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御儿,父皇有些话需要和你讲清楚,至于你五哥和瑾萱的事情,你便不要在过于的上心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哪怕因为生母坠城惨死一事,导致周显御一直和明帝关系比较冷漠和疏远。
可是哪怕嘴里从未说过,但是对于这位励精图治的父皇,周显御还是存着爱戴和尊敬的。
因此什么话也没说,周显御只是点了点头后,便和明帝一同出了凤翔宫,并在来到御花园一处僻静的凉亭内后,父子二人在才相对落座。
凝望着周显御那酷似柔妃的面容,明帝的眼中闪过一丝对挚爱的思念,接着他在沉默了一会后,当即就开口讲道:
“御儿,自打你未死归来。返回京军营后。父皇曾四次宣你进宫,为何你这孩子就是这般执拗。知子莫若父,朕其实知道你今日会赴宴,是因为能看到瑾萱对不对。”
眼瞧着周显御并没反驳,反倒是无声的默认了,神情也是从未有过的沉寂,当即明帝却一笑说道:
“你这孩子自打映月走了之后,便顽劣胡闹的很。不过父皇却觉得你如今是真的长大了,今日在家宴上你明明心里郁结难消,却知道顾全大局没有和你五哥发生冲突。御儿你可知父皇看见你这样是多么的欣慰,以后若是父皇不在了,你要记得兄弟间定要守望相助,切不要发生手足相残的事情。”
就是因为在意那份兄弟情,否则周显御那战场上早已养成的杀伐果断的性格,哪里还会容得周显睿活到现在。
可是闻听得明帝这话,丝毫不知对方马上大限将至的周显御,其实还是察觉出一丝异常的。
可是这征战沙场的人,本就性子大开大合,不像那些朝堂上弄权夺势的人,精于留意任何的蛛丝马迹。
所以哪怕觉的明帝语气有些不对劲,可周显御还是没有多嘴一问,反倒是抬头看了明帝一眼后,他便不禁哼笑一声说道:
“老头,原来你将我叫来,就是怕我伤了五哥的性命,破坏了他与瑾萱之间的关系对不对。我承认我周显御是放不下瑾萱,可是我也不会卑劣到去迫害他们的生活。我已经和你保证过了,这下总该可以走了吧。”
和明帝之间的关系,周显御本就隔着一层心结没解开。
而如今眼见得身为亲生父亲的明帝,竟然告诫他不要手足相残,这在周显御看来其实是一种对他的不信任和深深的质疑。
本就在感情上备受挫折,这会连至亲生父,都这般一味的告诫于他。
仿佛他周显御是什么杀人狂魔,毫无人性可以手刃亲人的疯子一般。
因此哪怕明帝还想在说什么,周显御却失去了听下去的耐心,当即站起身的他,就颇为身心受伤的离开了。
而眼瞧着这一幕,邓昌当即就要赶紧去把人追回来,可是明帝却一把将他拉住,并摇头轻叹的说道:
“别追了随御儿离开吧,这孩子说话一向守信,既然他已经和朕保证,不会去伤害睿儿的性命,那朕如今便也算是放心了。能在临死前在与显御说说话,嘱咐他两句。并帮显睿要得了御儿的一个承诺,朕也算是了无牵挂了。”
邓昌伺候了明帝几十年,彼此间别看是主子和奴才的身份,可那关系却丝毫不比知心老友差到哪去。
因此闻听得明帝这一番欣然等死,并且即将命不久矣的言语。邓昌当即眼泪就落了下来,更是跪倒在地的说道:
“主子您可千万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奴才还想在伺候您几十年呢。何况如今政局不稳,前朝更是离不开您啊。为了这大周的江山您也得保重龙体才行,这才是黎民百姓的福气。”
这话才一说完,邓昌不禁擦了擦眼泪,接着便望了明帝一眼,语带不解的说道:
“陛下,恕老奴多嘴一句。您刚刚为何不和御王爷讲清楚,睿王和昭阳郡主的婚事,那也是迫于局势,不得已而为之的。如此他们兄弟二人误会才会消除,两相联手之下还可一起制衡住薛家。”
因为提神针的效果,这会渐渐有些减弱,明帝连说话的语气都渐渐虚弱下来了。
但是头脑仍旧处于清醒状态中的他,不免还是在苦笑摇头之后,缓缓的说道:
“邓昌啊,你以为朕想看着御儿如此煎熬不成。可是如今显睿已经和瑾萱成婚两月有余,木已成舟,若是我告诉御儿,瑾萱大婚不过是为了稳固显睿的地位。那以这孩子的心性,必然会不管不顾将萧瑾萱从新拽回到自己的身边不可。”
慢慢的从石椅上站起身,明帝边被邓昌搀扶着向自己的寝殿内走去,边继续轻咳的说道:
“瑾萱既然已经嫁给了显睿,那便是御儿名义上的兄嫂。朕如何忍心看着这孩子因为情陷太深,最后落得个与兄长争夺女人的骂名。那朕在九泉之下,都再无颜去见映月了。既然瑾萱这孩子都能为了安然护下显御,而不将实情讲出来。那朕怎么能破坏她这份苦心,亲手害了御儿呢。”
萧瑾萱不讲出大婚实情,那是因为弃情绝爱这道枷锁,迫使她不得不将周显御从自己身边逼开。
至于周显睿那完全是因为被相府监控的太紧密,导致他根本没机会私下和周显御解释清楚,甚至就连一封密信也传不出去。
而如今另一个知道大婚真相的明帝,却出于一种父亲对孩子本能的保护,不想叫周显御知道实情后,而做出害了自己声誉的傻事,所以到了最后竟然也选择将事情隐瞒了下来。
常言说的好,天意弄人,阴差阳错,或许指的便是周显御如今所面对的局面。
明明知情的都是他最为亲近熟悉的人,可因为各种原因,却导致他这个当事人,如今竟一直被蒙在鼓里。
而相比起明帝这边,在明知命不久矣,却能与爱子在见一面,并因此觉得再无遗憾的心情比起来。
如今众人离去的凤翔宫内,薛后却神情极为阴霾的坐在凤椅上。
而陪坐在侧,并未离开的周显泰和白柳,也因为殿内的氛围过于压迫,而无一人开口说话。
直到一炷香后,眼见得左雯推开殿内走了进来,当即薛后不禁从凤椅上坐直身体,并透着股焦急的连忙问道:
“怎么样了,皇上和周显御究竟说了什么,咱们的人可有探听得到。”
闻听得这话,左雯不禁低下头去,接着语带一丝无奈的说道:
“皇后娘娘,奴婢办事无能,并没有探听得到皇上和御王都交谈了什么。都怪那周显御六识太过敏锐,咱们的人只要稍微靠近,便会被对方察觉得到。奴婢未免弄巧成拙,因此也只得将人手又都撤了回来。”
虽然难掩失望,可是薛后还是示意左雯不必过于自责。
毕竟周显御的身手在那里摆着呢,确实不是等闲谁都能近得了身的,紧皱双眉的哼笑一声,薛后忽然眼现厉色的说道:
“泰儿今日家宴之上你也瞧见了,那周显御纵有夺妻之恨,可对于周显睿却还顾念着一份兄弟情份。如今你父皇私下又不知和对方说了什么,为防有变咱们不能再等下去了。母后要你即可出宫,将兵马调集进京。而今天晚上母后会送你父皇上路,并且将睿王府彻底血洗,帮你把登基称帝的阻碍尽数铲除。”
毫无任何准备的忽然听到这番话,周显泰忍不住的心里一跳,接着忙有些无法置信的说道:
“母后,你这话是何意。咱们原定的计划不是等父皇一驾崩,然后就将对方的死推到已经被毒害的太子头上。接着孩儿以护驾为由,带兵冲进皇宫。而您将会以一国之母的身份,言明父皇临终前口谕将皇位传给我。如此咱们便是护驾之臣,而谋逆的罪责就会叫已死的太子背负。”
眼见得周显泰将原本指定的计划,清清楚楚的复述了一遍。可是薛后文言却轻蔑的哼笑一声,更是颇为失望的看向了这个儿子。
“泰儿你可知道,适才你讲话时,连声音都微微颤抖着。母后要亲自送你父皇驾崩,你心里觉得害怕了是不是。可是今日你父皇和那周显御说了什么,咱们根本不得而知。若是你那七弟被说动,或是接着什么密旨,不日就会将京军营的人调集进京。那你觉得自己统帅军队的能力,比得过素有战王之称的周显御吗。咱们若是在不先行动手,那即将被绞杀的人就会变成我们母子二人。”
第436章 :托妻献子
眼见得周显泰不在提出异议,反倒是眼神闪过犹豫,默默的听着她的讲话。
当即颇为杀伐果断,谋略更是不输旁人的薛后,当即便决然的说道:
“咱们的计划,如今必须变动下才成了。今日你父皇不是与周显御单独见面了吗,那无论他会不会发兵,你父皇的死因都会被母后弄成是你这位七弟所为。而你那已死数月的太子皇兄,也无需叫他在背负弑君传位的罪名。到时一把火烧了太子下榻的崇明殿,也说成是周显御密谋造反,派人秘密所为。弑父屠兄的罪名只要这么一落下,就是周显御在领兵来战,咱们站在仁义之师的位置上,出手就变得名正言顺了。”
太子已死两个多月,尸身自然是无法保存的,原本薛后他们是打算明帝一死,就谎称对方和明帝在寝殿内,一起烧为了灰烬。
接着事后就说太子不堪在储君之位继续等待,眼见明帝病危,就起了杀父篡权之心。
可最后却被明帝所察觉,父子争执间烛台倒地,引起大火双双亡故。
皇帝寝宫向来有禁军把手,无数内侍宫婢伺候着,这大火而亡的说法,其实并不可信。
但是如今整个皇宫都是薛后掌控着,她只要将邓昌,良妃,甚至是永昌王等人全都一一灭口。
那她想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又能如何,向来这所谓的真相,都是胜利者来撰写的。
可是如今这一切的计划,却因为明帝与周显御的短暂密探,而彻底给打乱了。
其实亲手去了结一位帝王的性命,薛后内心也极为的不安,并非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从容。
而且向来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她弑君杀夫的事情,在将来有一日被揭发出来的话。
薛后清楚就算那会周显泰登基,她贵为太后了,也同样难逃定罪伏法的可能。
但是如今开弓已无回头箭,太子都被毒杀而亡,除了叫周显泰登基称帝,薛后以及相府其实都在无任何退路了。
因此等到听完薛后的这番话,也意识到这会时间刻不容缓,提前动手才能提高胜算。
所以就见得周显泰当即站起身,接着一撩蟒龙袍衫,向着薛后就是郑重一拜,叩首之后便见他谨慎里透着一丝担忧的说道:
“既然母后已经做好决断,孩儿定然不会叫您失望,我这就将培养多年的二万黑甲卫调遣进京。孩儿不求别的,只望母后能保重自身安危。等到孩儿登基之后,您便是我大周最尊贵的太后娘娘。儿子定然要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奉于母后享用。”
耳听得这话,薛后的眼中不禁闪过炙热的目光,她沉迷痴恋于权势。
或许连周显泰这个做儿子的都不知道,其实薛后岂止只想要一个太后身份。
她想要的远远比这个多上许多,甚至是前朝后宫,她都想一人独大,做这大周最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不过内心的这种疯狂想法,哪怕是周显泰这个儿子,薛后也由始至终没打算告诉对方。
接着就见她示意周显泰起身后,当即便又望向一旁的白柳,和颜悦色的浅笑说道:
“已经过去两个月的时间了,想必你们华国公府应允本宫的一万人马,也应该集结好了吧。显泰在调回黑甲卫两万兵马之前,这京师内把控局面的兵力,可就要启用这一万人协同城防营,骁骑营来镇压所有意图反抗的人了。”
华国公府素有大周第一贵族之称,在他联系数个世家贵族后,如今这一万私兵组建的队伍早就是集结好了。
而眼见得白柳没有犹豫,便立刻禀明会通知家父白东阳即刻把兵力调进城内。当即薛后心里满意的同时,也不忘继续笼络的说道:
“柳儿,我的显泰能娶你为妃,确实是他的造化。你放心吧今日母后就可以应允你,只要显泰登基称帝,国殇三年一过,我便叫他册立你为皇后。你们白家所作出的贡献,本后是不会忘记的。”
闻听得这话,庶女出身的白柳,眼见得自己的皇后梦即将唾手可得了。
当即她激动的无以复加,更是连连保证会叫整个白家尽心辅佐周显泰,直到对方登基为止。
将事情都嘱咐完了,薛后便示意周显泰和白柳可以离宫,去部署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等到偌大的皇后寝宫内,在无旁人在场了,薛后不禁转动着手上的红宝石凤鸣戒指,然后对左雯平静的说道:
“去把那壶本宫为自己准备,以防逼宫政变失败,而自裁所用的毒酒取来吧。因为本宫细细的想了一下,发现自己还是很想继续活下去的。因此这酒便不留给我自己了,本宫觉得咱们那位圣上似乎才更应该饮用。”
伺候薛后几十年,左雯和这位主子间早就默契异常。
因此甚至都无需薛后将话讲的过于明确,左雯便已经进了皇后寝宫的密室之内,将一个黑玉做成的酒壶给捧了出来。
而在看这会的薛后,也已然从凤椅上站起身来,深深的望了那黑玉酒壶一眼,她便声音空寂的说道:
“离别欢啊离别欢。离别却要欢愉,明明是壶剧毒之酒,却偏偏起了这么一个叫人心起涟漪的名字。毕竟是夫妻一场,左雯帮我换上皇后朝服吧,然后便随我去给咱们那位陛下送行吧。”
这话一说完,薛后的眼中不经意也闪过一丝惆怅,可转瞬间却又被她给掩盖下去了。
而对于薛后的这份歹毒心思,仍旧不得而知的明帝,这位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大周皇帝,正虚弱的靠在床榻上。
慈爱的望着趴在他身边,哭得泪流满面的周显辰,明帝不禁轻咳的说道:
“辰儿你如今也已经十一岁了,是个男子汉了,我周家的男儿怎能总是这般哭哭啼啼。你要答应父皇,做一个像你五哥,七哥那样的王爷。为咱们大周江山做出贡献,辅佐你五哥造福黎民百姓,父皇的话你可记住了。”
闻听得这话,向来性格较为仁善,而且也有点胆小懦弱的周显辰,不禁一下子哭的更大声了。
十一岁的年纪已经叫周显辰清楚的明白,他的这位父皇即将不久于人世,一想到从此以后他都将看不到明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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