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这件事告诉离露吧,顺便让她想想,她应该怎么做。”
月娘点了点头,苏络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袖,“好了,我要出去了,再不出去,苏馨荷的人就要起疑了。你随便给我挑几件衣服,送到丞相府吧。”
月娘站起来,拉着苏络走到门口,叹了口气,“有什么事就跟月娘说,不要搁心里。我总觉得你年纪轻轻就有很沉重的心思,不知经历了什么,但是只要你不开心,就来找月娘说说话,月娘虽不一定能让你开心,但说出来,总比憋心里好些。”
苏络眼眶有些红,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再替我挑选几件婉约得体的衣服,我拿去送给我母亲,她从今日起开始执掌丞相府后院,总要穿些镇得住场面的衣服。”
月娘摸了摸苏络的头,感叹道:“如果我的孩子还在的话,应该也是你这样的年纪。哎……不说这些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挑些合适的衣服送去丞相府。还有,该拿的银子不能少,你不能这么明着占我便宜。”
苏络哭笑不得,点了点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小姐,怎么样?”苏络一出来,青璃就紧张地问道。
“你这么担心做什么?我还能将你主子吃了不成!”月娘紧跟在苏络身后,没好气道。
青璃缩了缩脖子,谄笑着看了月娘一眼,“这不是怕月娘你气急之下……”
月娘白了青璃一眼,硬生生地止住了她的话,然后后退一步,猛地将门关住。苏络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月娘这脾气还是这么火爆,真是太可怕了!
苏络回到丞相府后没多久,青香拿着百合楼的糕点也回来了,支开青烟后,青香这才道:“主子,是四姨娘。”
苏络偏了偏头,靠在软塌上,想起自己在街角看见的那个人影,“查清楚了?”
“嗯,四姨娘独自出来的,在一个普通的茶馆见了一个男人,那男人是昨日来府里唱戏扮演“霸王”的戏子。奴婢还查到,四姨娘以前与这戏子有过婚约,四姨娘的家人嫌戏子太穷,就单方面地取消了这个婚约,戏子软弱,也就只能这么罢了。”
苏络捏了捏眉心,四姨娘这个人吃软怕硬,虽然曾经欺负过她,她却没打算将四姨娘怎样,让她吃点教训在后院里老老实实的便好,也就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青瑚与京兆府尹的婚事,你查得怎样了?”
“主子真是聪明。奴婢查到,原来青瑚许的人家,是京兆府尹大人的管家,那个管家四十多岁,妻子刚死没多久,他觉得一个人寂寞,但立马娶妻又对不起亡妻,便想纳个小妾,青瑚的父母见那管家能拿出一定的钱来,便主动去说了。”
“还有一件事,青瑚的家里一直很穷,哥哥又好赌,半个月前还因为欠了别人的赌债还不起,她的哥哥被别人剁了一根手指,所以是不会有钱替青瑚赎身的。奴婢便顺藤摸瓜查到了朱管家身上,等今儿个夜里,让青香去账房将账簿拿出来看看,应该就能找到证据。”
苏络点点头,朱管家与二姨娘走得一向很近,二姨娘刚杀了青瑚,青瑚的卖身契就变了,肯定有鬼。
母亲若要掌权,就一定得将朱管家也拉下水,换上自己人,母亲管理起后院来才能省心些。
“我的孩子啊,你死得好惨啊……”
“我的孩子啊,你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怎么忍心啊……”
苏络正欲说话,就听见门外传来嚎啕的哭声,不一会儿,青烟刚替苏慕送完糕点回来,沿路听见些传言,就看见院子门口坐着两个老人,扯着嗓子嚎啕大哭,青烟有些听不下去,劝告道:“你们还是回去吧,青瑚不是我们小姐杀的。”
青瑚的父母看都没看青烟一眼,声音不减反而更强,青烟见他们听不进去,忿忿地瞥了她们一眼,朝着苏络的房间走去,“小姐,青瑚的父母真是可笑,说是昨夜梦到青瑚了,青瑚明确地告诉他们,害死她的,就是您,还将这件事当什么似的说给那些无所事事的人听。”
青香闻言,冷笑一声,“听说他们伤心过度,睡了一上午呢。许是知道下午有费心神的事情做,还特地吃饱了喝足了才过来,唯恐吃少了没有力气撒泼。主子,奴婢去将他们赶走吧?”
苏络摇了摇头,“就让他们在院子外面哭着吧,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去理会。等他们哭得累了,自然就会离开了。刚好我也给母亲挑了些衣服,青璃,你随我去母亲那儿一趟吧。”青璃应了声,跟着苏络准备从院子的小院门出去,却看见了一个好奇地站在苏络养的花前张望的婢女。
那婢女看见苏络,连忙低下头行礼,看起来娇小的一个姑娘,声音却沙哑无比,“见过小姐。”仿佛有些怕苏络似的,行完礼便急匆匆地走到另一个角落去了。
苏络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她的院子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婢女?她疑惑地看向青璃,青璃会意,解释道:“小姐可能不记得她,她是青秋,一直在外间伺候着。她之前患了风寒,一直躺在房间里,直到前些日子青瑚偶然间提起,我们才知晓,您便拨了些银两给她治病。只可惜青秋病得太久,咳得太厉害,好好的一副嗓子便这么毁了,也因为如此,她的胆子愈发地小,也愈发地自卑,几乎是看见人就躲,只老老实实地做好自己该做的。”
苏络这才想起,二姨娘让青瑚下药的那晚,她是有听说青秋这个名字。
“人很老实?”
“嗯,整日就待在院子里,也不与别人接触,话更是少,只与青烟和我有些熟悉,时不时地同我们说几句。青秋做什么都很认真,认真到别人与她说话,她有时候都没听见。奴婢也查过她的底子,很干净。”
苏络点点头,转头又看了青秋一眼,这才带着青璃从小院门出去。
苏络到的时候,朱管家正站在新院子里,身后,是十来个低着头的婢女。
“络儿,你怎么来了?”赵氏一眼就瞥见了苏络,上前几步拉着苏络慢慢走至朱管家面前,看着苏络的眼里尽是笑意。
“络儿去挑了几件好看的衣裳,拿来给母亲做礼物呢。在去老夫人院子的半路上才得知母亲到自己院子来了,这才晚了点。”苏络笑得眉眼弯弯,青璃闻言,上前朝赵氏行了个礼,将手中的衣服高高捧起。
赵氏身边的奶妈常妈妈立即笑着上前,接住青璃的衣服,“不晚不晚,小姐真是有心,奴婢正愁夫人的衣服过于简单朴素了呢。”
第40章 免遭皮肉之苦
青璃将衣服递给常妈妈的时候,朝着衣服努了努嘴,“常妈妈,小姐也想着你呢,最下面的两套衣服,是专门给你挑的。 ”
“小姐真是……”常妈妈乐得不知道说什么,捧着衣服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了。
苏络拉着赵氏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偏着头看着赵氏的衣服,解释道:“母亲和常妈妈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礼佛,衣服定然朴素,如今要掌管后院里的大小事务,往日的衣服自然不能穿了。我想着母亲今日搬东西肯定很麻烦,就只挑了几件,等母亲这个院子收拾妥当了,我们再一起出去挑些新衣服。”
赵氏看着自己懂事的女儿,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只连连点着头,眼眶就这么红了。常妈妈自然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小姐如今越发懂事,夫人您该高兴才是,可别哭了。”
赵氏擦了擦眼睛,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苏络,看着这个从小独自生活的女儿,眼里又是歉意又是高兴。
朱管家一直默默地垂手站在一边,见两人话也说完了,这才开口道:“夫人,这些个婢女,您看着还顺眼吗?”
赵氏这才想起刚才的事来,又看了眼站成一排的婢女,拿不定主意,苏络却站了起来,从那十个婢女跟前一一走过,一边打量着,一边随口问了些问题。
“母亲,我看这八个婢女挺聪慧的,不如就暂时留下她们吧,人手若是还不够的话,日后再添就是了。”
赵氏点点头,就听见站在身后的青璃小声道:“夫人,穿粉红衣衫的那三个婢女是小姐的人,您可安心地放在身边。”
赵氏心里有了数,点点头,朱管家却不解道:“二小姐,老奴看这两个婢女也极聪慧,不如……”
苏络勾了勾嘴角,转身看着朱管家,“朱管家,我看着这两个婢女挺眼熟的,不知道你怎么想?”
朱管家诧异地看了眼苏络,随即又朝剩下的两个婢女看去,不知该怎么说,只得哈哈笑了一声,疑惑道:“二小姐的意思是?”
“我记得这两个婢女,是二姨娘院子里的人。怎么,二姨娘不要的人,就派来给我母亲了?”
“二小姐记性可真好。”朱管家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苏络会记得这两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婢女,“是这样的,二姨娘担心夫人刚刚接手后院的事情,有些不熟悉,便派了这两个婢女来,帮着夫人,免得夫人累着。”
“我记得没错的话,二姨娘是当着众人的面,亲口说的是自己来帮着我母亲,怎么,二姨娘可能忘了,那朱管家也是忘了还是当时没听清楚?”
朱管家腆着脸,尴尬地看了眼苏络,“这……老奴……”
“可能朱管家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了,以后这样的事可要记清楚,免得又出了什么差池,例如说关于青瑚的事情,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朱管家闻言脸一白,眼神更是闪闪躲躲的不知看哪里,只得更加低垂着头,“谢小姐教训,若是没有其他事,老奴便带着这两个婢女退下了。”
苏络点点头,朱管家便急匆匆地领着婢女离开了,常妈妈领着那八个婢女,进了主屋,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苏络她们三人。
见周围人都离开,赵氏笑着的脸一下子僵了下来,她担忧地看了眼苏络,“络儿,今日的事情……那个死在顺贤院的婢女……”
苏络反手拉着赵氏的手,抬眸看向她,眼睛里一片坚定,“母亲放心,一切有我,我是不会让别人欺负我们的!”
“若不是我这些年只懂得……”
“母亲!”苏络见赵氏又开始自责,摇了摇头,“母亲,您已经做得很好了,如今络儿也长大了,是时候来保护您了!”
见赵氏还欲皱着眉头说什么,苏络拍了拍她的手,站了起来,“母亲,我们去看看内室吧,这个院子空了这么久,如今总要打扮得漂亮点才好。”
赵氏无奈,刮了刮苏络的鼻子,“你这丫头,母亲都这个年纪了,还图什么漂亮?”
“那也总要自己看着赏心悦目才行啊,走吧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免得她们不懂得母亲的喜好,胡乱添置。”苏络好说歹说,这才劝动赵氏,与她携手进了内室,指挥着众婢女忙上忙下,时间便这么稍纵即逝。
碍于院子还没有装置好,苏络与赵氏去了老夫人处用晚饭,赵氏今晚自是留在老夫人处,苏络陪着老夫人与赵氏说了会儿贴心话,才领着青璃,慢悠悠地回去。
“不知不觉,天都已经黑了。”走在小道上,苏络突然闻到了丝丝荷花香,心里一动,“听说舒心亭的荷花开得很好,青璃,跟我去看看吧。”
青璃见苏络这么怕热,哭笑不得。
一到舒心亭,丝丝凉意迎面而来,虽然天已黑了,但皎洁的月光下,还是能看到绿叶中的点点荷花,它们娇羞地站在那儿,或捂着脸,或大胆绽放自己的美。
苏络站在亭中极目远眺,被热气逼得躁动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她双手环胸站了一会儿,就听见青璃道:“小姐,奴婢去端些茶点来吧,因为太热,今天晚上您都没吃多少。”
苏络点点头,一到夏天,她的食欲就小,重生之前的十年她过得并不好,所以身子骨从那时起就有些弱了,即使这几年调养了,看起来也依然瘦弱得很。
青璃这一去,就去得有些久了,苏络在舒心亭站得累了,打了个哈欠,刚想转身,就被人从身后猛地抱住,一股刺鼻的劣质酒的味道钻入苏络的鼻子里。
苏络蹙了蹙眉,如今敢在丞相府对她这般做的,也就只有青瑚的哥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还妄图栽赃嫁祸的男人了,“你给我放开!”
“不放不放,美人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是擦了什么胭脂?亦或者,是你的体香?”男人摇了摇头,还索性将头都枕到苏络肩上了,他本就不高,这一枕,整个人都靠在了苏络身上。
苏络厌恶地看向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一把捏住他的虎口穴,男子吃痛,立即松开了手,却还是醉眼朦胧地看着苏络,这一看,越发心动,慢慢地伸出手去,就要去摸苏络的脸颊。
苏络转过身,手在衣袖里捏了点东西,抬手就给了这个男人一巴掌,看着一脸通红还对自己满眼垂涎的男人,冷声道:“王扬,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苏络冷着脸,心里却清楚得很,青璃去了厨房半天没有回来,定是被谁拦住了,而王扬在这个时候醉醺醺的过来,指不定是谁指使的。
王扬,也就是青瑚的哥哥,摸着发痛的半边脸,诧异地看向苏络,“你……你……”
从始至终,苏络都没有大声尖叫,她只是淡淡地瞥了王扬一眼,连话都说得轻巧无比,“我的耐心没那么好。”
王扬见苏络并未如那个女人跟自己说的那般懦弱无能,轻飘飘的话里却含有一丝厉色,有些吃惊。他心里虽有些发怵,但想起那个女人的话,只要他与苏络生米煮成了熟饭,以后就是丞相大人的女婿了,何愁没有钱去赌坊,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狠了狠心,“你别不知好歹,我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若是就这么从了我,还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王扬话一说完,就要来拉苏络,想要将她带到个人少的地方去,就听见苏纯的声音传来,“苏络,你竟然和这个男人在这里幽会!”
苏络越过王扬扬眉看去,苏纯提着裙子,正气势汹汹地冲过来,身后几个提着灯笼的婢女都追赶不及,只得苦着脸加快了脚步。
“你这话有点意思了,我不过是和这个男人站在这儿了而已,算什么幽会?再说了,有了你这个苏三小姐的前车之鉴,我又怎会再犯?”
“你……”苏纯被噎得气极,在苏络面前站定后,拉过身后的二姨娘吴氏就道:“二姨娘你看看,被我们抓个正着,苏络还敢顶嘴!有个这样的女儿,可见夫人连女儿都教导不好,还有什么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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