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周显睿则在喝了一杯百合茶后,便有些支撑不住的回龙榻上休息了。
而那边黎刀躬身退出寝殿,才一将殿门推开,他便瞧见本该规矩守在外面的余安,竟然紧靠在窗边侧着耳朵站在那里。
一看见对方这个样子,本就是跟踪隐匿行家里手的黎刀,他哪里瞧不出,余安这分明是在偷听殿内的动静呢。
当即黎刀不禁眉头一皱,接着更是上前在余安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警惕的问道:
“余总管您这是在做什么呢,身为御前的人,总管应该比黎刀更清楚,殿下的言谈是绝对不能外泄,身为奴才的更不该过分好奇才对。可我怎么瞧着你,似乎在窃听寝殿内陛下的行为似的。”
黎刀轻功好,加上常年隐匿惯了,所以这推门走路声音都极轻。
而正为了陈后,全神贯注侧耳倾听殿内动静的余安。
加上他这会是后背冲着殿门的,所以黎刀的出来他还真就没有看见。
因此这会对方开口一说话,可把本就心虚的余安吓得不轻。
旦毕竟是御前总管随机应变的本事可不再话下,所以他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并笑呵呵的迎上去说道:
“黎大人您可真是会说笑,奴才哪里会乱了御前的规矩。只不过大人您有所不知,陛下现在身体不比以前,可又一直忙于朝政不肯好好休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要是多劝上两句,不免也要被斥责一番。所以逼得我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在外悄悄留意着陛下。为的就是里面一旦皇上哪里不适,我这不也好赶紧进去。”
周显睿现在极为虚弱还久咳不止,这些黎刀刚刚都亲眼看过。
虽然余安的举动的确惹人怀疑,但是想到对方毕竟伺候了周显睿二十载了,而且给出的解释也算合情合理。
因此还忙着去安排监控帅府一事的黎刀,当即便也没在多想,和对方又闲谈了两句后,就立刻离开了。
而满脸笑容将人恭送走的余安,就见得黎刀的身影才一消失在御前。
当即他的笑意就是一敛,嘴里更是极为不屑的哼笑了一声。
这内侍终日混迹宫中,不但练就得察言观色极为精通,更是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
而将黎刀客客气气的打发走后,适才将周显睿殿内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的余安,当即他知道自己可掌握了重要的消息。
因此眼见得寝殿内的周显睿似乎已经心力交瘁的睡下了,因此余安便立刻抽身赶赴衍庆宫,要将自己听到的一切都赶紧向陈后禀明。
而余安这一来一回半个时辰之内,包括帅府的秘辛,以及萧瑾萱北戎皇室的身份,都毫无保留的尽数告知了陈后。
因此等到余安将一切讲完,并悄然的离开衍庆宫,从新折返回御前。
就见得忽然得到这么大个惊天秘闻的陈后,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了。
将震惊的情绪缓和了许久才平复下来,陈后就立刻命人前去金禧宫,将襄平宣过来见她。
并未让焦急不已的陈后等上太久,也就一盏茶的功夫,襄平以及跟在她身后的季凌风,就来到了衍庆宫。
等到她们一进了寝殿,陈后就长长的松了口气。
并急切的拉住襄平,然后就将余安告诉她有关萧瑾萱身世的前因后果,全部和这个女儿学了一遍。
其实说到底陈太后她在做良妃的时候,因为是寒门小户出身,虽然在宫内沉浮数十载,到是磨炼得沉稳端庄。
可是骨子里她仍旧不如已死的薛宜,有那种仿佛浑然天成的气度和稳重。
因此平日里陈后看着到也颇有太后的气势,可真的一遇到大事,她心里便没了主意,只想叫襄平帮着一起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而等到襄平闻听得萧瑾萱,竟然是北戎皇族的后裔,她根本无法置信这是真的。
可等到她再三和陈后确认这个消息真实无比后,当即襄平又露出狂喜之色,眼中更是充满恨意的说道:
“这下子好了,原本我还在担心只揭穿萧瑾萱并非帅府血脉这一点,无法将对方置于死地。而如今她竟然是北戎敌国的郡主,只要这个消息一被散播出去,那就算皇兄不杀她,满朝文武也定然不会答应。”
而望着襄平这说完话后,难以自控露出畅快狞笑的样子。
在一旁将这些都瞧个清清楚楚的陈后,忽然间她拉住襄平的手不禁都放开了。
更是觉得这个女儿如今的模样,哪里还有往日乖巧灵动的样子,甚至于陈后的心里都暗暗觉得有几分可怕。
而陈后的这番难以适应的神情,马上就被跟在襄平身后的季凌风给捕捉到了。
别看萧瑾萱离奇的身世,季凌风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半天难以在心里接受这些都是真的。
毕竟季凌风一想到,几次三番险些被他害死的萧瑾萱,原来根本不是个身份卑微的庶出女。
反倒是北戎皇室的后裔,这其中的反差之大,的确很难叫人马上适应得了。
不过季凌风到底心性颇稳,所以比起襄平听后的失态,他还是保持着一份冷静的。
因此为了能一直利用控制住陈后,不叫对方起疑疏远。
所以季凌风赶紧隐晦的碰了下襄平,以此告诫对方别忘了在陈后面前装上几分乖巧,不要将那疯狂复仇的真实面目暴露出来。
襄平到底和季凌风肌肤之亲有一段时间了,所以两人间的默契也是有些的。
所以被季凌风暗中推了两下的襄平,在抬头间和对方投来的眼神对上后,她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并将狞笑也立刻收了起来。
再次变成人畜无害模样的襄平,眼瞧着陈后还是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看着她。
当即襄平就乖巧主动的挽住了陈后的手腕,接着声音也变得极为轻柔的说道:
“母后你干嘛这么看着女儿,适才襄儿的确有些激动了。主要还是瑾萱真实身份委实太过惊人了,我和她做了那么久的姐妹,竟不知对方是我大周死敌北戎国的皇室后裔。而且一想到对方故意隐瞒下这层身份的背后,可能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女儿这心里就慌的不行。所以气愤难平之下,才说出刚刚那番话,毕竟女儿确实觉得,以瑾萱现在的身份来讲,留对方一命必然要成大患。”
一听得襄平提及萧瑾萱的身世问题,陈后在多瞧了这个女儿几眼后,望着对方的确又变回平日那般乖巧的样子。
陈后当即被萧瑾萱的事情早就搅乱了心神,所以到也没有深究襄平怪异的举止,反倒顺着对方的话颇为认可的说道:
“不错,哀家原本还答应你皇兄,哪怕萧瑾萱不是帅府血脉,只要她肯离宫,这事母后也愿为对方隐瞒过去。可如今这萧瑾萱竟然是北戎皇族的人,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我们两国本就敌对,根本没有理由收容敌国郡主在我大周后宫的道理。何况这萧瑾萱为人太过狡黠善谋,她若是借机在给母国传递回去我朝机密,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一直从进了寝殿就没有说话的季凌风,这会眼见得陈后言语间,已经是丝毫旧情不念,态度坚决的想将萧瑾萱置于死地。
当即对此十分满意的季凌风,当即他连忙蛊惑人心的说道:
“太后娘娘能不顾念个人间的情分,从大局着想,为朝廷肃清潜在的敌国细作,这一点奴才深感敬佩之至。”
季凌风什么重点都没讲,可这一连串奉承的话说出去,却听得陈后极为受用,甚至连嘴角都微微翘了起来。
而一看将陈后哄弄好了,紧接着季凌风就立刻又说道:
“但是太后娘娘,既然萧瑾萱真实身份咱们的陛下已经知晓,那按常理讲对方要是想秉公惩处,那这会萧瑾萱就该进了天牢才对。可是您瞧养心殿那边风平浪静,什么旨意也没下达。所以按奴才揣摩来看,陛下恐怕还是有意相护。所以太后娘娘想为大周除害,恐怕皇上那里是不会同意您这么做的。”
如今的季凌风早就将陈后的性格揣摩的清清楚楚了,因为他十分明白,这位太后娘娘其实极为的虚荣心旺盛。总希望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并且渴望母仪天下的感觉。
因此这会季凌风故意用了个激将法,告诉陈后就算她要杀人,身为对方亲子的周显睿,却不会听她这个母后的话,更是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而不出季凌风的预料,就见得陈后在听完他的话之后,马上就哼笑了一声,接着颇有气势的说道:
“凌风你无需担心,哀家是显睿的母后,我到要看看在萧瑾萱这件事情上,他这个当了皇帝的儿子,究竟会不会将哀家放在眼里。我就不信这孩子,当真敢忤逆不孝于我。”
季凌风眼瞧着他三言两语,算是将陈太后的火气和愤怒都给燃起来了,紧接着他马上趁热打铁的又谏言道:
“太后娘娘息怒,咱们陛下定然是个孝子。可若因为个敌国郡主,您母子二人闹的不欢而散,那岂非太得不偿失。因此按奴才说,咱们不如就将那萧瑾萱北戎皇室后裔的身份,命人暗中大肆宣扬出去。等到前朝后宫,甚至于民间街坊都因此事哗然愤怒的时候。那时太后您在出面劝谏陛下,还怕皇上他不答应吗。”
第571章 :亲情未变
皇城之内这会因为萧瑾萱的真实身份不在是个秘密,而引发起一连串的震惊和变故。
甚至于周显睿,还有以陈后为首的季凌风,襄平等人,都在因此而做着自己周密的布局计划。
而即将再次被权利朝堂这股漩涡席卷而入,却对这些一无所知的萧瑾萱,她这会其实仍旧没有离开帅府,因为她还有没完成的事情要做。
毕竟随着她的身份改变,萧三江等人到还不觉得什么,可最无法适应的人,莫过于就是萧恒和萧文遥了。
毕竟这对父子,一个视萧瑾萱为自己的亲生女儿,并这般根深蒂固认定了十五年之久。
而另一个自然就是萧文遥了,他也从未想过疼他护他的萧瑾萱,竟然和他不是亲生姐弟,这个现实的确让他无法接受。
至于这会萧三江等人已经退出书房,并将这里留给了萧恒父女三人,毕竟他们也的确应该将话都讲清楚。
而如今的萧瑾萱,刚刚讲述身世时的凄苦感也平复了不少,所以等到她擦干眼泪,望着五步开外站着的萧文遥。
这个弟弟那想同她靠近,却又拘谨。想同她讲话,眼中却闪过犹豫之色的模样。
当即望着这一幕,萧瑾萱才忍住的眼泪不禁又再次夺眶而出。
接着她不禁满脸疼惜的看着萧文遥,声音哽咽的说道:
“遥弟你为何这般瞧着我,难道就因为我不在是你的亲姐姐,所以弟弟都不愿同我讲话了不成。瞒你如此久的确是我的不该,可你要相信姐姐的确也是无可奈何。难道你不记得当初在梅庄时,我们姐弟一个烧饼分着吃。夏天吃不饱饭的时候,我就给你下河捕鱼吃。冬天你冷的浑身发抖,我便将自己破烂的冬衣外袄脱下来给你披上。所以无论我的身份变成什么,可遥弟你要相信,姐姐爱护你的心由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随着萧瑾萱这流着泪说出的每一句话,它们都叫萧文遥想起来,在梅庄时那段艰辛的岁月。
而且当时萧瑾萱对他的好,这会也被萧文遥一一都在脑海里回忆了起来。
若说适才因为萧瑾萱的身份改变,而使得萧文遥确实无法适应,甚至心里还有些许抵触。
那望着这会泪流满面看着他的萧瑾萱,萧文遥心里真是疼的厉害。
更是清楚的想明白了,那个疼爱他的姐姐并没有消失,并且一直都在。
当即刚刚心里那点芥蒂彻底没有了,就见得一直将自己当做男子汉看待的萧文遥。
他这会却犹如梅庄上,那个萧瑾萱重生归来时,搂着自己的姐姐害怕到痛哭不止的小男孩一样。
不但上前和萧瑾萱抱在了一起,更是眼泪难以忍住的也哭了出来。
“姐姐你受苦了,是文遥不好竟然从未帮你分担过这些痛苦。姐姐我替姨娘和你道歉,哪怕遥儿知道你不可能原谅姨娘。但是她欠姐姐的,遥儿会用一生替姨娘向姐姐偿还的。而且无论姐姐是哪国人,亦或者与我有没有血缘都没关系,你永远都我是萧文遥的亲姐姐。”
萧瑾萱适才将身世坦诚出来后,其实她就一直留意着萧文遥的反应。
毕竟在萧瑾萱的眼里,这个和她相依为命长大的弟弟,对她而言是最为亲的家人。
所以她最担心的就是对方会不认她这个姐姐,但如今眼见萧文遥并未抵触她,还说出了这番叫人感动的话。
一时间萧瑾萱的眼泪流的更难自控了,不过她上扬的嘴角,却说明她如今的泪水是因感动而落的,毕竟这个弟弟她的确没有白疼。
就在他们姐弟二人,因为想起了过去的不易,和彼此间宝贵难以割舍的亲情,而抱头痛哭的时候。
忽然间萧瑾萱就觉得一个锦帕碰触到了她的脸上,并有些笨拙的帮她拭去了点点泪迹。
诧异的抬头看去,萧瑾萱这才发现,给她不住擦着眼泪的人,竟然是萧恒。
愣了有一会才反应过来的萧瑾萱,连忙就从萧恒的手里接过了巾帕,然后退后两步,神情拘谨的低下了头。
毕竟瞒了这么久的身份,萧瑾萱还是觉得极为愧对萧恒的。
毕竟前生她和这个父亲的确不亲,加上她那会自卑懦弱,也不同对方交流接触,所以父女二人才弄的犹如陌路人一般。
但是这一世在萧瑾萱看来,这位父亲待她还是极好的。
尤其在扬州那会,后期整个萧府都由她来掌管打理着。
而萧瑾萱清楚,若非萧恒愿意放权信任她,那无论如何她也无法掌管整个府邸。
而紧接着她要进京的时候,萧恒更是给她置办东西,准备金银。
还给她商铺地契只为了叫她去了京师帅府,能手头宽裕不受委屈。
因此萧瑾萱一想到她竟然瞒了萧恒这么久,也没坦言相告,这里面她的确有苦衷和无奈,但终究还是颇为愧疚的。
而一看到萧瑾萱那低头小声抽泣的样子,萧恒却忽然笑了,声音里更是带着打趣的意味说道:
“瑾萱你这丫头如今还将文遥视为弟弟,难不成就不认我这个父亲了。就如同你讲的一样,无论有无血缘,我和文遥永远都是你的亲人。而且适才你祖父不也说了,我帅府萧家本就出自北戎皇室,说起来我和你这孩子,哪怕无缘做一对真正的父女。但是你我之间却还是有着血脉联系的,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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