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姑娘夸奖,”华婶低低地应着,忽见沉玉皱起眉,连忙伸手按压她后背止吐的穴位。
暖暖的大手。力度恰到好处,沉玉舒服得叹了口气。想起小时肚子疼,娘亲也是这样帮她轻柔揉搓,带走所有的痛楚……
好半晌,她腹中的翻滚慢慢消了下去。缓了缓,沉玉淡淡一笑:“好了,都撤下去吧。”
华婶看了看茶几上剩下的半块糕点,以及一口未动的小米粥,脸上闪过一分迟疑。终是收拾了去。
“听说华婶的夫总呆在房里太闷了……”
华婶不为所动。片刻叹气道:“若是姑娘只在屋内转转,倒也无妨。”
“好。就在客栈里走走。”闻言,沉玉立马眉开眼笑,提着裙摆转身就要出去。
华婶挡在她身前,愣是不动,沉玉低头一看自己身上薄薄的单衣,只能回头稍作梳洗,折腾了好一会,这才走出了厢房。
被关了四五日,虽然沉闷得慌,她脸上却是红润了些,晚上也睡得安稳了不少。羊胡子军医这才略略松了口气,可依旧不敢松懈,日日早晚把脉,细细查阅各类医书,把方子一改再改。
沉玉百无聊赖地在走廊上晃悠,客栈内除了美公子和她,就得照顾她饮食的华婶和羊胡子军医,一个从来不出厨房地厨子,最后便是神出鬼没的小元。冷冷清清的,只觉自己的脚步声尤为突兀。
下了楼转至角落的柴房,远远便闻着一股浓烈的药味飘来。沉玉皱皱眉,伸手就要推开门,却被华婶止住了。
“姑娘的身子尚未痊愈,若被里面那人地病气传染了,民妇不好跟公子交代。”
她脚步一顿,摇摇头:“我就进去看一眼,如果公子问起,就推说是我的意思。”
说罢,绕开华婶便进了去。
柴房凌乱不堪,潮湿阴暗,一阵霉味扑面而来。角落置了一块破旧的床板,沉玉望见趴在上头的人,不禁蹙眉靠近:“小玉……”
瘦削的身板动了动,脏污地衣裙染着一片片的血迹,触目惊心。沉玉盯着她的伤口,已是包扎妥当,不禁吁了口气:“华婶,好在有你。”
“民妇应该做地,”华婶低下头,规矩地答道。
“姐姐,我好痛……”蓝小玉转过头,脏污的俏脸上,一双红肿的眼睛尤为突出。带着一丝哭腔,她眼巴巴地盯着沉玉,哀声呼痛。
“这……”沉玉未曾见过伤口如何,只得看向一旁的华婶。
后者简略解释道:“侍卫的木棍避开了要害之处,伤口看起来严重,实际上仅伤了皮肉,躺个大半月就该好得七七八八了。”
几十板子下来,蓝小玉居然能捡回一条小命,还能这般快好起来,难不成美公子终于懂得怜香惜玉了?
沉玉正想着,却闻一声嗤笑从上方响起。抬头见一人自房梁落了下来,圆脸大眼,一袭蓝衣倒是显得面上稚气少了几分。
“不知元大人何时也做起了这梁上君子,在姑娘的房内随意走动了?”粉唇一勾,沉玉笑眯眯地问道。
小元一窘,清清嗓子掩饰道:“我见你们出了房间,便跟着来了。”
“哦,”沉玉秀眉一挑,显然不信。
见状,他不由怒了:“难道你还以为我会在柴房的房梁上偷看不成?”
“此话可不是我说的,元大人这算是……不打自招?”沉玉闷了好几日,难得寻了个欺负地对象,当然不会放过。
小元涨红着脸,自知争吵下去也没有意义,撇开脸,转了话题:“你以为那些侍卫是干什么的,连杖刑的力度都拿捏不住,如何有资格呆在主子底下办事?”
见蓝小玉面色惨白,不住地呻吟,沉玉轻轻抚着她的小手安慰着,却又听见小元得意地接着道:“这一手棍子可不容易练出来的,下的力度,打地位置都有讲究。一棍子下去就让人断了气,那便不是惩戒,倒不如一剑穿心来得痛快。又狠又准,令其痛上一个时辰还没死绝,这才叫厉害……”
“别说了,”沉玉感觉到蓝小玉颤抖地手心,只得出声打断。果然有这样狠戾的主子,属下也不可能善心到哪里去。生生痛死,那些人怕是恨不得立即咬舌自尽,省得受尽折磨还活受罪。
小元冷哼着,斜眼瞥向地上地蓝小玉:“这杖刑算是最轻的惩戒了,若不是看在沉……姑娘的面子上,怎会如此轻易了事。侍卫懂得刑罚多的是,像是抽筋剥皮,粉身碎骨之类的,保证让人终生难忘。”
沉玉无语,看来他相当不喜欢小玉,嘴皮子一张就在那一个劲地恐吓。可怜趴在一旁的人吓得花容失色,一张俏脸更是隐隐发青。
“元大人特意现身,不会只是来说这些的吧?”
那些乱七八糟的刑罚,听得沉玉也是一阵恶心。再让他说下去,她今晚怕是睡不了。
小元的目光这才转了过来,正色道:“主子搁下话来,这奴婢沉姑娘若是还用得着,那便留着。如果是不喜欢,那便直接扔出客栈,他绝不过问。”走过路过滴,8要忘记砸票和收藏哦。。。最后拍个爪印吧
第六十四章 小胜一筹
闻言,蓝小玉俏脸惨白得有些发青,顾不得身上的痛楚,揪着沉玉的衣摆,双眼噙泪:“姐姐,不要赶我走……我错了,以后会好好改正,尽心尽力服侍姐姐……”
沉玉沉默着,半晌轻轻叹息一声:“你留在这里,并不适宜养伤。我让人安排你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安心等伤势好转了……”
沉玉的话让蓝小玉心里一冷,颤着唇道:“姐姐是不原谅我了?”
虽没有伤及筋骨,可要好转,起码得一两个月。王爷与众人到时早已不知去了何处,她这话不就把自己丢下么?
“小玉,这里并不适合你。”沉玉见她悲痛又失望的神色,不由出声劝慰。
蓝小玉一把甩开她的手,撇开脸,只留下后脑勺对着沉玉,静静地淌泪。主意已定,自知根本不能改变,蓝小玉咬着唇,再也没有开口哀求。
见她这样,沉玉无奈地摇头:“剩下的事,便要劳烦元大人了。”
小元挑眉,眼底有些诧异。原以为她们两人一路相识,又主仆情深。虽说这蓝小玉不知趣得紧,整天巴着主子不放,可沉玉居然会狠心将人赶出去,倒是在他意料之外。
“放心,明日之前就能打点妥当。”江怀闲既然答应不过问,小元自然能做主,爽快地答应下来了。
“另外,这照顾小玉起居饮食的人……”想着她如今的伤势不能下床,沉玉微微蹙起眉。
“民妇这里倒是有个人选,明儿带来给姑娘过目可好?”华婶垂着眸,毕恭毕敬地提议道。
“我信得过华婶,今儿就把人叫来看着她吧。君 子 堂 首 发”沉玉有些倦了,看蓝小玉对她不理不睬,也不在意,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肩头:“小玉,好好照顾自己。”
蓝小玉心里不舒服。别扭地想要躲开她的手,身子一动,扯到伤口,疼得呲牙咧嘴,眼里的泪流得更凶了。耳边听见沉玉的叹息,直到脚步声渐渐远离,她才转过头,盯着的柴房紧闭的木门,禁不住失声痛哭。
蓝家被问斩的日子已过。她救不了他们,如今却连容身之所也失去了。以后,她该何去何从?
“华婶,过几天待我身子好些了,你也回家去吧。”走往房间时,沉玉头也不回,突然说道。
华婶一惊。眼底闪过一丝惶恐:“可是民妇哪里伺候不周,让姑娘不满意了?”
“不,你服侍得很好。只是你跟在我身边,怕是……”沉玉唇边扬起一抹苦笑,低下了头:“也罢。别处倒没有我身边来得安全,你就先呆着吧。”
“是,姑娘。”不明白她地用心。华婶也没有多问,恭谨地跟在沉玉身后一步开外。
第二天蓝小玉就被送走了,两名汉子小心抬着木板,稳稳当当地将人带走。照顾她的是个瘦削的老妇,和蔼细心,沉玉远远看了一眼,嘴上不说,神色却是相当满意的。
江怀闲确实对此不闻不问。就差人送了一笔不小的银两。小元为蓝小玉置办了一处幽静的别院,就在郊外,算得上鸟语花香之地。想当然的,也留下一两个小厮,一来做些粗活,二来也行监视之举。
不杀她。**JunZitang。**是主子开恩。却不等于会对她放任自流。蓝小玉那张嘴若是管不住,那么就没有先前被放走的妇人那么走运了……
“姑娘的身子大好。可喜可贺。但思虑过重,还是放宽心为好。”羊胡子军医把完脉,摇头晃脑地叮嘱道。
“我吃好睡好地,还有什么可以思可以虑的,管大夫言之有过了。”沉玉眯起眼,不以为然地答道。
居然有人不相信他的医术,军医双眼一瞪,却又不敢对她搁下重话,清清嗓子道:“姑娘,这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黄帝内经有言……师祖有训……”
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可惜听得人是沉玉,只能算是对牛弹琴了。说了半天,除了不停打哈欠,半句都没进耳去。
羊胡子军医气得够呛,匆匆把长篇大论结束,提着药箱便气呼呼地离开了。
沉玉朝他的背影吐吐舌头,掰着手算了日子,微微一笑:“华婶,请公子过来吧。”
不到片刻,江怀闲大步踏了进来。华婶奉茶后,与小元一同退下。美眸淡淡扫向榻上的人,也只有她胆敢支使自己前来一见。
“公子,十日之期,今儿一过,便要到了吧?”沉玉披头散发地下了榻,从容地坐在他面前。
皱眉盯着她的赤足,江怀闲转开视线,对于沉玉的无礼,以及完全没有女子地自觉,已经见怪不怪。“还有三四个时辰,小玉儿不必担忧。”
见他神色淡定,沉玉秀眉一挑,笑开了:“看公子胸有成竹,我就放心了。”
熟练地泡了一壶茶,清香满溢。江怀闲接过她递来的茶盏,轻抿一口,勾唇一笑:“许久没品尝小玉儿泡的茶,果真无人能及。”
“公子过奖了,”沉玉话语谦虚,实际上神情一副受之无愧的样子,看得江怀闲眼角一挑。
这女人的脸皮,亦是厚得无人能及地……
两人难得一起用了晚饭,静静地品着茶,在窗前赏月。若是旁人,只觉良辰美景,风花雪月,男才女貌,暗生情愫。至少,藏在屋梁上的小元就是这样想的。
实质上,江怀闲唇边噙着淡笑,美目柔情似水,心里却反复思量着这女人晚上叫他过来,居心为何。
而沉玉亦是面带微笑,也没理会他想不想听,东拉西扯,说了半天,绕开重点,不知所云。
月在中天,子夜已到。沉玉笑得贼欢,江怀闲眉头深锁。以阮恒地追踪之术,居然让人逃了去?
“公子,愿赌服输,莫要迁怒于旁人。”沉玉满脸笑意,好心地提醒道。
江怀闲冷哼一声,挥袍而去。
不足半个时辰,阮恒风尘仆仆,眉宇间满是焦急,匆忙而回。不消一刻,沉玉房内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窝在榻上的沉玉眯起眼,昏昏欲睡。见是他,身子一颤,立马爬起身,谄笑道:“公子深夜到来,可有要事?夜露深重,还是早睡早起为好……”
江怀闲沉着脸,冷冷地睇了过去。见状,沉玉立刻住了嘴,面上的笑容就要挂不住了。盯着她许久,薄唇一扬,他缓缓笑开了:“我还是小看你了,小玉儿。”
沉玉干咳了一声,赔笑道:“好说好说。”
“早想到你不会这般安分,只是……”江怀闲美目渐冷,唇边的笑意却越发深了。谨防那放走的妇人泄露了消息,看她大字不识,便用药毒哑了。却没料到沉玉居然把字句用药水写在银票背后,七日后才会显现出来。
“小玉儿如何知道,这银票定会落在那人手里?”
“如果一定要说为什么的话……”沉玉笑了笑,狡黠地眨眨眼:“那便只能说,这是天意吧。”
“天意?”江怀闲嗤笑一声,冷声道:“事在人为,我只信自己,不信所谓的天意!既然你不想说,在下也能查个清清楚楚。”
美眸一闪,他笑道:“放走妇人,将你地奴婢转移离开,你也算念旧情。可惜,若非那小婢提醒,你的计划必定天衣无缝,在下绝不会想到问题会出在你身上!”
沉玉无所谓地笑笑:“小玉在红莲院时,三番四次地维护我。时至今日,我欠她的人情算是一笔勾销……此回,我与公子算作平手如何?”
“不,这次是小玉儿赢了。”江怀闲墨眸微眯,薄唇一勾。以一人之力差点破了他的大计,这女人确实不简单。
若能为他所用便可,若不能,只得……
毁之……
今天还有饭局,只有一章呢!
期待江美人吃瘪好久了,哈哈,终于写到这里啦。。。啦啦啦
继续嚷嚷粉红票,话说最近总梦见小沉玉和江美人滴h偶中毒了,咳咳是,河蟹阿河蟹。。。
第六十五章 以身相许
沉玉正梦见天上下铜钱,伸手一抓,被人从美梦中生生摇醒,翻过身想要继续睡。谁知下一刻身上一冷,被人提了起来。
以为是华婶,她睁开眼就要发脾气,看到来人,愣是把要骂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公子,天还没亮,这究竟……”
“更衣,准备离开。”江怀闲把手一松,盯着跌在榻上皱起脸的人,微微一笑。
“嗯,出发?”沉玉皱起眉,三更半夜的,难道要逃命?
见着美公子走了,她疑惑地道:“华婶,这是怎么了?”
“民妇不知,”华婶垂着眸,上前帮沉玉穿戴起来。“姑娘,马车已经在客栈前候着了……”
这么着急?
沉玉纳闷,似乎其他人都是一夜没睡,收拾行装,只有她安寝无忧到现在。
简单梳洗后,他们两人匆匆下了楼。美公子的耐性素来不足,这会还是别得罪他为好。
除了起初的两日,裙子实在绊脚又不方便,沉玉又改回了男装。看见马车旁高大的骏马,她脸色微白,不会让自己骑这玩意儿吧?
“上来!”江怀闲在车内等了片刻,不见那女人上来,不由掀起幕帘,皱眉瞪了过去。
沉玉二话不说,迅速爬上车,把一旁拿着矮凳正要垫在她脚下的士兵愣是看得目瞪口呆。
极度不雅的姿势让江怀闲也是眉头一蹙,她乖乖地寻了角落坐好,离他远远的:“公子,我们这是去哪里?”
江怀闲瞥向她,冷哼一声:“你做的好事,让我们不得不连夜出城。”
缩了缩脖子,沉玉无辜道:“我就想给吴大哥一个警示,别太吃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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