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狼狈爬起怒喝道:“你,你竟敢打人!”
安馨面无表情道:“我只是踢飞了一条趾高气昂目空一切拜高踩低的狗而已!哪里有人了!?”
安有为看到安馨额头的伤时,脸色一变:“馨儿,你怎么受伤了?”
安馨这才想起额头的伤,慌忙有气无力道:“爹,不小心撞到了额头,很多事儿都忘了呢。”穿越毕竟骇人听闻了些,她还是要伪装一下比较好,况且对她最熟悉的必定是父母,她若不找个好的措辞,怕是会被人怀疑。
果然,安有为老泪纵横道:“都是爹不好,都是爹连累了你和你娘啊!”
安馨微微一笑道:“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不做官,也可以活的很好。”
安有为欣慰的笑了笑,然一看到地上一脸怨毒的人,担忧道:“馨儿,这个人可是郡守啊……”他听闻这个人是个有仇必报的,平日为人阴险狡诈,一旦将他得罪,以后的日子怕是就难熬了!
安馨蓦地眯起眼睛笑道:“看郡守大人看我们的眼神怨毒而愤恨,如果哪天我们不幸死了,一定是郡守下的杀手喽!”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被一语道破心事,郡守有种被抓当场的慌乱,脸色倏地青白。
安馨漫不经心道:“希望我只是血口喷人而已,郡守大人可要好生照看我们,否则,皇上知道大人暗中报复我们这些无辜百姓,也会不高兴的,啊,这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安馨将众人指了一圈,最后手指指在一辆颇为奢贵的马车之上,这马车上的人想必身份不简单,每个人经过时都要恭敬的拱拱手,她这么随手一指,也是想要震慑那个郡守罢了!毕竟一旦恢复平民身份,他们有可能会遭到这个郡守的报复,到时怕有些棘手,不如这次一次把他的念头给掐死!
果然,那郡守在看到那马车时,脸色瞬间惨白。
安馨这才道:“露珠,扶着爹,我们回去。”
露珠小声道:“小姐,詹事大人过来了。”
安馨不明白凌希尧既然喜欢的是二小姐,为何又答允与她的婚事?既然不喜欢,大可以径直拒绝便是,何需多此一举,让她替嫁过去?
当断则断,既然互不喜欢,何必死死纠缠!?
安馨想了想上前一步挡在凌希尧面前道:“我看我们没有必要维持这虚伪的夫妻关系了,既然互相厌烦,实在没有必要勉强!今日你我夫妻情断,以后再无瓜葛!我以我血为誓,若我待你再有一分情意,定然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凌希尧的身子一颤,震惊的瞪大眼睛!
她的神情决然无一丝拖泥带水,近乎无情干脆的断了他和她那形容虚设的联系!
安有为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馨儿!”
安馨受不住凌希尧的目光,不就是离个婚而已,至于像见鬼似的看着自己么?不再看凌希尧转身道:“爹,我最大的错误就是当初嫁给这种没有血性的人!我们走吧!”
露珠张大了嘴,这还是以前那个懦弱依赖詹事的小姐么?但看到凌希尧阴沉的脸,不敢多言,慌忙扶着安有为匆匆走开。
周围行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惊骇的瞪大眼睛!
休夫!?
古往今来,只有休妻的,哪里有敢休夫的!
需知女子在古代本就卑微,若是再被休掉,便更无身价可言了!可这个安家小姐,竟然将年轻有为的詹事凌希尧给休掉了!
这女人脑子秀逗了么!?
奢贵的马车,窗纱被撩起一角,旋即好似有饶有兴致的笑声溢出,最终隐了去。
凌希尧望着安馨的背影,脸色青白,他如何能料到昔日百依百顺的女子竟然会将自己给休掉!?心里闷着一股莫名的怒火,可笑的是竟无从发泄!
然那女子却似是开心的,她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侧过脸笑颜湛湛的与安有为说着什么,而她额头的伤,却不知怎的刺到了凌希尧的眼睛。
是因他的不珍视,她彻底对他死了心?还是她这么一说只是玩笑?
风卷起血色的“休”字,自凌希尧眼前飘过,凌希尧陡然抬手一把抓住,脸色缓缓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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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审猪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这个家怕是再合适不过了。
因安有为被贬为庶民,他原本的一切尽皆被朝廷没收,安馨卧榻的娘亲徐若兰更是形容枯槁,一见安有为和安馨哭的泣不成声。
露珠偷偷抹眼泪,安馨最受不得这种气氛便转身走了出去,在柳树下站了片刻安有为走了出来道:“馨儿,我们今日便启程,如今也只能去乡下先投靠你大伯了,咱们家的地自我买了官后就先交给他种着了,如今向他要回来,爹养活你和你娘也是没问题的。”
安馨“哦”了一声,对于种地她不在行,父亲是名侦探,母亲是名律师,她自幼生活条件并不错,但眼下似乎也没有地方可去,她总不能丢下这具身子的爹娘不顾,那个便宜妹妹不见了踪影,若是她再走了,这老夫老妻的怕是承受不住。
徐若兰拖着病体打了个小包袱被露珠扶了出来,安馨慌忙过去扶着她道:“到大伯那里要多久?”
徐若兰已经知道安馨撞了额头很多事不记得了,也知道安馨将凌希尧给休了的事,对于此事,安馨添油加醋将凌希尧说的十恶不赦,徐若兰气的直哆嗦,不断重复道:“咱们人穷志不穷!咱们不靠他凌希尧!休得好!”
能让木讷的徐若兰说出这番话来,想来她对这个女儿也是疼爱极了。
“有五十多里路呢,雇马车太贵了,我们徒步的话要走上一天一夜。”徐若兰一说话,额头便出冷汗。
安有为叹气道:“徒什么步子,你身子不好,咱们就雇马车走!”
安馨担忧徐若兰的身子也道:“是啊娘,你的身子不好,我们还是雇马车吧,爹也受伤了。”
徐若兰抹了把泪道:“咱们身上没有多少银子了,要是再雇车,日后吃饭怕都成问题。”
安馨微微沉思,看来无论什么地方,有钱就好办事呢。
她学东西时,通常觉着有用的才学,觉着没用的说什么也不会学的,做生意怕也不是那块料,想要挣钱养家,看来要再做打算了。
“就这样吧!我去雇马车!”安馨决定的事通常不会再犹豫,她转身走了几步又转身道:“爹,先拿些银钱来。”
安有为翻了好半天,才找到一锭碎银子,咬了咬牙交到安馨手里道:“快去快回,我和你娘在这里等你。”
安馨唤了一声露珠,这才向外走去。
京城繁华,市肆商铺林立,商贩云集,吆喝声叫卖声吵闹声声声入耳。
安馨驻足,这吵闹厮打的两人皆五大三粗,双手油腻,打的不可开交。
露珠拉住一个行人道:“请问这两人发生了什么事?”
那路人道:“嗨,两个卖猪肉的,一个说那头猪是他的,一个说是他的!但都是卖猪肉的,谁知道是谁的!”
安馨心头一动,便从人群中挤了过去,打量着那头伤痕累累的猪。
猪的目光有些呆滞,颇含幽怨的与安馨对望着。
安馨随手抓起一个铜盆,而后又抓了一个猪肉刀,“咣”的敲了一声,打的正热闹的两人皆是身子一滞,看神经病似的看着安馨。
安馨微微一笑道:“猪到底是谁的,太简单了嘛!问这头猪不就可以了!?”
一旁看热闹的百姓道:“喂,姑娘,猪又不会说话!”
安馨爬到桌子上“咣咣”又敲了两声道:“父老乡亲们,猪说了‘猪之将死,其言也善呐’它不忍心看自己主人和人打的遍体鳞伤,就将真相告诉了我,想要知道结果吗?小女为寻父母流落他乡,吃的不饱穿的不暖,好不容易来到贵宝地,父老乡亲门有钱出钱,没钱出力,小女必定知无不言,言而有信!”
安馨瞥了一眼露珠,露珠慌忙傻傻的抓起一个铜盆子,她闹不清小姐要做什么,但估摸着是要她收银钱了,京都富庶,百姓生活富足,况大家又喜好看新鲜事,皆是丢了些碎银子进去。
露珠捧着铜盆眉开眼笑。
当一个巨大的银元宝出现在铜盆中时,露珠脸色一僵,傻傻抬头,面前的男子身着青衣,容貌俊逸,气质高雅,他望着露珠一笑道:“我家主子也想知道结果。”
露珠吞了一口唾沫,回头去看安馨。
安馨站得高看的远,停在不远处的马车极奢极贵,窗纱被撩起一角,好似有一道视线浅浅落在她身上。
安馨挑了挑眉梢,有人给钱当然好了,越有钱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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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谁是凶手
她跳下桌子,拍了拍那猪头道:“猪啊猪啊,你的主人是谁呢?”
猪不屑的哼了一声。
安馨起身道:“你们两个怎么证明猪是你们的?”
猪甲愤恨道:“我家的猪都是自养的,猪的个头大,猪肉好吃!今儿一大早我将猪绑来,没想到这个人非要说猪是他家的!不信你看那猪身上的伤痕就是绳子勒出来的。”
猪乙道:“我家的猪也是自养的,比他家的猪个头还大,为了逮住它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啊,可他非要说猪是他家的!”
安馨又拍了拍猪头道:“猪啊猪啊,到底谁是你的主人啊?什么?是他?”
猪越发不屑的哼了一声。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安馨。
先前那青衣男子看了一眼露珠道:“到底哪个才是猪的主人?”
露珠茫然的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呢,那头猪真的会说话吗?”
安馨又“咣”的敲了一声铜盘笑道:“猪说,它的主人是……”安馨抬手在两个人之间指过来指过去,众人急的不断催促:“到底是谁啊姑娘!银子都给了,赶紧给答案啊!”
安馨用力敲了敲铜盆道:“猪说不要随便欺负一头猪!猪也是有自尊的!猪也不能因为皮糙肉厚,就要挨打!”
猪乙脸色变了变。
安馨猪肉刀陡然指向猪甲。
众人惊呼:“猪原来是他的!”
安馨道:“他撒谎!”
猪甲脸色一变道:“胡扯!我怎么撒谎了!?”
安馨扬唇一笑道:“亏你是卖猪肉的,猪皮那么厚,仅仅是将它绑来,怎么会遍体鳞伤呢!?只有为了将它抓到,不惜用鞭子或长刀驱赶或者抽打才能遍体鳞伤!所以猪不是你的,而是你偷的!”
“啊!”众人再次惊呼,“原来他是贼!快报官去!”
百姓鄙夷猪甲,所以都涌向猪乙的肉铺,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猪乙的猪肉卖的精光,但猪乙说什么也不杀那头猪了,只收了摊铺向安馨走来,不住道谢。
安馨抛了抛手中的钱袋微微一笑道:“不必感谢我,要谢就谢那头猪吧。”这话委实有些让人头疼。
露珠欢喜道:“小姐,您真的好聪明呢!奴婢就猜不出那头猪是谁的!”
安馨抬睫望向远处,那奢贵的马车早已离开,安馨心思转动,觉着自己似乎被人给盯上了,想了想道:“刚才那个青衣人说了什么没有?”
露珠道:“只是说他家主子也想知道结果呢,别的便没有说了。”
安馨微微凝眉,那个马车是她恐吓那个郡守指的马车吧,看郡守当时的脸色,此人身份怕是不简单呢,不过反正她要离开这里了,以后也不会有牵扯,至于那个元宝,一个愿给,一个愿要,她也没什么可谢的。
如此一想安馨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
回来时,安馨远远的便看到门外多了两架马车,那马车显然非寻常人家的马车可比,马匹通体棕色,车厢也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马车一侧立着几个衣着光鲜的奴仆。
安馨微微蹙眉,是谁在这种时候来?
露珠看了一眼脸色微变,低声道:“小姐,可能是詹事大人……”
安馨眸光沉了沉,径直走了进去。
厅内的空气压抑的死气沉沉,安馨进去时,只觉所有的视线皆向她投来,正坐在上的是个衣着光鲜的妇人,看肤色保养的极好,与形容枯槁的徐若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馨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母亲是她母亲是法律界的冰山女王,但凡打官司,绝无败诉的可能!因母亲几乎以强悍的姿态立在法律的最高点,对手多是被她强悍的气势给压制才不得发挥。
徐若兰的性格与母亲完全相反,看到她瑟缩在一侧,与这个衣着光鲜的妇人形成强烈对比时,她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不就是保养的好些,有钱些,打扮的光鲜些么!?人生而平等,谁也不比谁低下!
另一侧坐着的是个中年男子,他不怒自威,一双眼睛不时闪过一丝精光。
安有为亦战战兢兢的坐在另一侧,神情憔悴,完全被人压住了气势!
凌希尧果然也在的,他阴沉着脸,见安馨进来,眼底爆出一丝光。
众人都在看安馨,安馨却面无表情的将每个人打量个遍。
坐在首座的妇人先开的口。
“安有为,你是不将我凌家看在眼里不成!?”妇人脸色寒凉,砰的将茶盏搁置在桌子上,她涂了粉的脸似微微发抖,显然怒极。
古人以被休为耻,尤其以男子被休为辱!
安馨一介草莽之女,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希尧给休了!?她如何不气!?
安有为脸色变了变,低低道:“凌夫人,是馨儿无礼,可如今我已被贬黜,馨儿配不上希尧……”
“你不被贬黜便配的上了!?”凌夫人冷笑,“我尚且未曾嫌弃她的出身,她反倒将我儿休了!这让老爷如何在同僚面前抬头!?又如何让希尧抬头!?”
“哼!”凌天冷哼一声,阴沉着脸盯着安馨道:“事情已无法挽回,你只需代你这个不孝女磕头认罪,我便不再与你计较!”
安有为脸色蓦地一变。
古人说跪天跪地跪天子,他如何能给凌天下跪!?
徐若兰更是身子一颤,微微发抖。
安馨眸光微沉,这是要将耻辱加于安有为身上了!
安有为虽非她亲父,但确是这个身子的亲身父亲,这耻辱,安馨定然不会让他来承受,只是看这凌家一家兴师问罪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份上怕事情也不会这么轻易解决呢!
安馨上前一步道:“休夫的是我,有什么话冲我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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