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花轿一来,辞别了父母,金诚背着渁竞天往外走,心头复杂难言,若不是没有别的兄弟,他还真不想再背一次。上次出嫁,就是自己背着小妹上花轿,结果与韩谦那样的结果。金诚心里祈祷,小妹以后的生活千万别再有劫难。
“到了卫家,你——”金诚原本想说收敛性子,又想卫老太君比自家爹娘更纵着她,话到嘴边就变成:“不要太欺负卫同了。”
渁竞天问他:“哥,这只是补办婚礼,你不觉得这话嘱咐的晚了点儿?”
金诚好气:“我就不能多嘴一句?”
“能,怎么不能。”渁竞天伏在他肩上,笑问:“我是不是重了?”
金诚就颠了颠,没说话,能没重吗?以前顶多拿个花瓶去折花,如今那大刀耍的团团转,不长肉能拿的稳?
卫同在外头等着,看渁竞天出来笑得开花馒头似的,恨不得把人抢过来自己抱到轿里去。
渁竞天吃了一惊:“怎的那些人?”
门里官员道贺也就罢了,怎么门外也熙熙攘攘?
金诚望眼送出来的爹娘,挑眉:“你不知道?咱娘坚持要在府外摆流水宴,不拘是谁都能来喝杯喜酒。”
渁竞天呵呵:“京城那么些人,哪里摆的下。”隔着红纱,她能看到穿着粗布衣的百姓越涌越多。
卫同笑着接道:“我家也在摆,两边都会摆足三天。不怪你不知道,你在忙着绣嫁衣呢。”
渁竞天难得老脸一红。
金诚眼角一抽,他就没发现他妹子身上那简单嫁衣上哪里有朵花。
渁竞天进了轿,八抬大轿走了好久,渁竞天在里头想,卫同一定是嘱咐了他们怎么远怎么绕。
何止呀,人家卫同还专门在燕平侯府前晃了圈呢。
其实,他不用去晃,从渁竞天出金家门那一刻起,韩谦便不远不近的跟着,不管周围人用何种眼光看他,他都凝视着花轿紧紧跟随。
看得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有大婶们那个心酸,俊美无双的韩世子是痴情的人呐。
卫同那个憋火,心道,你娶我媳妇的时候,我可没怎么着你。别以为演演苦肉计,我媳妇就会心软。
直到要下花轿,卫同伸手进花轿紧紧握住渁竞天,十指相扣,牵着她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卫同火热的眸子盯着渁竞天,直把她盯化了去。
卫同一手牵着渁竞天,一手朝天举着,大声道:“我卫同对天发誓,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人,身边永远只有你一人,永生不负渁竞天!”
人群哗然,这可不是进了自家门关起门来随便说,卫世子这是当着全京城的面永忠渁竞天呢。
渁竞天想,要不要羞涩一下?扯了几下嘴角,发现羞涩不来。
只好道:“谅你也不敢对不起本寨主。”
四周边一静,寨主大人你这么嚣张,还能不能将浪漫进行到底了?
卫同低声道:“你也说呀,说你只喜欢我一个。”
渁竞天黑线,一定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腻歪?少年,你受什么刺激了?
不经意间卫同眼角一斜,渁竞天心有所感,猛的扭头望去,正对上韩谦凝望的眼。
韩谦只觉眼前四周景物嗖嗖往后退,快成一片闪电,那个穿着简约大方红嫁衣头戴紫金花冠的渁竞天幻成身着华贵嫁衣珠环翠绕的美丽少女,隔着红盖头,他也能看到她眼里的不安与热恋。
那时,他在想什么,是了,他在想,汐儿,此生定不负你。虽然他没有如同卫同一般喊出来,但他的真心不比他少。可惜,他只有一颗真心还没有守住,不过几年光景,他的小小新娘为别人披上嫁衣,眼里的情谊也是对别的男子。
深深闭上眼,韩谦再睁开,忐忑的小新娘不复存在,无声张嘴:祝你幸福。
渁竞天微微一笑,眼底一片平静与谢意。
韩谦也笑了,她看见了,她听见了,只要她幸福。
卫同浑身冒酸气,威胁又似哀求:“你说不说?”求你了,给个面子吧。
人群静的针落可闻,前夫与新爱呀,难道渁寨主在新夫家门前要反水?
渁竞天轻轻一笑,卫同汗毛一竖,觉得自己可能惹了祸。
随即天摇地晃,卫同傻眼,怎么个情况?!
人群傻眼,怎么个情况?!
公主抱!
渁竞天一脚踹到卫同膝盖窝就把人给抱了,一手环肩,一手抱腿,标标准准的公主抱!尤其,卫同的两手搁渁竞天双肩上!
瞬间,卫同的脸红透了气。
丢人丢大发了。
“你要我说?”
卫同火烫一般撒了手,羞愤欲绝:“快放我下来。”
“你不是让我说吗?嗯?”
那上扬的尾音,不怀好意的语气,卫同骨头一软,有话咱床上好好说。
渁竞天:能不说话就别叨叨。
众人眼睁睁看着渁竞天脑袋往下倾,哎呀妈呀,少儿不宜!所有人捂了脸,只留下不影响视线的手指头缝儿。
卫同傻傻看着眼前红唇放大放大再放大,啪叽一下,落在他的…额头。额头?额头!
狂奔不停的小心脏紧急一个刹车,为什么是额头?为什么不是嘴唇?
渁竞天眉头一跳,你确定?
卫同一激灵,一个翻身跳下来,一搂一抄,公主抱了渁竞天,火烫着脸偷眼瞧四周。
好嘛,所有人跟傻子似的忘了大喘气,都拿手捂着脸,喂喂,那么宽的手指头缝儿是几个意思?
四周边真特么的静啊,卫同瞪眼放鞭炮的,没反应,再瞪眼喜娘,也没反应,一咬牙,抱着渁竞天往里去,跳过马鞍和火盆,众人才反应过来。
长针眼呀。
众人鄙视之。
可看着雌性们羞答答的脸,雄性们心里骂娘,可想而知,卫世子脑子一抽,给还单身的男人们日后娶亲增设高难度啊。
所以我们诅咒你被压一辈子的货。
可那荡漾了的心思却收不回来了,娶了妻的想夫人,没娶亲的想未婚妻,要不要透个信儿,其实女人多吃两碗饭没啥,力气大了咱不嫌。
雌性们脸红还没退,雄性们又烧起来。
此后,京城嫁娶,新娘子下花轿,都要求新郎公主抱进去,什么?抱不动?呵呵,新郎官您练练再来娶吧,不然咱娘家丢不起那个人。
倒是渁竞天那轻轻一吻,被称为“旷世之吻”,始终没新娘子敢学。
渁寨主的霸气不是尔等凡人能企及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 火急火燎进洞房(二更)
门里头的客人没看到门外瞎眼一幕,但不妨碍下人传话呀。
比如,老太君接到的话就是:世子爷想强逼寨主,但被寨主大庭广众之下强了。
老太君眼皮子直抽抽,什么跟什么呀,又瞎胡闹。
嘴上说胡闹,脸上表情可得意的很,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敢这么胡闹的,眼风扫过屋里某处坐着的两人。哼,她老婆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公主这种不吉利的玩意儿。
东平公主,美艳的脸蛋有些过度扭曲,手里帕子撕成破烂几条。
“呵呵,不是说大密以礼治天下吗?那个渁竞天未免太放浪。你说是不是,静安?”
她没见过卫同,但听说过不少,传说卫同英武不凡俊美阳刚是大密下一任的战神。东厦皇帝与她说想与大密联姻,定的人选正是卫同,东平公主拿着卫同的消息与画像,羞涩点了头。
她觉得自己是屈就,可谁承想,没见面就被卫同狠狠打了脸。她没怪嫌弃她的卫同,反而记恨上没骂她的渁竞天。若不是渁竞天横插一脚,卫同必是她的囊中之物。
安静的静安公主安静的不发一言。当初割肉之后,她的待遇提到了如同嫡公主一般,但她心里清楚,老皇帝仍是不待见她。后宫因前朝相互倾扎,她找不到嫔妃帮忙提婚事,因此一直拖,谁知就拖到了九皇子登基。
因为割肉一事,两个异母姐弟颇有几分惺惺相惜,有次在后宫遇见新帝,新帝看着默默行礼的静安公主想起以往,不由唏嘘,挥退了宫人,谈了几句。
静安公主抓紧机会,委婉表示,她一个女子除了安守后宅没别的野心,而身为皇室公主,她愿意为国朝贡献一份力量,安定良臣武将的心。
她尤其点名了武将,说自己性子太木讷,恐与诗情画意的文臣说不到一块去,嫁给武将更能过平淡如水的日子。
她想的很好,她一个堂堂公主是绝不可能做妾做继室,只会配给少年郎,且家世不能低。符合条件的少年郎,京里并不少,但值得用一个公主去拉拢的,只卫同一个。
她就是奔着卫同去的。卫同经常进宫,那开朗硬挺的少年早印在她的心上,她想一辈子都能看见少年人的笑,仿佛那笑能冲淡她惨淡的前半生。
新帝就记上了心。尽管有皇后提前吹风,可那时新帝灵光一闪,卫同配皇姐刚好呀,肥水不流外人田呀。可有英宗的圣旨,他也无可奈何,只得又提东平公主,被卫同狠狠打了东厦的脸。
静安公主静静坐着,她能活到如今全靠眼色,有英宗圣旨在,不管卫同娶没娶,她都不可能嫁的成,因此,她并不怨恨渁竞天。她就纳闷,皇祖父下这样一道旨,究竟为了什么,用公主拉拢大臣不是皇家最常用的手段吗?
那个少年只能埋在心底,再选一个良人嫁过去,平平静静过一生,才是她最应该做的。她可不是东平。
东平公主得不到静安公主的回应,心里骂了声木头,怪不得现在还嫁不出去,哪个男人愿意娶这样一个没情趣又面目普通的女子。哼,她就不一样了,她国色天香,又是精心培养的,等卫同见了她的真容,不相信他不会动心。只要卫同被她迷住,看她怎么收拾那个不识趣的渁竞天!
东平公主想的太多了,人家卫同抱着渁竞天一直走到卫老太君面前,眼角都没给旁人一个。
“祖母,孙儿要成亲了。”
“好好好,”老太君老怀欣慰,又瞪眼,还不把人放下。
渁竞天脚着了地,也觉得不好意思。
卫老太君瞪一边:“还不快唱礼。”
负责唱礼的人眼角抽抽,老太君,咱端着点儿啊。
老太君:煮熟的鸭子还能飞呢,吃到肚里才保险。
一拜,二拜,三拜。
洞房。
卫同扛起渁竞天就往新房跑,又看傻了众人,半天才反应来。
“拦住他,拦住他!”说好的大战三百回合,新郎不醉不归呢?
嘭一声踢开门,卫同把渁竞天往地上一戳,回身关门插门,一气呵成。
渁竞天自己撩开红纱,嘴角直抽,特么这十道门栓是怎么回事?
卫同靠在门板上长长舒口气,得意笑道:“我早知道那群小子不安好心,哼,我才不给他们进洞房的机会。”
渁竞天眼角抽抽:“不吃饺子不结衣不喝交杯酒了?”
卫同懵了:“好像上次就没喝?”
渁竞天不说话。
卫同一咬牙,唰唰唰拔开门栓,正巧负责主持洞房的妇人急急跑过来,被卫同一把拽进来,唰唰唰又全插上。
妇人是卫家自己人,无语道:“世子爷,知道您着急,可待会儿我怎么出去?”
卫同只道:“你快些唱礼。”
妇人气笑不得,在卫同催促下,风风火火完了礼。
卫同侧耳在门板上听了听,转身到一边窗户边,打开小半。
“快,从这走。”
这洞房,也没谁了,不愧是世子爷。
妇人抽着脸皮子,灵巧翻了出去,盘算出去就找老太君念叨念叨,讨个赏。
卫同把所有窗户检查了锁死,才狞笑着站在渁竞天面前。
此时,渁竞天自己拆了花冠,坐床边喝小酒呢。
卫同瞪她半天,寨主大人一点反应也没。
卫同泄气:“我才是新郎。”
渁竞天淡淡道:“知道。胆肥了呀,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逼我。”
卫同脸一红:“你不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我?不行,要亲嘴才有诚意,来,改过来。”
渁竞天推开他凑表脸:“你不去应付宾客?”
“不去,”卫同扒拉着衣裳:“就是皇帝来了,我也不去。”
他要一个完完整整的洞房。
才把自己扒拉干净了,又要去扒拉渁竞天,外头传来一声。
“世子爷,皇上来了,快出来呀。”
渁竞天噗嗤一笑。
卫同狠狠砸床:“他怎么就来了?”不知道你老丈人和卫家不对付吗?这个时候你该坚定不移的给你老丈人撑腰呐。
无奈何,卫同愤愤把衣裳一件一件穿回去:“等着我,我这就打发了他走。”
渁竞天半坐起来,一边衣裳滑落,露着雪白光滑的肩头,咯咯咯笑个不停。
卫同瞪她一眼,弯着腰出去了。
外边下人同情看他眼:“世子爷也太猴急了。”
卫同不悦,换你试试。
下人无语提醒:“你这衣裳穿反了。”
卫同往下一望才发现,忙把外衣扒下来重穿,没好气往屋里瞪了眼,发现了也不提醒他,只管自己乐。太坏了。
“把院子守好,谁来也不放行。”
下人点头:“您放心吧,世子夫人的人早守在门口了。人家才是谁的脸都不给呢。”
走到门口,果然渁竞天的人抱着膀子冷眼守着呢,京里公子哥们离着三丈远,个个脸色铁青,这些混人竟谁家面子都不给。
卫同得意又感动,还是媳妇对自己好。
第三百一十七章 后宫的较量(一更)
没多会儿,卫同就回来了。
渁竞天诧异:“皇帝走了?”
“走了。”卫同有些闷闷,没有多言。
渁竞天想了想,笑:“是韩谦劝走的?”
也就韩谦能让他一副老子不差你什么偏就被你赢了一次的憋屈样。
卫同抬眼看她,唔了声。
渁竞天笑了笑,不说话了。
卫同反倒沉不住气:“哼,我才不领他的情。”
“今天不说他。”渁竞天懒得听他酸,问道:“我以为皇帝不会来呢,钟家不是只送礼没人登门的?”
韩谦说过,钟皇后很会哄新帝,应当不会让新帝屈尊就驾给卫家添光加彩吧。
卫同讥讽:“皇帝说,钟皇后嫌宫里无聊,他带她来凑热闹的。”
渁竞天无语:“这样的话就直白说出来了?”
“可不是嘛。”
渁竞天深深无力,哪怕真是这样打发时间的心思呢,也不能说出来呀,说体恤说赏脸说什么不好,好好一个拉拢臣子的机会被他抹黑了他自己。新帝是没长脑子吗?
卫同幸灾乐祸:“明天御史就会参钟皇后不贤迷惑帝心。”
渁竞天耸肩,怪不得韩谦拉了人走呢,太丢人了。
“咱不说他们,媳妇儿,天晚了早些安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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