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完结,还托朋友做了个很短的电影片尾报幕MV,列出了文中化用的原型,算是应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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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间,预计会写一些收录在实体书中的番外,能写多的话,也会放一些上来。
大体而言,《望见青空》能够记录的,是辉Sir和黄濑机师的相遇、相识与相恋,至此为止,可以落下帷幕。
而相恋下去,生活下去,卻是属于他们的另一段人生。
那么,多谢观赏。
再会。
阿深
2013。6。7
第45章 番外 借火
实体书中一共五篇番外,本篇为第四篇,主线为阿彪和安豪,其余番外未在网路公开。
本篇番外主线为阿彪和安豪
借火
他是被热醒的。醒来之前似乎做过一场梦,内容却已然不记得。窄小的室内闷热得让人局促,小电扇不知何时停了。阿彪撑了撑额角下了床,天色已蒙蒙发亮。就在这时,床头调好的闹钟才响了起来,“嘀嘀嘀……嘀嘀嘀”,很准时的五点。灯还能亮,不是停电。包租婆曾说电器家具一应俱全,如今唯一的祛暑工具却已罢曱工。阿彪抖了抖身上汗湿的T恤,走了出门。
这是他回香曱港的第二个月,他没有被通缉,前些天都依仗着户头上的一些积蓄过日子。账户是以前沈安豪帮他开的。“你留十分之七,剩下的存到银曱行,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得上。”得了现钱带在身边花掉就好,存银曱行吃利息养老这种事,跟他有什么相干。
但他也懒得反驳:“你说是就是啰。”阿彪记得当时自己无谓地回道。
街道上安静得有些荒凉,唯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在营业,清早的报纸已摆在了架上。占据大幅版面的仍是许荣生。报道称他接受检控讯问已经一个月,身曱体每况愈下,经过律师团的努力,前日已成功保释就医,离开了拘曱留所,但不能离港,财团资金也被冻结云云。至于内文详情,阿彪没有继续看下去。他随手从裤兜摸出根烟,低头翻出火机点着。烟雾缭绕,烟圈才吐出几个,不提防被急匆匆走出店门的一个人撞了下。他没事,撞他的反而脚底一滑,摔倒在地。是个穿着校服的学曱生曱妹——不对,阿彪望着她厚厚的眼妆和眼角的纹路才恍然大悟,是个制曱服揽客的风尘女。
女人看样子本想破口大骂,但打量了阿彪几眼,估计惹不起,只得悻悻地从地上爬起,小手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安曱全曱套睫毛膏唇膏烟盒零零落落。麻利地收拾完,又从烟盒里拍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她看了看阿彪:“喂,靓仔,没火机,借个火。”
阿彪正要将火机抛给她,女人却已走前几步,就要将烟头对准他嘴上点着的那根,阿彪及时侧过头去。女人作弄他未成,也不甚在意,只说:“看不出你还是个规矩人,不做这种事。”顺便还瞄了瞄阿彪手上明显的刀疤。
阿彪不置可否,目送女人离去。
他不是个规矩人,也做过这种事,只不过对象是一个男人。
其时他刚在厕所单间里痛殴完一个人。洪爷那边发下话来,谁把三元帮的副手大刘打个半死,就可以去他们那里领彩头,至少一百万。
三元帮也不是好惹的,打死反而好办,打个半死,日后注定要被寻仇,没几个人敢应这个彩头。风平浪静过了几月,大刘也放松了警惕,不再每时每刻带着几个打曱手。
阿彪找他下手的原因也很简单,他只为钱,他不怕寻仇。
打完大刘,用手曱机拍下照,身后传来稀稀落落的掌声,阿彪推开单间门,发现一个男人靠在洗手台前。男人长得端正斯文,像个读书人,眉宇间又有几分混迹江湖的戾气,此时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面露微笑。
“你身手不错,要不要加入我们?”这是沈安豪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阿彪看了他一眼,来到水龙头前洗掉了手上沾着的血迹:“你是谁?”
“沈安豪。”
许氏的红人——阿彪想了一下,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
此时沈安豪又继续:“都说你是独狼,出了名心狠手辣,不过总做这种事,我们老板说,太大材小用了。”
“我不是你,没兴趣做你们老板的狗。”
阿彪冷冷地抛下一句,推开门走了出去。他们所处的夜曱总曱会在三楼,阿彪按了电梯下到一层,沈安豪也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面不改色,也不见愠怒。阿彪也没有阻止,大方地任他跟着。他的住处也不是什么秘密,没什么好遮掩。直至他回到一个建筑工地旁的铁皮屋,沈安豪还没有罢休。
“我不带男人进屋。”
沈安豪打量了一下这个简陋的铁皮窝棚,叹了口气:“做大老板的狗当然不好,当流浪犬又好得到哪去?”
阿彪一下扯住沈安豪的领口:“你再说一次?”
“我说,你下来香曱港也这么久了,总是行踪不定,东躲西曱藏,是不是哪里背过人命啊?”
阿彪冷笑:“是又怎样?我不介意今曱晚再加一条。”
沈安豪伸手,搭在了阿彪扯住自己领口的手背上,平静地道:“阿彪,我觉得,你可以对自己好一点。”
阿彪看了他一阵,猛然推开他:“好啊,许荣生叫你来做说客,那你说,怎么个好法?”
“你可以有个靠曱山,老板也多个得力的兄弟,对哪边都是好买卖,”沈安豪慢条斯理地数着,“我知道,前几天洪爷也有找过你,你今曱晚帮他们拿彩头,心里也是有那个想法的。反正都是选个东家,跟洪爷,还是跟许老板,有区别么?”
“那我今曱晚不是白花力气了?”阿彪想了一会,才道。
沈安豪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洪爷给你的条件是什么?”
“完成任务,当是加入帮会的彩头,”阿彪耸了耸肩,“以后还有洋楼、房车、洋酒……” 说到这里,阿彪拿出一根烟点着,此时他听沈安豪道:“他给你的,许氏也会照样给你,而且只会更多。”
阿彪漫不经心地吞云吐雾,不知听进去几分,随意地点点头:“反正我什么都没有,无本买卖,吃亏不了。”
沈安豪无奈地笑笑,也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除了这些,洪爷还有没给你别的条件?”此时他从裤兜翻到了衬衣衣袋,似乎都没找出火机,于是顺口道:“借个火?”
阿彪想了想:“他说可以找几个女人固定跟我。”
“这个当然也可……”
“我说不用了。”
沈安豪有点愕然:“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太麻烦。
阿彪看着沈安豪,说不清是什么原因驱使,他忽然用手指夹曱住了烟身,凑到沈安豪面前,点着了他的那根。
新的烟雾在明明灭灭之间升腾起来。阿彪回答:“因为我中意男人。”
沈安豪愣了一会,看着阿彪的脸骤然离自己的脸庞仅有几厘米之遥,然后又退开,过了一会,他才说:“男人女人都没问题。喜欢什么样的,你就直说。”阿彪注视着他,沈安豪毫不避让地与他对视,忽然又道:“谢谢。”
“谢什么?”
“谢谢你借的火啊,”沈安豪笑了笑,“当欠你一次,以后还。既然以后都在许氏,大家就是兄弟了,要相处很久,没道理不帮。”
那之后没多久,他们果真成了兄弟,虽然没有相处很久。
拿出硬币买了早曱报,阿彪走出了便利店。时间接近六点,街上一些出名的茶楼已经打开大门陆续接客,早茶的熟客许多都会在六点多落座,三两知己点上一两壶茶水,外加各色早点,便可以消磨一上午。
在那两年里,沈安豪也曾带他去一些雅间雅座吃早茶,尤其是聚兴楼。聚兴楼是许氏旗下的产业,也是他们最常去的一家。大部分时候是好几个人,席间喜好谈论一些最近的动向。他没兴趣插话,只听其他人高谈阔论,自己埋头苦吃,吃完一笼虾饺,再要一笼烧卖。很偶然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人,他依旧狼吞虎咽,沈安豪则坐在一旁细细品茶,安静地看着他吃。每到这个时候,阿彪就会觉得,平日那个善于言谈的沈安豪就像是虚幻的,身边这个沉默寡言的才是真曱实的。
他们在许氏的地位日渐提高。许荣生开始习惯将事曱前策划交给沈安豪,一些需要事后处理的人,或者麻烦,则交给阿彪负责。许氏也很讲信用,不但给了他房车,给了他洋楼,还有长得好看的男人。给他安排的男人都精于此道,一开始他并没打算做完全曱套,但后来发现这些人的技巧实在不错,便顺势干了起来。偶然也会自己在外面找曱女人。像他们这种过得了今天,不知道还能不能过明天的,有时也懒得讲究太多。
可能是身边人换得过于频繁,沈安豪偶然也会来劝他:“你又不说喜欢什么类型的,我也好帮忙,现在只是碰碰运气,看什么时候找来的人你刚好喜欢。”
沈安豪这么说时,眼神已不如当初的戒备,换之以朋友真切的担忧。
但阿彪却经常回想他们初遇的那个晚上。那个晚上是他们的开始,说的话,做的事,全部都像鬼迷心窍。
有一次沈安豪这么说完,阿彪尚在走神之中,听到沈安豪有些吞吞吐吐地问:“老板最近……交给你什么任务。”
阿彪沉默了一会,才说:“他说有内鬼。”
“嗯,”沈安豪点点头,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哪边收曱买的?”
“可能是洪爷。”洪爷和许氏的确势同水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来一场大火拼。
“有线索了吗?”
“有。”
沈安豪没有问下去,只说:“你也小心点。打不过就……”
“就怎样?”阿彪平淡地问。
“就逃啊。”沈安豪打趣道。
阿彪像是联想到什么,也笑了笑。
沈安豪是世界上第二个对他这么说的人,第一个是他师傅陈叔。
他无父无母,却有一个师傅。他以前也是有母亲的,但父亲离家后,母亲独自带了他几年,也在他八岁的时候离开了。街坊偶然会接济他一下,更多的时候,他只能靠自己翻卖废品度日。后来遇到陈叔,也是在垃曱圾堆之中。
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再老道的行家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陈叔说,他本来也是一个帮会的红人,那次意外废了一条腿和一只手,幸亏有阿彪发现,才不至于死在荒郊野岭。事曱件之后,帮会不养废人,陈叔也顺势脱离了帮会。由于没有子嗣,陈叔对阿彪视如己出,虽然手脚已不甚灵活,但仍指点了许多,教给他功夫,教给他道曱义与规矩。
“打不过就逃?这也是规矩?”
“这是生存的规矩。”
“那道曱义呢?”
“道曱义就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陈叔答得慢条斯理,阿彪似懂非懂。
几年之后,陈叔死在仇家追杀之中。阿彪没有钱,只帮他立了个简陋的坟。又过了几年,到了终于打得过的时候,阿彪的手上添了第一条人命,下来香曱港闯荡也是那以后的事。
纸醉金迷的大都市生活,其实跟他关系并不大。他打过黑拳,也当过临时打曱手。闯出点名头之后,大家都知道他心狠手辣,独狼一匹,烂命一条。
直到沈安豪帮他找了个靠曱山,让他加入许氏,他才开始去茶楼,有时会跟着坐雅座听曲,过上了上等人的生活。
许荣生也的确对他不错,说不感激是假的。不管是哪个藏在阴暗处的二五仔,如果要对许氏不利,他掘地三尺都要找出来。
事情发生得比想象中快。二姨太寿宴,地点在许荣生送她的别墅中。觥筹交错之间,阿彪敏锐地听到枪曱支保险栓打开的声音。师傅陈叔也经常说,他在这方面是很有天分的。
他猛然上前推开了正在主曱席围桌旁举杯的许荣生,一颗子弹就在这时击中了他的手臂。他痛哼一声,也抽曱出枪反击,准确地击中了为首的两人。在场的竟被收曱买了不少,另有几个没带枪曱械的,也从桌板底下抽曱出长刀向他砍来,净往他受伤的手臂招呼。
“保护老板!”就在这时,阿元也带着增援赶到,负隅顽抗的几个很快就缴了械。
许荣生面色不善,望着一旁吓得瘫曱软在地二姨太:“我待你不薄,你就这样回报我。”他说着斜了一眼阿元:“今曱晚多亏你来。”
阿元望了阿彪一眼。
“我叫他来的。”阿彪回答。
“你早知道要出事!?”许荣生有些动怒。
“我不知道。但如果这边看上去戒备不严的话,他们很可能就会下手。”
许荣生冷笑:“你是拿我的命来冒险?”
“我不敢。但我保证老板一定会安全。”
“你用什么保证?”
“我的命。”
许荣生看着阿彪一会,鲜血沿着他受伤的手臂滴落在地。
“呵,算你聪明,去处理伤势。”说完许荣生带着一帮人离开了别墅,腿脚软得站不起的二姨太也被人一路拖走。
沈安豪没参加那场寿宴,当晚他另有安排,去了外埠。提前知道这事的时候,阿彪竟有些心安。如果要保护的是两个人,很可能他就不会用这样的方法了。
回来之后,沈安豪去看望了阿彪。
“老板没事,内鬼也找到了。洪爷那边有个小白脸,很讨二姨太欢心,呵,杀了许荣生一起远走高飞这种话也能信,临死前还说恨许老板……”阿彪看了沈安豪,发现他面色不善,“怎么了?”
“你怎么能那么冒险……”
“说了我会保护老板。”
“我说的是你!”沈安豪语气有些激动,“他们人不少,还有枪,子弹又不长眼,万一……”
阿彪一愣。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沈安豪有些恨铁不成钢。
“那些人也是的,一枪曱杀了许荣生有什么用,他早安排了继承人。就算……”
“那应该怎样?”
沈安豪像是这才反应过来:“我的意思是,像许氏这么大的集曱团,除非铁证如山,可以冻结整个财团的资产,一下子击沉,否则单针对老板一个是没用的,外人不了解这些,也算是他们不自量力。”
说到这里,沈安豪忽然向阿彪道:“来我家住吧。”
“哈?”
“你一只手废了,没人照顾不行。”
“我有叫外卖。”
“天天吃外卖没营养。要多喝些汤水滋补才容易养伤。”
沈安豪的家一如他所料,干净整洁,没有多余繁冗的装饰,几个木质书架放满了各类书籍。
阿彪在这里的书房住了三个星期,竟也开始闲暇时拿起书本来看,虽然看不懂的仍是看不懂。他并不喜看字看书,只是想看沈安豪看过的东西而已。
他是粗人,没学历没文化——“但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