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捏碎我的骨头。
“…苏喆…你怎么了?”
我拼命地稳住自己的心绪,拼命地想要搞清楚状况,拼命地动了动唇齿,却只能吐出这么一句薄如蝉翼的问话。
“你问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苏喆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语调里满是痛苦的自嘲自讽,他微微地低下了头,零散的碎发遮住了他愤怒如火的双眸,而我肩上的疼痛感也渐渐地减轻了一些。
“苏喆,你冷静一下。我只不过是要和凌戍一起回一趟老家,去看看我母亲。”
“季彦老师…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他就站在你面前,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如果只是回家的话,那我陪你去,什么时候都可以走,所以,我求你,求你…不要走…”
眼前的苏喆,身体内似乎有无数情绪在汹涌怒吼一般,亦愤怒亦软弱,亦强势亦伤怀。最终他微微低下了头,任凭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着。那句不要走,那种接近恳求的语气,那个泛着泪水的气息…为什么都让我似曾相识…
到底是愤怒还是伤心,抑或是,因为伤心所以愤怒…?
我第一次主动地轻轻地投入了他的怀中,轻抚着他宽厚的背脊,一遍又一遍,只希望眼前的这个人,可以不要再用那样的口吻,说出让我撕心裂肺的话来。彼此狂乱的心跳,温暖的体温,似乎都可以疗伤一般,苏喆不住颤抖的身体也慢慢舒缓了过来。
但是…苏喆,我唯独不想欺骗你…那…那可是凌戍啊,是凌戍啊…
“苏喆…对不起…我做不到…我…没办法拒绝…凌戍。”
我倚在苏喆的怀中,低下头,故意不去看他的眼睛,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我才能将实话说出口。然而,从我口中轻道出的凌戍的名字,似乎彻底的粉碎了苏喆的理智,他原本温热的身体,在一瞬间就僵住了。这样强烈的反应,让我始料未及,不禁抬起头,对上了他的视线,那是…只有野兽才会有的眼神…
第二十八章 记忆之夏(4) (2689字)
霸道、愤怒、凌厉、欲望…没有温度的双眸,没有理性的双眸,我想收回自己的视线,我想不去看他,但我却一动都不能动,只能望着这双近乎绝望的眼,任凭自己内心的恐惧…烽火燎原…
就在我快要失去力气,快要站不住了的时候,苏喆忽然狠狠地抓住了我胸前的衬衣,一把将我推倒在床,我重重的摔在了床上,让原本整洁的床单,产生了无数褶皱。而我的双手被苏喆死死的压在了头顶上,他仅仅用了一只手,便彻底封住了我手上的行动,力道之大,让手部的血液流动仿佛都凝滞了一般,由指尖开始渐渐发凉。
“苏喆,你要…做什么…”
“既然你执意要去,那我就彻底地弄坏你,让你…不可能离开我。”
这丝毫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话语,像是一块冰柱,狠狠地刺进了我的胸口,尖锐的利刃与彻骨的冰刺,痛得我生不如死。
下一秒我的唇就被突如其来的物体,强行堵住,使我甚至无法顺畅地呼吸。我想推开苏喆,但却因为被他紧紧地压住了身体,而完全无法动弹。他粗暴地将我的舌强行捕捉,然后死命地束缚住,这让我的呼吸越发的困难了起来。
——为什么?
——苏喆,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苏喆狂乱地吮吸,让我一部分的意识渐渐变得空白,变得火热,变得不可抑制的瓦解融化了。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
“…啧。”
趁着意识尚未远离,我不得不狠下心来,用力地咬了苏喆的嘴唇。一瞬间,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在我嘴里扩散开来,流过我滚烫的舌尖,缓缓地被吞咽了下去…但我被死死堵住的嘴,终于也稍有了一些间隙。
“住手…苏喆…快住手…!”
然而,苏喆却只是用更加压倒性地力量,死死地锁住了我的双手,他骑在我身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在我的上方微笑着,这笑容却不禁让我打了一个冷颤。那是一种仅仅由悲伤与痛苦交织而成的笑,根本就是在讥笑他自己,却又隐藏着深深的愤怒。
他一边舔舐着从自己嘴角渗出的血液,一边将空出来的手放在了我衬衣的纽扣上。苏喆毫不犹豫地一把扯开了我衬衣的纽扣,我想反抗想怒吼,但他那直直望向我的视线,明明是如此的冰冷却又让我莫名的感到灼热,让我的声音被死死地卡在了喉咙深处。
苏喆那骨节分明的手从我衬衫衣摆处顺势滑了进来,令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他开始啃噬我的脸颊,进而疯狂的舔舐着我的胸膛。面对不断袭来的一股股炽热的疼痛,我却只能拼命地压抑住自己一触即发的声音,全身冷汗淋漓。
然而,在此刻竭尽全力想要将我撕裂将我毁坏的苏喆眼中,我所看到的,却只有无尽的愤怒和悲凉。那是一种无可发泄的愤怒和无处可去的悲凉。而苏喆,选择将他那无穷无尽的疼痛深深的留藏在我的身体中。我无法言明自己的感受,我只知道苏喆的全身都在凶猛地咆哮着。既使我竭力想要读懂眼前这个人所隐藏起来的感情,但裸露的身体、狂乱的脉搏,根本不允许我思考,只有恐惧如海潮般,一遍遍地击打着我的心脏。
双腿突然被强行分开,苏喆干燥的手指正一点一点地撬开我的私密之处,灼热的触感来回摩挲轻抚着,一点一点…缓慢却坚定的向深处游走。
“不…不要…苏喆…快住手…”
我几乎是用尽了身体里仅剩下的理智与力气,从干涩的唇齿中断断续续的吐出了这几个字。只是这微弱的声音,如今,似乎怎么都不能再传到苏喆耳中了。
随着腹部传来的一阵突如其来的猛烈冲击,“…啊!…唔!”几乎是在同时,我们都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呻吟。过于干涩和紧绷的内壁,让苏喆再次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而我的体内也仿佛被翻搅得支离破碎,无法名状的疼痛席卷全身。
当他就这样挺入我身体最深处时,如同抽搐一般的痛苦在全身蔓延开来,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断断续续。苏喆也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将他所有的愤怒和悲伤竭尽全力地发泄在我身上。然而,他的样子却如同一匹受了伤的野兽,愤怒着,却也无助着。
见到他这副让人心碎的模样,比起被强行侵占身体应有的愤怒,我更多的感受到的是不断涨潮的悔意。让他这么做的人,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人,正是我。他那些无处安置的纠葛,也正是因我而起。我的全身被紧紧地压制住了,以至于无法触碰到他…但如果可以,我已经不想再逃了,如果可以,我只想好好地拥住他…
随着彼此身体极限的到来,在释放后,我的意识就逐渐变得朦胧了起来,而视线也渐渐被一层水雾所阻隔,恍惚中,我似乎看见苏喆正在哭泣,明明没有流泪,但我却真切的感受到了,苏喆,在哭泣。
我感到头昏昏沉沉的,就连眼皮也沉重得无法抬起,就在此刻,我仿佛听到从遥远的彼岸传来的声音,轻微而嘶哑的声音——“季彦老师,我爱你…还有…对不起…”
不,苏喆,不要道歉,是谁说“我爱你”,最可悲的就是和“对不起”一起连用的,所以,不要这样道歉,更何况…应该道歉的人…明明就是我。
但我再也没有力气向他传达我的想法,意识,就这样沉入了无尽的黑色雾霭中…
当我再睁开眼时,窗外已是新一天的拂晓,我仍旧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而苏喆却不在身边,难道是回自己房间了?我没有再多想。因为我的意识并不清醒,似乎还在睡梦中,被苏喆强行…这一切,仿佛都是也都只能是一场心有余悸的噩梦。
然而我只是稍稍起身,就会感受到被无情撕裂的身体发出的阵阵哀鸣,尽管私处的伤口已被细心的处理过了,但被苏喆紧紧抓过的手腕的灼热感和勒红的印记,却始终消散不掉。
还有…那句话——
在半梦半醒的朦胧意识下,苏喆那痛苦的轻声低述——
“季彦老师,我爱你…对不起…”
昨天由于痛苦,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的理解这句话,没有办法理解他口中的“我爱你”…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苏喆…应该是喜欢女生的吧…和苏喆相遇以来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为什么拥抱我,为什么要搬来,为什么…不让我和凌戍走…如此显而易见的答案,我却迟迟都没有意识到…
不…我不能再想下去了…我使劲地摇了摇头,拼命阻断了自己的思路。
凌戍…一会儿就该来接我了。
我强忍着身体的疼痛,硬撑着自己起了床,尽管每动一下,腰部和腿部都会传来骨裂般的疼痛,但我还是,还是不得不在这样的情况下,轻轻的收拾着行装。
如同我昨天对苏喆说的那样,那是凌戍啊…我无计可施…
走过苏喆房前时,我加快了脚步,克制着自己想要回头的冲动,内心的动摇无法言喻,但,苏喆,这样的我,是没办法接受你的…但,苏喆,这只是暂别而已…
楼下,一辆熟悉的白色路虎,已静静地等在了路边…
第二十九章 记忆之夏(5) (2651字)
将行李扔进后备箱后,我有气无力地坐上了副驾。
“早啊,季彦。”
“嗯。”我极度疲惫地从口中吐出了这个音。
“季彦,你怎么了?昨天没睡好吗?”凌戍有些担心,停下了起步的动作,望向我。
“…嗯,算是吧。我没事,你开车吧,我睡会儿。”
我将椅背微微调低了一些,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将快要散架的身体彻底地窝在了座椅里。透过后视镜,我看见自己的面容确实憔悴得够呛,没有血色的唇,显得干涸而粗糙,苍白的脸颊与微黑的眼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明明只是一夜而已,却好似耗尽了这一季的精力。
“那你睡吧,到了我叫你。”
凌戍的声音似乎正在远去,身体一放松,疲倦和困意就肆无忌惮的席卷而来,就这样,将我拖入了深不见底的睡梦中。
再醒来时,烈日正浓,座位前的遮光板被人贴心的放了下来。我试图活动活动几乎已经睡僵的身体,但果然还是很勉强,每动一下都好似刀割般的疼痛。
“…啧。”我不禁透漏出了苦涩的声音。
“季彦,醒了吗?”
“…嗯,醒了。”
“喝点水吧。”凌戍指了指座位中间的矿泉水,我拧开一瓶,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对了,季彦,昨天在你家遇见的那孩子…”
凌戍的问话欲言又止,而我则在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是我学生,在校门口你也曾见过一次。对了…我们现在到哪里了?“我故意绕开了话题,可以的话,我不想谈起苏喆。
“马上就下高速公路了,对了,我们今天回去的事,你提前给伯母打招呼了吗?”
“她不是对你,比对我还亲吗?你都没告诉她,我哪里敢惊动她。”
“呵呵,你这个小心眼儿,还计较着呢。那,快给她说一声吧。”
“…凌戍,可以的话,今天先回你家吧。”
我今天这样的状态,回家一定是顶不住我妈念叨的,要是让她看见我这个样子,这个暑假,我也就别想安安静静的过了。再说…这份凌乱的心绪,我也还没来得及收拾…但,凌戍的动摇,我也不是没有发现,那突然握紧方向盘的十指,泄露了凌戍心底的秘密。已经这么久了,却始终心有余悸,始终在他的生命中惶惶不可终日,没关系的凌戍,没关系,所有残酷的记忆终会变得温柔。至少,我一直都在。
“…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为什么不回你家?”
“不为什么,暂时…不想回去。别问了。”
“……哦。”凌戍一边回应着我,一边将车子驶向了阪城郊区。
而我也不再睡觉,转而看起了窗外的景致。
阪城,并不是像雨城那样的大城市,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甚至都可以用小小的步伐来丈量这个小城镇,沿着家门前的溪流,从日上三竿走到日薄西山,也就出城了。二十年前的阪城,没有化工厂,没有印刷厂,没有食品加工厂,有的只是天色蓝蓝和溪水潺潺,有的只是…画着风景少年,和看着少年的我…如今,阪城虽依旧算不上是一座水泥森林,但一年年急剧的开发和大力的招商引资,已让这个小城镇,对我而言,渐渐的变得陌生。
所谓故乡,不过是一个人,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没有记错的话,通往凌戍家的路,本来应该是记忆中那条神奇的石子路,说是神奇,实不为过,每次去的时候,总是任凭我怎么拼命拼命的往前赶,却依旧老半天都走不到,而每次离开的时候,却总是转眼就进了城,转眼就到了家。如今,当年的石子路,早就变成了脚下平整的柏油路,只是不知道,它是不是还和当年一样,那么奇妙。
在一个十字路口处,凌戍犹豫了一下,从他迷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几乎是凭借着所剩无几的记忆,胡乱蒙了一条路,转了右。
其实,我并非是很久没有回来了,因为家中尚有母亲在,所以我基本上每年至少会回家看望她一两次,相比之下,凌戍…可能就没什么再回这里的理由了吧。
“凌戍,你有多久没回来了?”我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你是说阪城还是山庄?阪城的话,一年前才回来了的,回来看伯母。山庄的话…是有多少年了呢…”
最漫长的时间,足以让人忘记时间本身。我有些后悔,或许,不该提议回他家的。
“啊,幸好没走错路。”
随着凌戍的一句自言自语,我抬起了头,直视前方,远远便可看见,两扇大型雕花工艺的黑色镀漆铁门,门上高高拱起四个大字——读雨山庄。
这世间,绝大多数人,看雨,骚人墨客,听雨,而这妄想读雨之人,究竟会是怎样的人…
早已荒废的别墅,依旧静静的伫立在这个注定与奢华无缘的小镇一隅,头顶正是烈日灼人,浮出地表的热度,蒸烤着空气中的一切,让与我们遥遥相对的建筑群如海市蜃楼一般。
巨大的铁门,漆层剥落严重,铁锈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