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门钥匙。
“话说,成纯老师,这早安也问了,钥匙也拿了,你还打算抱我到什么时候?”
“啊,哦,哈哈哈哈!”成纯一脸无辜地松开了手,拿起讲义上课去了。
我到咨询室时,苏喆早已在门口等着了,远远见我走过来,便中气十足的道了声早安,顺带附赠一个阳光笑颜。我下意识的转移了视线,果然,这张脸,不管看几次都很像凌戍,除了那个招牌笑脸。
“等久了吧,谢谢你的伞。”我把伞还给了他,随即打开了咨询室的门,“这钥匙以后就交给你了,好好保管。”
他看上去心情很好,一个劲儿的点着头。
“这个咨询室,由一个接待室和两个侧室组成,你主要就负责在接待室里做些接待工作,侧室是做咨询用的,平时简单打扫一下卫生就可以了。”
“接待工作具体指什么呢?”
“主要有两方面工作,一是负责接听来访者电话,问清对方想要咨询的内容、时间和是否指定某位老师进行咨询,然后将这些信息,以表格形式录入工作电脑就可以了。”我指了指他手边的台式电脑,接着说,“二是根据我和成纯老师的空余时间来安排相应的咨询工作,这是我和他的课时表,下面有我和他的手机号码,如果来访者没有特殊要求,就根据时间,联系我们之间有空的那个人就行了。”
“嗯,知道了。”
“哦,对了,还有件事…”
一阵久违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这个铃音…是凌戍的来电!我的心脏明显的漏跳了一拍,我急忙走进一间侧室,关上了门,按下接听键。
“季彦,我是凌戍。今天晚上,你有空吗?”
磁性的男声,光是听到这个声音,便觉得心里有股闷闷的感觉,有些胀又有些疼。
“有,什么事?”
我不动声色,就像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的做法,不动声色。
“其实今天是衣典的生日…他邀我晚上去他家吃饭,我想把你也叫上…”
“凌戍”我口气中闪过一丝严厉,但心里却像是狠狠地中了一箭,血流不止,“你要明白,衣典,已经结婚了。”我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对凌戍发火,甚至没有办法对他说一句重话,所以字字句句里满是我无力的挣扎。
“我明白,我比任何人都明白…”
凌戍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我知道那家伙此时此刻一定又露出了那样的表情,那个似笑非笑,任何人都看不下去的表情,明明嘴角上扬着,但眼角却始终重重的低垂着,明明是在微笑,但却比他的眼泪更加让我痛苦不堪。
我重重的叹了口气,感觉浑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身体顺着门框止不住的往下滑,最终无力的蹲在了墙角,“凌戍,我就问你一个问题,真的不能不去吗?”
“季彦…我做不到。”
凌戍的声音依然很冷静,但我却清楚的知道他此刻内心的动摇,因为我,又何尝不是。
“那好吧,我陪你去。”
“那你下班后,我开车来接你。”
“嗯,拜拜。”
明明是自己说了再见,却始终没有力气挂掉电话,像个白痴一样,保持着颓废的姿势,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
“凌戍,我和你到底谁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傻瓜呢…”
我竭力无视掉心脏传来的起起伏伏的刺痛,面无表情的走出了侧室,没有理会苏喆小心翼翼的眼神,打算就这样径直走出咨询室。
“那个…季彦老师,刚才你说还有一件事是…?”
“我忘了,改天再说吧。”
我随便敷衍了一句,便离开了,仅仅是这样,我就已经竭尽全力了,哪里还有力气去回想一句可有可无的叮嘱。
第六章 多事之春(6) (2440字)
校门处,那辆熟悉的白色路虎准时出现在了路边。既然非去不可,我也不再有所迟疑,坐上了副驾。
系好安全带后,我不发一言,撇过头,看着窗外那些每天看到腻的钢筋水泥。
“最近还好吗?”凌戍打破了沉默。
“如你所见,还活着。”
我平静的回复,虽然脖子依旧扭向窗外,但眼角的余光却不自觉的偷看着凌戍的脸,我害怕看见这家伙苦笑的样子,但是我更害怕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苦笑着。
就这样,我们都不再说话,他专心的开着车,然后迅速陷入了下班高峰拥堵的车流里。自从考到雨城来读大学,直至工作,这几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觉得这座城市每天百分百准时的堵车规律,是如此的必要。就这样,多堵一秒也好,这样,或许,就能让我们彼此间少受一秒的煎熬。既使自己也深陷泥沼,但我还是渴望着能拯救身旁的这个人,哪怕…是以秒为单位。
比预计的时间晚到了近一个小时,途中凌戍已经告知了衣典,我们会晚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贴心,不过也仅限对那个人了。
前来开门迎接的是他们夫妻二人,礼貌而周到,但于凌戍而言,却是无比残酷的事实,残酷到必须装作视而不见,必须回以微笑。
“堵车堵得够呛吧。”衣典一边寒暄着一边将我们引进了饭厅,饭菜早已摆满了桌,但衣典的新婚妻子依旧在忙着端茶倒水。
席间,我除了基本的寒暄外几乎都保持着沉默,倒不是出于别的什么,只是毕竟和衣典同窗三年的人不是我,算起来,我也只是朋友的朋友罢了。我一边吃着自己的饭,一边仍继续保持着让凌戍时时出现在我余光里的状态。
不得不说这家伙,表现得很好。
赞扬着衣典爱人的厨艺,询问着两人蜜月期的甜蜜故事,向衣太太爆料衣典的那些年少趣事……他笑得很开心,没有虚伪,没有假装,没有掩饰,因为他是真的爱他。
只是,我深有体会,这笑是真的,心里的痛,亦是真的。
“对了,衣典,这是贺礼,生日快乐。”凌戍从包里拿出一瓶上好的白兰地。
“说起礼物,这次去度蜜月,我也专程给你带了一块表回来,是我爱人选的款式,在这方面她的审美,比我可靠多了,呵呵,你看看合不合适?”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间,连一秒都不到的一瞬间,但凌戍确确实实露出了那个让人揪心的表情。而我,只感觉胸口一阵拥堵。
“既然有酒,干脆今晚我们三个就喝个痛快吧。”衣典依旧兴致很高。
对于这个提议,出于对凌戍的担心,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阻止,凌戍那家伙却已经立刻把酒开了瓶。
“我们今天开车来的,既然凌戍要喝酒,那我就不喝了。”
今晚,我只想好好的守着凌戍…
凌晨一点。
我开着车,载着醉倒的凌戍,驶向回家的路。
墨色的天空,昏黄的路灯,空无一人的街道,放空的出租车,无限延长的高架桥,还有熟睡中的凌戍。我不禁多了一个自私的想法——希望这条回家的路永无止尽。虽然这只是个幻想,但我还是不自觉的放慢了车速,在下一路口,转了左,这条路,是回我公寓最远的路…
一边用右肩支撑着凌戍身体的重量,一边掏出钥匙开了门,走廊灯的开关,就在进门左手边,我习惯性的伸出手想要开灯,右肩上的重量却突然轻了一些,凌戍醒了,抓住了我的左手,“季彦,不要开灯,这样就好。”
于是,我就这样把他扶到了沙发上,“我去给你泡杯茶。”语毕,我站起了身,不料凌戍却从身后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我停下了脚步,还没来得及转身,便感觉到了凌戍的重量,他的头就那样倚靠着我的后背,隔着衬衣,也能轻易的感觉到他头发柔软的质地。
“就这样,不要转过来季彦,让我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凌戍在颤抖。
而我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照他说的,不转身,沉默着,闭上眼。
我不知道这样子过了多久,凌戍才渐渐放松了抓住我的力道,缓缓的停止了颤抖。
“其实,这样也不错,他比任何时候都幸福。”
“那么,你呢?”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在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我就后悔了。我害怕听到那个已知的答案,害怕从他口中听到,他的幸福是建立在那个人的幸福之上。
但出乎意料的是,凌戍却并没有回答,而是突然走到了我面前,一把拉住我,用力一拽,我脚下不稳,一瞬间失去了重心,朝他怀中倒去…等我再次感觉到地心引力时,我已经被凌戍抱到了床上,双手被用力的按住,力道之重,竟让我觉得有些疼痛。
而他的脸,近在眼前。
他微微有些急促的呼吸近在耳畔,他额前的碎发在我的眉宇间轻扫着,他冰凉的鼻尖不禁意间触碰到了我的鼻梁,果然,还是这个熟悉的温度,熟悉却无法习惯的冰凉。仅仅是意识到了这样几个小细节,我的大脑就已经无法再思考除他以外的任何事情,心跳,快到要停止了。
借着窗外一缕银白的月光,我看到凌戍微醺的双眸,渐渐染上了一层情欲。但他却只是按住我,很长时间都不发一言,一动不动。
“凌戍,是你的话,无论多少次我都心甘情愿,无论多少次我都原谅你,所以,也请你原谅我。”我在心里暗暗的想着,下定了决心。
我将右手费力的从凌戍手中抽了出来,伸向了自己的衣领,缓缓的拉开了领带…
“不,不要,季彦。”
凌戍拉开了我正在解领带的手,取而代之,他拥住了我,紧紧地。
但奇怪的是,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我却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是不是又露出了那个苦涩的笑容?是不是?是不是?我的大脑一片混乱,顾不上自己紊乱的呼吸,顾不上自己狂乱的心跳,顾不上自己慌乱的心绪…我只感到自己握着领带的右手在他冰冷的掌心中,抖个不停……
“季彦,上次…我说过是最后一次,今天…对不起。”
耳畔传来这么一句话后,凌戍毫无留念的起了身,坐回到了沙发上,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黑暗中,我学着他的表情,无声地笑了,笑到有什么东西湿了眼眶。
第七章 多事之春(7) (2306字)
早晨,从沙发上缓缓地清醒了过来,透过卧室半掩的门扉,看到凌戍还在熟睡,我蹑手蹑脚的关上了房门,心想我这个上班族的生物钟还真是可悲。
冰箱里的食材所剩无几,幸好还能凑出一人份的早餐,反正我早晨一般也没什么胃口,索性就不吃了,做好了的早餐,照例用保鲜膜封住,放在餐桌上。没有留便签的必要,因为夸张点来说,凌戍那家伙根本就是吃我煮的饭长大的。
一个人走在去学校的路上,虽然试着尽量让自己不去想昨夜,但这样做的后果分明就是将昨夜的记忆彻底唤醒了。不过,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与仁慈并存,既然是昨夜的记忆,也就是说,与今朝无关。还是要上班,还是得微笑,还是…会心痛。
本以为自己今天已经到得足够晚了,没想到成纯居然也还没有来。因为第一节有课,我拿起桌上的教案,转身就准备直奔教室,结果,差点与刚踏进办公室的成纯撞个满怀,不过,确实是差点,也幸好是差点。但成纯却不依不饶了起来,摆出一副张开怀抱的造型,杵在门口,硬是不让抱,就不给让道。我今天也没心情陪他瞎闹腾,于是二话没说,就抱住了他,成纯的身体因为惊讶而产生了一瞬间的僵硬,我不禁觉得有一丝好笑,终于也让他尝了尝,我每天早晨的“受宠若惊”。
“现在,你可以给我让路了吧?”我和成纯之间又恢复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季彦老师,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终于大彻大悟了。”
“承蒙您错爱,我离你所说的“悟”还有十万八千里。”
“十万八千里也不过是一个跟斗的功夫,不远不远。”
“你要执意退化成猴,我绝不拦着你,但是你可不可以别再拦着我,还有几十个人类在等着我去给他们上课。”
成纯一脸不情愿的给我让了路,我没走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成纯老师…你说,为什么拥抱的时候明明那么近,却反而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呢?”
我突兀的低声问了一句,丢下不明真相的成纯,迅速离开了。
“成纯,你说,昨晚那个时候,他到底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藏在心底的问题,既使鼓足了勇气,问出口的,却仍旧是另一番风景…
如果不刻意去提醒自己,每天的时间其实都荏苒如飞,一天断续的几堂课讲下来,便已临近下班时间。
“怎么,季彦老师,还不打算下班吗?”
“嗯,手头还有点事,做完再走。”
“这样啊,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见。”
“拜。”
“还有,我想,那个大概是因为,拥抱的时候,并不需要看见对方的表情吧。”
和我问话的时机一样突兀,我愣楞的看着成纯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处。
“不需要…么…”
我仰头靠在转椅上,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
因为工作而无法回家,不过是一种拙劣的托词罢了,毕竟我的工作没有哪一项是不能拿回家做的。如果一个人住也可以称之为家的话,那我只是突然的单纯的不想回家罢了,不想回到那个空荡荡的房间,那个还残留着太多他的气息的房间…
为了让自己无暇胡思乱想,我开始了疯狂的工作。不知不觉间,竟一个人在办公室,待到了明月高悬的时候。不禁觉得有了些许倦意,正犹豫着今天是就住在办公室,还是回家休息的时候,居然听见了敲门声,我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手表,十点十五分,这个时间会是谁呢,怀着无比疑惑的心情,我开了门,站在那里的是拎着大包小包的苏喆。
“季彦老师,果然是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呢?”
一看见开门的是我,苏喆显得情绪有些激动,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我在这里,到底是他预料以内的事,还是意料之外的事。
“这个问题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我吗?我是因为乐队训练才弄到这么晚的,其实这个时间对我们来说还算比较早的,时不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