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多人也都是这个想法,只是不像陆铮一样,可以毫无顾虑的说出来,对于陆铮评点中央政策,大家已经习以为常,而且现在政治氛围宽松,乌山更是摸索各种改革经验的经济特区,很多政策和内地有偏差,却也不觉得什么。
陆铮又接着道:“不过从我们乌山来说,从很早市场就在逐步放开,这两年步伐更加快,已经是一种半商品化的社会,虽然有计划内计划外的双轨,但黑市咱们不能不承认它的存在,现在看,倒是从一定程度为价格改革打了预防针,所以,我们抵御哄抢风的基础还是有的。”
“而且我觉得,盛局长说的对,咱们还是要发动干部群众,不传谣不信谣。”
陆铮说到这里的时候盛明才感激的看了陆铮一眼。
陆铮喝了口茶水,继续道:“主要还是要宣传透明咱们党的政策,现在呢,外面的小道消息满天飞,无非就是说物价要暴涨,现在不囤积商品,以后就要吃大亏,咱们就要针对这点加强宣传。我们是物价改革和工资改革齐头并进嘛,物价上涨,我们的工资也会跟着涨上去。”
“这次风潮,我认为我们乌山可以通过政府透明执政来消化,以往我们的政策出台前,往往遮遮掩掩,这就给谣言、流言的传播制造了土壤。我们要反其道而行之,接下来,我希望咱们乌山的媒体能加大宣传力度,深度解析这次价格和工资改革方案,要让民众有信心,要让他们知道,这次改革不仅仅只是商品涨价,我们的收入,也会大幅增长。”
“政府信息透明,南方特区就做的很好,两年前就有了新闻发言人制度,我们可以学习其做法,而且,要比其做的更好!”
周涛听着微微点头,旋即便转头,说:“认真记录,明天办公会讨论。”
陆铮琢磨着,又说:“但是不管怎么说,物价上涨,就会导致人民群众这些年积累的财富缩水,这也是哄抢风的根源,买了商品,划算嘛。但事实是,哄抢风一起,物价必然大幅飙升,会上升到一个很不合理的价位,这点,才是最可怕的。”
“我认为,还有个措施可以实行,就是我们的银行利率,可以开办保值储蓄,使3年以上存款利息不低于物价上涨幅度,如此可以最大程度实现物价改革的软着陆,这一点,我会向中央财政部门呈交调研报告。”
周涛微微点头。
陆铮又说:“我还有个新想法,这段时间开了几个座谈会,认真听取了人民银行、农业银行等专家同志的意见,觉得,我这个构想还是可行的。”陆铮说着话,做手势,将一叠厚厚的资料交给旁侧工作人员,又由工作人员送到了周涛面前。
陆铮说:“本来,我是想会后向您汇报的,但说起保值储蓄,我觉得,我们乌山可以先行一步,请财政部、人民银行总行批准,利用农村信用社率先推动保值储蓄。”
周涛翻看着手上的材料,这是陆铮提出的,希望成立为乌山特区经济服务的股份制银行的构想。
现今,乌山的125家农村信用社由于体制混乱、贷审不严,形成了大量呆账贷款,被农业银行乌山分行视为鸡肋。
陆铮提出,根据国家体改委和中国人民银行关于改革农村信用社管理体制和建立多种形式金融机构的精神,可以将这些农村信用社和农行剥离,建设一家为特区经济提供金融服务的股份制银行,一箭双雕地解决信用社经营和特区金融资金导向问题。
周涛慢慢翻看着,竟然忘了是在会议中。
周涛能掂得出这份计划书的份量,这是一个大手笔,尤其是,能体现执政者的魄力和能力。
或许,这不由得不令他怦然心动。
刘保军递给陆铮一个微笑的眼神,刘保军知道,肯定是陆铮又开始了什么野心勃勃的计划。
第二十八章订婚
周六晚上,陆铮回了北京。
吃过晚饭,爷爷把陆铮叫进了书房。
“跟我说说,这次物价闯关你们乌山都做了什么准备工作?”
爷爷一向很严肃,几乎从来就没有笑容,便是和父亲陆天河好似交流也不多,同小字辈,更是不苟言笑,令人从心底害怕。
以前同自己聊天,爷爷也很少过问乌山的情况,此时第一句话就是问乌山对物价闯关的准备工作,显然对中央物价工资改革极为关注。
陆铮琢磨着,慢慢将自己昨天自己在党组扩大会议上的一些观点笼统讲了讲,又说:“主要还是用阳光执政来应对吧,我们的政策越透明,政府也就愈发有公信力,我们执政,不能埋头造车,要让普通群众能了解我们政府的运作,不仅仅是政策,一些公共比较关注的内容,我们政府的信息要公开,这样,才能避免流言的产生。”
“神秘主义执政方式,是封建社会的残余,是君王们为了掩饰自己只是凡人的真相故意愚弄百姓,我们共产党人应该肃清封建余毒,这种执政方式,也不适应现代社会的发展!”
爷爷听着,慢慢喝着茶水。
陆铮看了眼爷爷的脸色,又说:“打破个人崇拜固然重要,但是,打破对政府的崇拜对执政党的崇拜才是一些问题的根本,我们党不是万能的,政府也不是万能的,我们在发展中会有错误,不管是进行私有化改革还是走公有制道路,在摸索中难道会不犯错?这一点,我觉得没必要否认,不然,长此下去,比搞个人崇拜造成的影响更为恶劣。”
说着又叹口气:“某些人啊,本末倒置。”
随即,脑袋就挨了一个爆栗,陆铮捂着头,却见爷爷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训斥了一句:“别乱说话!”
陆铮撇撇嘴,端起了茶杯,此刻,他更像个孩子。
爷爷旋即一笑,也慢慢低头去品茶。
……
“老爸明天不过来?”陆铮不禁有些挠头。
从爷爷书房出来,和老妈在休息室闲聊,听说父亲不回来,陆铮微微一怔。
“嗯,工作忙,不回来了。”韩静一边用熨斗熨衣服,一边很随意的说。
休息室家俬很古朴,和陆铮在乌山的住宅的现代化风格完全是不同的世界,甚至柜子都是那种红檀木的落地大柜。
自己订婚老爸不回来?陆铮琢磨着,说:“是不是老爸对山德鲁家的印象不怎么好?还是,不喜欢白纱包?”
“什么白纱包?”韩静奇怪的抬起头。
陆铮笑了笑,说:“就是艾瑞斯。”
韩静不由扑哧一笑,说:“你这孩子,老乱给人起外号。你别瞎想,好好订你的婚。”
陆铮嗯了一声,但看老妈反应就知道,老爸肯定不怎么待见山德鲁家,也是,白纱包的爷爷对自己可也是不咸不淡的,或许,和老爸相处的也并不愉快吧。
韩静看了眼陆铮,却是想起了爱人私下和她说的话,“过几年,事情沉淀沉淀,这门亲给他退了就是,我看,将来也没结果。”
韩静知道爱人的心思,本就对这门亲事不喜,同山德鲁家的人相处过之后便越发不悦,而且铮子在仕途上颇有起色,虽不指望他在未来挑起京派的大旗,但既然政途颇顺,同外国女人结婚,怎么都觉得不太靠谱。
何况自己家不是苏联人,要靠什么美男计勾引希腊女船王为国家经济服务。
韩静隐隐能感觉出来,爱人对公公的这个决定实则是有些不满的。
“我挺喜欢艾瑞斯那姑娘的,就是不知道怎么跟她沟通,她太可爱了,跟洋娃娃一样,精致的好像碰一下就能碎了,我看她喝水都怕她噎着。”韩静说着话就笑,说:“听说小姑娘聪明的很,将来未必不会是你的贤内助。”
对儿子的仕途韩静从来没什么期望,男人这辈子,能有个贴心的伴侣才最最紧要,艾瑞斯如果能和儿子琴瑟和鸣,他俩也必定会极为幸福。
艾瑞斯这个小姑娘年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么小,但看来情窦初开,为了铮子中国话都学的那么溜,又纯真又可爱,是外国人怎么了?我还就喜欢这外国媳妇。
韩静想着,就笑了笑。
陆铮却有些无奈,老妈看起来喜欢白纱包的不得了,但她只知道自己在美国医院无意中救了白纱包一命,又哪知道白纱包,那可爱面具下隐藏的又是怎样神秘莫测的灵魂?
“对了,你等等。”韩静说着话出去了,回来时手里拿着个小红匣,揭开红匣,里面却是一只碧绿的玉镯,通体晶莹、翠水欲滴,摸上去更是温润无比。
陆铮就笑:“给儿媳妇的传家宝啊!”
韩静瞪了陆铮一眼,说:“这种事也没个正行!艾瑞斯年纪小,可订了婚,你就要对人家好,别以为是小孩子,随便哄哄就行。”
陆铮咳嗽一声,说:“你这个儿媳妇可不是谁能哄到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
订婚仪式在友谊宾馆的小宴客厅。
宴客厅中彩带飘飘、花团锦簇,订婚仪式按照双方议定采用了比较简洁的西方鸡尾酒会的方式,看起来好像只是友谊宾馆一场略显奢华的宴会,只是宾客中偶尔出现的那些穿白衬衣眼神似猎豹的小伙子,显示着这场鸡尾酒会的不同。
宴客厅门前,几名穿着便装面容冷冽的年青人巡弋着,阻止着陌生人的接近。
今晚的订婚仪式,其实是没几个客人的,或许称为家庭聚会更为贴切,仅仅是陆家的第二代和第三代,陆家长子陆天河这位订婚主角的父亲都没有出现。
不过六七位党内老人或打来电话庆祝或送来贺礼,令陆家小字辈欢欣不已,毕竟这只是个订婚仪式,如果按照以前的传统来说,也就是男女双方家长见个面而已。
看着堂兄堂弟表姐表妹聚在一起议论谁谁来电话了等等,各个都有炫耀兴奋之意,陆铮心里轻轻叹口气,谁又知道看似强盛无比的陆家实则危机重重,如果按照历史轨迹发展,接下来十年间,陆家由盛转衰,以爷爷几年后离世为转折点,短短数年,京派红旗被一面面拔掉,父亲更遭遇前所未有的挑战,最终黯然下野。
谁叫,有些老人家更加长寿呢?比威信,父亲是怎么都比不上那些还在世的老人家的。
“铮子哥,还没见到我嫂子呢?听说她年纪很小,是吧?”凑到陆铮跟前说话的俊俏少女是陆铮小叔家的堂妹陆彩彩,在北京三十九中读初一。
小叔陆天庆是故宫博物院的基层干部,小婶霍红英,则在财政部工作,很精明强干的一个女人,今晚的司仪也有她担任。
陆铮以前同表兄表妹堂姐堂弟的关系都并不融洽,几乎没和他们交流过,这两年过年时节回家,才同他们说说话聊聊天的,关系也并不怎么密切,只是血脉相连的那种亲近感还是有的。
但陆铮每日打交道的尽是那些外圆内方亦或外圆内也圆的官场人物,同五十岁左右干部相处是常态,是以实在很难融进陆家第三代的圈子,只觉得他们孩子气太重,实在聊不到一起。
不管小姑那边,以陆姓论,陆彩彩是陆家第三代中年纪最幼者,最小的小堂妹,倒是不觉得陆铮严肃的怕人,主动过来说话。
陆铮笑着揉揉她小脑袋,说:“可能吧。”
除了爷爷和父母,叔叔姑姑们都不知道白纱包的来头,只知道是自己在美国偶遇救了一命的外国少女,为了报恩一定要和自己订婚。
宴客厅门口,突然有了一阵骚乱,接着就见一位满脸红光精神矍铄的戎装老人大步走进来,陆铮吃了一惊,忙快步迎了上去,叫道:“外公,你怎么来了?”
韩老哈哈一笑:“我亲外孙订婚,怎么,不欢迎我啊!”
陆铮心里激动的很,两家现今越发疏离,过年时节,外公和爷爷都互不照面,很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为了自己,外公也算破例踏进陆家大门了。
大哥陆天河不在,二叔陆天祥也快步迎上来,笑着说:“老帅,欢迎您。”
韩老微微一笑:“你们姓陆的欢迎不欢迎我的有什么关系,从陆天河起,不算我的小外孙,你们是一代不如一代,你老婆,听说最近捞钱不少?”
陆天祥脸色尴尬,也不敢说什么,讪讪的笑了声,闪在了一边。
陆铮怔了怔,二叔是北京市委统战部联络处处长,正处级干部,资质平庸人缘差,看来靠陆家余姻顶天在正厅上退休也算组织上照顾了,二婶听说是在做生意,但做什么生意却不知道。
听外公的意思,好像不是什么好苗头,难道也是卖批条的官倒一族?
外公一身正气,最见不得这个。
见陆铮回身要去里面报信,韩老用力摆摆手,“好了,别去叫老陆!看看我未来的孙媳妇,我就走了!”他声音洪亮,语调有着难言的威势,每句话,都好像在军中下命令。
第二十九章芭比女王
当白纱包穿着雪白婚纱出场的时候,厅内,立时一片惊叹声,便是那些侍者也忘了自己的工作,呆呆的看着从侧门走出来这位身穿雪白婚纱弥漫着庄严神圣气息的绝美天使。
小婶霍红英,也是在呆了好一会儿后宣布订婚仪式开始,恋人互换礼物。
陆铮今天换了身黑色燕尾服,整个人的气质越发硬朗的好似岩石,他走上台,将母亲给的玉镯轻轻套入白纱包雪白蕾丝手套巾帼的皓腕,又拿出一枚钻石戒指,郑而郑之的戴在了白纱包左手无名指上。
虽然山德鲁家答应礼物按照东方习俗,但陆铮还是给准备了钻戒,毕竟按照西方习俗钻石作为订婚礼物是必不可少的,山德鲁家千里迢迢来到北京,不管态度如何,己方不能失礼于人。
雪白面纱后,白纱包眨了眨碧眼,但却也看不出她欢喜还是不欢喜。
白纱包则将一张好似收据似的纸张交到了陆铮手上,令担任司仪的小婶霍红英一阵错愕,侧过来小声问:“回的什么礼物?”总要当众宣读的。
陆铮扫了眼手里纸张,便递给了霍红英,霍红英随即倒吸口冷气,便大声道:“女方回礼,唐宋卷轴画十三幅,有李迪的《红白芙蓉图》、马远的《寒江独钓图》、梁楷的《李白行吟图》、《雪景山水图》……”
宾客内旁人很有些莫名,小叔陆天庆却是听得呆了,这十三幅唐宋卷轴画都是国宝级作品,皇家收藏珍品,但在英法联军和八国联军侵华中被这些来自文明世界的强盗掠夺,现今多存于英、美、德、日等国博物馆亦或被其私人收藏,却不想,被铮子小女友的家人一股脑给收购回来了?
陆天庆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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