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鸟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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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鸟的灰烬-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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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ward是一个私人理疗师,有一些忠实的客户。短期的工作总是找得到的,半年的收入也不少。”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那年我在欧洲旅行的时候在慕尼黑认识的,我住在14欧元一晚的青年旅社里,同住的都是二十岁的背包客,我是唯一的亚洲人,而Edward是唯一的老头子,我们两个边缘人物很自然就成了朋友。他对中国很感兴趣,后来我知道是因为有一些中国血统,在试图发掘这幅中国画的故事。我们结伴旅行了两个月,他是一个好旅伴,见多识广,有无尽的故事,在比较偏僻不好找住处的地方我们都曾经共享过一间卧室呢。”
“!!!???”
“Edward对我不感兴趣啦,他倒是可能会对你感兴趣。”
“哦……”
点击“发送”。文君立刻转过身来,她把手埋在修远浓密的头发里,她的唇找到了修远的唇。亲吻悠远而绵长,直到文君不得不停下来吸入些氧气。
“我真想咬你一口!”修远突然伏在文君的肩头,他的牙在文君的皮肤上留下两排密密的齿痕,在文君感到疼痛之前,已经被一个温润的吻代替。
文君咯咯地笑了起来,又重新捡起刚才那个中断的吻。当她不得不再次出来呼吸的时候,修远低低地笑了起来。这让文君觉得自己应该脸红起来,但是她盛满快乐的心这时候就是在乎不了那许多。
相爱如此简单,文君想。现在她知道人们为什么会说坠入爱河。真的像是坠落,轻松,刺激。而试图不爱则是悬崖攀岩一样的艰难,你必须绷紧肌肉,绷紧神经,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持悬崖上冰冷的石头,抵抗住重力的牵引。
但是相爱,甜蜜的相爱,却只需要放手,然后坠落,坠落,不在乎悬崖下面等待的是什么。爱情的快乐,就是坠落时失重和漂浮的感觉,修远的臂膀是突起她身体的风,她就想这么漂浮着,失重着,只要有风,有风的气息,风的体温,风的私语,风的疏狂……
而现在,风正正在她耳边说:“文君,我真想你。”
文君突然惊醒,是一个扰人的梦。太阳已经下山了,卧室里暗暗的。修远就在她旁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文君的脸。
“你倒先醒啦,你干嘛看着我睡觉!”
“你知不知道,你睡着的时候,脸上一直都带着微笑。”
“真的吗?你知道为什么哦,嘿嘿”
“我当然知道,〃修远好开心的样子,“你看我们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文君看看窗外,心里动了一动,记忆深处的影子像阳光下得肥皂泡泡突然飘飘地冒了出来——落在南瓜上的红叶,优美的蔓藤垂下城堡的墙壁,白发的老奶奶,一只蜜蜂……
“你怎么笑得这么暧昧!”修远的手在文君眼前晃了晃。
“啊?哦没事,我就是突然想起了另一个我在天黑时突然醒来的情景。”
修远突然安静下来,文君猜到他在想什么,不过修远的这点小嫉妒让她觉得很开心: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修远还是没说话,文君只好把这个故事讲完。
“我坐在一家茶屋的门口,我只是想歇歇脚,想一想我接下来要去哪儿,要做些什么。我刚离开Morris家庭旅馆,回到渥太华,三个月与世隔绝的生活让我有些内向,自闭,涩于开口。我只想把自己关在一本书里,来度过这一杯茶的时间。
芬香的茶温暖着我的指尖。渐渐地,我发现全身都浸在暖洋洋的舒适里。我抬起头,九月末的阳光就洒了我一脸,天空是勿忘我的蓝,连时间都不忍推移。绿的藤蔓懒洋洋地垂下屋檐,嘟嘟的小花使劲保持秋天最后的容颜。
我低下头,但书里的优美文句一点也不有趣,我只能听到街对面传来的旧萨克斯风吹出的古老情歌。我再次抬起头,找到了那个演奏的白胡子老爷爷。他身边的小小桌子上摆着各种小乐器,还立着一个牌子“是的,你可以拿起来玩”。
我的面前是阳光下川流的人群,卖花草的女孩子在花草摊里穿梭像可爱的蝴蝶,她在为一位大叔挑选一盆植物(是带回去送给太太吗?);两位白发的奶奶高高兴兴地挑到一个硕大的南瓜,串串的大蒜和干玉米在她们头顶荡啊荡着(她们今晚要为全家老小做南瓜派吗?);八九岁的小女孩领着小小的狗,轻轻地抚摸爸爸怀里的弟弟,小小的婴孩小小的手,小女孩的金色长发在阳光下闪耀,明亮的蓝色眼睛乖乖地看着弟弟(她的母性本能发作了吗?);街边卖力地弹吉他的小伙子盯着路过的一群女孩子,冲其中一位笑一笑,继续吟唱着“哦~~,爱你年华老去时脸上的皱纹,爱你被壁炉火光照亮的白发”(把你的号码留给他吧!)……
我突然想起了置身人群的感觉,温暖,舒适,像这九月的阳光;路过的小小孩子冲着我笑,嘴里呀呀的声音;金毛的大狗跑来闻闻我的手,摇摇尾巴又跟着主人后面跑走了;我的茶引来一只蜜蜂,停在我的桌上不肯走;而我的心在慢慢溶化……
我是如此留恋着这世界,这阳光,这秋天的空气,这些陌生的人们和街角随意的音乐。我多想认识他们,知道他们的故事,分享他们的欢笑,承担他们的眼泪。我像一个从冬眠蛰伏中被阳光唤醒的青蛙,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这个春天。
吹萨克斯风的爷爷这时换上了小提琴,正演奏Poker face;南瓜生不小心被自己搬的一只大南瓜砸到了脚,因为他只顾看花草妹妹了。一阵风吹过,红色的枫叶飘飘落满了南瓜摊和花草摊,花草妹妹捡起一片红叶,在上面写了些什么,走过来把它插在一束干玉米上。南瓜生看了叶子后,冲花草妹妹眨了一下右眼,赶快在手机上敲了几下,又赶快帮一位阿姨挑南瓜。
太阳渐渐沉下,沿街的餐厅里人渐渐多了起来。夕阳在国会山上城堡的石头外墙映射出雍容的暗金光辉。天要黑了,而我才刚刚醒来。”
“然后你就开始了旅行?”修远的眼睛亮亮的,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是。我决定,我不想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我会在哪儿,会遇到什么人。未知虽然有点可怕,但是也令人好奇,这正是它的有趣之处。”
“现在,我也相信这一点了。我们高中毕业的时候,你还在我们老家上大学,可我们全家都搬走到另一座城市了。我那时真想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但是一直都没有鼓足勇气。后来听说你出了国,我一直以为,我们这辈子都已经不可能再见了……”
“结果不但发现我高中时就一直暗恋着你,而且我们现在还一起醒来,人生总是有惊喜,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惊喜派对

“柳姿,你的‘玉汤’;文君,你的'卡萨布兰卡'。” 
夏意把一杯现榨的猕猴桃汁放在柳姿的面前,果汁鲜香浓郁,晶莹透亮的杯边夹着一片青柠。文君的这一杯还没倒上水,透明的杯底像是开满了野花,各种层次的红蓝烂漫地热闹着,红的大概是干的草莓、覆盆子,玫瑰,蓝的大概是矢车菊,还有许多文君也认不得的干花果。 文君把夏意同时端上来的小壶开水慢慢倒进“卡萨布兰卡”,茶汁是鲜亮的红色,甜甜的氲霭弥漫出来,夹着淡淡的酸。
“谢谢你夏意,”柳姿抬起泪眼,“你说是不是?才两个月,两个月!他就有新女朋友了!他是不是没良心!”
“呃~~~,”夏意端着个大盘子,摇摇的,看来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过去搂着柳姿的肩头,“反正也不关你什么事儿了。”
柳姿瞪着夏意,好像新一轮的啜泣马上要袭击,文君急忙插嘴:“夏意,给我们上一份那个杏仁小点心吧。”
“好咧!”夏意急忙跑回柜台,并且不忘向文君投来感激的一瞥。
柳姿悲伤得像只受伤的小猫,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她受了无尽的委屈。她本来就是个娇小的女孩子,这是哭得梨花带雨,更加显得惹人怜爱。
虽然这个他文君并没有见过,但是听柳姿说起过他的一件事。在他们还期期艾艾欲说不得的阶段,有一天柳姿决定要给他一个机会,就给他打电话让他马上来帮自己装一个家具,但是他当时正在一个挺远的朋友家不能脱身,所以没有来;这件事让柳姿大怒,后来十分委屈地向文君抱怨这件事。文君记得当时十分迷惑地问柳姿“所以你是觉得把人家叫来给你做苦力人家还得谢谢你是吗”。后来几经周折他们还是在一起了,文君每次问起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柳姿就只能说出他对我很好。两个月前柳姿提出了分手,
“柳姿,你要是还这么喜欢他,当初为什么要跟他分手?”
“就是因为不喜欢了才分手的啊!”
“那就是说现在又喜欢了?又想跟他在一起了?”
柳姿皱眉想了想,“我还是不想跟他在一起。”
文君现在完全迷惑了:“那你到底在伤心些什么?”
“我就是觉得,我们怎么也在一起一年多,他难道一点都不留恋我们一起的日子吗?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所以你现在这么难过是因为他被你甩了后伤心得不够久是吧!”文君脱口而出。
说完这话她就后悔了,自己是太直接了些。虽然文君并不认同柳姿的心思,但她们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在这座城市里除了小姨、翦一还有竑斯,柳姿是她最亲近的人了。她毕竟小着几岁,大概还是不够成熟吧。
看着柳姿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文君急忙说:“对不起啦柳姿,我话说的太重了,你别生气,”文君把服务员小宋刚端上来的点心推到柳姿面前,“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整个杏仁点心都让给你了。”
“不行,还要加今天晚餐。”
“好啦好啦,请你吃好了,反正你也吃不了多少。“
柳姿默默地喝了一会儿她的玉汤,脸色又悲伤起来,“文君,你说我为什么总是遇不到合适的人。”
“这些年追你的人也不少啊,不可能没有合适的。”
“可是我都没有感觉啊。我想要那种甜蜜,浪漫,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爱情,那种深夜让你不能入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那种——咦,你怎么不嘲笑我呢?”
“我为什么要嘲笑你?”
“我以前每次说起感觉的事你都会嘲笑我啊!”
“哪有,我非常能理解你说的那种成瘾的感觉!”
“噢?这要是以前肯定会教育我,说过日子不用那么多感觉。有阅历是不一样哦,要不然就是……是不是有什么八卦我不知道啊!”柳姿激动地睁大眼睛,几乎忘了自己正伤心呢。
“哪有,以前的事不要提了。你上大学时候那个男朋友不是挺有感觉的吗?”
这个问题成功地让柳姿分了神,文君偷偷舒了口气。柳姿叹了口气说:“开始确实很有感觉,他对我也很好。可是1年多以后,好像就没有新鲜感了。再加上毕业工作后,他好像不像从前对我那么好了,见面少了,感觉就渐渐淡了。”
这次文君成功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想说刚毕业的男孩子无权无钱无背景,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压力该有多大。他就是把全部不工作的时间都给你,也不可能像上大学时候那么多时间陪你啊。但是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文君决定还是沉默是金。“那个追你的同事呢?”
“他好是挺好,但是太磨叽了,做事没决断,点个菜都半天决定不了,还得我操心。”
“然后我妈给你介绍的那个?”
“他倒是挺有决断,但是太没情调了。”
“然后就是刚分手这个了吧”
“他不够成熟,缺乏安全感。”
这是典型的柳姿,灰姑娘嫌水晶鞋太咯脚。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除了在照镜子的时候,她看到任何事首先能看到的就是什么不好了。她不知道如何让自己快乐。她看着日影等待着快乐以一个完美男子的形式降临,就像一个深宫中等待被宠幸的妃嫔,唯一不同的是她连等待的是谁也不知道。
“总是遇人不淑,这就是我的命吧。”柳姿又叹了口气。
文君想不出能评论些什么,只好说:“你怎么知道。”
“你说命运真的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吗?”柳姿问。
“是,也不是。我来跟你说说我的朋友纪亚秋教我的一件事吧。首先,命和运是两回事。虽然它们都在我们身外心外运行,'命'是我们一出生就早已决定好了的生长空间,像家世,父母,地缘环境,人文环境,这些我们没得选的事情;而‘运’是那些我们生命中偶然遭遇的人和事,是随机的信息流。比如说,天龙八部:
段誉,有命有运。王位第二继承人,逃离武功课的路上却捡到绝世神功,命运两济!
虚竹,无命有运。邪恶和虚伪的私生子,本是要青灯古佛了此一生,结果去送封信的工夫就偏离了命的设计,不但得到逍遥真传还抱得美人归,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慕容复,有命无运。虽说过气到底也是旧时王孙,保存点尴尬的高贵也就罢了,何苦屡战屡败!
萧峰,无命无运。生为异族狼种,长在一群不开明的老头子中,又遇到一个天下第一自恋的疯狂女人,唉,早死早投胎啊。”
“那就是说命和运都不能自己控制的喽?命运就是这出戏的编剧,我们都只是按剧本演出的傀儡了?所谓‘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命确实是个固执的编剧,但是运却是个即兴的导演,她总是很慷慨地给演员临时改戏的机会。难道你没发现,人一辈子就是无数的选择题,命运给出了选项,但是做选择的是我们自己。我们永远也不能得到甚至也无从获知选项以外的可能性,然而我们永远可以在选项内自由选择。〃
〃可是你怎么知道怎么选是对的?〃
〃哈,‘你怎么知道’是个好问题。答案是,你不知道。除非到了书的最后一页不然你永远也不知道结局是什么。没人能告诉你该怎么选,因为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跟你命一样运一样心愿也一样。自称能告诉你的人都只是在兜售他自己的人生真理。你只能跟着你自己的心走。段誉完全可以选择不给玉像磕一千个头,虚竹也没有义务保护一个被人欺负的哑巴小姑娘,慕容复何不隐遁避世老死温柔乡,萧峰根本可以领兵南下铁骑复仇。他们都只是选择了自己最想要的事,然后承担这些选择带来的后果。〃
“她真是个聪明的人。”夏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她是个哲学家吗?你什么时候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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