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莲宅斗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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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莲宅斗日记- 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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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莲指了指台阶,好笑道:“且看着路罢。”

正说着,合欢便被台阶绊了一下,慌得她赶紧抬脚,自己没有摔倒,倒把旁边的小宫女踩了一脚,忙道:“哎哟,对不住了。”

“不碍事。”那小宫女吃疼还是次要的,只是心疼鞋子,才上脚,上头的绒花都给踩扁了,忍不住低头掸了好几下子。

顾莲瞧在眼里,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副画面,当日……再后来……,越想越是疑心惊动,只此刻不便多言什么。因而面上不动声色,回到宸珠阁才吩咐窦妈妈,“去请襄嫔过来说话。”

不一会儿,邓襄嫔匆匆忙跟了过来,礼毕问道:“公主有事吩咐?”

顾莲朝窦妈妈挥了挥手,然后问道:“我隐约记得,那日中秋节的夜宴上头,大公主穿了带绒花的绣鞋,是不是?”

邓襄嫔一怔,有些云里雾里的摸不着边儿,回忆了下,“好像是的。”

顾莲又道:“当时你就在瑛嫔的身边,应该记得比我更清楚一些,那会儿她不是嚷嚷着喊冷,让茯苓拿了衣服么?后来又隐隐听说什么扣子掉了,好找了一通。”

邓襄嫔还是不明白,“是有这么一回事。”

“说起来,我一直怀疑大公主饮食懒怠的事。”顾莲主要不为担心大公主,而是担心宫里存了祸害,问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被做了什么手脚?当时茯苓等人钻在桌子下,大公主就站在旁边,或许……”

邓襄嫔紧张道:“或许什么?”

“当然我也只是猜测,没凭据的。”顾莲顿了顿,细细分析,“若是有人往大公主身上放点东西,比方放在那鞋面的绒球上,岂不是又轻巧、又方便?”

“这……”邓襄嫔不免脸都白了,喃喃道:“公主是说,瑛嫔她……”

顾莲提醒道:“你别忘了,邓恭的妻儿老小都死在谁的手里!”又道:“若瑛嫔跟她爹一样,是个眼里只有荣华富贵的还罢了。可是你瞧她,待人不冷不热,皇上那边也不去讨好,入宫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为了和你叙叙姐妹情谊罢。”

邓襄嫔的脸不由更加白了几分。

顾莲接着道:“你们俩个虽然都姓邓,说起来也算是同出一宗,可是早就隔了十万八千里,根本不是一路人!你叔叔邓猛和她爹邓恭,想来未必能够亲如手足的,就更不用说你们两个了。”

“是,妾身明白。”

“要说到一个‘狠’字,只怕无人能出邓恭其右。”顾莲轻轻冷笑,“反正妻子死了可以再娶,儿女死了可以再生,你指望这种人能有多爱护女儿?瑛嫔虽然有个爹,其实和父母双亡也差不多。”

母亲、兄弟姐妹、嫂嫂侄儿,忠仆良婢,邓家满门死的就剩下她一个!

换做是谁,都很难不恨薛家的人吧。

邓襄嫔的心“咚咚”乱跳,忙道:“大公主的旧物都锁了起来,在原来住处,公主既然疑心有鬼,不如……”

“别了。”顾莲摆了摆手,“我不过是碰巧这样猜测,是不是还难讲,不必闹得人仰马翻的,再说了,我一个做姑姑的也不好太过关心。”看向她,“由你出面,去找惠嫔一起协理查证,反正你一个人也开不了门。眼下惠嫔正在皇上跟前吃挂落,若是真能查出什么来,少不得要谢你;即便什么都查不出来,陪着你走一趟,少不得也能添上一、二分情谊。”

“好,可是那公主你……”

顾莲淡淡一笑,“我用不着,别管了。”

自己和沈倾华的瓜葛枝枝蔓蔓,且有得绕呢。

送走了邓襄嫔,去前头陪着徐姝说了几句,又陪太后,一起逗麒麟玩儿。

用了午膳没多会儿,徐姝便不耐烦嚷嚷着要出宫,被太后一顿念叨,顾莲笑着解围道:“知道母后心里挂念着妹妹,可是人家小夫妻新婚燕尔的,母后多体谅,且容他们新鲜一阵子罢。”

这话说得黄太后欢喜起来,连声道:“既如此,那就一起好生回去。”

顾莲不便急着走,还要等太后多逗麒麟玩一会儿。

徐姝领着自己的驸马出了宫,却不急着回去,只在街上一圈儿闲逛,把各大铺子都遛了一遍,买了大堆东西,仍旧一脸闷闷不乐的。

云子卿倒是好脾气,陪着她,逛了大半天,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

甚至还由得她换了装束,去茶楼听了一回书。

眼见夕阳西坠、暮色漫天,徐姝还是没有找着乐子,上了马车,吩咐道:“去护国长公主府。”自言自语嘟哝了一句,“姐姐也该回来了吧。”看向云子卿,“要不你自己先回去,我去姐姐那儿喝点酒,晚上歇下了。”

云子卿还想着要和她搞好关系,笑了笑,“我也没事,陪公主一起过去罢。”

******

到了护国长公主府,刚好赶上护卫们在交接换班。

黄大石等人都一起上来行礼。

沈澈眼里闪过一丝欣喜,朝着云子卿喊道:“云六哥!你怎么也来这儿了?”看了看徐姝,“原来是陪乐宁长公主殿下。”

徐姝正挥了挥手要进去,闻声顿住脚步,回头问道:“这是谁?”

黄大石忙道:“是公主府里的护卫副统领,沈澈。”

徐姝看了看,点头道:“我怎么瞧着,你和宫里的惠嫔是有几分像?又都姓沈。”不等人回答,自己先抚掌道:“想起来了!好像以前听姐姐提过,有个什么沈家老六在府里当差,就是你吧。”

沈澈回道:“正是下官。”

“你认识驸马?”徐姝有些诧异,回头看向云子卿,“你们还是亲戚不成?”

云子卿淡淡道:“不是。”补了一句,“以前在鹤城的时候,一起玩过几回。”云淡风轻掠过,“沈六公子这一身护卫副统领的服色,瞧着十分精神呢。”

沈澈心有不悦,——自己喊他六哥,他喊自己六公子。

从前那会儿大家混在一起,喊“沈老六”“云老六”的时候,都不记得了?还是说做了乐宁长公主的驸马,便瞧不起人了。

他在家中是嫡出的幼子,养得娇,脸上的笑容冷了几分,拱了拱手,“公主殿下、驸马,下官告退了。”

徐姝微微蹙眉,居然这样自顾自的走了?!不由恼道:“没规没矩的。”

黄大石怕惹出什么祸事来,陪笑道:“沈副统领就是这么一个性子,有些孤僻,不爱与人说笑,公主殿下别放在心上。”

云子卿笑道:“走罢,我们进去再说。”

徐姝心头有一抹蛛丝般的异样而过,起初沈澈见着云子卿还挺高兴的样子,好端端的,怎么一转脸就恼了?说不出,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儿。

不过她看似莽撞任性,实则心思细密,面上神色不显,只是嘟嘟哝哝抱怨,“今儿真是晦气,尽遇一些叫人不痛快的事儿!”

云子卿微微一笑,“那等下,公主多喝几杯解解愁。”

228、杀气升腾

徐姝不动声色,领着云子卿在护国长公主府吃了饭,又撵了他,和顾莲一起围着麒麟闲聊,直到月明星稀方才告辞。

两座长公主府只隔了一条街,片刻便到。

回了自己的寝阁,徐姝和平常表现的一样,遛弯儿消消食,跟云子卿随便说了几句家常话,然后依旧各自安歇。

除了新婚之夜,夫妻两个竟连同床异梦都没有。

徐姝睡了寝阁里面的龙凤合欢拨步大床,把云子卿撵到了内书房的美人榻上,她是个霸道的性子,才不管丈夫人高马大睡着舒不舒服。但也不至于结仇,让人铺了厚厚的棉被褥子,还添了银炭火盆,茶水恭桶等物亦是一应俱全。

璎珞和宝珠是贴身服侍她的两个宫女,然当初安阳之乱,徐家的侍女多数走失,她俩个并不是打小跟着的,情分上头只得一般般。

虽然私下觉得公主和驸马不妥,但徐姝被恐吓,一句多话都没不敢说。

今夜璎珞当值,先服侍着徐姝睡下了,放了床帏,然后才进去服侍云子卿,只低了头不敢吭声儿,生怕惹了驸马爷的晦气。

好在庆幸的是,驸马爷脾气温和、性子温文,并没有为着不快给下人难堪过。

但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驸马爷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一个人冷冰冰的坐在椅子里翻书,翻是翻了,目光却明显没有在书上,不知道飘去哪儿了。

璎珞回想了一下,从早期出门到回来,公主都没有和驸马爷拌嘴啊?怎么莫名其妙生闷气了?不由多打量了两眼。

云子卿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视线一挑,见对方神色迷惑不解,转瞬悟了过来,继而微微一笑,“去与我煮一碗醒酒汤,今儿喝多了,胃里难受。”

“驸马爷不舒服?”璎珞疑惑,今天晚上在护国长公主府喝得不多吧?只不过不敢多问,兴许驸马酒量浅呢?倒是自己这些奴婢不会服侍,都没有留心到,因而忙道:“驸马爷稍等一等,奴婢这就吩咐人去煮醒酒汤。”

先倒了一杯茶,方才脚步匆匆出去。

路过寝阁的时候,不由进去多问了一句,“公主可曾睡下?要不要喝醒酒汤?”

徐姝在帘子内“哧”的一笑,“没听说喝果子酒还会醉的。”语音一顿,“是驸马要喝醒酒汤么?”

璎珞觉得她语气不太好,小心回道:“是。”

帘子内静默了一瞬,“去吧。”

璎珞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不可闻。

徐姝躺在床帏里面,隔了双层的纱幔,一层莹白,一层淡紫,勾勒的外面的物事迷离朦胧,——自从那次惨变以后,就落下了不敢黑着睡觉的习惯。

自己利用云子卿逃避婚姻,而他……,只怕也有目的。

疑点有很多,一点一丝尚且不明显,今儿被沈澈提醒,把往昔的蛛丝马迹都堆积起来,谜团儿越绕越大。

第一,自己要求不圆房他没意见;

起初以为他是畏惧皇权、贪慕富贵,所以不得不忍气吞声,自己没有太过疑心,反倒觉得这才更好相处。

第二,那天在宫里见着惠嫔的时候,他喊了一声“娘娘”;

当时想着他分不清宫里规矩,见后妃都喊“娘娘”,还惹得自己一阵好笑,这会儿回想起来,只怕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们早就认识了,他知道沈倾华封了惠嫔,所以才喊“娘娘。”

第三,明显沈澈看着他很是高兴,想来之前挺熟的,他却应付的十分冷淡,……只怕是为了避嫌,为了不让自己有所联系。

徐姝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凌厉起来。

要是云子卿真的敢利用自己,那可真是胆子不小!

哼!喝几杯果子酒就要醒酒汤,自己还没醉呢!怕是心中有鬼吧!怎么想,怎么觉得可疑,——只不过,也不能一钉耙就把人打死。

兴许只是为了避嫌呢?不过到底是什么,想个法子试一试就知道了。

*******

灯火阑珊,邓襄嫔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居然……居然被她猜中了!

大公主的鞋子绒绒球里,被人藏了药,虽然只得指甲盖儿那么大一点儿,但是太医却说,大公主体弱年幼、不比大人,这点份量足够让她饮食懒怠,继而日渐消沉了——

下毒的人心机深沉。

因那绒绒球是用狐狸毛做成,沾水风毛就不好看,所以平日清洗鞋子,一般都把绒绒球给摘了下来。虽说大公主不只那一双鞋子,可中秋节那双,是她心爱的,整个秋天隔三差五的穿,正好给人可趁之机!

真的是她?应该,就是她吧。

堂妹……

不,邓襄嫔摇了摇头。

正如顾氏说的那样,虽然彼此都姓邓,实际上却隔了有八竿子那么远,叔叔和邓恭交情亦不深,反倒因为都是皇上收下的强将,彼此有些忌讳。

而堂妹她,明知道大公主现在是由自己抚养,仍旧痛下杀手!

邓襄嫔顾不上堂妹是怎么想的,只是担心自己,照顾大公主出了这么大的篓子,那不知道皇帝要怎么发作呢。

本来这事儿下午就要回禀皇帝,偏生前头忙,一直挨到天黑都没有空回,倒是给了一个缓冲的机会。挣扎担心了一夜,次日天明,邓襄嫔早早的去见了沈倾华,避了人道:“昨儿我想了一宿,这事儿……要不还是等长公主回来再说。”

沈倾华原是冰雪聪明的人,怔了怔,便猜出对方用意。

邓襄嫔不想瞒着、掖着,照实说道:“起先让大公主挪地方是她的主意,后来疑心大公主的鞋子上有污秽,也是她的想头。”讪讪一笑,“咱们总不好把功劳都给抢了。”

沈倾华心下一哂,什么怕把功劳抢了?!邓氏的意思,是想把护国长公主推出去做挡箭牌吧?自己是专门掌管六宫事宜的,没有照顾好大公主,叫人给下了毒;而邓氏是抚育大公主的,就更不用说了。

这事儿皇帝知道,还指不定怎么发作处置呢。

虽然看出了她的小心机,可是并不想揭穿,和她担心的一样,亦怕皇帝知道雷霆震怒,叫自己跟着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心下略有犹豫,“如今护国长公主常住在外面,昨儿才来了,要等她下一次回宫,少说也得七、八天了。”

“是啊。”这一点邓襄嫔当然也知道,就是想叫沈倾华一起拖延的,可是又不想先开口,只是吞吞吐吐的,“倒是有些为难。”

沈倾华微微蹙眉,怎地?她还想躲在自己后面不成?这人怎地如此难缠?平日倒是没有发觉,心里闪过一丝厌恶。

邓襄嫔看在眼里,作势淌眼抹泪的哽咽道:“惠嫔你是知道的,皇上待我平常,膝下也没有一男半女,照顾大公主已是战战兢兢,偏生还出了事。”一脸害怕的样子,“我这心里,只是惶恐的紧。”

沈倾华不由在心里气笑,意思是说,自己圣眷比较好,还有两个女儿傍身,所以就不怕被皇帝骂了?觉得对方跟一块牛皮糖似的,黏乎乎的,甩都甩不掉,心下没好气自然不会应承,只起身道:“走罢,先去皇太后请安。”

一路走,一路心里盘算。

这事儿是瞒不得的,被皇帝知道故意拖延肯定生气,而且昨天,虽说是秘密进行查证的,难保不会走漏消息。邓峨眉已然狠毒非常,不可用常理度之,万一她知道事情要败露,狗急跳墙,再做出点什么疯狂事来,岂不糟糕?!

少不得,等下就去再回皇帝了。

自己就不信,邓氏这个大公主的养母跟自己一起查证,知道结果却躲在后头,皇帝就能给她什么好脸色看?!不过像她这样难缠,只怕一整天都会跟着自己,等着自己开口,好顺道拣个便宜了。

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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