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无论周显御在如何赶路,人困马乏之下,他也是要稍作休息的。
因此在夕阳日暮时分,领着牛京,还把团子带在身边的周显御,他们就在一个小村庄内投宿了。
虽然团子现在已经彻底成年,站起来甚至比青壮男子还要高大,但因为它外表还是那副憨厚可掬的样子,又总是得到机会,便抱着竹子啃个不停。
所以这村子里的村民,起初还有点害怕。
可当团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又屁颠屁颠的对他们作揖几下后。
当即算是彻底将这个不大村子里的,所有乡民都给逗乐了,他们也就接纳了周显御这一行人进了村。
而等到周显御在乡户家吃完便饭后,便来到屋外的老树下,借着月色将萧瑾萱绣给他的荷包拿在了手中。
那一双本来洒脱邪魅的双眸子,这会却涌现出浓浓的思念之色。
如今已经彻底通过训练,成为周显御战兽的团子,它因为不大的时候就和对方黏再一起。
所以周显御的情绪变化,本就身为山野兽类较为敏感的团子,都可以轻易的捕捉到。
所以向来好动的团子,也难得老实的摆弄着地上的几个石子自己玩着,不发出任何声音去吵到周显御。
而又过了一会,忽然间就见得一直注视着手中荷包的周显御,将头抬了起来,并遥遥向院外的村间小路上望了过去。
周显御六识敏锐无比,那看似空无一路的院外小路上,大约又过了稍许后,牛京敦实的身影就小跑着出现了。
看见对方推开农户家院门走了过来,周显御仍旧背靠在树下,只不过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的问道:
“牛京如何了,这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可有听闻过甘肃竹子开花的相关传言吗。说起来此处离奏折上所讲之地,虽然有段距离但毕竟都属于甘肃境内。竹子开花六十年难遇一次,紫竹就更加难得了,按理此事甘肃境内应该广为流传才对。可咱们这一路问下来,竟无一人知晓,这未免太过古怪了。”
一连将附近四五个村子都跑了个遍的牛京,闻听得周显御这话,当即也极为认同的点点头,然后气喘吁吁的说道:
“王爷您这话算是说对了,咱们以前行军打仗的时候,无论前方军情如何,那都得一再派探子去反复认证消息的可靠性,然后才会继续前进行军。按老牛这多年战场上的经验来看,这紫竹开花一事,的确古怪的厉害。这种近乎天现异象的事情,向来在民间都会被极广的流传开,属下觉得此事里恐怕存有问题。”
周显御常年混迹军营,在领兵打仗上更是具有较高的天赋。
或许身处朝堂之上,他看起来甚至有时考虑欠妥,而且随性而为。
但卓越的军事才华,却成就了他敏锐的洞察力,和对潜在危险虚假的分辨力。
因此就见得周显御在听完牛京,这和他不谋而合的推断后。
当即他便把手里的荷包握紧了几分,眼中闪过思索之色的说道:
“甘肃地方上报给朝廷的奏折,绝对不敢有任何虚假欺瞒。毕竟紫竹开花一事,不但谎报没有意义,事后京师一来人,更是难以应付,所以问题绝对不是出在甘肃这边。”
牛京别看平日里五大三粗,可周显御之所以器重他,那也是因为他这人粗中有细,还有那么点小聪明,在大事上更是从来没给周显御丢过脸。
因此就见得牛京在细想了下后,就接着周显御的话,推测的说道:
“王爷你看老牛这样分析对不对,假如不是甘肃的问题,那这御前的奏折就只有陛下能动手脚了。前阵子咱们没离京时,王爷您不也说过,郡主在宫内的处境堪忧,您一度想带对方同来甘肃,却被皇上用养病为由给搪塞过去了。而且关于郡主的流言,老牛这么个在军营的人,都听到了不少。王爷您说陛下不会是给你来了招调虎离山之计,趁你不在京师,要对郡主下手吧。”
因为周显御和萧瑾萱的关系,京军营高层那都是十分清楚的。
所以在牛京眼里,萧瑾萱就是他家王爷将来的王妃,可不是什么皇宫内的萧妃娘娘。
因此在称呼上,京军营的人一律还叫萧瑾萱为郡主,决口都不会去提娘娘二字的。
而这会的周显御在紧闭双眼思索了稍许后,当即双眸就泛着杀机瞬息睁开了。
有的事情往往就是如此,当初者迷,旁观者清。
周显御当初一心急于求药,这个心理被周显睿抓住,并以此为饵,诱他离开了京师。
可如今经过他和牛京的推敲,和来到甘肃后的所闻所见,周显御煞气翻涌,双眼微微泛红的同时,声音幽寒无比的说道:
“我这一生最信任敬重之人就是五哥,哪怕他登基称帝后,处事手段上的确有些改变,但本王从未想过这个手足兄弟会欺骗与我。而且我离京之前,皇兄亲口答应我会照顾好瑾萱。若他真是用一个假的甘肃奏折欺骗我,转而腾出手要对萱儿不利。那若是瑾萱被伤了一根头发,我必然要叫周显睿去给她陪葬!”
周显御并非是只重感情,不念兄弟义气之人。
只不过萧瑾萱为皇室所做的一切,以及对方两世为人看淡一切,只想报仇之后去过隐居生活的心态。
这个世界上,最懂对方这种想法的人就要属周显御了。
因此若是萧瑾萱这本来不愿相争的性格,只因为几句流言碎语,和她难以被大周接受的北戎身份,就要落得个身死的凄凉下场。
那无论周显睿在这么做的时候,心里存有什么凛然大义,周显御都绝对不会原谅对方的。
而一旁的牛京,闻听得周显御竟然盛怒下,直接说出要杀了一国之君的话。
他被惊出一身冷汗,吓得魂不附体的同时,不得不赶紧陪着小心的劝道:
“王爷您无论有什么决定,老牛我定然誓死追随。但适才我们那些话也不过是推断之言,所以弑君的话您可要悠着点,这个不是能乱说出口的。或者是甘肃地方官员,眼见紫竹开花朝廷重视,所以将消息封锁没有外漏,这也是有可能的。因此王爷咱们还是先去瞧一眼,到时真相如何就全都清楚了。”
但是这次牛京的话才一说完,适才待在一旁独自拿前爪,摆弄着小石子玩的团子。
就在一声怒吼后,跳了出来,并且对着周显御就是一通比划。
在团子的心里,这世上有两个人对它最为重要,一个是身边的周显御,另外一个就是远在京师的萧瑾萱了。
竹熊被称为能懂人语,极为聪慧的山间兽类,所以刚刚团子在听见萧瑾萱名字被提起后。
这家伙就竖起毛茸茸的小耳朵,并且紧盯着周显御和牛京的表情不放。
因此看着二人那沉重的神态,团子就敏锐的察觉到,萧瑾萱可能是不太好。
所以当即一听得牛京还要向前赶路,团子可就不干了。
只想赶紧返回去保护萧瑾萱的团子,这会就在将自己的这个意思,尽可能的表达给周显御知道。
周显御自打将团子往战兽方面去训练后,为了以后在战场应敌时,他们彼此间的配合更为默契,所以在心意相通这点上,也是着重训练过的。
因此团子每一个动作要表达的含义是什么,旁人可能觉得它是在手舞足蹈,但周显御却能瞧的清楚明白。
所以就见得周显御在拍了拍团子毛茸茸的脑袋后,就语带安抚的说道:
“肉团子,这次将你也带来甘肃,爷原本觉得你身为竹熊,到时采集紫竹米时,有你在定然能挑出最好的竹米。可如今情况有变,你急于回京保护瑾萱这些我都懂。但是牛京说的也不无道理,或许官府封锁了消息也未尝可知。”
眼见得团子又呜呜焦躁的嘶吼了起来,周显御不禁示意对方安静后,接着又说道:
“所以这京师爷独自立刻返回,你和牛京继续向奏折上提到的那个县城赶去。原本我亲自来寻,是唯恐药引有闪失。但这会本王心里实在不安,更是隐隐觉得瑾萱恐怕要出事。所以若真得到紫竹米,不惜万金也要寻得江湖人士,将这药引好好温养的带回京师。但愿我们刚刚的分析都是虚惊一场,而且我直到现在,也不愿更不敢相信,光明磊落一辈子的五哥,会在此事上说谎欺瞒与我。若真是如此,我周显御真是将萱儿托付错人了。”
又将该嘱咐的事情都匆匆交代了一下,周显御不顾连日赶路来的辛苦,甚至连一晚都在难等下去的他,当即就翻身上马,打道回京。
并且在心里默默的期盼着萧瑾萱一切无碍,要毫发无伤的等他回去。
只要有他周显御在,那无论什么狂风暴雨,都由他来替对方遮风挡雨,独自来扛就够了。
第589章 :文卿闯宫
周显御千里疾驰只为护卿,而身处昭阳宫内,也****盼着对方能早日得到她的传信,快些赶回来主持大局的萧瑾萱。
她如今被幽禁的日子,真是一日难熬过一日了。
随着周显睿原本一日还能清醒数个时辰,在到现在卧病在床,彻底陷入昏死之中。
陈后唯一的忌惮也消失了,这前朝后宫在无人能压制得了她。
因此她对萧瑾萱的迫害和欺压,也从原本暗中下毒使绊子。
变成了现在明目张胆的断水断粮,简直就是要把人彻底往死里相逼,当真是一点旧情就不顾念了。
不过也亏得前几日,萧瑾萱算是将守在昭阳宫外的那个禁军队长震慑住了,对方就怕她有个闪失在连累到自己。
所以私下里还是会丢进些吃食的,否则这昭阳宫上到萧瑾萱这个主子,下到文昕等人,恐怕都要去剥宫院内老树的树皮,果腹充饥了。
而如今十月都快过完了,天气一天冷过一天。
外面那禁军队长虽然敢偶尔送进些食物,但炭火却不敢送进来,就怕被陈太后发现,到时他也得是个死。
因此现在本就身体不佳的萧瑾萱,终日里几乎甚少下地,就裹在一层层的被子里坐在床榻上,翻阅书卷典籍,在这幽禁的日子里消磨时间。
但即便裹了无数的锦被,可萧瑾萱这偌大的寝殿里,不但寒凉刺骨,甚至她呼出的气都泛着白霜。
也亏得她在梅庄那会,比这还冷还苦的日子也熬过。
否则换了其她宫妃,哪里还受得了这份罪,早就悬梁自尽一求解脱了。
但是萧瑾萱不想死,她现在更不能死,因为既然她已经知道了,季凌风还活的好好的,她的仇还并未彻底的了结掉。
而且如今除了这个前世的生死仇人,萧瑾萱对于襄平还有陈太后的恨与怨,也在这幽禁后,无休止的被迫害中,越积越深叫她在难以释怀。
所以这些人若是不除,萧瑾萱便是到死都不会甘心的。
她现在虽然处境艰难,但只要一息尚存,等到周显御回来,那她必然可以东山再起,与这些人好好斗上一番。
就在萧瑾萱手捧一本典籍,思绪却陷入筹谋之中时,忽然间殿外文昕颇为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主子您快出来看一眼吧,沈妃娘娘和辰王殿下要进来看望您。可陈太后早下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入咱们昭阳宫。所以娘娘和王爷,这会已经和禁军相争到了一起。尤其是那些禁军,都将刀给拔出来了,我真担心沈妃娘娘在有个闪失,那可如何得了。”
一听得沈文卿来了,还在宫外起了冲突,萧瑾萱闻听这话,想都没想披上宫袍就冲了出去。
而等到她来到宫门处后,透过门间的缝隙,就瞧见沈文卿这会,竟然冲在最前面。
不顾禁军手里明晃晃的佩刀,满脸决然的向宫门处逼近着,大有一副死也不退后半步的架势。
眼瞧这一幕,萧瑾萱的眼圈不禁都红了,这宫内看她笑话,巴不得她去死的人比比皆是。
但在她这落魄失势时,沈文卿竟然还冒着惹恼陈后的危险,更是不顾自身安危的跑过来看望她。
这份情谊之珍贵,真是感动的萧瑾萱险些没当场掉下眼泪。
因此今日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萧瑾萱无论如何,都不会叫沈文卿受到丁点伤害的。
所以就见得萧瑾萱快步走到宫门缝隙处,接着扬声向外面喊道:
“董卫队长,你难道不知沈妃娘娘执掌后宫。禁军对方都有权调动得了,你竟然敢对其拔刀阻拦,难道你们这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不成。”
一看见萧瑾萱来了,不但沈文卿更急切的要冲进昭阳宫,那个姓董的禁军队长,也是愁眉苦脸的马上说道:
“我说萧妃娘娘,这几****暗中如何帮衬得您,娘娘心里也该有数。但劳烦诸位主子你们也体谅下属下,我有太后下的懿旨加身,若是放辰王,沈妃您二位进去,我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因此非是属下有意相拦,实在是不敢放行啊。”
沈文卿性格向来仁厚,无论遇到何事,甚少会动怒。
但是今天她却一反常态,那禁军队长的话几乎才一说完,她当即就扬手一指对方,接着神情冷峻的说道:
“混账东西,这后宫掌权做主的人是我沈文卿,太后娘娘又如何,她若有气只管来寻我便是。但今个这昭阳宫你们若再敢多加阻拦。我沈文卿必然将你们统统拿下,革职枭首一样叫你们无命可活。别忘了本妃是陛下的正妻,更是将来的皇后,难道你们害怕得罪太后,就不怕惹恼我吗。”
沈文卿从来都内敛毫不张扬,虽然她三年后必登凤位,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她却从未以此身份压制过谁,今个这般强势到也真是难得。
而本来还想在拦的禁军,这会脸上也闪过犹豫之色。
至于那名禁军队长,他在神情难看的想了一下后,终究是将路给让了出来,但嘴里却说道:
“沈妃娘娘既然如此说,属下也不好在多加阻拦。但今日的事情我也会原原本本和太后娘娘禀告的,这是属下职责所在,到时还望娘娘能够海涵。”
既然相拦不住,这禁军队长到也机灵,直接把事情如实汇报,到时太后怪罪的只会是沈文卿,那与他就没有关系了。
现如今这前朝后宫自打周显睿一病倒,陈太后当政后,早就在襄平的暗中挑唆下,是一片乌烟瘴气了。
沈文卿以前和萧瑾萱一样,都极为敬重陈后。
但现在的她却对这位太后娘娘充满了抵触,诸多事情上矛盾也是越来越大。
因此就见得这会的沈文卿,在命令禁军将昭阳宫门上的重锁打开的同时,也极为敢作敢当的说道:
“董卫队长,你们听命行事也的确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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