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早已大步流星,背着哀呼的小厮嗤笑了一声。“年年皆是这些话,西风,你得长进长进,不然,我定不再让你替了帘卷。”
西风一哽,眼珠转了转,才慌忙跟了上去。
京都城内,你可不知皇城大门在哪,却不能不知风月楼在何处。
占据了南大街最繁华最高雅的黄金地段,周围林林总总被各色高档铺子楼府所环绕,别具一格的八角高楼独树一帜,俨然成了这段街的霸王头。
风月楼,外地人只道是一间风月茶楼,却不知是京都城内最大的小倌楼。
而风月楼高负盛名的原因,却是因为近两代的女帝,偏爱阴柔男子,民间小倌之风更是猖獗。风月楼幕后老板在初期,窥得此商机,搜罗全国各地俊美男子,建立此楼。
风月楼的陈设别具一格不说,有股子说不出的高雅韵味,近年来,没少商家想要有样学样,却都只弄了个皮毛。俗话说,画皮容易画骨难,便是这般。真真让人看见口上肥肉吃不了的气结。
当然,风月楼能做这么大,当然有一套循规蹈矩的原则,不屑于一些腌渍的手段,凡是进楼的干起行业的皆是自愿,风月楼从不强买强卖。因而风评也是不错。
而要说天子脚下,达官贵人如墙角青蕨,随便一个铺子都有着不能比或比不了的后台,却说这风月楼,莫说后台,连个软台都算不上,却能让那些世子大人们循规蹈矩,鲜少出什么大篓子。
这也是风月楼如此做大的根本。
其次,一些传言更是为这风月楼增色不少。
据说,女帝曾多次微服私访过风月楼。
据说,风月楼幕后老板俊颜无双,花容天下。
据说,女帝乃之入幕之宾。
以上皆是酒楼饭馆说书人最经典的段子,不过天子脚下,到没有人明目张胆的这样编排女帝,裹了层能看得过去的糖衣,胡天海地的忽悠外地人,娱乐本城人。
这般刺激而时势的头条,就算被各个嘴皮耍烂了,也是极带感的。
先前的那名少年带着西风,先去了百悦大酒楼,那里的板栗酥是前无古人的美味,更是那人难得的嗜好之一。
每次去风月楼见那人,少年都是要买些的。
而百悦的板栗酥,都是现做,那股子淡雅的清香才不会变腻味。故而,少年叫了杯茶水在大厅坐等着。
此时快要到饭点上了,酒楼愈发的热闹。巧嘴张着了一袭灰色长衫,将将站在讲台上。
一息后,熟稔的侃侃谈起《大老板和小老板的故事》。
这段故事,俨然就是女帝和风月老板的变形记。
少年抿了一口清茶,看似悠闲,耳朵却仔细着巧嘴张说的每个细节。心里暗叹,这巧嘴张真是个天才。没谱的说成了有谱,有谱的都被淡化了。那些人也只有睁只眼闭只眼。
点心很快上来,少年丢下银两,起身大步离开。其爽利,不带半分阴柔。
倒是身后的小厮多有扭捏之态。
二楼包间,临窗而坐的黑夜男子,无意中向这边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看向台上早已口若悬河的说书人。
眼看快到饭点,少年加快了步子。一看到黑匾上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更是跑了起来。
后面拿着板栗酥的西风,跑得脸红气喘,只差没口吐白沫了,眼看要追到自己主子,没想到一眨眼,自家主子就飞奔进了八角楼。
心里想着,难怪帘卷体力一向比她好,看来都是跟着这位主子练出来了。今日要不是帘卷要打掩护,也不知何时难得的轮到她。毕竟她是二小姐的大丫头。也只能隔三差五的才能见识这位主子的厉害。
转而想到前面那可是风月楼啊,不再多想,卯了劲,匆匆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现在大家都不好这一口穿越了?又冷门了,可是俺好稀罕这种通俗穿。
晋江总排行都被我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看了几个遍了。好忧伤。
如果有和酸志同道合的大大们,希望留言鼓励鼓励酸,当然,欢迎无下限,欢迎吐槽%>_<%
、第 3 章
第三章
今日是聂大将军班师回朝的大日子,风月楼里却如往昔般不曾有何变化,但凡长了些心眼的人,隐隐会发现些许不同。
不过这些对于风月楼的看门小子阿生来说,却是无甚变化。风月楼的生意向来火,日日皆是这般,从早累到晚的忙进忙出。
眼瞅着快午时,该大仁来接班了。自己的肚皮早就饿得只剩一张皮,想到罗婶子做的饭菜,口水在喉头滚了几滚,才堪堪咽下。
暗骂了一句,大仁耽误了自己的饭点,一个不留神,便见着一个熟悉的瘦弱身影冲进了风月楼。
未等回神,另一个瘦小身影紧接着跟上,阿生连忙逮住那人手臂,只觉手下的触感格外敏锐。“哪来的混小子,也不瞧瞧地方。这地方是狗七八糟能随便乱闯的?”手下的细胳膊想要乱动,阿生用了死劲捏住不放。
西风红着脸瞪向阿生,痛呼道,“轻点,你捏疼我了!”
阿生看着瞪着自己的小厮,银盘杏眼,双腮桃粉,心尖颤了颤。
撞鬼了,这混小子分明一副小厮装扮,竟比风月楼的一些清倌还要动人。要说是这楼里的人,自己不会不认识,若是哪位大爷公子的小厮,这些也都是常客。
方才进去的那位,虽说没瞧见脸,就着那背影,阿生却知道那定是位常客,只是一时没记起是谁来着。
“你是哪家的小厮,且报上名来。风月楼有我生爷把关,是万万不能放些猫狗进去的。”阿生思忖了一会子,把持自己的操守道,手上的力气却是减了几分。
“你才是猫狗!”你全家都是猫狗!
西风瞧见阿生狰狞的脸,心里打鼓,把后面一句生生咽了回去。见自家主子早不见了身影,自己又是第一次来风月楼,慌忙报上自家主子的名号。
“我乃苏浔苏大公子的丫……小厮,先前进去的便是我家公子。你快快松手,我还有糕点得送去。若是出了茬子,仔细你的身家。”
阿生闻言,松了手,笑道,“原来是苏公子的人,对不住了。不知小哥如何称呼?”
苏浔是老板的朋友,风月楼上上下下的人皆是知晓。而苏浔向来不摆什么架子,与他们这些门仆也闹得开。故而,听闻是苏浔的人,阿生不再刁难,反而自来熟的搭上话来。
西风呼了一口气,幸而之前帘卷向她说了些风月楼的事,不然,还不知怎的应对如此场面。
“我叫西风。”
“哦,原是西风小哥。我叫阿生。不知为何帘卷小哥没来?”
“帘卷有事,今日我替了她的差事。以后若是碰面,劳烦小哥照拂。”西风见阿生语气亲和,客气的回道。
“原是这般。想来你手上提着的是板栗酥吧,你自行去角楼便可。若是有人问起,只要报上苏公子的名号便可。”
西风点了点。暗惊,自家主子竟在风月楼混得如此风生水起。
角楼是风雨楼的内宅之一,也是风月楼老板泽安的居处。
假山、流水、小桥,曲曲折折,自成一线。植被丛林,卵石铺路,与寻常大宅一般的紧致,于此格外紧凑和谐,处处彰显出新意的布局格调。
庭院深深,石凳上坐着一名身穿暗绿色长袍的男子,后摆坠铺于地,平仄有致,墨玉般的长发用同色系的发带随意束起一缕,背脊微弓,双臂微震,似是削着什么。
身旁是一地的白色木屑。
紧紧一个背影,足以撑起一副如墨似幻的画卷。
苏浔轻手轻脚的行于此,原想唬一唬这人,却被这扰人心湖的背影给弄呆了。
停了猥琐的脚步,呆立于绿影背后。情不自禁呼唤了一声,“泽安。”
一声呢喃,似是从远古跨过洪荒而来,若有若无。
泽安闻声,停了手中的活,转头看向身后人,清扬起嘴角,“小浔,你来晚了。”
苏浔被男子的回眸一笑,弄得又是一呆。心中暗自懊恼,这么多年来,仍是这般轻易为泽安的容颜气度失神。
“今日可见着了聂大将军。”泽安起身,一身木屑如花般零落于地。身长玉立的身姿,让苏浔回神。
叹了一口气,“别提了。要见聂大美人,真是难难难!”
“要不是相识多年,真看不出你乃女子。”泽安轻笑。声音朗朗,带着金石之质。
“此乃真性情也。”苏浔耸了耸肩,然后指向石桌上还未成型的木头,道,“你又在刻木雕,现在可快过饭点了。”
“饭菜早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泽安笑。
苏浔这个时候赶来,向来都是为了他这里的饭菜。
泽安于苏浔结缘便是这个原因。那年,苏浔只不过还是八岁大的女童,作男童装扮,逛灯节却被人牙子劫了,卖到了风月楼。
当时,风月楼的名声还远不如今,只是小具规模。而风月楼又走的高端路线,那些市井之徒只知风月楼是风月之地,却不知风月楼行事的规矩。
故而让泽安误打误撞的救了苏浔。
从未曾想到,自己一时的善心,却有了后来如此那般的风月楼。
泽安依旧清楚的记得,八岁的小小男童,知道自己境地后,并未有一丝怯懦和恐惧,反而一脸呆萌的看着自己,不自觉的惊呼了一句“帅哥”。
何为帅哥?初时他并不知晓。
泽安原想从男童口中打听出他的身份,好派人送回,没想男童竟然要求在风月楼住上几日。
“我为何应你。”泽安如实问道。他性子一向冷清,救了这小孩本是一时兴起罢了。
苏浔没想到看似温和如水并且救下自己的男子,竟然这般回答。一时呆住,不过一瞬,信誓旦旦道:“我有法子,让这风月楼成为京中第一楼。”
一向表情浅淡的泽安吃了一惊,忍不住嗤笑出声。小小童子竟然如此胆色,不知是无知还是天真。
苏浔见泽安的表情,便知他不信。风月楼第一次来,她没考察过,一时不能妄下断言,又无法证明,只得怒瞪着看不起自己的男子。
要不是因这男子的容貌,她才不会吃饱了撑的,管这些闲事。悠闲了八年,早已习惯了懒散,只是偶尔观见美男,才稍微勤一些。比如现在。
许是苏浔灼灼目光里的那份耀眼,泽安终是应下了。不过也只当是小孩子闹着玩罢了。
苏浔却是当了真。待她大致了解了风月楼的境况,便着手她所承诺的,关于风月楼的宏图大业。
那几日,苏浔与泽安同食同寝。以各种层出不穷的手段要求而来。泽安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而让苏浔如愿。
之后,苏浔拿出的“企划书”,让泽安彻底对她另眼相看了。
而苏浔顺理成章的成了风月楼的幕后小股东,不过也仅是一些内部人员清楚,外人只道,近年来,这位小公子是风月楼老板的朋友或是常客。
随着年岁的增长,心细如丝的泽安才发现与自己常常同榻而眠的小童竟然是位女子。要不是苏浔的行径比他这个男子还要大胆,他不可能过了好几年才知晓。
怪不得有时候,苏浔看着自己不是发呆就是出神,甚至还夸张的只差没涎下口水。自己还忧心着万万不能让这孩子沦落至断袖,想了好些法子引导她。
不过自知晓苏浔是女子后,就没再同意她同榻的要求。要不是念及她年龄小,不懂事,泽安是不会允许她再进风月楼。
虽然这个理由很牵强,总是好过要他对一个小女孩负责。那种事情,他不曾想也不敢想。
不过交往下来,泽安算是看清楚了,这少女是个桃花精。但凡姿色不错的男子,她都要跟前瞧上一瞧,或画上一画,再或与之结交。
风月楼的俏哥们,更是不用说。而聂留白算是苏浔的一个心结,求了几年,连个背影都没捞着。
苏浔自从年岁大了,苏父也管得比往日严了不少,总是隔了一段时间才能出来。来之前都会用他送她的信鸽传来消息。他便备至她喜欢的菜色,等她一同。
泽安其实很少下厨,只是偶尔闲来无事,便会做上一做。当年,就是给苏浔做了一回,没想到把那丫头吃得痛哭流涕。
当时可把他惊吓住了,还以为自己做的不好吃,把一个孩子给难受哭了。许是那张挂着泪珠显得格外粉雕玉琢的小脸,让人过于揪心,泽安僵硬着身体去安慰她,没想到苏浔哭得更加厉害,一头栽进他的怀里,环住他的腰。
天知道,这种接触让他难受的紧。就算有过同榻而眠的经历,他还是无法忍受和人肢体接触。要不是每次苏浔都使了些让他无法招架的法子,他才不会同意。
可是,似乎苏浔身上总有种魔力,让他心软,是他退步。
泽安想,苏浔之于他太像个孩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第三章
苏浔寻到西风时,便看见那般香艳的一幕。
小脸红得快滴出血来的西风,被敞开大半个玉白胸膛的兰舟压在身下,挣脱不开。红色长袍像血红的花般铺散在榻上,耀红了旁人的眼。
西风僵硬着身体,双手死死撑住身上散发着浓重麝香气息的男性躯体,眼神乱转,半分不敢看男子。
“我乃苏……苏大公子的小厮,这位公子不能……不能如此无礼。”西风抖着唇,抖着手。
“呵……”吐出的气息,微微灼热。“兰舟正是知晓小哥是公子的人,又是第一次上风月楼,故特特推迟了那些贵人的宴请,招待小哥。”
“不,不需要……劳驾公子……”西风词穷了,声音如蚊呐。
虽说自女帝掌权以来,女子地位提高不少,甚至堂而皇之进入这些声色场所,已属正常。可一些男尊女卑的观念依旧根深蒂固。特别是如西风这般,从大府出来的丫头。
要不是这些年在府里被苏浔的大胆作风潜移默化,西风回去定要上了梁头。
苏浔双手环胸依靠在房门口看了好一会戏,眼见西风快哭了,不忍再让兰舟继续逗弄她,方才对着榻上的二人,清咳了一声。
“小……公子——”听见响动,西风慌乱的看向门口,一见是苏浔,一时之间只差没喜极而泣。
看见西风可怜巴巴的小模样,苏浔顿时觉得自己成了欺负小孩的恶霸。
“兰舟,西风不是帘卷,适可而止。”苏浔假作一本正经的训着一脸趣味的美色男子。
“呵……”兰舟轻笑。看了眼苏浔,未等西风反应过来,只觉身上一空,男子便离了榻,回神他已站在苏浔的身前。
“小苏苏,许久未来,兰舟可是思念成疾,要不是西风小哥,只怕兰舟又要待上许久才能见着小苏苏了。”兰舟俯下身,一张轮廓有致的脸,缓缓凑近苏浔。
“咳,近日来,家父甚是爱管。”苏浔提及此,皱起一张脸。
“托词耳。”兰舟嗤笑,“小苏苏分明才从老板的楼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