暗佩服自家小姐的深思熟虑,慌忙将那铁链自小厮身上取下来,稳稳的绑在了死囚身上。
死囚们,心如死水,面如死灰……
安馨随手将那简笔画拿过来道:“徐管家,这个东西能做出来么?”安馨选徐海做管家自然还因他有个才能——裁缝。
京城富庶,人们对衣料的追求渐渐重样式而轻质感,而徐海一家都是靠手工织布做衣为生,布料虽好,但终究色泽单一,生活渐渐举步维艰,被迫出来找活干,从而被安馨选中。
徐海望着那简笔画顿了半响方道:“小姐,这真的是衣服吗?”
安馨嘴角抽了抽,自己的绘画水平委实是一般,且画的又是简笔画,徐海有这么一问倒也不奇怪。
安馨淡淡道:“样式便是这个样式,只是我需要不透水的衣料,徐管家可能想到办法?”
徐海一怔:“时至盛夏,人们都追求轻薄透气的,小姐怎的反其道而行之?”
安馨抿了抿唇,她无视问题的毛病又有点犯了,但念在徐海是长辈,她还是解释道:“有用。”
徐海思虑了片刻道:“老奴细细想想办法,小姐多久要用?”
“最迟五天。”
“好,老奴尽力。”徐海恭敬道,在他眼里,小姐是包青天再世,是真真正正能为百姓做好事的人,他这种吃够苦头的人自然满心敬仰。
左相府。
一负剑少年落在半月亭前,亭外流水潺潺,假山环保,亭内,琴声淙淙,云起雪飞。
“大人。”少年上前低唤了一声,琴声一声颤音断开。
“楚风被属下找到了。”少年声音沉了沉,“功力尽失,已是废人!”
那落在琴弦上的指微微一颤,声音却温润如流水泻玉盘,浅浅道:“手脚可好?”
“……只是功力尽失,性命无忧。”少年俊美一蹙。
“呵……右相难得手下留情,楚风倒算是幸运的了。”景岚轻声一笑,亭外百花有一朵莫名折枝。
“楚风无颜面见大人,是以高飞远走,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一句不再回来,却被少年说的复杂莫名。
景岚伸指弹去琴上落花,淡淡道:“将柳如是送去。”
少年蓦地一怔,柳如是亦是隐卫中的一员,只是前些年执行任务被伤了筋脉,功力损失了大半,被大人安排在吹花小筑,柳如是暗恋楚风多年,然楚风却木头似的毫无反应,如今若是将柳如是送过去,楚风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想到此,少年沉声道:“是!”
景岚指尖轻挑琴弦,一缕飘渺的琴声细细传出,他的声音在琴声中飘渺了些:“清然,凤仙村的案子告破了?”
凤仙村的案子告破已有几日,消息已被传的沸沸扬扬,大人突然来这么一问,必然不是要听是或者否的。
清然眸光一闪低声道:“是,只是那幕后凶手……”
景岚抬睫,而后缓缓偏过头来吐出一个字:“说。”
“这个结果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属下听说后也觉诧异。”清然蹙了蹙眉。
景岚淡淡道:“不要卖关子,是谁?”
清然望向景岚缓缓道:“湖!”
景岚眸子睁了睁:“什么?”
清然也知道这个结果有些让人吃惊,但那个安馨说的正是这个“湖”字。
“属下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那个尸体上有毒,沾染到了石头,石头落入水中,从而使湖水染上了剧毒,村子里的人才会不知不觉的中毒身亡?”清然不由分析。
景岚长睫颤了颤,望入园中百花淡淡道:“你的推理虽有些道理,但有两个问题你不曾注意到……第一,怪人的尸体并未查出中毒迹象。第二,即便是中毒污染了湖中的水,可凤仙村的村民如何喝到的断峰山顶的水?那湖三面环石,缺口的一面要高出湖面许多,并没有水流到山下去。即便流到山下,通往凤仙村的河水里面为何还有鱼存活?”
清然怔了怔,低声道:“这个答案太蹊跷,那个女人提出要大量的海水,十名死囚,以及所有人都要退出断峰山周围五十里外,却不知卖的什么关子。”
景岚眸光闪了闪,良久道:“她啊……总让人好奇。”
清然一怔,隐隐察觉到这句话似乎有那么些一语双关的意味……
“此事怕是会朝议,大人以为如何?”清然望向如玉公子,此事右派必然支持,但反对者居多,毕竟调运海水并非小事,况安馨给的答案并不能服众,朝中已有左派大臣请了风家前来,是反对还是支持,在没有真正真相大白之前,皆不能贸然决定。
景岚反倒淡淡一笑道:“既然右相大人喜欢热闹,我们不妨听听他的理由再做决定吧。”景岚望向亭外,公子如玉,青衣如画,那一双清泉瞳眸,却缓缓深邃……
安馨刚出房间,安有为便急匆匆的奔来,安馨不由一怔道:“爹,发生什么事了?”
安有为叹气道:“皇上今日在未央殿宴请百官,谁料太后突然说凤仙村凶案死人太多,不宜歌舞,便将筵席上的歌舞取消了,改成了驱鬼大典,更下懿旨百官家眷必得同去,也好驱驱晦气。”
安馨顿了顿道:“哦。可是爹急什么?”
安有为压低声音道:“太后点名要见你,你这个丫头没规矩惯了的,待皇上右相皆没大没小的,到了太后面前,可得给我礼敬些。”
安馨抽了抽嘴角僵硬着脸道:“喂喂……”
安有为叹气道:“也是怪爹,许多事都要你一个女儿家来出头。”说着老泪纵横。
安馨抽了抽嘴角,慌忙安慰道:“爹放心,女儿多多注意便是。”
安有为立时收了眼泪道:“我与你娘商议过了,爹这一个月的俸禄都拿了出来给你做几身好衣裳,下个月节省些还是能勉强度日的,”
安馨慌忙道:“别,爹,我这衣裳不挺好的嘛。”
安有为正色道:“面见太后爹如何能让你寒酸着,彼时诸家千金皆至,我安有为的闺女岂能被她们比了下去!?”
安馨又是心酸又是好笑,这算什么,省吃俭用的给她打造土豪装备?
安有为又道:“露珠也是一路跟你长到大的,这丫头没什么手艺,对女子的妆容更是半通不通,爹厚着脸皮请了一位宫里的姑姑,让她帮你来上妆,你可得给我配合着!”
安馨牙酸,化妆——大姑娘上轿头一遭!诚然这具身子已上过花轿了,但对于前世的安馨来说还真是头一遭。
生怕眼前老头儿再哭,安馨只好道:“我应着便是。”
她向来不爱矫情,化妆又不是上断头台,没什么难的,还能难过凤仙村的凶杀案不成!?况不是有歌唱人不爱美天诛地灭么……
安馨自穿越衣裳皆是极普通的样式,且细细数来也就那么两三件,难为她穿这么久还没有腻,贸然的穿新衣服,安馨倒也觉着新鲜。
露珠推门进来欢喜道:“小姐,茗姑姑过来了。”
安馨起身,便见门外一三十多岁的女子正带着一众丫鬟走来,那女子仪态端方,举止从容优雅,一看便知是熟知宫中礼仪的。
安馨还未开口,她已迎了上来笑道:“奴婢给安姑娘请安。”
这女子显然在宫中是个有资历的姑姑了,按理来说,遇到安馨这种身份的小姐大可不必行礼,她却这般客套的行了一个大,算是给足了面子的。
安馨微微一笑道:“姑姑客套了。”说着上前将那女子扶起。
女子一笑道:“安姑娘唤我茗姑姑便好,太后想要见姑娘,正如安大人所说,万不能失了礼数和自家颜面,姑娘天生丽质,若是稍加修饰,必能倾国倾城了!”
不愧是宫里出来的,这口一张,蜜糖话说的这般自然而毫不做作,即便是对这些表象不在意的安馨,也禁不住心情微好,当下微微一笑道:“姑姑谬赞了。”
茗姑姑冲那几个小丫头招了招手道:“安大人将银两给了我,说是为姑娘挑几件衣裳,我虽不懂文墨,但说起挑衣裳的眼光那是一顶一的好,姑娘快来看看喜欢哪一件?”说着将那几个托盘掀了起来,安馨不禁眼前一亮。
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配软银轻罗百合长裙。流彩飞花蹙金翟衣,配十二破留仙长裙。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綾鸾衣,配缎地绣花百蝶裙。白玉兰散花纱衣,配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
那衣料精致华贵,配色秀雅而不浮夸,委实好看,但安馨向来利落惯了,望着这复杂的裙襦顿时有些头疼。
茗姑姑笑道:“姑娘喜欢哪一件?”
安馨并非犹豫不决的人,随手指了件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綾鸾衣道:“这件吧。”爹花了一个月的俸禄为她购置新衣,她若不穿便有些不近人情了。
茗姑姑笑道:“姑娘好眼光,这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綾鸾衣最是合衬姑娘的气质。”说着又拿出一个首饰盒道:“这些首饰姑娘也来选选好了,虽算不得上等,但胜在新颖别致。”
安馨随手选了几件递到茗姑姑手里道:“有劳姑姑了。”
茗姑姑笑道:“外人传言姑娘不同常人,如今一见,果真……”
安馨笑着打断她道:“不同常人?我有这么可怕么?”
茗姑姑蓦地笑容微微一僵旋即笑道:“我们开始吧,姑娘想要个什么发髻?”
安馨望着铜镜里的自己道:“随意。”
露珠兴奋的望着安馨小声道:“小姐,胭脂水粉是奴婢买的,却不知好不好用。”
安馨漫不经心道:“能用就成。”
露珠笑嘻嘻道:“小姐不施脂粉,不穿新衣,便这般好看,若是打扮下来,一定艳压群芳!”
安馨百无聊赖不由调侃道:“你还知道艳压群芳?”
露珠得意道:“当然。”小姐漂漂亮亮的,让詹事大人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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