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呢?”苏耿这次放下手里面的鼠标,靠着椅子靠背看着她问。
齐夏果手捏着裙摆,“我带他到三岁。”三岁之前孩子的记忆是模糊的,而齐夏果只要这三年关于孩子的记忆,她深知苏家是不可能让她把苏杭带走的,离开夏景离开苏家,齐夏果就什么都不是,她没有工作经验,没有社会经验,对于二十三岁的齐夏果来说,她能生存下去都是问题,怎么给苏杭提供健康的生活环境。
“你倒是舍得放弃,我要是不答应呢。”结婚虽不是愿意的,苏耿不想连离婚都是被要求。
“这样对你没什么好处,你当初肯娶我,是因为你想证明你不是万润祥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你有能力,夏景让你看到血腥刺激,你在你爸爸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同时额外奖励是得到夏景。”关于苏耿娶自己的原因齐夏果一直都知道,且深深记在心里面,他不是因为爱,她是因为恨。
“你得到想要的了?”得到想要的就把不重要的抛弃,弃之如履。
齐夏果咬咬嘴唇说,“你已经做到你能做的。”苏耿能帮她的就是把齐声正光明正大地赶下来。
苏耿站起来朝着齐夏果走过去,他走的很慢,每走一步都要停顿几秒,这几步的距离,苏耿的每次落脚都踩在齐夏果心上,她的噩梦结束了,剩下的该她去清理战场。
“离婚的心放在肚子里面揣着,齐夏果,别让我听到第三次。”苏耿习惯掌握主动权,习惯命令别人,更反感被别人通知。
“你的反对只是因为提出来的是我,苏耿,那么由你提出来。”齐夏果低着头看着两个人的脚,苏耿的脚比她的大许多,他们都穿着拖鞋,苏耿的脚牢牢站在地上。
“是因为董晏紫的话?”苏耿挑起她的下巴,要看着齐夏果的眼睛,但是齐夏果紧紧闭着眼睛,她的长睫毛在颤抖,她紧紧咬着嘴角不肯说话。
“傻瓜。”苏耿放开她的下巴,把齐夏果抱在怀里面。齐夏果的身体撞上苏耿坚硬的胸膛,她一直隐忍在眼眶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滴落。从八岁之后所有的痛所有的恨所有的怨,对所有事情的无奈和忍耐,对苏耿的少许信任到灰飞烟灭,苏杭的每次胎动带来的悸动,苏杭的出生带来的幸福感和甜蜜,对齐声正压抑的报复感,各种情绪交缠,齐齐挤在齐夏果的大脑中,压垮了她所有的防御线,她什么都做不了,面对母亲的死亡她只能哭,面对齐贺的每次挑衅,齐夏果只能躲在角落里面咬咬牙硬挺,没有人安慰她,她也只是二十三岁,她也是需要有人哄着爱着。
而苏耿的这句傻瓜是击垮齐夏果所有防御的有力一击,她是傻瓜,总是在做着认为对的事情。
苏耿抬起手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齐夏果非但没有停止哭泣,反而哭得更起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苏耿吻着她的眼睛,吮吸掉她的眼泪,“别哭了。”除了这句话他说不出来什么话安慰她。
门外响起敲门声,门就被推开,刘翠新站在门外看着书房内的儿子和儿媳妇,苏耿的手揽着齐夏果的腰,齐夏果埋首在苏耿胸前哭得肩膀颤抖。刘翠新压制住吃惊,“杭杭醒了,正闹着,估计是饿了。”
苏耿用手压着齐夏果要抬起的头,“知道了,马上出去。”
关门声响起,齐夏果抬起头,她眼睛内满是血丝,眼睛红肿,脸上布满泪痕,“我下去了。”苏耿拉着她要转身的身体,“擦干眼泪再出去。”
哭到最后,齐夏果已经忘记自己在哭什么,只是觉得委屈,觉得累,觉得不知道在坚持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齐夏果第二次提出来,第三次就是离婚的时候,嗯啊~~设定素这样的
、NO。17
齐夏果基本上没什么朋友,她未想过在她生产之后会有人来看她,更没想到齐贺会来,或者说她从未想过会在苏家看到齐贺。齐贺是直接来老宅,刘翠新虽然疑惑却不能不让她进门,齐贺看起来十分不好,焦虑暴躁疲惫统统挂在脸上,整个人明显消瘦许多。
齐夏果把苏杭哄睡才下楼,齐贺来苏家是在她预料之外,但现在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让她觉得意外。
“苏耿不在。”站在苏家空荡的客厅内,齐夏果说。
“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来找你。”齐贺说着,手托着下巴像是不认识齐夏果一样,仔细看着她的精细脸庞,也是,现在的齐夏果对她来说是全然陌生的人,她不再低着头,不再习惯性咬着嘴角,她直视自己的巡视目光。齐贺知道,齐夏果一直等待的时刻到了,所以她脸上才会有这般义无反顾的表情。
齐夏果当然知道她是来找自己做什么,直接开口拒绝,“我帮不上忙。”
“帮不上忙,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帮,或者说这一切都是你规划好的,齐夏果,我倒是小看你了,默默无闻的却做着釜底抽薪的事情,卧薪尝胆是不是很过瘾。”齐贺有些激动,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苏耿会这样对她,或者说她从未想过苏耿真的会这样做,他不是不喜欢齐夏果的吗,为什么还要帮她,甚至不惜伤本地帮她。
“这三点你都说对了。”齐夏果不想帮也帮不上,这一切更是她等待已久的,她为什么要毁了这好不容易才有的效果。她应该做的是大笑三声,为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他们一无所有。
“你……”齐贺指着齐夏果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毕竟是你爸爸,你真要看着他遗憾终生,他最近精神很不好,睡不好觉吃不好的。”齐贺揉着眉头苦恼不堪,家里面现在炸开锅,贺敏芝原本想着终于把齐夏果嫁出去,顺便能搭上苏家这样的体面世家,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更是埋怨齐声正当初的不够果断养虎为患,齐声正面对妻子的指责唉声叹气又无可奈何。
齐夏果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哈哈笑出声,“他毕竟是我爸爸?不错,他害死我妈妈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是做丈夫做父亲的,和贺敏芝暗度陈仓的时候怎么不会吃不好睡不好,他是自作孽,他该死。”齐声正现在是睡不着觉,他们谁知道,这十几年以来齐夏果晚上总睡不好,总是在睡梦中惊醒,被梦魇缠住。
“你以为苏耿是真的帮你?齐夏果,我今天来说是求你也好,既然你不肯点头就算了,你以为一切都在你预料内?等着瞧。”齐贺站起来拍拍衣服,轻呲一声,“你这少奶奶的生活倒是惬意,我看看你能快活多久。”
齐夏果渐渐用力握住手,指甲深深嵌进手心的嫩肉上,齐贺离开的最后一句话彻底把齐夏果惹恼,“哦,忘记告诉你,爸爸准备为你妈妈挪墓地,现在的那块怎么适合两个人合葬,你不是讨厌他吗,就偏偏不让你得意。”齐贺稍后又补充,“忘记告诉你,我现在是锋范的总经理。”
锋范,是苏耿亲手创立的公司。
也许齐贺说的对,苏耿没必要为了她而得罪齐声正和齐贺父女,在夏景夺了齐声正的职权,就在锋范为齐贺安排职位,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左右逢源是商人要掌握的基本本领,苏耿在这方面显然十分擅长。
离开苏家的齐贺冷哼一声,她宁愿摔破头,也不会让齐夏果心情舒畅,就算是苍蝇,她也要落在齐夏果的盘子内。锋范,是苏耿的公司,或者现在已经不是。齐贺记得那天是她玩笑道“你想要夏景的股权?那就用锋范来换。”她以为这样会让苏耿为难,只是苏耿比她想象中的难猜,他用锋范换齐贺手中的股权,当然这些齐夏果并不知道。
也许上辈的战局中,贺敏芝赢了。在两代争斗中,齐夏果赢了,齐贺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她和齐夏果的斗争中,她一定会是赢家。
接下来几天齐夏果都在等待,等着苏耿接下来的动作,他并没有去夏景坐镇,可以说夏景依旧是在齐声正的管理下运营,而苏耿不温不火成了名义上的管理者。关于这件奇怪事件,结果完全出乎大家预料,观战者以为苏耿这个女婿夺权会让齐声正这个老丈人气恼,没想到夏景现在虽然姓苏,却依旧是齐声正的,齐苏两家其乐融融外表看起来一派祥和。
齐夏果静静看着这一幕,她不怪苏耿,更没立场怪他,这的确是他答应她的,把夏景易姓,他做到了,适可而止的做到了。
苏耿是齐夏果在母亲去世之后相信的第二个人,第一个是说要帮她脱离苦海的姚俊,第二个是她的丈夫,看吧,她就是这样失败,相信的两个男人没有一个真正帮到她。虽然是预想中的局面,齐夏果还是掩不住心里面的失望,又有些庆幸,还好她没把苏耿当成唯一的机会。
齐声正在下棋,苏耿在下棋,齐夏果是不会安静做盘中任人摆布的棋子,有些事情她要自己来做。
齐夏果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号码,“成交。”成交,彼此交换所有物,既然不能依靠苏耿,那么齐夏果只能靠自己,她不想这件事情拖得太久,她等不及了,她急不可耐要给齐声正当头一棒。
对方办事十分快,只一个星期就有结果。距离苏杭满月还有两天的那天,齐夏果手里面拿着厚厚的文件夹,她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世界出神很久,静静站着不动。隔着一层玻璃,外面的世界漂亮的不真实,早晨的阳光突破晨雾照射出万丈光芒,投射在还有露珠的花草上,晶莹水润。
刘翠新提醒齐夏果加衣服,齐夏果点点头却依旧没有挪步子,怔怔地看着,看的痴迷。
十点的时候齐夏果出门了,出门之前她盯着苏杭看了很久,苏杭睁着大眼睛笑嘻嘻地看着齐夏果,挥舞着小手要抓住什么。齐夏果把小拇指伸过去,苏杭用力握住并往自己口中放,齐夏果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她想妈妈了,想那个像水一样温柔的女人,想念那个把自己当公主的女人。
齐夏果在车库内开走一辆车,是苏耿的车子,苏耿曾说过要给齐夏果买辆车,齐夏果拒绝了,她出门次数并不多,为此苏耿几天没搭理她。
车子在宽敞的大路上飞驰,齐夏果会开车,且驾龄很长,还记得那是高中时候和姚俊一起去学的,他们商定要逃亡的路线,姚俊负责食物,齐夏果负责从齐家开出一辆车,自此开始两个人的流浪生活。
“世界很大,四处为家,而只有你是我的家人。”还只是高中生的姚俊含情脉脉说着这句话,齐夏果设想好以后的生活,虽然他们没有钱,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历,但是他们有彼此就足够。年轻总是认为梦想珍贵,实践之后才知道束缚梦想的现实太多,像只翅膀上绑着铅球的飞鸟,想要飞翔却只能仰望天空的高度。
在商定的那天,姚俊没有带齐夏果走,齐夏果手里面捏着已经准备好的钥匙,那样的结果她想到的,姚俊是家里面的独生子,他要抛弃的太多,但是姚俊毕竟给过她希望,是她干燥黑暗的生活内唯一一点光明,一个承诺带她离开的人,一个给过她梦的人。
车子在处墓地停下来,看护者好奇地打量齐夏果,因为她的美丽因为她的落寞。齐夏果并没有马上走上长长的台阶,而是站在下面抬头看着山上的风景。这处墓地是外公选的,说死了一家人也要在一起,所以墓地很大一块且有预留位置。齐贺说要给夏青挪墓地,齐夏果相信齐声正做得到的,他讨厌夏家人,万不会死后葬在这里,而为了达到让齐夏果恶心的效果,一定会带着夏青,就是为了让夏青和齐夏果无论生还是死都恶心厌恶。
这是在母亲死之后齐夏果第三次来这里,十五年的时间她只来过三次,距离上次有七八年时间,不是她不想来,是她不想让母亲看到她过得多糟糕,怕她担心自己。
“妈妈,,以后我不是一个人了,我有自己的孩子,他很可爱也很乖,不知道是不是像我小时候一样,没有人告诉我刚出生的我是什么样子的……”齐夏果对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喃喃低语,“我现在很好,也学会坚强,你们不要担心我。”哽咽着继续说道,“只是很想你们。”
仰头要把眼泪忍回去,眼泪不听话却还是顺着脸颊淌下,齐夏果靠着母亲的墓碑坐着,闭上眼睛任眼泪流淌。“妈妈,你是不是不甘心很遗憾?”齐夏果一直记得母亲死亡时候睁得大大的眼睛,是对这个尘世的留恋,对女儿的不舍,对一生错误选择的遗憾,对过去的悔恨。
“路选错了还能回头走吗?”齐夏果问着母亲的墓碑,也问着自己,她把自己的路走错了,她还能回头来重新走吗。
齐夏果一直在墓地呆到下午两点,擦干眼泪,“妈妈,我又要很久不能来看你,你一定看到我现在过得一团糟,对不起。”
对不起,齐夏果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尽快为你们报仇,还是对不起,我没能按照你说的,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在车子驶回去的路上,齐夏果又打了个电话,“夏景,下午三点。”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下章就是齐声正和齐夏果的正面了,下章齐声正就有结果了,贺敏芝就有结局了~
捉点小虫子~~嘿嘿,有时候是先写出来更新,,稍后修改错别字句子啥的~亲们表拍我哈~
、NO。18
齐夏果八岁之前经常来夏景,那时候外公会把幼年的齐夏果带去会议室,说是夏家的孩子从小就要了解夏景。外公去世之后,夏青不过问夏景,夏景被齐声正管理,齐夏果就不曾来过。以至于前台并不认识齐夏果,照常的来访登记,电话通知。
在身后,齐夏果听到窃窃私语,“她也姓齐,和齐总什么关系?”
在夏景工作人员眼中,齐声正有两个女儿,而他们只见过齐贺,至于齐夏果是谁,无人知晓,她是齐声正见不得光的部分。
敲门,听到里面应允声,齐夏果深吸口气,确定脸上挂着合宜的笑容才推门进入。齐声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看到齐夏果进来只是抬头冷冷瞥一眼,冷声冷气地说,“你来做什么?”今天的齐声正一直右眼皮跳,早上就没见到贺敏芝,连肖副总也没见到,他有些疲惫地揉着眉头想今天会发生什么心惊肉跳的事情。
齐夏果拉开齐声正对面的椅子坐下来,放松身体四处看看,“夏景是我外公的,我不能来看看吗?”齐夏果的意思很明确,夏景是姓夏的,而你齐声正什么都不是。
齐声正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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