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啜了一口,淡淡的金菊清香在唇齿间蔓延,江怀闲笑了:“不想你眼中的山村野夫赢了去,明儿开始给本王念书识字,再不准偷懒了。”
小元从小根骨奇佳,学武得心应手,可一抓笔,就开始头疼。后来在擂台赢得第一勇士的称号,更是再未拾起书本。如今要自己念书,犹若酷刑,他哭丧着脸,应道:“小人……遵命。”
“在战场上心慈手软的将军,最终只会妇人之仁,不能成事。在其位谋其事,若招安的将领不能杀敌,要么死在以前同僚的剑下,要么大败而回,葬身在天牢之中。”江怀闲不紧不慢地说着,唇角噙着一丝浅淡的笑容。
“无用之人,终究不再有立足之地,如此而已。”
小元一震,双膝跪地,正色道:“听主帅一言,胜读万卷书,小的谨记在心。”
低头抚着杯沿,他美眸一闪。“若是本王,定然会再问一句,为何张启闻如今没在沙场,而是在朝廷中?”
怔忪了好一会,小元抓了抓脑袋,语气甚为不确定:“留在朝中也是为芮国效忠……总不能说此人的‘文’比‘武’更出色吧?”
江怀闲没有答他,而是开口道:“尚有一晚,明天一早,本王等你的答案。”
听到这话,小元只能苦笑,一夜就能说出元帅满意的回答,想破头也不可能,心底不由暗暗咒骂。
阿玉,你真是害人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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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身份识破(求粉红票!)
两眼血丝,小元终究一夜未睡。苦思冥想,依旧抓不住半点头绪,索性起身,把角落安睡的沉玉摇醒,先下手为强,急急将江怀闲昨夜留下的疑问问出。
她正发着好梦,瞧见一座金山银山,想着如何搬回来,就给他弄醒了。见是小元,勉强把床气压下,没好气地答道:“芮国不是还有个‘不败将军’么,沙场上哪还容得下张启闻……一山不能容二虎,再说那张启闻这么个锦国大将军,也不会愿意屈居人下。”
小元恍然大悟,咧嘴一笑。“真有你的,阿玉。”
在元帅那边终于能交差了,说不定还能少看两本书。
他正偷着乐,沉玉早就困倦地翻身又要睡了过去。怎么说也得入梦去,搬不了,总能再看看那些金银。可惜才见着,还没高兴多久,又被小元折腾起来了。
抓着两本厚厚的书,他皱着眉,讨好地道:“阿玉,我们是好兄弟吧。快起来教我念书,一行都没看见几个认识的……”
沉玉怒了,翻身下了软榻,瞪着他。“大清早的饶人好梦,这书就不能等天亮了再看?”
小元哭丧着脸,郁闷道:“主子已经起来了,刚梳洗完,就把这书给了我。说是每天需读十页,过两天来看看成果……阿玉,这书上白纸黑字,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你说该怎么办?”
看他模样可怜得紧,沉玉叹了口气,接过书随手翻开,指着第一行字问道:“你先念念,不懂的再问小的吧。”
“阿玉真是好人,”小元眨着眼,看着她又瞧了眼那行字,支支吾吾了半天,脑袋都要低到胸口上。
沉玉脸色越来越差,最后忍不住低喝一声:“这一行十多二十个字,大人竟然没一个认得?”
他脖子一缩,无奈地道:“打小练武,哪有时间读书识字。原就想着一剑走四方,这书看不明白也不打紧的……”
抚着额,沉玉无语了。敢情这武功盖世的小童,压根就是个文盲?每天十页,如今看来十行都成问题。对于不认字的他来说,也是一种酷刑。
清了清喉咙,她阖上书,正色道:“照刚才的话听来,元大人觉得读书无用?”
小元不知她想说什么,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若果元大人出游时,见着一把稀世宝剑得一百两,想要买下时发现身上银两不足,刚好店主愿意赊账,按规矩会打下借条,对吧?”沉玉慢条斯理地打了个比方,继续道:“借条上写了一百两白银也就罢了,若店主有心讹诈,改成一千两、一万两,元大人也是察觉不出滴,那岂不是亏大了?白银还好,如果是黄金呢?”
小元愣了愣,脖子一梗,硬是反驳道:“我从来不赊账,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发生。”
“那就换一种情况,平日公子交待元大人事情,得面对面告之。如果离得远了,需得派人前来。若是用这飞鸽传书,不知能省下多少时日,元大人以为呢?”沉玉盯着他,反问一句。
“我、我可以让人帮忙看信,再转述……”明显气势弱了一些,小元嘀咕道。
“那人若是看错了信上的一个字,或是有意曲解公子的意思,元大人亦一无所知。事情搞砸了,这责任在谁身上?”她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问道。
“……我不离公子左右,身边的又是心腹之人,怎会背叛……”他的声音一路低了下去,沉玉摆摆手,嗤笑一声。
“难不成元大人一辈子都在公子身旁,公子又怎会如此狠心,让大人无出头之日?再者,这世间不会背叛的人,也只有自己了。”
小元瞥见她总是嬉皮笑脸的面上流露出一丝冷然,心底不由涌出一股陌生之感。怔忪间,沉玉已是恢复了笑脸。
“元大人而今还是觉得识字无用吗?”
他脸颊一红,撇开脸,神色别扭:“不认字就得被人骗,本大人一世英名,无论如何都不能毁在这么点小事上。”
把角落的书本捡了起来,小元如临大敌地瞪着上面的黑字,半晌憋出一句:“阿玉,这第一个字怎么念?”
沉玉无语,凑了过去。“大人先学会认,再练字,如何?”
他皱着脸,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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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不能容二虎……”江怀闲端着茶盏,低吟一句,唇边的笑容淡若柳丝。
见状,小元暗自松了口气,顺道拍了下马屁:“元帅天纵英才,所向披靡,那锦国降将张启闻又怎能比得上?”
墨黑的美眸淡淡地扫了过来,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果然,听见江怀闲开口问道:“这答案,不是你想出来的吧?”
虽是疑问,语气却肯定无比。
深知瞒不下去,小元哭丧着脸,叹道:“回主子,这都是阿玉说的。”
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江怀闲放下茶盏,道:“本王原也信了,只是你说了多余的话。画蛇添足,功亏一篑。芮国第一勇士,怕要被这山村野夫比下去了。”
听见这话,小元心里郁闷得不行。这是当初自己对阿玉的戏语,谁知那人不但识字、懂茶艺,如今看来,还十分聪颖。尤其是,元帅又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
挺了挺身板,他心头斗志被点燃,拍着胸膛豪气道:“小人一定努力读书认字,不会丢了元帅的面子。”
“甚好,”江怀闲微笑着颔首,淡淡开口:“既然如此,每天十页增加到二十页,想必你也能完成的。”
闻言,小元欲哭无泪。告罪后出了帐子,把沉玉叫了进去伺候。揣着书本,他直奔阮恒那里抱佛脚。
“公子,这是玄参茶。”沉玉半跪在木案前,垂首将旧茶撤下。“小人添了麦冬、桔梗、乌梅和生甘草,有养阴敛肺,清咽止咳之效。玄参、麦冬养阴润肺;桔梗、甘草化痰止咳,而乌梅能敛肺生津。”
连日来,她变着花样泡出各种润肺止咳的药茶,江怀闲已是见怪不怪了。大营内的补给不足,能凑足这么些药材也是不易。难为她这般有心,只是不知,目的为何?
但不得不说,喝了几天这些药茶,咳嗽渐少,胸口偶尔的闷痛也散去了一些。夜里睡得沉了,精神倒是好了许多。
闻着轻淡的茶香,江怀闲美目一抬,难得开口问起:“往后,有何打算?”
沉玉一惊,低着头小声答道:“如今侍奉公子左右,不挨饿不受冻,便已足矣。”
“空有一身才学,不去大展拳脚么?”语调一柔,他淡笑道。
心里纳闷着,沉玉有些受不了美公子突然而来明显示好的问话。想了想,卑微地答道:“小人何德何能,蒙公子如此夸奖。小的只求一生平淡安逸,不敢奢望功成名就。”
“碌碌无闻,这就是你想要的?”眸底越渐深沉,他冷笑道:“地位、名声、金钱都可唾手可得,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让你心动?”
“小人只想脚踏实地过日子,云霄之上,并非安身之所。那些身外之物,给予了,亦可以收回。倒不如小人身上的几块碎银,来得实在。”沉玉看不惯美公子自以为是,不禁出声反驳。
见她一反平日的唯唯诺诺,江怀闲冷哼道:“胸无大志,难怪一事无成。在营中这么一段日子,你还想继续装么,沉-玉!”
听见这话,她面上神色不变,心里早就乱了。原来这人早就看出来了,却还把自己使唤得团团转,真够卑鄙!
师傅说了,敌不动,我不动。沉玉眼观六路,耳听四方,准备瞅着个空荡冲出帐外。
看出她的意图,江怀闲从容地站起身,乌黑的美眸紧紧锁住沉玉。“到我的身边来,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沉玉忍不住笑开了,“所有的……包括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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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亲密接触(求粉红票!)
只觉眼前一花,原本在几步开外的人瞬间掠至身前,微凉的手指已扣住细颈。沉玉双眼禁不住闪过一丝惊恐,脖子一松,那人已退了开去。
“我滴容忍有限,不要试图触及我的底线。”冷冷的声调,他气定神闲盯着她,缓缓开口。
方才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颈上,沉玉敛了敛神,好笑道:“公子劝服不了,就想动武逼迫?”
“聪明人自是一点就通,若果冥顽不灵,只能受点苦头,也能记得牢些。”唇角噙着浅笑,江怀闲淡然说道。
既然含混不过去,沉玉索性摊开来说:“公子是如何认出的?又是从何时开始的事?”
“起初只是怀疑,毕竟能直视我而神色不变的人,除了你再无别人。”他摇摇头,笑道:“然后是你刻意改变原来的声线,以及后来的一举一动。若是无名小卒,我定然不会有印象。但我们相遇时,就已经知晓你的身份,又如何忽视得了?”
摸摸下巴,沉玉叹了一声:“千算万算,我不该为了偷懒来做侍从。不然,还能继续瞒下去。”
抬起头,却见江怀闲似笑非笑的俊颜。带着凉意的手指覆上她的脸颊,他寒眸一闪。“兴许能瞒住旁人,可这双眼,却瞒不住我……”
退后两步,躲开了他的碰触,沉玉狠狠地瞪了过去。“公子这算是招安?可我志不在此,并无此意。”
“无妨,你有的是时间考虑。”他唇角一弯,满目笑意。
她转头见小元自帐外而来,圆脸一皱,叹道:“阿玉,得罪了!”
说完,手指在沉玉身上一点,她只觉眼前一黑,就倒在了他身上。
隐约间,似乎听到了美公子冷凝的声音:“好生照顾……不要怠慢……”
心里不由暗暗乐了,把她供着是吧,不把小元支使回来,她就不姓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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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沉玉在一处新帐子里,过着比以前更快活的日子。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起来洗漱后,不用动手,便有专人送吃的来。身下的软榻较之前不知好上多少,她几乎不愿离开床褥走动。
小元还送来好几本游历手札以及诗集,随手翻翻,一天便过去了,很是惬意。每每见着小元哀怨地捧着书本走过,沉玉都忍不住微笑。
总的来说,除了不能出帐子,美公子待她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有时会觉得,她这样就跟养猪没什么区别。但吃得好睡得饱,在如今战乱之际,却是相当难得了。
当然,到帐前骚扰的人也不少。
比如之前见过的瘦高男子,原来不是江怀闲本人,而是长史阮恒。面容清秀,谈吐温和有礼,沉玉对他的印象还好。只是这人一开口,滔滔不绝,不过一句想要将她招揽到芮国元帅的麾下,就能足足说上一两个时辰。偏又进退得当,让她发火不得,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
沉玉相信,若有一日她点头答应了,一定是被阮恒给念疯的!
这也就罢了,阮恒才走,后脚又一人提着长剑杀了进来。这人她之前曾见过一面,便是暗杀郑发富的刺客,芮国子将赤英。此人不知从哪里听说她武艺超群,嚷着要与其比试。她每回否认此事,赤英却只认定沉玉不愿和他交手,便日日前来邀战。
看他说得口干舌燥,沉玉体贴地递了杯茶过去。赤英没有多想,一口饮尽,转眼就倒在地上。她摸摸腰上的口袋,幸好为美公子泡茶,留下不少凝神的药。一看这赤英就是火气旺盛,还是让他消停一下为好。
眼看着身手与自己不相上下的赤英被侍卫抬了出去,小元双眼发光地盯着沉玉,就差扑过去了,心里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是第二天看见面色阴沉,杀气腾腾的赤英时,沉玉不由暗忖。果然师傅说的对,耐得住性子不下药把人放倒,才是上上之策。
想着昨日自己不但横着出去,还绕了小半个大营才回到帐子,不知给多少人看了去。只怕如今,营内无人不晓,他们的子将被俘虏一招制住,甚至不省人事。
赤英怒极之余,早已把江怀闲的命令抛到脑后。举着剑冲向沉玉,劈手就砍。片刻,帐内一片狼藉。沉玉瞅着断开的软榻,和来不及保住而散落一地的点心,心疼不已。
早知她就该把点心都吃了,还说留到下午,如今可好,什么味都还未尝出来,就这样没了。弯下腰想要去捡起来,毕竟她吃不了,拿去后山作诱饵抓野味也是可以的。
这一蹲,剑锋险险从沉玉头上擦过,赤英一愣,改劈为刺。
点心碎的厉害,得用手帕包起来,沉玉猛地起身一侧,把放在旁边的帕子拽了过来。
数招落空,赤英脸色涨红,心底又是震惊,又是恼怒。此人还说不善武艺,至今却毫发无伤。果然,是不屑将他看作对手!
这一怒,手上的剑招越发凌厉,他的眼底更是凝着噬人的杀意。
“停手——”忽闻一声暴喝,赤英执剑的手一颤,剑尖停在沉玉的颈侧。再深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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