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馨挑眉道:“那几人中一定包括我喽,否则你这么强悍的功夫,怎么还会被我踢到额头!”
叫花子气的胡子一翘一翘:“老头儿若非睡着,你就算踢十年也踢不到!”
安馨漫不经心笑道:“高手,即便睡着不是都比俗人醒着还精明吗?您老怎的睡糊涂了?”
叫花子气急败坏道:“好好好,老头儿故意被你踢到,走累了,懒得自己找酒肉,所以就多多麻烦小丫头你啦。”说罢呲牙一笑。
安馨顿住脚步道:“既然是你故意,我便没有义务再照顾你了。”说罢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那老头子一溜烟跟上,哪里还有半分孱弱?哼哼唧唧道:“人老了,便不被人当人看了,伤了老头儿竟然无情无义不管不顾,好心狠呐。”
安馨声音懒懒飘来:“啊,你是老了,恰好我还有些心狠……”
一夜转眼而逝。
水月阁挤满了人,轰动全县的水月柔自杀一案今日终于真相大白,而破获这件案子的自然是有着“人间青天”之称的风家!
人们拥挤如潮,无不想一睹风家破案风采。
“你们听说了吗?水月柔那件案子,风家仅一日便破了,不愧是人间青天呐!”
“是啊,风家百年能人辈出,无一不是破案高手,听闻新一辈中有个唤作风逸的,更是破案天才,据传十岁时,便将遗留十年的无头案给破了,啧啧,果真英雄出少年呐!”
“水月柔不是自杀的吗?难道真的是一件谋杀案?”
一句话落,立时引起更纷杂的议论声。
安馨靠在柳树边,垂柳摇曳遮掩了她的身形,她嘴里叼着一枚柳叶,眸光若渌过的溪水,微微闪烁着望着水月阁前的人潮。
风家人与那个县令还没有到来,但看热闹的人已将此处围的水泄不通。
安馨抬手揉了揉腰侧,昨夜痛了一宿,若非她以前经常受伤,早已熟悉伤势的处理方法,今日必定会影响行动了。
不过,在见那个风琳之前她更有兴趣的是这件案子,风家那个风逸当真如此天才找到了凶手么?回想自己自幼喜好推理,很少遇到对手,这个风逸,是否能够成为自己的对手呢?
安馨吹了吹柳叶,薄薄的叶片发出细细的圆滑的曲调——有个对手,也是不错的呢!
“放开我!救命啊!揭榜的不是我啊!”惨叫声骤然传来,安馨微微蹙眉,抬睫望去,只见安大明被衙役粗暴的推搡过来。
“省省力气吧,一会有你的叫的!”一个衙役烦不胜烦道。
安馨指尖一弹,柳叶飘飞出去,落在湖面,而后飘游而去。
安馨吐了口气,如果任由风家人找出凶手,安大明怕真的要受处罚了啊……
第十六章陌上花
“这就是那个揭官榜的草包?揭了官榜又破不了案,依照大邑律法,应受鞭刑吧?”一众人走了过来,少女的声音犹显清脆,却带着趾高气昂的傲慢,将众人的目光皆吸引了过去,立时,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能够将案子真相大白,平冤昭雪,无疑是极得人心的,冤假错案的造成,受苦的通常是寻常百姓,而风家破获一件又一件奇案,无形中便是为百姓做了主,自然备受欢迎。
王白石神色端正,底气十足,在寻常百姓前,这位父母官,官威十足,事实,也只有在百姓前,他尚可以摆摆官架子。
而他身侧的少年正是风逸,他神色亲和,全没有天之骄子应有的傲慢。时不时还会驻足与百姓们交谈,让一众百姓很是受宠若惊。
说话的自然是风琳,她骨子里的傲慢想必是生于大家族与生俱来的,且少女又天生聪慧,容貌姣好,自觉高人一等。
她的话音一落,王白石自然将视线落在了安大明身上,坦白说安大明险些坏了他的大事,若非他情急生智将风家人请来,这个案子便破不了,案子不破,必定迁怒那位大人,到时他连人头都难保,自然王白石不会给安大明好脸色看,况无论如何他也要给风家面子,即便只是个少女。
“来人,鞭打二十!”
古代鞭刑可谓极其严苛,这鞭子自然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鞭子上扎有钉子或钩子,鞭打人身时,可以勾开或撕裂血肉,使受刑人吃尽苦头。
鞭打二十,已算极重的处罚了。
安大明自然吓得半死,他狼狈的跪地求饶道:“大人呐,揭官榜的是安馨啊!小的是被逼迫的啊!大人明察!大人饶命!”
一侧杨虎脸色微变,他自然是向着安馨的,自然不会让安大明真的将安馨给供出来,慌忙道:“来人,还不动手!”
风琳因上次赏花会对杨虎印象极差,冷笑道:“大人,杨捕头上次擅离岗位去赏花会,可是得了不少银两呢,您难道不知这事儿?”
王白石一怔,杨虎做事一向他放心的,没想到风琳竟然将事情扯到他身上去,况有银子,杨虎竟然没拿来孝敬自己一些,自然心中不悦。
杨虎心头一颤,慌忙单膝跪地道:“大人,那银两乃是她人赠与,况那日并非卑职当值!”
风琳冷嘲道:“杨捕头的意思是,不当值时县衙的事都与你无关了?”
王白石沉了沉脸色沉声道:“擅离职守,你太让本官失望了,与安大明一并受罚吧!”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安馨蓦地眯起眼睛,这个风琳看起来不仅有仇必报,还是个颇有心计的,她刚要走过去,却见王白石突然脸色大变,直直的望着前方,而后颤巍巍的噗通一声跪地。
安馨一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不远处缓缓行来一顶软轿,那轿帘低垂,看不到轿内的人,但能让王白石如此惧怕的,一定不是简单人物。
县太爷都下跪了,百姓们即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跟着下跪准没错,一时之间,呼啦啦跪了一片,倒让安馨鹤立鸡群似的,孤零零的站在一侧。
有个好心的拉了拉安馨道:“姑娘啊,一定是来了了不得的人了,还不快跪下?”
安馨思想中自然没有下跪一说,如这种陋习,她实在不敢恭维,但不跪,这么鹤立鸡群的,总归会节外生枝,只得不情不愿的跪下,却见那轿帘缓缓撩开……
王白石的声音分外响亮的传来:“下官携同义安百姓恭迎右相大人!”
安馨身子蓦地一顿,倏地抬睫,右相!?
就是那个拿奏折烤肉,在朝廷一手遮天,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奸大恶的,还险些害的爹吃官司的右相!?
哦?那便更不用跪了!
那个京城来的了不得的人物,可当真了不得!
右相大人通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没想到竟然为了水月柔跑到这么个偏僻的小地方来,可当真让人开眼界呐!
那本欲撩起的轿帘不知怎的,便又落了下去,众人伸长了脖子等着一观右相风采的,只好干伸着脖子。
右相呐!
大邑流传一句话:云中莲,陌上花,月出南疆,霞落西域。据传这分别代表四个人,陌上花说的便是当今一手遮天的右相了,传闻其风华绝艳,就连陌上盛开的曼陀罗花见之含羞,那将是怎样的姿容?
可这样一位人物,偏就被薄薄的轿帘给遮住了,众人能不心急,能不心痒,能不抓耳挠腮吗!?
软轿一侧立着的是个绯衣男子,神色淡漠的像万年不化的冰川,声音冷冰冰道:“大人有令,尽快破案,不得延误!”
王白石身子一颤,慌忙一把拉住风逸道:“风公子,快些说说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吧!”
风逸这才回神,他视线扫过那顶软轿,而后不经意的落在安馨身上,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向风琳,果然少女紧握拳头,正神色阴沉的盯着她。
安馨也察觉到了风琳的视线,她抬睫视线与她相撞,一个狠戾如虎,一个淡漠无波。
但好在二人没有冲动的冲上去,当着右相大人的面若当真打起来,怕真的要糟糕了!
风逸深吸一口气道:“将四个嫌犯带上来!”
安馨眸光一闪,而后若有所思的望向那顶软轿,窗帘撩起一角,好似有视线浅浅的落在她身上,安馨觉着这道视线有些熟悉,也是,她毕竟在揽月殿为父亲平冤昭雪,那个右相大人想必对自己有些印象,不过,像这种大人物,如何会记得她这种乡野小民?
况右相权势滔天,又险些将爹害死,她自然难生好感,这般一想,最后一丝好奇心也无,便移开视线落在风逸身上,他口中的真凶会与她一样吗?
看着被押着走来的四个人,安馨的视线冷锐的定在一处,真凶就是这个人!逃不掉!
第十七章凶手是谁
嫌犯一到,众人便紧张起来,水月柔死时明明是在密封的密室内,凶手究竟是怎么将水月柔杀死的?这也许是这件案子最为令人疑惑的谜底了!
风逸微微一笑,道:“琳儿,交给你了。”
风琳立时得意一笑道:“逸哥哥,凶手我已经知道是谁了,却不知琳儿所说的凶手与逸哥哥的是否为同一人!”
风逸本是家族中的天之骄子,如这样的小案子,根本不需要他出手,至于答应王白石来此破案,不过是给她提供一些历练的机会罢了!
风逸双手环胸笑道:“这件案子本是你全权负责,我的答案是谁都不重要。”
风琳道:“水月柔死于水月阁的时辰是子时,她体内有砒霜,且嘴唇发紫,明显是中毒身亡,很多人以为这是一场自杀,可自杀的人怎么会脖子上有勒痕呢?”
一语落,众人皆惊,这些细节自然不是常人能够注意到的,大多数人的眼睛看到的都只是一个浅显的表象罢了!
安馨微微眯起眼睛,不得不说,到目前为止,这个女人说的都是正确的!
“只此一点,足以判定,水月柔根本是死于一场谋杀!”风琳信心十足道。
即便众人已知水月柔是死于谋杀,然此时听到风家人肯定的说出,还是惊呼不断,密封的室内,怎么可能会是一场谋杀呢!?
“凶手究竟是怎么讲水月柔杀死的呢?如大家所见,水月柔确实是中毒而死,而那个时候,水月柔的姑母尚在店中,且一直没有消失过,是完全不可能有时间去杀人!至于她的姑父则一直在赌场,期间虽然去了一次茅厕,但也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半柱香想要往返赌坊与水月阁,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他有着绝世轻功!”说罢风琳骤然出手,凛冽的掌风快速的向付辛仁砍去,付辛仁躲闪不及,瞬间中招,当场倒地!
“我随意的一招,他都接不住,更罔论绝世轻功了!”风琳得意的收回手,风逸赞许的点了点头,王白石则恍然大悟,而围观的百姓不住称赞这个少女的观察敏锐,不过是风家一个小丫头竟然连这么复杂的案子都能轻易破解,不愧是百年大族啊!
“至于徐淮安嘛,他以写字为生,水月柔死时,他尚将代写的字转交给求字的人,说明他当时尚在京城,京城距此乘坐马车也要一整日的时间,那个时候,他绝不可能来水月阁杀人!”
风琳下巴微抬,冷笑的看了安馨一眼,是了,这个女人如何能与自己相比?她出身名门,身份尊贵,容貌娇美,天赋极高,自幼众星捧月,岂是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贫寒贱民能攀比的!?
这样的人竟然敢打她!简直是找死!
安馨望着她的眼神很奇异,风琳心底的傲慢若浪花一般翻腾起来,羡慕?嫉妒?她自幼经历无数这种目光,这便是差异!这便是尊卑!这便是这个女人穷极一生也无法超越的东西!
“姑娘,那么凶手是……”王白石搓着手,不安的看着风琳。
风琳唇角一抬,冷嘲道:“答案再明显不过!凶手就是她!”她抬指一指,众人一片惊呼,而被指之人顿时脸色苍白如纸!
安馨身子微微放松,她退至一侧,随手扯了片柳叶含在口中慢慢嚼着,淡淡的苦涩弥漫味蕾,然她的眼睛却清亮有光。
软轿内,轻摇的折扇一顿,一声轻笑漫溢。
轿外冷漠如冰的沈卓道:“大人为何言笑?”
“本相笑风家名不符其实!”那音质极美,弦瑟一般动人,疏疏懒懒,却自有遮天的睥睨。
沈卓不明所以,只将视线投向风琳,至此,他觉着这个少女说的似乎都对。
“瑛姑!你还不承认自己的罪行!?”风琳冷斥。
瑛姑骤然踉跄着后退一步,苍白着脸道:“我,我……”
“那一日你已然动了杀机,因水月柔死前险些将你打死!那砒霜你并未下到她的茶水中,是因你想要制造不在场的证明,是以你将砒霜混在了她的唇红里,水月柔不知便将含有砒霜的唇红涂在唇上,你便与她说起小笼包的事,水月柔突发奇想想要吃,你便将茶水备好后离开,一无所知的水月柔口渴喝水,继而中毒身亡!好精妙的算计!”
一语落,全场皆寒!
天,照风琳如此一说,瑛姑岂不是既有不在场证明又可以于密室中将水月柔杀死了吗!?
王白石脸色一沉怒喝:“瑛姑,你还不认罪!”
瑛姑身子一颤,缓缓软倒在地,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好可怕啊!竟然下毒毒死自己的主子!”
“我看呐水月柔的毒打才让她萌生了杀机呐!说起来也是水月柔自作自受!”
“风家不愧是人间青天呐!这个小丫头真聪明呐,年纪不大竟然就轻易的将案子给破了!这一番推理可谓精彩之极!”
……
一时赞美声如潮,风琳毫不掩饰眉眼间的得意与骄傲,眸光冷刺刺鄙夷的扫向安馨,无声道:“土包子!”
王白石搓了搓手,恭敬的望向软轿处道:“大人,这凶手已抓,您……”可消气了?
沈卓冷冰冰道:“大人有令,即刻行刑!”
王白石慌忙应是,转而冷喝道:“还不将这个杀人狂魔给拖下去!”
瑛姑苍白着脸任由人拉扯,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那小手力道不大,却好似有着非凡的暖人心脾的力量。让瑛姑的身子倏地一颤,缓缓抬睫。
她看到一双清凉而又坚定的瞳眸,而那双瞳眸正倒映着她狼狈的身形,那一刻,瑛姑突然悔不当初,突然想为自己这艰难而又痛苦的一生失声痛哭。
“什么人敢扰乱本官执行公务!”王白石一见安馨立时大喝!
安大明突然尖声道:“安馨!大人!就是她逼迫小的揭了官榜!大人明察啊!”
杨虎脸色一变,他不知安馨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闯出来,再不阻止的话,大人恐怕会将她一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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