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兰担忧道:“还是我来吧,这么多年没有做饭想必生疏了,露珠,将小姐扶出去。”
露珠立时上前。
安馨哪有那么娇弱?更何况这具身子本身会做饭,如今生疏了,倒正好可以解释自己手艺不佳了。
不过,眼下,还是扮娇弱吧。
说罢,安馨抚额,任由露珠扶着走了出去。
钻地鼠不知何时出现的,正小声的与颜真说着什么,颜真波澜不惊的看了安馨一眼,旋即唇角抬了抬道:“好些了么?”
安馨抚额“娇弱”道:“似乎,不太妙。”
他摇了摇折扇笑盈盈道:“身子要紧,这一顿我先记下了,不急着还。”
安馨甩给他一个“你可以去死了”的眼神。
他随手拿出一枚珠子递到她手里,安馨看了一眼并未伸手:“什么东西?”
他道:“避尘珠。”
安馨挑眉:“价值连城的避尘珠?如果只是给我瞧瞧的话,大可不必。”避尘珠……中国古代史书中的三大神珠。“避尘”之意:“将其珠放置于土灰之上,灰尘会向外散开,故名避尘。”关于避尘珠的记载见于《后唐书》,之后失传。安馨面上虽然波澜不惊,然内心早已翻起惊涛骇浪,手指甚至有些不可控制的颤抖。
这种东西若是能瞧上一眼,她就算没白穿过来!
“送你。”颜真笑道,“我身有要事,怕不能耽搁,这个留你做个念想好了。”
安馨难得呆滞,傻了似的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将珠子放在她手中,而后抬手,压了压她的脑袋,转身离开。
屋顶沈卓脸色一变,右相大人难道也被烟熏到了脑袋不成!?那可是价值连城避尘珠啊!就这么给了那女人!?
启国国君为讨宠妃欢心,曾以五座城池来换取这枚避尘珠,却被右相拒绝,启国国君震怒,兴兵讨伐,右相大人派兵迎战,一直攻打到启国城门,那国君吓的屁滚尿流,至此投降大邑,成为属国。
换句话说,大人随手就给了那女人五座城池呐!
安有为满手是泥,畏缩的看着颜真,颜真顿了顿步子,眸光一转,落在安有为身上,良久道:“酒呢?”
安有为慌忙捧出一坛来,但坛上满是污泥,又不好当真送到他手里。
钻地鼠很有眼色的上前接了,颜真这才唇角略抬,缓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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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没有
安馨望着掌心那枚避尘珠,珠子龙眼大小,光泽如水,入手微凉,直到露珠欢喜的声音传来安馨才蓦地回过神来。
“好漂亮的珠子呢,小姐,你看我们周围都变得明澈干净了!”
安馨视线扫过周围,尘埃尽褪,空气明净,如雨后天色,晓色花暖。
安有为吃惊道:“馨儿,这个礼物太贵重了些,咱们不能收呐!”
徐若兰也忧心道:“我瞧着那公子并非常人,馨儿,咱们是贫苦人家,还是不要与他们牵扯太多才是。”毕竟凌家之事刚过不久,她已心力交瘁。
安馨顿了顿,旋即笑道:“知道啦娘,回头我还给他便是。”
徐若兰这才放心,似感叹道:“我这半辈子都不曾见过那种风华的男子,小小的义安县,如何会有这等人存在?”
露珠眨了眨眼睛兴奋道:“奴婢也从未见过这么美的人呢,比詹事大人还要好看哩!”
一语落,众人皆有些沉闷的静默。
安馨倒好似没有听到心里去,露珠怯怯的看着安馨淡凉如水的脸色,忐忑不安,她一不小心脱口而出,小姐一定是生她的气了。
安馨却拿着珠子,心潮起伏。
她自幼便听父亲讲述避尘珠之事,为了寻找避尘珠,她参加了考古社,时常随人出去挖宝,但从未放弃寻找避尘珠的梦想,当这一日突兀来临,她倒真觉着恍如一梦了。
安馨抚摸着避尘珠,后知后觉道:“那个颜真说什么?”
露珠傻了傻道:“公子说这珠子留小姐做个念想呢。”
安馨嘴角抽了抽,果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过避尘珠非同小可,她还是小心收起来改日奉还才是,一个不慎,兴许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一刻,她突然怀疑颜真将珠子给她的动机,当然这等费脑子的活还是留作以后亲自问问好了,索性不再去想。
这几日,村里的人看安馨的眼神很有些古怪,露珠看了看四周而后小声道:“小姐,大伙好似都在看我们。”
安馨懒散道:“眼睛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自然想看谁就看谁。”
正说着,突然一声凄惨的嚎叫传来,安馨顿住步子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光着膀子的汉子正在恶狠狠的抽打一个妇人,那妇人在地上翻来滚去,浑身鲜血淋漓。
而村民们多远远的看着,不敢靠前。
安馨眯了眯眼睛,家庭暴力?
露珠扯了扯安馨衣袖道:“是陈二叔呢,陈二叔嗜酒,一喝醉便打二婶婶,村子里的人是不敢上前劝的……”
“没人管么?”嗜酒打人最令人不齿,可惜古代法律不健全,家庭暴力根本不受保护,即便有所保护也只是形式上的,毕竟男尊女卑,女人的地位实在低的可怜。
“陈二叔酒醒之后便会认错,村长也说不出什么呢。”露珠神情间满是对陈二婶的同情,二婶自嫁过来便不断被打,这么多年了,陈二叔丝毫长进都没有呢。
安馨唇角抿出一个薄凉的弧度,便要上前阻止,不料有人先出手了。
“住手!”王义和一把抓住陈广志,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桥段,倒不是王义和愿意出手,只是他恰巧经过这里,看到安馨也在,心头一动,便上演了这么一出戏码,果然见安馨向自己看来。
陈广志一看是王义和,酒醒了大半,孙绿萍一遇救星,瞬间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王义和的裤脚凄厉的大哭:“救命啊……救救我……”
王义和蹙了蹙眉,陈广志大着舌头:“贱人,你竟然敢求别的男人!看我不打死你!”
安馨眉梢一挑,望向那个女子,虽做妇人打扮的模样,但容貌倒是年轻的,若非满身是血狼狈透顶,甚至可以说是颇具姿色的。
陈广志趁着酒劲就要冲上去,王义和冷声道:“陈二叔,你是不将我放在眼里还是不将我爹放在眼里!?”
陈广志立刻不做声了,只打着酒嗝狠狠的盯了孙绿萍一眼,转身摇摇晃晃的远去。
安馨扫了一眼陈广志进去的院子,那院子内种满了小月季,花团锦簇,煞是好看,想来孙绿萍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子,却命运坎坷,嫁给了一个醉汉。
安馨淡淡道:“我们走吧。”她答应了金桥要去帮她做手工的。
刚转身,便听王义和开口:“馨儿。”
安馨顿住步子,淡淡道:“何事?”
王义和脸上挂起温和的笑道:“明日我要去一趟京城,可有什么喜欢的,我帮你带来。”
安馨挑了挑眉尖,面无表情道:“没有。”
王义和的脸色蓦地有些僵硬。
露珠看了一眼王义和的脸色暗暗心惊,小姐一定是伤了心吧,毕竟以前小姐与王义和的关系极好呢,可自从小姐“被弃”之后,义和公子便像对待陌生人一般对待小姐呢……
“砰”的一声,方才走进院子的陈广志推开门又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看那情形,是换了件干净的衣衫了,安馨漫不经心瞥了一眼孙绿萍,只见她身子颤了颤,瑟缩在一侧一动不动。
陈广志并未停留,抱着酒坛子踉跄着走开了。
露珠嘟了嘟小嘴道:“陈二叔又要喝酒去了吧,二婶婶满身是伤,他连管都不管呢!”
安馨抿了抿唇道:“露珠,你去叫大夫,帮二婶包扎一下吧。”
露珠立即欢快的应了。
安馨转身走开,王义和望着安馨的背影,蓦地有些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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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又一桩
安馨听到消息时微微一怔,陈广志死了!?
露珠像是被吓坏了,哆哆嗦嗦道:“小姐,陈二叔喝醉了酒,掉进酒缸里淹死了,二婶婶吓的昏厥过去了呢!”
安馨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边向外走一边问道:“尸体拉来了吗?”
露珠慌忙跟上又惊又怕道:“还没,奴婢听说陈二叔死时有风家人在场,他们没让动尸体呢!”
安馨微微沉下眼睛,风家人?
“尸体现在在哪?”
“奴婢听说在县里的赌坊,他们说陈二叔喝过酒后就去了赌坊,在赌坊内院有一口巨大的酒缸,客人交付一定的银钱,便可以随便的喝酒缸里的酒。”
“二婶婶呢?”
“二婶婶已经赶过去认领尸体了,此事惊动了王大人,大家都说二叔是喝醉了酒倒在酒缸里淹死的,王大人也这么认为,可是风家的人,说什么也不让动尸体呢。”
安馨脸色沉了沉,风家的人既然这样说,那么一定是发现陈二叔并非死于意外了!难道这又是一件谋杀案!?
事实,她一听说陈二叔被淹死下意识就向外冲,对于死亡事件她总是有种莫名的直觉,而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吉祥赌坊挤满了人。
安馨避过众人,绕了进去,如露珠所说,尸体果然没有移动,不得不说风家的人果然有眼光,凶案的第一现场极为重要,保存现场也是破案的重要环节。
内院被衙役包围,安馨刚要闯进去,便被人堵住,安馨扫视了一圈,并没有见到杨虎的身影,正捉摸着去找王白石,眼前却突然出现一道身影,“她是我叫来的,让她进去吧。”
安馨眉梢一挑,便见那人转过身来,容颜俊美,气质卓然,眉眼间是毫无芥蒂的笑意:“我知道你会来的,唔,凶杀现场保存完好,只是你我,谁才能找到真正的凶手呢?”
安馨与他对视三秒,而后绕过他走了进去。
陈广志身子倒插在酒缸里,身子已经僵硬,安馨走近酒缸,瞥了眼酒缸内,酒缸底部散落着几块小石子,好似是从什么地方掉下来的似的,另外还有一些槐花瓣,有几片颜色粉嫩似是刚落不久。
安馨抬头望了望上方,酒缸靠着侧墙,墙的另一侧有一株槐花树,其中一枝自墙的另一侧横伸过来,看来酒缸内的花瓣正是这枝槐花落的。
安馨绕着酒缸走了一圈,青石板因每日打扫,并未落下多少灰尘,安馨拿出帕子在青石板上擦了擦,而后放在鼻下嗅了嗅。
……
众人皆古怪的盯着安馨,王白石冲了过来急声道:“怎么又是你!”
安馨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风逸立在一侧双手环胸,视线随着安馨移动,听到王白石大叫,风逸笑了笑道:“大人,您还是闭嘴的好。”
王白石上次被安馨榨取了一百两银子,心里正记恨着呢,此时瞧见安馨自然心头有火,他嚷嚷道:“风少爷,这明明就是一桩意外嘛!那个陈广志有名的酒鬼,喝醉了酒倒入酒缸里被淹死了而已!”聪明人一眼都能看出来!
风逸道:“大人,刚才仵作验过尸体说死于什么时候?”
王白石一楞:“午时至未时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风逸道:“可是据赌坊老板所说,发现陈广志的时辰是申时,申时以前,陈广志并不在这里。”
王白石的脸色骤然僵了僵,所以的话都被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来……
那个仵作是个年轻的男子,容貌端正,且很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干劲,许是觉着验尸破案都是男人的事,女人就应该在家织织布,做做饭,养养孩子什么的,自然不将安馨放在眼里甚至抱着怀疑的态度。
“他喝了多少酒?”安馨瞥了他一眼问道。
仵作一脸严肃:“比起这些,我想你更应该关心他是如何死的。”
安馨一把拎起陈广志的脖颈,将那张惨白浮肿的脸对着那名仵作道:“脸皮肿胀发白伴有青紫色眼睛紧闭且四肢僵硬似有痉挛抽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肺内还会有积水以上证明此人死于淹死且时辰至少两个时辰以上!”
那仵作被安馨一连串不带标点的话给惊的目瞪口呆且自己貌似还正直面对着脸色青白的死人这感觉……
风逸抽了抽嘴角,这个女人……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他喝了多少酒!?”安馨砰的一声将尸体丢回酒缸,冷冷淡淡的询问。
仵作下意识的回答道:“大概八两……”
安馨道:“回答的很好,下个问题我只听重点不听废话!他后背的伤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风逸眸光一闪。
仵作诧异道:“身后有伤?我怎么不知道。”
安馨随手撕开尸体的后背衣裳,果真肩膀处有一处伤口,伤口很小看起来伤的很深。
仵作慌忙细细检查,片刻后沉吟道:“似是被什么铁器所刺……”
安馨唇角似是抬了抬。
王白石擦了把汗道:“风少爷,你的意思是陈广志是被人杀死的了?那赌坊里的人岂不是人人有嫌疑了,这可不妙啊,凶案发生后,赌坊里的人走了很多呐,况当时究竟有多少人在场,也没法确定啊!这岂不是又变成了一桩悬案!?”
风逸微微沉吟,陈广志是被淹死的,那么既然他申时以前便死了,这说明他是在别的地方被淹死后又被人带到了这里,伪装成意外死亡了?
那么想要进入内院,只有一个入口,那便是吉祥赌坊的正门了,可自正门进入,一定会遇到很多人,凶手若是带着尸体不可能不被发现。
难道尸体本就是在这里死的?
风逸眸光沉了沉,他的视线不由的又落在安馨身上,少女望着那一枝槐花枝似也在沉思,阳光透过枝桠落在她的脸颊上,那皮肤细腻的好似能掐出水。
很奇怪不是吗?他的心神好似一见到她便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
风逸望向王白石道:“呃对了大人,你刚才说什么?”
王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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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了妞儿们更晚了,杀人什么的,最讨厌了,嗷嗷嗷,又是一桩凶杀案,这次乃们猜猜凶手会是谁?
第三十章傻人有傻福
安馨望着那枝槐花,花朵莹白,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丝丝槐花香扑鼻而来,眼前的一切都是和谐而美好的,但似乎和谐中又有那么一丝不和谐,究竟是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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