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手术室的门才被缓缓推开。
医生出来了,面色阴沉,脸带倦意。
不会吧!?
他心里咯噔一下,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外科主治梁立的衣领:“他死了,我就叫你陪葬!”
“明先生,你冷静一下,你的心情我理解。医者父母,我一定尽力医治他,请放心好了。”
“你是说,他,没事?!”明熠星害怕自己听错了,想再次确认。
“患者其他方面并无大碍,只是头部受伤较重,现在还没过危险期,需住院观察治疗。”
“我可以进去看他了吗?”
……
不知过了多久,林子叶觉得头痛得厉害,努力睁开双眼,可四周的一切都看不见了,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吓得他想坐起来,可身子像散了架似的,动弹不得:“啊……啊……”
“叶,你醒了?!”贾人杰刚让林海源夫妇回去休息,回身看到林子叶醒了,很高兴,“你小子,还以为你提早到阎王那里报到了,没想到还舍不得这花花世界呀。”
“老……老三……现在是……什么时候?”听到贾人杰的声音,气息奄奄的林子叶还是想确认一下心中的疑惑。
“早上十点了,外面阳光炫着呢。你都睡了两天两夜了,睡傻了吧”贾人杰掏出手机走到窗台边准备给明熠星打电话。
“我……好像是……看不见了?我……我……”
“叶,你怎么了?怎么了?”刚推开门进来的明熠星看到林子叶躺在床上痛苦地挣扎,想用手去揉眼睛,忙疾步走到病床前,按住了他的双手。
“星,我是不是……瞎了?是不是?”林子叶怕极了,渴望从明熠星的话语中得到一线希望。
“你不会有事的!我去跟医生谈谈,你好好歇会儿。”明熠星也很奇怪,明明没伤到眼睛,怎么会看不见。
医生办公室里,梁立看着脸色极差的某人,拿过脑部扫描的图片,走过来神情凝重地解释:“林先生是颅脑受伤导致双目失明的,这种情况在交通事故中时有发生。”
“那有没有治愈的可能?”
……
明熠星耐着性子听完了梁立的一通夹杂着专业术语的解释后,得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结论:复明不是不可以,但也要看情况。
什么狗屁结论,问了也白问。
回到病房,林海源夫妇也闻讯赶来了,坐在林子叶的两侧,正在嘘长问短。虽然床上的人已经醒过来了,但气若游丝的。看着前日还神采飞扬的儿子如今重伤在身,还双目失明,贺英莲就禁不住泪水盈眶。
“莲姨,叶很快就没事的,别担心。”明熠星看着曾给过他无数温暖的林妈妈在伤心落泪,心里也不好受,难得温言暖语的,“我已经联系好美国的医院了,会把叶转到那边去治疗的,养好了伤再回来。”
“星,我……我……”林子叶闻言,心里一急,一口气没缓过来,竟昏了过去。
“快,快叫医生!”贺英莲吓白了脸,没差跟着昏死过去。
……
“叶,他是不是心里还在惦记着什么?”一阵忙乱过后,贾人杰走近明熠星身旁来,压低嗓音问道。
“瞎说什么!你瞧他这模样,还是先顾好小命吧。”明熠星两道剑光扫过,眉宇间乌云渐凝,脸色铁青。
这次的车祸先前他就觉得奇怪,昨天刘信从交警手里拿回林子叶的东西时,心中的猜想被印证了。
这件事果真与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脱不了干系。
几件摆在桌面上的物品中,一个精美的礼品袋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拿过来一看,发现里面有一个方形的锦盒和一张折叠着的信纸。打开飘着淡淡清香的纸页,一行行笔迹娟秀的文字很快落入眼眸:
林先生:
您好!
请原谅我还是无法亲切地叫你叶。你曾说过那只是好朋友之间的一个称谓而已,用不着拘束。其实我并不是介意,只是我还不是有资格那样称呼你的人。
在心里,我一直渴望拥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感觉像邻家的哥哥一样,让我感到温馨舒服。正是这种感觉,让我在过去那段伤心的日子里一直依赖你,甚至利用你。现在回想起,才发觉自己真的很自私很卑鄙。
也许是我多虑了,认为你喜欢我。如果是我的错觉,那也就罢了。可今晚你为何要送我如此贵重的礼物呢?
你说我是荷花仙子,就像亭亭玉立于荷叶间的那株白莲,圣洁又不失妩媚。我知道你是在说笑了。其实,我并不是你心目中那个完美的女子。我不是个能给你快乐的人,我心中有过很多伤痕,尽管现在已经结疤了,但在夜深人静时,它还会裂开,还会血淋淋。我知道自己早已失去快乐的能力了。
你曾试着问我是否还在爱着一个人,我很抱歉一直没有对你说清楚,利用你的感情在自欺欺人。
如果我现在才跟你说,是的,我心中一直有个人,我一直爱着他,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你是不是很生我的气?
今天,我一直在犹豫着该不该面对面跟你坦诚一切,可一看到你的笑脸,我又没了那份勇气。
其实,早上接到你的短信,就想躲到“山居岁月”,让你找不到的,可没想到你还是披着浓浓的暮色找来了。
也许当你看到这些文字时,会郁闷,会生气,但请不要伤心,为我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子,不值得。
我想,在未来的日子里,一定会有一个她在等你,她会给你快乐与幸福的。但我肯定那个人不是我。一个连快乐都没有的人,怎么还有能力给他人带来快乐呢?
忘了我吧,我想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祝你好运!
冷心月
中秋留言
“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明熠星打开锦盒,一枚荷花形的镶钻胸针,被透过玻璃窗的秋日阳光,照得熠熠生辉。
他想这就是让叶那家伙失常到差点丧了命的“罪魁祸首”吧。
红颜祸水,看来果真不假!
作者有话要说:
14
14、第十四章 。。。
中秋过后第二天,学校开始上课了。
冷心月被学校推荐参加全国青年教师教课大赛,有很多资料需要准备,还要亲自制作课件,人也突然变得忙碌起来。
她觉得这很好,自己再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胡思乱想,日子变得平静多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林子叶没有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想,可能是他想通了吧。就像之前自己拒绝了刘波一样,现在刘波不是也找到他自己的真爱了吗?
哦,刘波。过几天就是国庆了,到时可别忘了去参加他的喜宴。
想到身边终于有人获得了幸福,冷心月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因为放学后留在电教室里试教,冷心月下班走出教学大楼时天色已晚。她路过门卫室,刘大爷正在看新闻联播。
“冷老师,这么晚呀?”刘大爷把头伸到窗前,笑眯眯的。
“嗯,就要走了。”冷心月点点头,正想从侧门出去。
“哦,冷老师,下午放学时,有人找你呢。”刘大爷突然想起了下午的那个妇人,“我以为你回家了,让她明天再来。”
“是吗?好的,再见。”冷心月有些疑惑,可并没多想,向刘大爷摆摆手,走了。
第二天下午放学,冷心月是值日老师,下课铃一响,她就站在校门前护送孩子们离校。
“冷老师好!”
“冷老师,再见!”
……
孩子们像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争着向她打招呼。她微笑着不断点头,傍晚的余晖斜照在她的身上,暖暖的,没有一丝秋天的凉意。
此刻,她无疑是快乐。只有看着孩子们的一张张笑脸,才能让她淡忘心中的痛楚,觉得生活还是如此平静美好。
“你……你是七七吧?”
看着孩子们一个个安全地离开,冷心月正准备转身回办公室,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从她身旁的大柱子后面传来。
绕过柱子,她看见有个六十多岁的女人拿着个破旧的蛇皮袋躲藏在那里。见她过来,像看到了救星,暗淡的眼睛中瞬间绽放出希望的亮光。
“七七,我是阿妈呀,还记得吗?”那女人上前几步,一双布满老茧的手一下子捉住冷心月的右臂。
七七!这个被尘封了多少年的称呼,时间久远得让冷心月满以为自己都忘了,可现在被那女人轻轻一提,记忆仿佛穿越千山万水,掠过人生的风风雨雨,如一只受伤的鸟儿跌落在她的面前,扑棱着一双翅膀。
童年,她的童年!饥饿如影相随、孤苦无依的童年,被几张钞票轻易卖掉了的童年,寄人篱下受尽冷眼的童年……那些如虫子般咬噬着她脆弱神经的日子,那些让她在梦中都觉得心有余悸的时光,她,不愿再提起。
“对不起,你认错了。我不认识你!”抬起手臂摆脱那一双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手,冷心月语气淡漠。
“我自己的孩子,哪会认错?”陈美花对于冷心月的冷言冷语,仿佛早有意料,好像一点也不难过。
“……”冷心月无意多说,转身离去。
“死丫头,过上了好日子就不认老娘啦。”陈美花看着那个急速离开的背影,叫嚷着,直到看不见了,才嘀咕道,“这丫头长得跟西施似的,还真是若人爱!啧啧,比老娘当年还水嫩。”
冷心月回到办公室,呆呆地坐在位置上,心里乱糟糟的。
“心月,不舒服吗?”对面准备下班的李玥见她脸色苍白,觉得有些奇怪,“要不要看医生?”
“哦,没事,只是有些累。你先走吧,我再歇会儿。”冷心月回过神来,有些牵强地笑了笑。
同事们一个个说说笑笑地离开后,冷心月独自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呆坐了很久。她思绪万千,却又理不出个头绪来。闷闷的坐到暮色四合,才拿着背包心情低落地走出校门。
回到出租屋,韩笑已经去上班了。平日里总觉得狭小的几十平米的房子,今天却觉得格外的空落冷清。
发呆了一个下午的她,此刻特别想有一个亲近的人让她好好倾诉,要不心中的烦闷会让她闷出病来的。
要是温阳还在就好了。在以往的日子里,每当她有了心事,温阳就是她最好的听众。在她伤心落泪时,他总是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让她像个小孩似的哭闹。
温阳,温阳……
心里默念着这个寄托着她至深至爱之情的名字,突然她像一个被抽空了气的皮球,干瘪得没有了一点气魄,整个人的魂都不见了。
温阳是她心里永远的痛!如果现在温阳还能陪在她的身边,那童年所留给她的那些伤痛也许就不会那么清晰了吧?
她没有打开屋里的灯,甩掉了脚上的一双平底鞋,摸索着走进来卧室。刚到床边,并没有爬上床去,而是沿着床沿跌坐在地上……
“啪——”
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强烈的灯光刺得眼睛生痛。
她终于抬起头来。
“honey;我还以为你没回来呢。餐桌上的晚餐怎么都没动?昨晚是不是背着我跟那个帅哥去喝香吃辣的啦?”韩笑凌晨下班回来,发现她给冷心月煮好的饭菜还在木桌上,就觉得很奇怪。
“……”
“哟,要死啦!你怎么哭啦”韩笑走近了才看清那丫头一脸泪痕,安静得可怕,像极了一只受伤后躲在一角悄悄舔伤的流浪猫。
“笑笑,昨天我见到她了。”默默地流了一夜的泪,冷心月觉得心里也平静多了。
“谁呀?还能让你哭成这样。”
“我的亲妈。”
“不是吧?!她怎么找到了你?”
“我也不知道。”
“她怎么还有脸面来找你?都不想想以前是怎样对待你的!几百块就轻易地把你打发给了别人,跟卖猪狗又有何区别?”
“别说了。她来学校找我,我都没认她。”
“你就为这事落泪?”
“没有,我只是想起了温阳。”
“傻瓜!不是说好要忘了吗?你为何总走不出那个漩涡。”
……
是呀,那个魔咒似的漩涡,怎么会那么容易走出来?
有时她想,如果记忆可以删除,她舍得把自己与温阳过往的一切快速清除吗?肯定还是不行,因为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了。有谁会把自己的生命肢解分割?
一次次在午夜梦回,她被回忆折磨得辗转反侧时,曾想过,若爱情也有开关,想爱的时候开想忘的时候关,人是不是就变得轻松多了。可是,爱情它没有开关呀!
一夜未眠,冷心月第二天一大早又要赶往学校了。
她一到校门口,就忍不住往柱子旁边看了一眼,没人,心里坦然了一些。昨天不留情面地拒绝相认,想必她也不会再来胡搅蛮缠。
“心月,怎么才来?刚才莫斯科找你呢。”冷心月在办公室里的储物柜前整理什物,李玥绕到她的背后,拍拍她的肩膀,“我想准没什么好事。”
果真如李玥所料,莫老大让她过去,是想让她参加市里的送教下乡活动。这是一项苦差事,到穷乡僻壤去,少不了风吹日晒、路途颠簸、舟车劳顿。很多老师对这个,总是能推则推,不想下去。冷心月是农村出来的,对于下乡她不觉的有什么,反而是乡下那些孩子对知识渴望的纯真的眼神更让她心酸。
下乡的日子定在十天后的周日,数数时间恰好还可以赶得上刘波的喜宴,冷心月的心安了不少。。
这周她不仅要为参赛做准备,还要好好准备下乡的教程,看来时间会很忙碌。
冷心月无论生活上有多苦多累,只要一踏上三尺讲台,她就会精神抖擞、活力四射。她爱孩子,爱这个平凡的岗位。生活中的种种不幸,唯有在孩子们灿烂的笑容中才可以淡忘。
“冷老师,马老师肺炎,去输液了,你为她代三节课吧。”冷心月从教务处下来,在走廊里遇上年级教研组长李辉,想不到临时又多了一项苦差。
“不会吧?所有的‘好事’都让你给摊上了。还让不让人活呀?马菊的课我替你上吧,看你今天好像精神不佳的样子。”李玥看到冷心月一大早就被一大堆的琐事缠身,就很仗义地出手相助。
“不用了。刚接手的班,孩子们还没熟悉,还是我自己看着办吧。”冷心月觉得自己还可以应付得来,不想麻烦别人。
小学老师的工作说白了就是是跟一些小屁孩打交道,特繁琐,特考验耐性。平常冷心月对于这样的工作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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