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远,我永远都不打算结婚。因为,我不相信婚姻。”
“为什么,你的第一次婚姻失败了,不等于以后都不会幸福。”
“我不是不相信爱情,我怎么可能不相信爱情!”文君把手掌贴在修远的脸上,望向他眼睛深处,“我只是不相信婚姻。婚姻只是一种法律关系,它并不能增加或者减少爱情里的幸福。我并不是说它有什么不好,它只是没什么必要,尤其是对现代的男女来说。传统上,女人需要婚姻来保证一张终生饭票,而男人需要婚姻来保证一个终生保姆,男女都需要婚姻来获得j□j。所以你看,如果你是一个经济独立的现代女性,一个生活独立的现代男性,你其实不需要婚姻。相爱了,就一起生活好了,有没有那一张纸也没什么不同。白头到老的承诺,应该由你的心维系,而不是一纸文书。我不相信婚姻。现在的时代,结了婚又怎样,离婚也一样简单。婚姻早就不是故事的结局了。婚姻给了人虚假的安全感。当你遇到吸引自己的对象,难道会因为已经结过婚了就不心猿意马牵肠挂肚?婚姻的责任感最多让你不去发生j□j罢了。但是你的心终究是变了,对于你的婚姻伴侣来说,有没有发生j□j,其实也没多大分别。“
文君偷偷地瞄了一眼修远,他沉默着,带着很复杂的表情。
“修远,”文君忐忑地说,“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
“文君,你是个独一无二的女人。”
“嗯~~~就算你是在夸我好了。”
***************
修远起来去洗澡,他还有事要出去。文君看着修远的背影,心里突然一紧,好像被人紧紧扼住了咽喉,心脏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凝固在了咽喉。修远已经进浴室了,可是文君的满眼满脑都只剩下了那红色的一点,那是印在修远右肩胛上一个火红的唇印。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水声的突然停止倒惊醒了文君。她发现自己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头晕的厉害,大概又是忘记呼吸了,于是只好深深吸了口气。她不愿意动,不愿意想,但是时间不多了。她努力站起来,找到了一只大概同样颜色的口红,涂在自己的嘴唇上。
修远出来了,满地找衣服穿。背上的唇印已经洗掉了。在修远穿上衬衫之前,文君从后面抱上他,轻轻地说“我会想你的”,然后在他的右肩胛差不多的位置印上深深的一吻。修远呆了呆,穿上衬衫,回头轻轻抱了一下说“我也会想你的”。
在拥抱中文君用手在修远的右肩胛上摩挲了几下,于是那个唇印就被衬衫摩擦得微微模糊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君未远游我未嫁
星期六晚上7点,文君在茶馆一段弧的书架上捡了一本《明朝那些事儿》,这是前几天亚秋刚捐赠来的。夏意刚换上班,正在花房里整理些什么,橘色的制服衬着苹果绿的墙壁,她好像清晨里枝头上的一颗水果,在第一缕阳光下滴着露珠。一条樱桃红色的发带系着她的头发,好像一团跳动的火焰。文君认出这条发带正和夏意送给她那件红色长袍是同种布料,她大概把边角料也重新利用了吧。
夏意看见文君来,高兴地冲她朝朝手。夏意整理完花房到柜台后面又忙了一阵子,不一会端着一杯茶出来,水是清亮的绿茶,水面浮着几朵鲜艳的玫瑰花蕾。“这是新到的玫瑰。”夏意把茶放在文君面前,看看这时没什么客人需要服务,就也坐在了文君对面。
玫瑰的芬芳馥郁马上笼罩着文君的口鼻,薰得她心情大好。
“文君,很久不见你来了哦,最近倒是常见亚秋和一个男的一起来。”
“哦?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他样子很普通,看起来很严肃,但是说起话来很温和。有天我们的一位服务员被客人欺负,他还帮忙排解了呢。“
”哦,那是我的同事石鸣越,他们就是在翦一的生日party上认识的。“
”那他们也才认识两个多月啊,我还以为他们在一起好几年了,看起来就像老朋友一样。“
”怎么能看出来像老朋友呢?“
”一般刚开始约会的情侣一眼就可以看出来。通常就是坐在那里不停的说话,没话说的时候就抿一口茶,肯定是在借机考虑还有什么可以谈的。因为刚认识的时候对面坐又不说话就很尴尬。但是老朋友或者老夫老妻就不一样,有话了就高高兴兴地搭几句,没话了就算沉默地坐着也没什么不舒服的,看几句书,玩玩手机,喝口茶,左顾右盼,都没什么不好。亚秋和石鸣越就是这样。我有时很想去和亚秋聊天,反正他们也就是这么坐着,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过,因为总觉得好像打扰了一件很美好的事。偶尔听到几句他们的谈话,我也一点都不懂。”
“我真替他们高兴,”文君微微笑着说,“石鸣越嘛,我不是很了解,但是我知道亚秋虽然以前交过一些男朋友,但是她的内心其实一直很孤独。你知道,亚秋的心智比我们都要高很多,她所感兴趣的问题,她所思考的广度和深度,我所知道的人里面,确实只有鸣越能够匹敌,也许只有鸣越能医治她的孤独。”
“这位石鸣越先生很可爱,他常常在亚秋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注视着她,眼睛闪闪的样子。“
想到成熟稳重的鸣越还有这么柔情烂漫的一面,文君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夏意你最近又找到什么好玩的了?”
“我们幼儿园在给小朋友排练音乐剧,我负责舞台布景的哦,很兴奋很期待!”
“竑斯肯定对这种事感兴趣。你可以找他帮忙啊,他那儿肯定有不少材料你用得上。“
“我跟他又不熟,不好意思找人家帮忙。”
“他可是欠你一大人情呢,上次给翦一开完生日party,他还说你那块布的配色给了他的设计工作一个很重要的灵感。”
“真的吗?他上次来我家给我送那块布的时候怎么没说,不过倒是对我在窗玻璃上画的图很感兴趣,不但大加点评,还很自在的拿起笔开始添图画。要不是柳姿催他走的话,我的窗玻璃就没有任何空隙了。不知道房东发现了会不会介意,要擦掉可就太可惜了。他真的很有天赋,果然比我这种业余选手要厉害多了。”
“那当然了,我竑斯弟弟可是专业的设计师啊。”
茶馆一段弧门上的铃铛清脆地响了一声,夏意急忙站起来说“欢迎光临!”。文君回头看到来人,拉住夏意说:“帮我的客人上一杯宁神静气的花草茶吧。”
夏意明白地点点头:“你又来。”
“不,这次可不是相亲,不过他可比那些相亲的对象更需要宁神静气。”
夏意走去柜台那边准备茶了,文君向门口迎上去,真诚地说:“谢谢你能来见我,梁敏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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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是在渥太华认识梁敏胡的。文君和许拙逸的生活中,可以称作朋友的人为数不多,亚秋是一个,梁敏胡也可算一个。梁敏胡是许拙逸的同事,是他们保险公司的内部程序管理员。
梁敏胡出身贫困,但是天资不错,加上自己勤奋刻苦,是他们那个小城唯一的名牌大学生。靠着父母省吃俭用再加上亲戚资助上完大学,毕业后申到奖学金去了加拿大留学,毕业后在渥太华工作。陌生人会被他腼腆的表面所蒙蔽而以为他优柔内向,事实上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急躁偏激,虽然已经36岁但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愤青。万人不如他的法眼,就连文君和许拙逸这两个大概是全渥太华对他最好的人,在他的眼里也不过是两个智商不高内涵不深的过客。所以当梁敏胡以前的女朋友离开他的时候,文君虽然并不十分惊讶,但本来有点的同情也没持续多长时间,因为发现他既没怨过自己动不动就火气大发人前人后没给女朋友留过情面,也没怨过自己自私懒惰和女朋友同居3年大概也不知道家里的炒勺放在哪里,他认为他的爱情失败主要是错在文君,因为是在文君家里,他的前女友认识了别的男人才离他而去的。
像任何时候一样,亚秋对这件事也有一个解释。“愤青嘛,其实就是一群用自己也没有的美德来要求别人的人。他们宽于律己,严于律人,是双重标准的典范。尤其像梁敏胡这样的人,没有点自以为的道德优越感,他还能从什么地方找优越感呢,你可能觉得这是很可笑的一件事,但是这点优越感对他很重要。他其实只是个内心缺乏安全感的可怜人。”
于是文君决定永远都不要给亚秋机会来心理分析自己。
现在梁敏胡坐在文君对面,双手叉胸,正义凛然。文君不知道该怎么开始这段谈话,只好先说道:“我替你点了一杯茶。”文君指指身后,夏意正在走过来,端着一杯浓浓的“睡美人”——主料柠檬马鞭草,配以陈皮,菊花,还有红果。
梁敏胡望向夏意的方向,一种心脏如受重重一击的表情在他脸上散开。
“这是您的茶,请慢用。”夏意把茶放在梁敏胡的面前,看他没反应,就询问地望向文君。
“这位是梁敏胡,我在渥太华认识多年的——嗯——嗯。”文君介绍道,并且最终决定他不能得到“朋友”这个珍贵的称号。
夏意恍然大悟。 翦一的生日party上梁敏胡到了时,夏意已经离开了,所以她不曾目睹文君当众受辱的惨状,不过文君后来曾向她描述过当时的情形,以及过去的故事。倒不是文君有自虐倾向那么喜欢讲自己的糗事,而是她觉得夏意是一个好朋友,她应该像亚秋,柳姿,竑斯等一样,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夏意睁着大眼睛死死地盯了他几眼。文君知道她一定又是母爱泛滥,大概在整个故事中她这时只记起来亚秋说他是一个可怜人。大概是幼儿园老师的职业病,24岁的夏意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母性。
被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盯着看,梁敏胡简直要得意起来,夏意回到柜台后好一阵子了,他还这么昂首挺胸地坐着,也不嫌累。
“我今天找你来,是想问问关于拙逸的事。”文君决定直话直说,何况她觉得此时善良的做法是不要让梁敏胡在自己的臆想里迷失太久。
梁敏胡傲慢地说:“你想问什么?想听听你离开以后拙逸有多惨是吧?你心理得多扭曲!我告诉你,拙逸现在好的很,没了你他过的更开心,他去年在公司里升职,而且还交了一个新的女朋友,年轻又漂亮,我看他们很快就会结婚了。”
“我很为他们高兴。”文君真诚地说。
“‘你很为他们高兴’?算了吧,别演了,你现在心里酸溜溜的吧?出来晃荡了两年才又想起拙逸的好了吧?怎么,被人甩了才知道被甩的滋味?这都是你自找的!”
“梁敏胡,我和拙逸离婚是我们的事,跟你没有半毛关系。就算要打抱不平也轮不到你这个不知真相的外人说话。也不知道侮辱我怎么能给你这么大快感,你那天已经当着几十个人侮辱过我了,你要是还没够的话,就请一次说够。我给你3分钟的时间,过了这3分钟我可要讲正事儿了。请了!”
文君举着手表等着他说话。不过梁敏胡却又呆在那儿一声不吭了。他所认识的文君,还是那个安静绝望的家庭主妇,他从来没有机会见识过文君激情迸射的一面,也根本想象不到两年的流浪可以怎样改变一个人。
文君等了几秒钟,看梁敏胡还是不说话,就说:“如果你不想侮辱我了,我可以说话了?”
梁敏胡耸耸肩,不置可否。
“梁敏胡,我离开拙逸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我既没有跟谁私奔,也没想故意伤害拙逸,我只是想拯救我自己。我不想结婚,相亲都是我小姨背着我安排的,这么巧这次碰上你。拙逸能走出我留下的烂摊子重新找到生活,我真心的为他高兴。这些话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不在乎。我想说的是,自从上次遇到你,我开始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做法。我从来没后悔过离开,我到现在仍然认为那是我一生做过的最好的决定。但是我只想着逃离惨淡的婚姻去拯救自己,从来没为拙逸着想过。既然现在我知道了拙逸所经历的痛苦,我可以选择做个懦弱的人,假装万事大吉,一切都过去了,把我这件自私的行为忘掉,心安理得地继续自己的生活;我也可以选择做个坦荡的人,在我力所能及的地方,尽量弥补我的过错,真正地心安理得地继续自己的生活。”
“所以你就是求心安喽,不如去拜佛吧。”梁敏胡冷冷地说。
“随便你怎么想,我看你也不会在乎我的心安还是不安。但是拙逸总算是你的朋友,你总也希望他能不带任何包袱地走下去,和这位新女朋友过平安幸福的生活。我不是在求你帮助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帮助一下拙逸。你的正义感花在这里,总比用来侮辱我更合算吧。”
梁敏胡没做声。
“我只是希望知道,我离开后,拙逸是怎样面对这件事的。哪些状况让他最难过?是那些烦人的法律事宜,还是觉得在别人面前很难堪?心理上哪些压力尤其难以承受,憎恨?和父母家人交待?流言蜚语?最严重的问题不解决,他永远也走不出这个阴影。”
“我只知道,”梁敏胡考虑了一下说,“他经历了一场严重的自我质疑。拙逸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对生活的理解简单明了。但是经过了这一场以后,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丈夫了。”
〃我明白了。谢谢你。〃
文君低下头喝茶,陷入沉思。她下定了一个决心,于是重新抬起头来。梁敏胡心不在焉地抿着他那一杯茶,目光扑朔。文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夏意像一只蝴蝶一样在柜台,花房和顾客们之间穿梭,每到一处就降下欢乐的光芒。
〃你知道,〃文君说,〃你可以去问她。〃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梁敏胡赶紧收回目光,同时恢复了傲慢的神气,〃不过她要是感兴趣的话,你可以把我的email给她。〃
〃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文君冷冷地回应。
没种,文君心里暗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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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最近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氛。文君去人力资源为几个外教整理一些手续资料的时候,看到一向精神十足的陈美都有一股游移不定的神情,她看见文君还特意不咸不淡地说,我看到你五月份注册了年假,打算去哪儿玩儿啊?文君说有点事要去加拿大一趟,陈美就十分了解地点点头,好像什么都明白了,搞的文君莫名奇妙。出来的时候在走廊里正好碰见娉婷,文君冲她笑笑正准备走过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