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要死不活的,难过的不是你吗?”
“……我哪有要死不活。”
“你就是要死不活啦,干,还喝酒。”
“我只是喝酒,我哪有要死不活。”
“干!说你要死不活就要死不活!总之从今天开始你就要从失恋的伤痛中走出来啦!”
“……我如果不想走出来又怎么样?”
“马的,我梁嘉禅在你身边陪你,你还能不走出来吗?放心啦,时间问题而已。”
沈真谦眯了眯眼:“那你一定会失败。”
梁嘉禅嘿嘿笑:“才不会,我一定会成功。”
11
当抬起头,夜幕上高挂着的两颗月亮从眼前模糊消失后,沈真谦迷迷糊糊地陷入一个带着淡淡酒气的梦境。再醒来时天花板是熟悉的天花板,灯也是熟悉的灯。他眨眨眼,连一旁遮挡太过强烈阳光的窗帘,都是前几天自己才去添购的那一只。
他稍稍困惑片刻,还在怀疑那从醒来之后就不断涌上的记忆是不是做梦,脑门就一阵空虚地痛,他微微皱眉,又听浴室那传来惊叹连连地声音:“啧啧,哇靠,这个马桶这么新这么亮,哇赛──昨天还没仔细看──哇赛还有淋浴间,跟我毕业旅行去住的饭店一样……啊,这个牙刷好普通,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哦,一定是那个阿豆仔的,我看看我看看,话说回来我也还没刷牙……”
沈真谦还不及思考为什么梁嘉禅会在自己家中的问题,一听他一副要拿牙刷起来刷的样子,立刻不顾阵阵抽搐的头痛冲向浴室,痛到半眯着一只眼朝梁嘉禅大吼:“你在干么啊!”
梁嘉禅牙刷才刚凑到嘴边,被这一吼吓到差点将牙刷弄掉在地上。心虚地将牙刷放回原位,他欲盖弥彰地轻咳几声:“你、你吼这么大声干么?你醒了喔。”
看他心虚到眼神飘来飘去的样子,让沈真谦一把火都窜升了上来。火气越大头越痛,他干脆靠在一旁,脸色很难看,冷冷问:“你刚刚在干么?”
“找牙刷啊。”
“找牙刷干么?”
“刷牙啊!”
“那干么拿我的?”
“我──”他语气一噎,理直气壮地吼:“我又不知道那是你的!”
“放在那里的牙刷就只有一只,你会不知道那是我的?”他气得语调微抬,简直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
梁嘉禅抽了抽嘴角:“那借刷一下有什么关系啊?是怎样,你的嘴巴镶金的喔。”
“难道你都跟别人共用牙刷吗!”
梁嘉禅看他气到脸翻红的样子,突然不怎么尴尬也不怎么气了,他贱贱地笑:“没有啦,可是如果跟你共用,我愿意啊。”
“……”沈真谦眯起眼,一股气提到顶端,又硬是压了下去。他僵着语气问:“你为什么在我家?”
“欸,你这样说就不够意思了喔,昨天我陪你烤肉,你自己喝到醉死,我还带你回家欸,你吐了我还帮你整理,不然你今天一早起来一定臭死了,干,我做完都觉得自己人怎么这么好……”
沈真谦狐疑地皱眉,仔细想想好像隐隐约约有印象,比方说梁嘉禅硬是想把自己摇醒,粗声粗气地问说钥匙在哪之类的话……
再看身上的衣服,的确不是昨天那件,又好像有昨天梁嘉禅一边帮自己清理一边碎碎念的印象,想了想,突然就有些心虚。
他昨天很不耐烦地想怎么喝不醉,所以就一直喝,还差遣梁嘉乐去多买一打啤酒,没想到一不小心就喝太醉了。
抬眼看梁嘉禅一脸“怎样?想起来了吧?”的表情,沈真谦微微不满。
他挪开视线,刻意压低声音骂:“乱动别人牙刷的人真是低级……”
“干!对不起啦!这样可不可以啦!”
梁嘉禅气呼呼地走出浴室,一边碎念:“好心还被雷打……”走没两步,又回头看沈真谦:“喂,你头会不会痛?”
“……一点点。”
梁嘉禅嗤笑:“哼,活该啦,爱喝喔?喝啊,再喝啊,喝死你。”
“……”
“怎样?干么臭脸?我说错吗?硍。”气匆匆地走入厨房,他摸来厨具,开始煮水。
沈真谦看他一路走到厨房开火,颇疑惑:“你要干么?”
“帮你煮汤啊,不要想我会去药局帮你买解酒的东西啦……干么?看什么看?不用害怕啦,不会毒死你啦,煮个汤也不会难喝到哪里去啦。”
沈真谦抿抿嘴看他插腰看火的样子,心情有点复杂。
梁嘉禅调调火的大小,眼一斜就看沈真谦一脸不自在的样子,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去洗脸啊。”见沈真谦不回话,梁嘉禅不耐地轻啧。“还是你要我帮你洗?”
“神经病。”
转身回房,梁嘉禅站在原地,被骂得莫名其妙,憋了憋,还是忍不住抱怨:“帮你煮汤还骂我神经病?你有看过神经病会帮你煮汤的吗?”
沈真谦当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只有在进房时看见干净到没有一丝呕吐物的床单时,稍稍有点良心不安。
刚梳洗完出浴室,他看身上被乱套的衬衫,是他难得买大的,还多亏梁嘉禅翻得出来了,他的衣柜几乎没有剪裁不合身的衣服,他也不喜欢穿短裤,所以不能明白梁嘉禅是去哪里找来了身上这件看都没看过的灰色运动短裤。
虽然说是别人的善意,但是身上穿着搭配这么诡异的衣服让他浑身难过。从衣橱内随意拿出一件七分袖衬衫再套上牛仔裤,他正抬起手试图扣上袖口特别设计过的扣子,就瞄见桌上昨晚没带出去的手机正默默地躺在那,已经被自己关机了好几天。
正犹豫,外头就传来梁嘉禅的声音:“欸!汤煮好了喔。”
咬咬唇,他将手机塞入口袋,一到客厅就见梁嘉禅甚至还利用自己洗脸刷牙的时间快速的炒了一盘菜,奇怪的是他根本不可能买菜回家,冰箱打开时旁边的那一排鸡蛋还是好几天之前打扫佣人顺便帮他带的,说他冰箱里都没东西,如果晚上饿了至少还可以煎颗蛋来吃。
不过别说煎蛋了,他连开火都不太会。
看沈真谦一脸疑惑,梁嘉禅一边替他乘汤一边解释:“昨天去买烤肉材料的时候顺便买的,我家菜没了。”
沈真谦改怀疑这盘菜是不是真的可以吃:“你会炒菜?”
“废话,不然你以为这盘谁煮的?”
沈真谦脸色沉了沉,没说话。
将碗放到沈真谦面前,梁嘉禅一脸麻烦地抓抓头发:“我一个人自己住这么多年,就算不会也会了好不好。”
“……喔。”
看他还不吃,梁嘉禅瞪了瞪眼:“你很难伺候欸。”
沈真谦抬眼看他,终于拿起汤匙喝一小口汤,味道没有特别好吃,普普通通,不过这种只打了蛋进去的汤,要特别好吃也很难就是了。
梁嘉禅看他喝了,终于有点满意。“喝一点汤,会舒服一点啦。”
沈真谦还埋头喝汤,没回答。
梁嘉禅看了看他:“欸,你干么换这身衣服?你老是穿这么小的衣服,不觉得很不舒服吗?”
“我不喜欢穿大的。”
“我昨天看你衣橱,靠,你那几件衬衫我来穿一定会爆开。”
“……那是你的问题啊。”
“对啦,都是我的错啦。”
“……你干么一直这样说话?”
“怎样?”
“一直……讽刺啊。”
“那你咧?你干么一直臭脸说话?”
“哪有?”
“有啊,要不要照镜子,你给我维持这个表情我带你去照镜子。”
“……我只是因为刚睡醒。”
“放屁,你每天都这个表情。”
“……那你不要看啊。”
“干,那我讲话你可以不要听啊。”
看他低头一脸不甘心地抿抿唇,梁嘉禅又觉得自己好像坏人了。
“……欸,啊结果他有没有传简讯来?”
“谁?”
“就是你昨天说得那个啊……”梁嘉禅问的有点别扭,总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打探别人八卦一样。
沈真谦拿汤匙的手顿了顿,难得没有立刻冷冷回骂,反而迟疑地眯起眼。“我……还没看。”
“啊?为什么?”
“……不敢看。”
“那我帮你看。”沈真谦扬眉看他,梁嘉禅立刻干笑:“开玩笑的啦。”
“……其实也可以啊。”
看沈真谦真的说一说就掏出手机递给他,梁嘉禅一下子傻了。
“靠,真的假的?”
将手机挪到梁嘉禅面前,他笑了笑:“不用告诉我有没有,如果有,就直接删掉好了。”
12
最近梁嘉禅有个困扰,因为这个困扰,他最近有点心不在焉,连练吉他都会突如其来发呆。
不过与其说是“这个”困扰,还不如说是很多个困扰集结而成的“一个困扰”。
烦躁地咬烟,一手还拿着乐谱,他又想到那天打开沈真谦手机时看到的东西。未接来电有十几通,其中大概有一半是同一个人打的,他很干脆地统统删掉,又打开简讯,光是第一个寄件人就让他忍不住皱起眉。
于青礼。
于青礼……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呢?
他很又印象,不过就是想不起来。
真是奇怪了……捏着烟呼出口气,眼前乐谱上凌乱的记号让他更加烦躁,索性统统丢到一边,身体向后仰躺,猛地撞在床上。
除了那一封简讯之外,其实还有另一个。
寄件者显示的是个英文名字,打开里面也是英文,虽然梁嘉禅从小就没把英文读好,不过内容不难,拼拼凑凑也知道他在说什么。
当时他看看手机又看看连喝汤姿势都很好看的沈真谦,思考了一下沈真谦住在英国,那他的那个负心汉男友大概也是外国人,本想问沈真谦是不是所有简讯都要删掉,可是说了的话沈真谦就知道有简讯了……前后这样思考,他决定只删掉英文的那封──毕竟,随便删掉人家简讯,好像不太道德。
其实那封英文简讯也没说什么,大意就是过去台湾适不适应、乐团工作顺不顺利之类的,但是在梁嘉禅的联想下,那封简讯变得暧昧异常。
另外那封中文简讯就正常多了,问他说怎么都没开机啊之类的,还说一句中秋节快乐。
内容看起来很一般,梁嘉禅前后看都不觉得有什么,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寄件者的名字。
于青礼,于青礼。
真的是很熟悉啊。
因为不觉得那人是沈真谦的负心汉男朋友,因此他在将手机归还时,顺便问了句:“欸,于青礼是谁啊?”结果竟惹得沈真谦脸色大变,本来就白皙的肤色更是惨白到泛青。
那一瞬间梁嘉禅就知道死定了,原来负心汉男朋友是这个于什么的,根本不是那个外国人。
他手忙脚乱地又将手机抢回来,迅速删掉刚刚那封简讯,然后抬头朝沈真谦傻笑。
马的,自己这样做,不是欲盖弥彰吗?
而且看沈真谦脸色难看成那样,他一定很爱那个负心汉,说不定根本不希望他删掉简讯,他竟然在他面前又抢回去删掉,沈真谦一定要气死了。
梁嘉禅握着手机跟握着汤匙的沈真谦僵持许久,沈真谦才缓缓叹了口气,手指间的汤匙跟着滑下。他抽来卫生纸擦擦嘴,淡道:“你不用那么害怕。”
干,怎么可能不害怕?你要不要看一下你刚刚脸色难看成什么样子?
沈真谦抬眼看他,见梁嘉禅还是浑身紧绷,忍不住好笑:“放心,我知道他一定会打电话来,如果打不通,就会传简讯来。”
“为什么?”
沈真谦以汤匙拨弄汤水,云淡风轻似地说:“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才能让人这么伤心。
那天要离开沈真谦他家时,沈真谦原本还拿着手机窝在沙发上发呆,见他要走,突然抬起头喊他,梁嘉禅回头,就看沈真谦一脸不自然。
“那个……”
“怎样?”
“没有……那个,谢谢。”
梁嘉禅楞了楞,看他不自在地撇开视线,紧张地抿着唇的样子,就知道这个人从小到大没跟几个人道过歉。
脾气差,被伺候还觉得理所当然,跟他顶嘴他就生气,说真的这种人个性实在很不讨喜。
可是完蛋了,干,那一瞬间他觉得沈真谦有够可爱的。
真的完了。
躺在床上,他眯眼看眼前的事物被烟埋成一片灰白,他不是不知道从小自己就对男生比较有兴趣,甚至还曾经绝望地想过如果自己真的被掰弯了,那至少还有个弟弟替他撑起传宗接代的大事,不过后来看弟弟跟他那个高中同学那个样子,又觉得完蛋了,梁家真的要断后了。
他突然皱眉,思绪有些迟疑。
怪了,弟弟那个高中同学,叫什么名字去了?
13
于青礼。
那些是当他们还是大学生时候的事了。其实他起初他根本没注意到这个人。他们唯一共同修的科目必须在一间特别建造的大会议室里上课,学生加起来也有一百多个,要在这一百多个里面特别注意到这个来自台湾的留学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开始注意到这个人,是同样来自台湾的留学生朋友某天突然跟他提起要去吃饭的事。
正慢慢将书装入背包内的沈真谦顺口问:“吃饭?”
“是啊,等一会要去吃饭,跟宿舍的朋友,真谦你要来吗?”
刘家德眯着眼笑,沈真谦一直觉得这人眼角笑起时重重的鱼尾纹看起来很有亲和力。
沈真谦淡道:“不用了。”
刘家德挑起粗眉:“欸?好可惜,一起来嘛,而且今天难得青礼也会来。”
“……谁?”
刘家德搔搔太阳穴,尴尬地笑:“对喔,真谦你大概不认识,因为你们都超低调的嘛。”
将背包扣上,他没兴趣听他说下去,拎起一边背带就要走,刘家德赶紧拉住他。
“真谦,你不来吗?”
“我不要去。”
“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