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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是何婶打来的。“乐天”她显然很惊讶,“你在家?”心里不由的嘀咕,近来,这个乐天似乎在家的时间越来越长。“我想打电话给亦桐,还想问问你晚上在不在家吃饭呢!我和你何叔在菜场呢!”“在。”他闷闷地应了一声,那水中的画面依然在眼前晃。
隐约听到客厅的电话似乎响了几声,亦桐从水中探出头来,想再去听听客厅的声响,却一下子没有了。反正乔家的电话是不能随便接的,她咕囔了一句,重新投到水里。早几天,竟然在那衣橱的抽屉发里现一件还没有撕掉价签的泳衣。这太令她振奋了,一连忍了几天那池水对□,终于有机会何婶夫妇都出去了,偌大的乔家就剩下了她一个人。她用了好长时间和自己的那份理智做斗争,终于她不管不顾了,她用了一大堆的理由说服自己。首先乔乐天不是每天都游泳的,他没有连续两天游泳的习惯,昨天他刚游过,今天一定不会再游,所以他不会发现这池水被动过。而何婶夫妇好不容易出去一次,不到晚饭的时间一定不会回来。左思右想,她最后确定是安全的。于是她抛开了那份顾忌,惬意地享受着那一池的水花,那翠绿的竹林,那和煦的阳光,和那悦耳的鸟鸣。
不知过了多久,想那何婶夫妇应该回来了。她从水中难舍地探出头来,跃上池台,抓起藤椅上的毛巾,擦干身上的水花,她闪身回了客厅,快步上了楼梯。书房的门开着,她走过书房的门口,一个本能的动作,她无意识地向里面瞟了一眼。然后,她僵了一僵,仿佛被电击了一下,脸色立马白了。乔乐天正端坐在电脑前,静静地吸着烟,若有所思地望着门口。她与他的目光相撞,意识一下子被撞得魂飞魄散。她来不及多想,仓促地跑回自己的房间,仓促地换下泳衣,仓促地冲个
凉,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然后,一颗心就在喉咙口吊着,脊背也跟着发起麻来。就这样被他发现用了他那一池的水,他不大发雷霆才怪呢?她实在有说不出的懊悔,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怎么会因为这几天他没有找自己的麻烦就得意忘形了呢?她惴惴不安地坐到床上,觉得自己突然成了一只热锅上的小蚂蚁。
有好一会儿,门口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异样的声响。她起身贴到门边,倾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切如常。吃晚饭的时候,做完了饭她没敢下去吃,听到他的脚步上楼来,拐进书房。她暗暗地舒了一口气,一直到晚上,一直到上了床熄了灯,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是一个平静的一天。
早上吃饭的时候,乔乐天又在餐桌上见到了那盘奇怪的东西。依然是一只大兔子,四只小兔子,依然是圆尾巴,长耳朵,依然是用火腿死做的五官,中间那只大的兔子不再横眉立 目,静静的眉眼,静静的表情。那四只小兔子用火腿丝贴着弯弯的眉,翘翘的嘴,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他终于憋不住 了,扬起嘴角,一丝温暖的惬意的会心的笑容毫不做作的挂在唇边。他回头,下意识地去捕捉那个身影。厨房里,只有何婶的影子在晃,一种失落的情绪悄悄鼓了出来,一直缠着他吃完早餐,直到他走出客厅,他仍然没有看到那个身影。
这是一个豪华近乎奢侈的房间,房间里的每一个摆设,每一处装潢,都标志着主人的身份,显露着主人的尊贵。就连头顶天花板上的那盏灯,奇怪的造型,繁杂的工艺,精越的材质,似乎在这里,它的主要功能都不是为了照明,只是为了烘托它的主人那非同一般的背景和地位。
躺在床上,叶雨曦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瞪着天花板,瞪着那盏水晶灯,瞪得眼睛酸了,眼泪出来了,视线模糊了,她也没有把目光移开,仿佛是这许久以来的梦魇都是这盏水晶灯带给她的,而所有的怨恨,所有的悲伤,所有的痛苦都可以通过这简单的一个动作被发泄出来。一滴眼泪悄然滚落下来,轻轻划过鬓边,落在旁边的枕头上,再无声地侵入另一个软绵绵的世界,紧接着,两滴,三滴,眼泪就排着长队顺着同一个途径滚落下来。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了,一层水雾薄纱般地笼罩在眼底,于是那盏水晶灯在头顶模糊了,摇曳了,晃动了,像沉浸在碧波湖水中的莲花。不是,不是莲花,怎么可能是莲花?分明是一张脸,是一张冷笑着捉摸不定的脸。
叶雨曦和叶百风局促不安地站在叶家的客厅,茫然地环顾着四壁,那古董的摆设,那奢侈的装潢,那高档的家具,那处处的金碧辉煌,处处
的富贵逼人。相形之下,叶雨曦觉得她和父亲是渺小的,是寒酸的,与这环境是极不协调的。他们抬起头,仰望着那从楼梯间慢踱而下的叶百洪,高高的屋脊,有一股低气流从屋顶向下潺延,横在了半空,压在了头顶。
那位女管家在楼梯口惴惴不安地解释:“叶先生,他们说是你的亲戚,所以,我就让他们进来了。”
“好了。”叶百洪不耐烦的一挥手,脸色特别难看“你下去吧!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便放陌生人进来。”叶百洪走向沙发,斜睨了他们一眼,阴阳怪气地问:”大清早的,找我什么事啊?”随后他瞄了一眼叶雨曦:“这是谁啊?你女儿么?”然后,似乎根本不需要他们的答案,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拿起茶几上叠得整齐的报纸,旁若无人地上下看了起来。
管家小心翼翼地端过来一杯茶,放到茶几上。叶百洪一手举着报纸继续看着,一手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放到嘴边轻啜起来。室内是安静的,偌大的客厅空空的,旷矿的,不知哪个地方竟有冷风吹过,叶雨曦尴尬地望着叶百洪,一丝凉意没来由地从脊背上冒了出来。
叶百风谦恭地往前走了几步,满脸堆笑地叫了一声:“大哥。”“别”叶百洪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千万别随便叫,别以为姓叶就可以称兄道弟,有事说事吧!”叶百风一脸的尴尬,眼底掠过一丝怯意。他嗫嗫嚅嚅地说:“我的股票被套牢了,房子被抵押给了银行,眼看这期款就到日子了。如果没有钱……”“想借钱是么?”叶百洪移开报纸,冷眼看着叶百风,嘴角挑起一缕嘲讽奚落的笑容。“以为我这里是慈善机构。炒股票?哼”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这年头,急功近利,投机取巧同时又没有脑子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瞪着叶百风,垮着脸:“你又凭什么以为我会借给你呢?”
“我们怎么也算是同宗。”叶百风讨好地说“你以为姓叶,就可以是皇亲国戚了?别说我们不知远了多少里呢?就算你是我亲弟弟,我都不会把钱借给你。你能拿什么还呢?痴人说梦!”叶雨曦听不下去了,那股横在了头顶的低气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重重地压在了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鼓着气,拉起叶百风就向外走。“爸”她一边走,一边说:“这家的门槛太高,我们忘了带梯子来。”“雨曦。”叶百风挣扎着,回头祈求着去看叶百洪,试要做最后的争取“叶先生,叶先生。”叶百洪继续看着报纸,头都没抬一下。
“爸”雨曦生气地抻着叶百风,去拉客厅的门。“你以为他会借我们钱么?你太天真了。”
叶振龙正好这时候吊儿郎当地推门进来,险些与叶雨曦撞了个满怀。一脸恼怒,正要扬口骂人,忽然看见一个芊芊弱弱,柔柔细细的女孩站在面前,五官清秀,唇红齿白,杏眼圆睁,眉宇间带着一分薄怒,说不出的清秀,说不出的雅致。他的眼前一亮,声音就一下子软了下来。“怎么要走了?不坐一会儿了?”叶雨曦白了他一眼,也不管他是谁,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这里的氧气不够,呆不了人。”
“呵,这么厉害的小姑娘,骂人不带脏字啊!”叶振龙堵在门口,涎着脸,笑嘻嘻地端详着叶雨曦,眼底飘过一抹飘忽的神色。“这是谁啊?”
叶百洪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抬眼不快地看着叶振龙,蹙起眉头。“你这是起得早呢?还是没睡呢?”叶振龙没有做声,目光依旧一瞬不瞬地停留在叶雨曦的脸上,叶雨曦瞪了他一眼,搡开他,拉着叶百风气鼓鼓地冲出了叶家。
、难以启齿
如果那天早上,叶雨曦没有陪着父亲去叶百洪家,如果叶雨曦没有在门口撞上叶振龙,如果叶雨曦没有轻信叶振龙,如果叶雨曦能够对叶振龙保持基本的警觉,那么,她未来就不会遭受那么多的问题,她也不会因此给乐海带来那无妄之灾。但是生活中没有如果,就在叶雨曦撞到叶振龙的第二天,叶振龙就给叶雨曦打了一个的电话,希望她来叶家取支票;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姓叶的,一场亲戚,总不能有困难不帮。在叶雨曦那单纯的世界里相信了这个理由,甚至觉得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想到笼罩父母多日的那层阴霾终于可以冲散,她就带着愉快的兴奋的心情去了叶家。
开门的依然是那位女管家,心事重重地把她让到了客厅,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就无言地退出了客厅。偌大的客厅就剩下了她一个人,静得懔然,静得怪诞。她全身心地沉浸在那种即将为父母解决燃眉之急的激动和狂喜中,没有忽略身后的叶振龙从楼上悄然下来,从后面拦腰抱住了她。有好一会儿,她还没来得及从那激动与狂喜中□,她就被叶振龙抱上了楼,踢开卧室的门,把她直接甩到了床上。她在一片慌乱与惊恐中清醒了过来,她的脸白了,心脏几乎要跌出体外,一种女性本能的自我保护使她企图从床上爬起,但是叶振龙就像一只猛兽重重地压着她,几乎迫不及待地撕开了她的衣服。她凄厉地呼喊着,求救着,但是周围寂静无人,那片安谧无情地吞噬了她的声浪。她用尽力气狠狠咬了叶振龙一口,鲜血立时从叶振龙的嘴角流出来。叶振龙恼羞成怒,狠狠地给了她一拳,她在一片剧烈的疼痛中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恍惚中醒了过来,看见自己正□着身子躺在床上。叶振龙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手中的DV。然后,她听到了自己的呼救声,尖叫声,她意识到了什么,她疯一样地起身去抢他手里的DV。叶振龙坏笑着,压住她的身体,他定定地盯着她,“多么销魂的一刻啊,我还要留着以后慢慢欣赏呢!”她绝望地喊:“你这个流氓,骗子。”她奋力从他身下挣扎出来,几乎来不外及思索,她抓起衣服,仓皇地向逃去。
几分钟后,她已经失魂落魄地走在了大街上。她的脸白得像纸,脸际的发丝混合着泪水和汗水狼狈地贴在她的脸上,一双空洞无神的大眼睛所望无处。不时有人侧目从她身边而过,一脸的狐疑,一手的指点,她浑然未觉,脑袋里空空如也,周围的人和物似乎都不存在了,仿佛灵魂正慢慢脱离她的身体,只剩下一具躯壳机械滞重地迈着步子。一阵汽车的喇叭声尖锐地在耳边响起,她如大梦初
醒般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横在人行道上,断有飞驰的车辆歪歪扭扭地从身边错过去。一阵头晕目眩,她的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一位交警从路口飞跑过来,一脸责怪地:“小姐,现在是红灯,怎么能过马路呢?”没等她回答,显然是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语气缓和了不少:“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上医院?”陡然有了真实感,她虚弱地笑笑摇摇头。站到原地,看着人行道上的绿灯亮起,她在交警诧异的目光中离开路口。
敲门声突然响起,震碎了那一系列的片断,雨曦迅速拭干眼角的泪渍。于迁惠端着一
碗汤走了进来。“来,雨曦,喝碗绿豆汤水清热解毒的。”她从床上坐起来,倚着床头接过于迁惠手里的碗,嘴角挤出了一丝虚弱的笑容:“谢谢妈,我还正口渴呢!”于迁惠扶着床边面对雨曦坐下,她小心翼翼地察看着雨曦的脸色,然后,就不由自主地攥起了眉,满脸心疼地说:“雨曦,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了,这样下去,你就不是走着出屋了?”“是飘着出去对么?”雨曦接口
于迁惠嗔笑了一下,伸出手去拂她耳边的头发,有缕头发是湿漉漉的,心中了然,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捶了一下,疼痛迅速充斥在了每个毛孔。偷偷咬了一下牙关,她唇边的笑容就更深更柔了。看着雨曦把碗里的绿豆汤喝完,她接过碗,欠身放到床柜上,回过身,她温柔地凝视着雨曦,宠爱怜惜心疼地说:“雨曦,答应妈妈,既然是你自己选择的,那一切就让它过去吧!生活总要继续,等案子判下来,我们就离开这里,回我们的家。”
“妈”雨曦伸出手,轻轻攥住于迁惠的手,伤心欲绝地与她四目相对。忽然间那鬓角的几根白发牵引了她的目光,那么突兀,那么醒目,那么寒伧。她一阵心酸,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冲了上来哽在了喉咙。她身子一软,就向前仰了过去,紧紧抱住于迁惠,她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对不起,妈。”她歉然地内疚地低喊:“我让你操心了。”
“谁说的?”于迁惠紧抱着雨曦,伸出手去捋她脑后的头发,她的喉咙也哑了。“是我们连累了你,应该是我们说对不起才对,只是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答应叶百洪?”她移开雨曦的身子,探询着她的眼睛,那眼睛蒙蒙的,灰灰的,仿佛隔着一层纱,挡着一层膜,关闭着另一个世界。她颓然地叹了一口气,拭去她眼边的泪,她柔声说:“睡吧!雨曦,时候不早了,睡一觉都好了。”
她点点头,从唇边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令人心酸,于迁惠恻然地看着雨曦,看着她乖顺地躺下
来,帮她扯上单子,盖在她的身上,就起身到门口关了灯,无限忧伤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