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低很细的嗓音，淡淡的不带多少痕迹，然而她的意识最深处却忽然感知道一份伤心。
刚才，那个声音，朦朦胧胧，好像是在说。。。。。。
“对不起。。。。。。”
那天晚上，菀菀做了一个很悲伤的梦。
上班族最无奈的就是，不管你是昨晚通霄一夜未睡，还是失恋难过到想死，抑或是失眠多梦内分泌失调，第二天都必须准时去公司报到。
她还算好，家人很有先见之明的帮她请了半天假，好让她有个时间从宿醉醒来的头痛欲裂中缓解过来，不用顶着张深度面摊脸惊吓路上无辜的小盆友。
以最快的速度吞下两碗养胃又美味的皮蛋瘦肉粥，她瞥了眼时间，下午一点三十五分，连忙拿起包包穿上高跟鞋，在家人们。。。。。。有点奇怪的眼神目送下匆匆赶赴公司。
第106章 放手，皆缘于深爱（1）
是不是昨晚她喝醉之后发生了什么？公交车在这样的忐忑中到站。
一进公司，她立马被几个神色凝重的女同式围住。
“。。。。。。怎么了？”
一个激动派的女同事箭步冲上前，抓住她瘦削的肩膀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摇晃：“菀菀！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啊？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了？你说啊！你快说啊！”
菀菀在这阵摇晃中隐约闻到了皮蛋瘦肉粥的香味，她磕磕巴巴的回答：“我我我没事，只只只不过昨晚不小心喝多了，所以请了半天假而已。。。。。。”在继续摇下去就有事了。
“喝多了？”动作停住，狐疑的表情。
劫后重生的菀菀忙不迭退到安全距离：“昨晚是我爸的寿宴，家里来了很多亲戚，我一不留神就喝多了，今天一直睡到中午才爬得起来。”
女同事们面面相觑，忽然有人谨慎的发问：“那。。。。。。苏总有去吗？”
菀菀心里一突，然后点点头。
众人相互间用眼神作了一番无声的交流，霎时间，所有人紧张的神色都放松下来：“呼──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啊怪不得。。。。。。岳父的寿宴嘛喝多了也正常。。。。。。肯定是昨晚玩得太HIGH了。。。。。。”
菀菀满眼疑惑：“什么岳父？你们在说什么？”她就说这大清早（？）的爱的问候也太猛烈了，果然藏有玄机。
女同事一号捂住胸口心有余悸的案件重述：“我们在说苏总。你都不知道，他今早回来时的表情有多难看！整张脸绷得死紧死紧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恐怖模样！苍天啊大地啊，我干了半年，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苏总，吓得我小心脏都快蹦出来了，一早上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就生怕当了炮灰。”一干受惊群众深有同感的猛点头，“现在听你说原来昨晚是你爸的寿宴，那我就明白了，喝醉了嘛第二天起来难免会气色不好，这是可以理解的。”说完，很后怕的猛拍胸口。
菀菀刚想说什么，人群里突然有人“嘘！”了一声，警惕性极佳的众人立即禁声不语，感应似的纷纷扭头看向同一个方向。
菀菀一回眸，正正对上一道幽深清冷的眸光。
苏翊推门从办公室走出来，衣饰一如既往的熨烫得极为平整，完美得媲美艺术品，但就是这样的精致无暇，愈发突显出他面容的憔悴，她分明看到了他眼睑下覆有一层颓靡的阴影，向来光洁的下颚罕有的残余着一些没刮干净的胡渣，一头黑发像是没打理过的稍显凌乱。。。。。。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他看，而他沉冷的目光只是在她身上停顿了数秒，随即撇开，扬嗓叫住了一个男同事：“David，雅田实业的第一版初稿待会交给我过目，还有，把这个月所有的新客户作一个分类文档，下班之前发到我的邮箱里。”纯然公事公办的口吻。
那个男同事有点紧张的点头称是，这边得知“真相”，危机感锐减的晓洁在女同事的撺掇下，以慷慨赴死的大无畏精神走上前咨询苏BOSS：“苏总，今天晚上的公司聚餐，还还。。。。。。”还是在老地方吗？“。。。。。。还去吗？”接收到BOSS扫过来的一记眼刀后，大汗淋漓的临时变节。
完蛋了。。。。。。BOSS的心情好像真的很差很差。。。。。。晓洁此时的心理压力是后面那堆女同事的一百倍，简直是苦不堪言。
幸好，苏BOSS并没有为难她，只是默了半晌，不咸不淡的吐出两字：“去吧。”
晓洁得令，顿时乐开了花：“嗯！那我现在就去订座位！”转身以功臣之姿迎接众人无比崇拜的目光洗礼。
欢闹的人堆里，菀菀由始至终是木木的站立，两眼怔忡的望着苏翊，倏的他投来一瞥，两人的眼神生生撞在一起。这次只维持了一瞬，他便瞥过头，旋身大步走进办公室。高大的背影，透着遥不可及的疏冷，以及。。。。。。一些难以诠释的内容。
他。。。。。。到底怎么了？
她一脸惊愕，心底尽是茫然。
一叫醒来，好像这个世界都变了。
下班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鱼贯步进一家散发腐败气息的西餐馆。
每月固定一次的公司聚餐是蓝岛员工的福利之一，也是他们最黑皮的时候，无论消费多少，一律老板掏前埋单。大吃大喝其次，主要是一大帮子人可以疯疯癫癫闹腾一整晚，实乃舒筋活络，舒缓压力的上佳方法。
这次订的是带有KTV的豪华包厢，进去还没点菜几个麦霸就团团包围点歌台，兴冲冲的要高歌一曲，剩下的不喜欢唱歌的就静静坐在一旁当看客，菀菀在大家有意的推让下坐到了苏翊身边。
她好几次踌躇着要开口跟他说话，但是一碰到他不苟言笑的侧脸，要说的话又自动咽了回去。
“菀菀，你要喝什么饮料？”正在点菜的晓洁探出半个身子问她。
她随口应道“给我一杯石榴汁好了。”
晓洁的视线越过她，音量不自觉放低：“那。。。。。。苏总呢？”
菀菀回头朝苏翊看去，只见他头也没动的轻声回一句：“随便吧。”
随便？可没有一种饮料叫“随便”啊。
接收到晓洁发射来的SOS眼神，菀菀只好替他做决定，故作轻松的笑着提议：“啊──那就蜂蜜绿茶好了，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喝这个。”
忽然他微侧过脸瞥她一眼，然后又很快收了回来，长睫掩眸，语气淡薄无痕：“。。。。。。是么，我忘了。”
她一愣，面上还挂着原本的笑容，只是眸光却慢慢的、慢慢的黯了下去，然后胸口涌上几分酸涩。
是吗，原来已经忘了啊。。。。。。
但是，苏翊，我可是一直都没有忘记过。
因为在高中时，有一个白痴，足足帮你买了三年的蜂蜜绿茶。
第107章 放手，皆缘于深爱（2）
“她做了她觉得对的选择。。。。。。我只好祝福她，真的对了。。。。。。爱不道我最想要爱的人。。。。。。谁还能要我怎样呢。。。。。。我爱的人，不是我的爱人。。。。。。“
某男同事作深情捧心状献唱一曲《我爱的人》，或许是歌声实在有碍视听，或许是被那人的油条台风雷到，苏翊俊眉一拧，沉着脸起身对菀菀说：“抱歉，我离开一下。”
不待她回应，他便携带着一股冷空气，迈开长腿径自步出包厢，靠近门口的几个人战战兢兢的用眼神恭送BOSS离场。
冷空气消失后，宛若一阵春风吹拂大地，包厢内渐渐回暖，歌声与掌声此起彼落，笑声不断，乐也融融，气氛渐入佳境。忽然，秘书部的林小姐推门从外面飘进来，边走边抚额做自我催眠：“幻觉幻觉，这绝对是幻觉。。。。。。”
耳尖的晓洁听到了，不由好奇地问：“什么幻觉？小林你看到什么了？”
林小姐看了看晓洁，又看了看独自坐在一角听别人唱歌的菀菀，方才放下手，紧张兮兮地凑到晓洁身边，压低声音说：“晓洁，告诉你个恐怖的事儿啊，刚才我上洗手间回来的时候，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我我我居然看到苏总在走廊的尽头抽闷烟。。。。。。啊啊妈啊太可怕了！”惊得她当场同手同脚。
晓洁听后亦是一惊：“啊，苏总不是不抽烟的吗？”记得好多次客户给他递烟，他都婉拒了。
“所以我才觉得可怕啊！”林小姐是秘书部的人，这方面自然清楚不过。咽了下口水：“晓洁，根据种种迹象来看，这次情况比我们想象中要严重得多啊！。。。。。。你说，昨晚菀菀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家变啊、乱棒打鸳鸯、情海生波澜之类的惨剧？”八点档伦理剧看太多的林小姐将疑惧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菀菀。
晓洁顺着她的眼光看了过去，面上亦浮上疑惧之色。
此时，正盯的屏幕兀自沉思的菀菀，丝毫体恤不到两个女同事为了未来职场生活而忧虑的心情。
吃饱喝足尽兴作乐后，已是晚上十一点多。包厢里除了部分人坚守战场外，陆陆续续有人选择回家。
菀菀跟随着苏翊走出大门口，看着他沉默的背影，按耐了一整天的她，终于忍不住低低唤了一声：“苏翊。。。。。。”
他回过头，淡声打断她：“可以陪我走一段路吗？”
她呆了下，然后，默默点头。
两人开始沿着接到慢慢地走。
一切又好像回到了上周五那晚。他在前面带路，而她在五步之外，一步一步的重复他的脚印。
他很安静的走着，她很安静的跟着。两人之间，横恒一段无声的距离。
不同于上次的人潮汹涌，此刻深夜的人行道，灯光黯淡，人影稀少，显得有些寂寥。一排秃枝残桠顺着道路延伸，夜风轻轻吹刮地上的枯叶，沙沙的吟唱，穿透秋天凛凉的空气。即使是温暖的南方，步入深秋，也不免是一派萧索颓然的景致。
墨染似的夜空，残星稀疏，而人间的马路中央，却是灯火通明。正是夜深归家之时，无数辆汽车从城市四面八方涌汇而来，明亮的车灯交织成一片灯海，连连绵绵，潺潺如河，直淌至天边的尽头。
崔灿而绚烂的灯光，迷离变幻，折射出这座城市无数幸福，与无数哀伤的光影。
孤灯下，两个模糊的剪影在人行道一前一后的走着。漫无目的。
夜很安静。
菀菀不知道已经走了有多久，前面的男人，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的背影，宛如夜空一样缄默，始终没有给予只字词组。而她也没有问，只是无声地跟从，像一抹影子。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还有地砖的花纹。在这样静谧的夜晚，在这段悠长的路程，很多零星的往事流水般划过心田，包括那些曾经的小快乐与小哀愁。。。。。。
夜幕下，两人沉默地走着，像是一场梦游。
他的脚步没有停下，一步，两步，三步。
──她大骇，猛地大步冲上前方的红绿灯路口，使尽全力把他往回拽！
“你疯了！你没看到是红灯吗！万一被撞到了怎么办！”她紧紧攥住他的胳膊厉声喝道，嗓音隐隐渗着颤抖，“这么多车子，万一被撞到了怎么办！”她又再激动地重复一遍，被刚才那惊魂一幕吓坏不少。
而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马路上呼啸而过的车辆，黑眸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悸，甚至，他转头面向她时，沉静的面容泛起一丝极轻极淡，近乎温柔，亦近乎残忍的笑痕。他微掀薄唇，轻轻地问：“那样，会很痛吗？”
那样，会很痛吗？
她错愕的睁大眼睛“什么。。。。。。？”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只是含着一缕飘忽的微笑，举起手，用食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马路上，灯海如河，跳跃着不同的颜色，而他深潭似的黑眸，深不见底，像一道谜。
男人的面容，在夜色的笼罩下，蒙上一层蒙眬的面纱。模糊，不真实。
似乎，有什么地方，响起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菀菀，我们分手吧。”
苍凉淡薄的句子，在秋意深浓的夜晚，随风飘荡。在心中展转千万遍的语句，他终究还是说了。
她怔怔的看着他。经过一路的蕴酿，如今亲耳听到这样的话，在那一剎那，心底也只是浮现“果然是这样。。。。。。”这类的感叹。
她紧张地咬了下嘴唇：“那个。。。。。。为什么？”
“为什么？”他喃喃重复，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念一篇演练多次的讲稿：“事实上。。。。。。我已经找到比你更适合的人选了。”
男人面无表情的，道出一个冰冷的理由。
她闻言一愣，随即窘迫的低下头：“是、是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子。
这样，确实就不再需要她了。
对面沉默了很久。
“。。。。。。祝你幸福。”
“啊，谢谢，你也是。”她能感觉到他在看着自己，然而她只是低着头，低着头，无措的盯着自己的鞋尖。她没有此类的经验，所以只能垂下脸，尴尬而被动。
所以她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所有的情感，有时候都只是欠奉一个抬头。
二十五年来，人生中的第一段恋爱，莫名其妙的开始，又莫名其妙的告终。持续时间堪堪一个月。
从明天开始，她又将变回那个单身的宋菀菀。
高中时代起，两条纠缠多年的轨迹，终于从这一刻，开始朝着不同的方向蔓延。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第108章 也许只是女配角
“哎哎，有没有运维人员在？server又挂掉了！”
“小李子，把你昨天弄好的那个脚本发我一下。
“这个BUG是数据库的问题，重新加载备份数据吧！”
“徐刚，昨晚的测试报告出来了没？”
咀“喂，您好，这里是易游网络……”
早上十点，易游网络科技公司的技术部呈现一片紧张忙碌的工作氛围，菀菀办公桌上的电话从上班开始就响个不停，她把话筒夹在肩颈间，双手劈里啪啦的敲着键盘，嘴里不时应上两句。
十分钟后，她放下话筒，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技术部经理火喏走进来宣布：“准备开周会，五分钟后全体集中会议室。”冷漠的嗓音透着无形的震慑力。
旮见此，众人纷纷开始收拾桌面上的数据。菀菀也放下手边的工作，把这周的工作汇报以及几份报表一起用夹子夹好，准备待会开会的时候用。周会是大会，作为部门新人的她自然不敢怠慢。
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失业，每天都有人失恋，每天都在上演生离死别。
但是，地球仍然在转，生活仍在继续。
距离那一晚，不知不觉快过去一个月了，她调回易游也差不多快一个月。刚回来那段时间，以前的女同事还会隔三岔五打电话过来了解情况兼做思想工作，说的不尽相同，但总的来说就是一个中心意思：像苏总这么优质多金家世清白脾气又好的钻石极品男，菀菀你究竟还有哪点不满意嘛？
面对昔日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