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你说的是这事啊。”宋母一拍巴掌,乐呵道:“这本来是病得躺床上的,后来算命先生说要给冲喜才行,我就给你定了门亲事,这冲了冲,人就好啦。”
“亲事?”宋建国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老娘,“妈,你这又是做什么?”他这媳妇才和人家跑了,哪里有那个结婚的心思。
“我这不是为你好吗?”宋母坐到他边上,拉着他的手臂道,“你都这个年纪了,人家村里像你这么大的,早就娶媳妇了,这儿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这也不能总耽误了吧。这姑娘可是个好姑娘,长的漂亮,人还能干。”
一听漂亮两个字,宋建国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了。当初他娘给她说朱慧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他脸一黑,坚定道:“我不想结婚,你去和人说说,把婚事给退了。”
“这可不行。”宋母不松口。
“反正我不结婚!”宋建国满脸铁青的站了起来,提着墙角的包袱就准备出门。
宋母顿时急了,拉着他的手臂不让走,“你这是干啥呢,这才刚回来呢,咋就要走了?”
宋建国不敢使力,只好道:“妈,现在新兵训练,忙着呢,我这得赶紧回去。”现在大家伙都在部队里忙的很,就他回家了,结果发现都是骗局。不过这也好,总比自己老娘真的病了强。
“你可不能走啊,这才回来呢。”宋母不撒手。又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这要走肯定得走,赶紧道:“你要是走也行,咋也得见过你爹再走吧,他马上要从田里回来呢,你这不看一眼就走,也太不孝顺了。”
反正她男人有办法,到时候就让她男人整治儿子。
旁边宋春兰也劝道:“是啊哥,爸整天家里念叨你呢,你就在家里等等吧。好歹一家人吃一顿饭再走,再忙也不急着这一时是不是?”
宋建国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只是脸还是绷着紧紧的,表示自己对于刚刚退婚的事情的坚决。
宋母这时候也不劝他,只把他往房间里塞。
宋建国叹了口气,转身进了房间,关上门后,还听着他娘问话的声音,“那个女人的东西,你都给收拾了吧,别放在房间里膈应你哥。”
宋春兰道:“收拾了,能扔的都扔了,没扔的也送人了。”她新嫂子都要进门了,这种事情还是明白的。
“那就好。”
房间里宋建国靠着门站了一会儿,将包袱随手放到了桌上,眼睛扫了一眼房间里面,看着曾经的蓝色的新窗帘,还有新打的梳妆台都不见了,一点儿曾经婚房的影子都见不着了。
可是就算见不着,他脑袋里也忘不了。
他的妻子背叛了他,跟着一个供销社的男人跑了。而且有人说,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幽会了。朱慧经常借着去镇上买东西的借口,去和那个男人厮混。
想着这些,宋建国狠狠的握紧了拳头,手臂上的因为发力而青筋爆出。
良久之后,他才放松了心,一下子倒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他这样,怎么还能结婚?
外面宋老头已经扛着铁锹从田地里回来了。
宋母在院子里拦住了他,把他拉到了厨房里,小声道:“建国回来啦,刚知道订婚的事情,还闹着要走呢,我这也是没法子了。你说这好好的婚事,他咋就这么不愿意呢。”
宋老头看了眼门外,老眼里也是一副清楚的模样,“难为他了,这大的事情,他这性子能撑着就不错了。现在提结婚,肯定还是有阴影的。”
宋母急了,“难不成为了朱慧的事情就一辈子不结婚了,那个小蹄子,便宜她了。”提起朱慧,她又咬牙,“那个小蹄子,当初我对她多好啊。知道她年纪小人又漂亮,建国不在家里,我担心委屈她,还让她去镇上转转。平时春兰也都着她,没想到竟然是个狼心狗肺的的东西。”
“好啦,还说这些没用的干啥呢?”宋老头白了她一眼,就要往外走。
宋母拉住他,“哎,你还没说到时候咋办呢,儿子这不听我的啊。”
“先去看看吧,我这一时半会的也没法子。”男人不娶媳妇,也不能压着他不是?
宋老头回来了,家里也开始摆饭了。
宋春兰跟着宋母一起端菜上饭的时候,宋老头也和儿子聊起了部队的事情。
“你现在也是个官了,要好好干,以后这出息小不了。总比这回来刨地强。”
宋建国点点头,他也是有想法的,而且最近上头已经和他打招呼了,年后可能会有变动,姜汉这边到时候肯定得往上抬的,他这要转正。等当了正营长,这机会就更多了。所以现在他是一点都不敢疏忽的,没想到这次竟然被家里人骗回来了。
想到这事,他心里有些不得劲,“爸,我妈说的那事情……算了吧,我现在没这个心思。”
“别说这话。”宋老头脸一板,“娶媳妇不是心思不心思的,我当初和你妈结婚的时候,才十九岁,能有心思?这都是为了传宗接代。你这多大年纪了,不娶媳妇,是要断了我们老宋家的根?”
“那也不能是现在。”媳妇才跟人跑了,就再婚,他还没这么大的心思。
“早晚都一样,有这个缘分,就好好把握。那姑娘我看过了,是个好姑娘,性子也好,她知道你的情况,也觉得没啥子。你说说,这好的姑娘,能去哪里找?这要不是你妈留神了,也轮不到你。”
宋建国没想到他一向还算清醒的爸都是这样说,心里更是不知道怎么说通二老了。
宋母端着碗筷走进来,看着爷两没说话了,就看了一眼自己男人。她男人点了点头,她就知道这事情已经说了,不过看着儿子这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她就不得劲了。
把碗筷一放,她不高兴道:“咋了,你这是长大了,就翅膀硬了是吧。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张宁多好的姑娘啊,长的也好,手艺好,要不是你大红婶子给你关心了,那也不是你媳妇。”
夫妻两倒是说了一样的话。
宋建国却闷着头道:“既然这么好,我就更配不上了,就别糟蹋人家姑娘了。”
“你还是想退婚?”宋母大声音道。
宋建国咬牙点了点头。
宋母见着了,这眼睛立马就红了。她这跑前跑后的求人是为了谁啊,以为这媳妇这么好讨吗,她是和李大红说了多少好话,这才让人点头的啊。没想到这劳累一场,还是多管闲事了。
宋春兰见她哭了,赶紧道:“妈,你别哭,先吃饭,待会吃完了再说。”
“砰!”宋母将碗筷往桌上一甩,起身坐到了地上,“我不吃了,我也不活啦——”她哭了起来,“我这是造孽啊,要不是我瞎眼了,找了那么个东西,我儿子现在也不会想打光棍啦。我这害了我们老宋家断了根啊,我活着也没意思了,死了也不敢去见老祖宗了啊——”
“妈,你别老提死啊。”宋春兰赶紧去拉人,却怎么也拉不动。
旁边宋老头看了他媳妇一眼,倒是没有起身的意思。
宋建国倒是起身了,大步走过去要拉他娘,却被他娘给甩开了,“滚开,我这活着没意思了,你就让我死了算啦。”
宋母撒起泼来很是有力气,又边赖着地上不起来,眼泪鼻涕一把的,看着十分的可怜。
外面已经有邻居听着声音在院子外面看了,不过因为院子门锁着,倒是进不来。只能趴着土墙往里面看。
宋建国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自己娘一脸的眼泪鼻涕的,心里也觉得辛酸。
他低着头吸了一口,对着自己娘道:“好,我都听你老的,行不?”
宋母闻言,立马就不哭了,拿着帕子擦了擦脸,问道:“真的?同意娶媳妇了?”
“嗯。”宋建国闷着点了点头。
“这不就好啦?”宋母从地上站了起来,又对着外面的人道:“看啥子呢,我儿子回来了,我高兴呢。赶紧回去吃饭去,有啥子好看的。”
外人听着,赶紧都讪笑着走开了。
等宋母坐上桌子之后,宋建国也没了吃饭的意思,问道:“是哪家的姑娘?”
宋母见他上心,高兴的不得了,“是大柱的表妹呢,你大红婶子妹子家的姑娘。她娘家在张家村,不过她现在住在大柱家里,你要是有心,就去见见面。反正都要结婚了,咱们也没那么多讲究。”
宋建国点点头,心里想着,没准人家姑娘见了他不乐意呢,那时候他娘可没话好说了。
第8章
“宁宁,听说建国回来了,这可好了,你啥时候偷偷的看看去。”
李大红兴冲冲的从外面回来了,她刚去菜园子里走一趟,就听着人说了宋建国回来的事情,就赶紧回来和自己外甥女说了。
张宁已经洗好了碗筷,正在收拾灶台,听着这话,笑道:“我知道,今天在村口洗衣服的时候,看见了。”
“啥,你看见啦?”李大红惊讶道,又问,“你咋认识的,你不是没见过吗?”
“他穿着军装,最近也只有他一个人回来,我就猜了一下,他也应了。”
“那可好啦,”李大红笑着走过来,边帮着她收拾东西,边试探道:“咋样,心里还满意不?”
张宁倒是也没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点了头,“看着挺正直的,而且心肠也好。”
李大红满脸认同道:“那当然了,好歹也是当了兵的,而且听说还是个小官呢,这孩子打小就有自己的注意,我看他以后能好。你啊,也要跟着享福的。”
她现在是越发的觉得这门婚事好了。
张宁笑着点了点头。她倒是不指望依靠着男人享福,而且宋建国是当兵的,虽然福利不错,但是要说挣钱,那也是白瞎。她这辈子也不想浪费了自己的能耐,上辈子她什么先机都不知道,靠着自己的眼光就能白手起家,这辈子她知道了这些先机,自然也要做的更好的。
日子过的好了,身边的人才会幸福,她是个现实的人,知道这些道理。
下午李大红就跟着宋大柱去了田地里干活,张宁要去,被李大红给拦着了。现在宋建国回来了,也要办婚事了,可不能往外面嗮黑了。
张宁想着结婚还得要准备一些东西呢,也不强撑着了,在家里用前几天大姨给她的几尺红布,准备做件体面的衣裳当结婚礼服穿。
土房子里的窗呼小,光线暗,张宁在房间里下不了针,干脆把东西搬到了院子里来了。
正缝着几针,就听到门口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她抬头一看,就看着宋建国高大挺拔的身子正杵在院门口呢。此刻他微黑的脸上带着几分局促和尴尬。
“是建国大哥啊,请进。”相比之下,张宁倒是坦然的多。她站了起来,拿着凳子放到了一边,示意宋建国过来坐。
宋建国看着她,也有些惊讶。这姑娘他走上还见过呢,没想到又见面了。他也不笨,这屋子里坐着的陌生女孩子能是谁,他清楚的很。
知道是一回事,这看着眼前的人,那份心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姑娘挺漂亮,相比于朱慧那勾人的漂亮,这姑娘透着一股子清新的感觉,看着就觉得清清爽爽,很舒服。
当然,宋建国这会子,还不知道有一种美叫做气质美。
他发呆的这会子,张宁已经去厨房倒了杯开水出来,“先喝点水吧。”
张宁一笑,露出脸上两个隐隐约约的小酒窝,眼睛弯弯的,看着十分讨喜。
宋建国撇开了眼,端着杯子在手上转了两圈之后,道:“我是来和你谈我们那件事的……我平时挺忙,顾不上家,所以,我暂时不打算结婚。”
意思就是这婚事就算了。
张宁听出他的意思,应该是从他进门开始,就已经猜到了一些了,眼下听到他说这话,心里除了有些不顺,倒是没有难过的。
她看着宋建国道:“结婚后,我能照顾自己,不用人照顾。”
“……”宋建国看着她,显然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会说这个话。他都以为对方看到自己这个模样后,没准会借着坡下来的。
不过他也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又道:“其实,是我本人现在不大想结婚,不好意思,我爸妈不知道我的心思,所以才闹了这么一场,让你为难了。”
宋建国很少和女孩子说话,能说这么些话,已经是硬着头皮了。
张宁却笑了起来,“那我能知道,你是为什么不想结婚吗?你别介意,我也不是想知道啥子秘密,只不过现在婚事都定了,你这要退婚,也不能这么一句话就算了,是吧?要不然长辈们还得说我有什么问题呢。”
宋建国抿着唇,心里暗自道,难道要说,他媳妇和人跑了,所以现在没心思再娶媳妇?这话自然不能说,但是他也不大想骗这姑娘了。所以干脆选择沉默。
张宁想着他上辈子一辈子都没结婚,兴许是为了朱慧,她试探道:“你还念着那个姑娘?所以不愿意娶别人?”
“不是。”宋建国坚决道。他承认有一部分的原因,但是若说是念着朱慧,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是军人,最容不得的是背叛,就算之前心里对朱慧有好感,也想好好宠这个媳妇,但是自从她背叛的那一天起,这些都完了。
听他否认,张宁松了一口气,见他脸色有些不大好,心里也猜到朱慧这事情对他打击挺大,心里暗自琢磨了一番,才轻声道:“有些事情我也知道,但是这有些坎儿总得过过去,这只要过去了,一切都能好起来的。我有信心,自己能做个好媳妇,但是好媳妇不一定就能嫁给好男人。我爹重男轻女,他想给我哥找个好路子,所以想把我嫁给我不大看得上对人家,我心里清楚,要是真的嫁过去了,我再努力,那也是白搭了。其实我要求不高,就是有个踏踏实实的日子过,没人在后面扯后腿就行了。”
说完后,张宁又看着他,“你要是真的看不中我,觉得娶我之后,就不幸福,那这门婚事就算了吧。”她本就也带着几分报恩的心思嫁给宋建国,当然也看中他人好,但是如果对方真的不想结婚,她自然也不会赖上去了。
宋建国这边却一时间愣住了。本来他心思还挺坚定的,觉得自己这样,估计这姑娘也不一定能看得上,他这一说,姑娘同意了,那就没事了。
可是现在这姑娘说的这么明明白白的,又说了她的难处,他这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宋建国觉得,自己在部队,心眼也算是有的,但是偏偏在生活方面的这些事情,却像个愣头青一样的。
他闷了半天才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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