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嫮没有看她,还是醉心于自己的画作之上,唇瓣露出微笑,一身居家常服也挡不住她光彩夺人的美丽。
“我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三姐姐说的是什么事。不过,看三姐姐这般动怒,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了。莫不是三姐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人捅出来难堪了吧?”
“谢嫮!”谢衡怒不可遏,一张漂亮的脸蛋上满是阴狠,全然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反而像是被附身的厉鬼,难看又讨厌。
“那日竹林之事只有你看见了,如今谣言满天飞,不是你说的又是谁说的?你这般害我,又是存的什么心?”
谢嫮听谢衡终于说到了正题,终于肯放下手里的彩墨笔,抬起头来和谢衡正视,说道:
“那要问三姐姐,在静安侯面前污蔑我的名声又是存的什么心了?”
谢衡眉心一动,眼珠子转了两转,这才露出嫌恶的冷笑,说道:“哼,终于说出你的心声了。在我面前表现的对李臻毫无兴趣的模样,原来都是假的,你还做着美梦想嫁进李家是不是?若非如此,你又何必在意静安侯府的人如何看你呢?”
谢嫮冷冷瞧着她,呼出一口气,说道:“三姐姐说得对,我的确在意,我怎么能容忍我心爱的李郎被你惦记呢?你知道上回咱们竹林分开之后,我再见李郎他对我说什么吗?”
谢衡阴沉着一张脸,看着谢嫮,谢嫮淡然一笑,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说道:
“他说你是个贱货,明明他已经跟你说了他不喜欢你,可是你却还偏偏要缠着他,趁他喝醉了,做出那等不要颜面的勾引之事,以为这样他就会要你,简直是荒谬至极,李郎说,他今生今世都不会娶你,就算你倒贴,他也不会要你!”…晋/江/独/家/首/发,盗文自重…
“你胡说!”
谢衡大吼一声,伸手就把谢嫮桌角上的洗笔缸扫到了地上,带着墨色的水撒了一地。
竹情在外头听见这巨响,赶紧带着玉锦进来,先确定谢嫮没有什么事,这才和玉锦蹲下来去清理破碎了的缸子。
谢衡见竹情正好蹲在她的面前,正好火没处撒,想要让谢嫮难堪,就抬起一脚,揣在了竹情身上,把竹情踹的跌倒在地,一下子窜起来,想换手,却又怕谢嫮难做,最终还是没下去手。
谢衡得意的看着谢嫮,只见谢嫮将手里的彩笔一抛,彩笔落在她刚刚画好的画上,谢嫮来到竹情面前,看了看她的伤势,这才转身看向谢衡,说道:
“怎么?就这些话你就受不了了?还有更难听的呢。我念在咱们是姐妹的份上,实在说不出口。”
谢衡狞笑:“哼,我才不信你的话。”
谢嫮无所谓的耸肩:“信不信的,你去问一问李郎就知道了,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应当还是愿意见一见你的吧。”
谢衡大惊,瞪着谢嫮,仿佛见了鬼一般,谢嫮也不在意,嘴角噙着似真似假的微笑,看的谢衡实在分不清她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咬着下唇,愤然离去。
竹情看着谢衡离去的背影,对谢嫮问道:“姑娘,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和李公子……”
谢嫮失笑,在竹情头上敲了一记,说道:“刚才干嘛不还手?她这回是踢你一脚,你若不还手,下回她就能捅你一刀。”…晋/江/独/家/发/表,盗文自重…
竹情委屈的说:“可是,三姑娘也是主子,我若是还了手,不是给姑娘找麻烦吗?”
“她是你哪门子主子?你是我的人,你被任何人打了,只要是对方无理,你尽管还手去,我要是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住,那还谈什么其他的?”
竹情听谢嫮这么说了,先是一愣,然后才呐呐的点头:“是,奴婢记下了。”
不管姑娘说的这话是真是假,听在竹情耳中都是感激的,就算今后姑娘有哪里护不住她,她也要自己护住自己才行。
谢嫮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这丫头根本没听进去,不由的叹了口气。
抬眼看了看谢衡离去的方向,勾起了唇角。
谢衡到底只是个养在别人名下的庶出姑娘,要她出主意做事的时候,倒是有人供她驱使,可真轮到她受了委屈,也没人替她出头,只能自己找上门来。
而谢嫮先前之所以会对她说那些话,也就是想看看,谢衡为了李臻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如果她就此放弃了,那说明她对李臻的感情也不过尔尔,算是李臻逃过一劫,不用娶这样一个毒妇回家,可若是谢衡不放弃,那她就要为静安侯府满门点蜡了,有这样一个媳妇在,李家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呢。
就谢嫮个人而言,她当然是希望谢衡是后者了。若是她过早的放弃了李臻,那她今后可真就要少很多乐子了。
****
而谢衡果然没有令谢嫮失望!
就在她从谢嫮这里出去后又十来天的功夫,正值盛夏当暑,一切都是闷闷的时候,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就这么传来了。
谢家三姑娘竟然自动请缨给静安侯府大公子李臻做妾!
那谢衡真是对李臻至死不渝啊。竟然不惜借着流言,干脆就承认了这件事,杀了个李家措手不及,毕竟李家当初在听见那流言时,也不过是一笑而过,认为这对于李臻,并不是什么丑事,毕竟竹林幽会,对于男子来说,最多是一桩风流韵事,可对于女子来说那才是名节大事,所以李家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搀和到这个流言中去,他们想着,这是谢衡自己的事,她的名节受损,那就让她自己头疼去,李家犯不着为了她去澄清,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谢衡是铁了心要嫁给李臻,竟然不惜做妾也要嫁给他。
李家想拒绝,李臻也不同意,可是却耐不住谢衡的豁出去,谢衡干脆就说出了在竹林一夜,她和李臻已经肌肤相亲的事。
听到这里,谢嫮不禁在心里由衷的对谢衡做出了评价:
好么,姑娘真是条汉子!
作者有话要说:谢衡给人做妾去,接着下章就要讲女主的婚事啦。。。
第59章3。26
谢家连着两个姑娘,嫁的都是出人意表的。谢莘那是无奈,也就算了,可是谢衡这个就实在有点叫人惋惜了。
是她自毁名节,一定上赶着要嫁的,哪怕做妾都在所不惜。这一举动实在是叫谢家长辈难以释怀。
谢衡从小养在大夫人名下,大夫人自问对她十分照顾,几乎就是按照大房嫡女的身份供养的,到了如今适婚年纪,不指望她嫁一个多么显赫的世家吧,最起码得要是正房夫人吧,她倒好,任性到了家,若是被人强迫,那大夫人可能还会怜惜她,替她去周旋周旋,可一听是那姑娘自己愿意的,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住了,大夫人对她气急,就连嫁妆都没多给准备,八抬也就够了,用大夫人的气话来说,你嫁去做妾,嫁妆多了不合适。…晋/江/独/家/首/发,盗文自重…
确实不合适。一个庶女,又是嫁做的妾侍,哪里就能大肆操办了呢。
而这些还不是主要的,更叫谢家想不到的是,新郎李臻头回纳妾,似乎情绪上有些不稳定,从谢府侧门迎亲都是叫的他那嫡亲弟弟李凌来的,据说新郎官儿本人实在不愿意纳这个妾侍,迫于家里长辈做主,硬是被押着拜了堂,送进洞房的时候,都是被架着进去的。
而因为谢衡是做妾,因此,谢家并没有人出席她的婚礼,也就派了两个婆子四个丫鬟陪嫁,原本谢钰是想要去送嫁的,却被孙氏和她姨娘拦着,说谢钰是不是也要跟谢衡学着去给人做妾,愣是压着没让她去。
谢衡这回是彻底的把谢家得罪了个死,将来就是想回娘家都要看看家里人的脸色,看看大夫人原谅她没有。
也是瞒悲惨的。
不过谢嫮可没那么好的心情去同情谢衡做妾,更遑论,她上一辈子就是做的妾,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整个夏天,谢嫮都是在谢莘家渡过的,谢莘的儿子蛋儿终于定下了大名,叫赫绍,已经快一周对他依旧是圆头圆脑,已经能说好几个词了,会叫爹和娘,还有谢嫮这个姨,然后对‘吃’这个字是情有独钟,眼睛一睁开,就要吃,然后就往谢莘的怀里拱,有意识的拉扯谢莘的衣服,每回赫峰看见了都有些吃味,常说这小子将来定是个色、胚,然后,赫峰就被谢莘瞪着睡到了软榻上去了。
盛夏过了之后,谢嫮才回到侯府,而今年夏天的时候,谢钰也订了亲,对方是太常卿家的嫡出二公子,三品大员家的嫡次子,谢钰这门亲事就明显着调很多了。日子定在明年三月里,等谢钰在家里过了十六岁生辰之后再嫁。
十月里,定国公府的沈箐也出嫁了,嫁的是镇国将军府嫡长子,为表将军府对沈箐这个媳妇的重视,头场婚宴是在定国公府办的,办过之后,新郎新娘才会回到将军府行正礼。
而归义侯府自然也受到邀约,前去参加沈箐的婚宴。
一路上,邢氏要求谢嫮和云氏与她同车,母女俩听了老夫人一路的叮嘱,无非就是说谢家的姑娘接着就要到谢嫮了,让云氏眼睛放亮些,哪怕是提着灯笼,也要给谢嫮找一门好亲事。
而云氏和谢嫮都知道,老夫人邢氏口中的‘好亲事’标准就是门庭显赫不显赫,云氏不好当面跟她说自己不想把谢嫮高嫁,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我也想让阿瞳嫁的好些,不过,咱们二房也没那个底气,就怕人家看不上咱。”
饶是这么一说,邢氏的眉头都竖了起来:
“这是说的什么话,埋怨我亏待你们二房了?不管怎么说,瞳姐儿是谢家唯一的嫡女了,莘娘也是嫡女,嫁的那样草率,本就是我心里的伤痛,如今轮到瞳姐儿,绝对不能再马马虎虎了,更别说,咱们瞳姐儿这样的容貌,这样的身段,这样的人品和才学,若是再嫁不好,我可就要撤了你的职,自己来给瞳姐儿说媒了。”
云氏看了看不住偷笑的谢嫮,她正被邢氏话中一口一个这样的,这样的弄得有些想笑,她可记得,小时候没少挨邢氏的骂,如今她倒是换了话锋了。
“是是是,老夫人就别担心了。干脆就由老夫人来替这丫头挑好了,您也知道,我是个没用的,眼光肯定没有您老好,让您亲自说媒,那是这丫头几世修来的福气呢。”
云氏说出这番话,让谢嫮觉得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果然是成日受她那个老爹的熏陶,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了。…晋/江/独/家/首/发,盗文自重…
邢氏横了她一眼,打趣道:“别想偷懒,好好儿的看,知道吗?”说了云氏还不够,又不放心的对谢嫮叮嘱了一句:“还有你,过了年就十五了,是大姑娘了,自己的婚事也得自己多挑挑,别不好意思,姑娘家矜持是不错,但有的时候太矜持就是木鱼了,没劲儿,知道了?”
“……”谢嫮对于邢氏这形容很是无语,却也聪明的没有跟她抬杠,学着云氏的样子,顺从的点头,说道:“是。阿瞳知道了。”
邢氏这才满意的放过了她们。
马车一颠一颠的,邢氏看着这对母女,云氏虽然只是五品知府家的庶女,不过性情和容貌都是极好的,初嫁入侯府时,邢氏对她也没少折腾,但云氏却始终对她恭谨有嘉,不像大房和三房的,给了颜色就开染坊,到最近几年,他们都成气候了,一个仗着是嫡长子,将来袭爵的儿子,一个仗着老侯爷宠,两房都是越发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只有这二房,近几年也有发迹的现象,但云氏和谢靳对自己还是很恭敬的,而这个瞳姐儿,更是越来越得她心。
容貌出落的那样美丽,可身上却还没有任何骄矜,性子像是承袭了云氏的,将来也定是个能讨主母欢喜的媳妇儿,马车里光线昏暗,但即便这样,都无法遮盖住那丫头的美,仿佛身上有一层金粉,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能叫人一眼就看到她,然后被那美丽的光圈所迷惑,沉浸在那片奶白色的馨柔之中无法自拔。
她敢断定,这个孙女将来必定就是谢家的倚靠了,邢氏如是畅想到。
***
沈家嫡长姑娘成亲,来恭贺的人络绎不绝,光是马车,就把国公府门前一条街都堵得水泄不通了,最后国公府的人出门一个个打招呼,然后再多方疏导,宾客们才好不容易入内。
谢家拖了邢氏的福,每回来定国公府都能被领到国公府老太君面前行礼,老太君礼仪重,对来跟前儿行礼的小辈向来不吝啬,谢钰领着谢嫮和谢绰来给老太君行礼,照例得了两把金豆子和金花生,可把谢绰乐得合不拢嘴。
姑娘们退下去之后,老太君让丫鬟请邢氏去了内间,然后屏退了左右,只留她们老姐儿俩在房里说话。
“你家那个五姑娘,人品怎么样啊?”
老太君今儿是主人家,也不好跟邢氏说太长时间的话,于是也就开门见山,没啥寒暄的直接问出来了。
邢氏眼睛一亮,说道:
“瞳姐儿啊。人品自是好的,怎么?”
老太君掀着眼皮子看了看邢氏,说道:“确实好的话,如何静安侯府的老夫人会在我跟前儿说那番话?”
邢氏不懂:“哪番话?”
“就是三四月的时候,五姑娘是不是被绑架过一回?还进过花楼?”
老太君如是说道。
邢氏懵了:“没有啊。老太君您是听谁说的?这不污蔑吗?我可从来没听说过瞳姐儿惹着那事儿了。这个老妪妇,下回别让我看见她!”
邢氏虽然嘴里这么说,心里其实也在打突突,因为既然这件事都已经传到了老太君耳朵里,那么说明很可能这个消息就已经传开了,这样的话,要是瞳姐儿定亲,只怕会造成不小的阻碍,这可事关谢家的前途,邢氏能不生气嘛。
老太君知道这个妹子的脾气,出言相劝道:“别急着发火,你只要告诉我,有没有这事儿?”
邢氏有些心虚,因为她记得三四月份的时候瞳姐儿确实出过事,若是谢靳有意瞒着她,她也没办法知道,但在老太君面前还是要充出底气来的,果断摇头:
“根本没有的事儿!我替那丫头担保!”
老太君是个人精儿,见邢氏这样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也没底,当即就明白了,垂下眼睑不再说话了。
和邢氏再出房间,邢氏也没弄明白老太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要给瞳姐儿说亲事,还是要阻挠瞳姐儿的亲事?
真是搞不懂了。
***
这边厢,谢嫮在屋子里待着无聊,就去了花园走走。今日来的姑娘们大多数都围绕在沈箐出嫁的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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