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同喉咙一滚,没过关?
忽然,渁朝儿回身看渁竞天:“娘亲水性可好,用不着人帮忙。”
啊?
渁朝儿又指着另一边:“我有大黄,也用不着人帮忙。”
啊?
卫同看去,眼睛一闪,差点儿闪瞎。那么粗那么长,传说中的大黄,终于见着了。摆摆手。
大黄听到召唤,懒懒抬起头,吐吐信子,便是打招呼了。
“倒是卫叔叔你,会凫水吗?”
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卫同看眼渁竞天,笑了起来,笑过了时光:“叔叔会,还是你娘教的。”
渁竞天无师自通,在他家浅水道里扒拉扒拉几下就会了,然后,按着卫同的脑袋使劲按,然后,卫同学会了凫水,憋气尤其出色。
往事都是泪啊。
渁朝儿最后看向杜仪娘,很不解:“我们自己都能上岸呢。”
杜仪娘无奈好笑:“是是是,你们都厉害。阿姆真是白操了心。”早该说是陷入火里才对。
虽然不懂,但渁朝儿乖巧凑上去又抱又亲,杜仪娘软了神色。
“都随你,只要你乐意,咱苍牙山只有支持你的。”
这不是她拿捏娘家人的身份同意了亲事,而是在表态,便是对上卫国公,苍牙山也不会憷。
毕竟为匪,投了朝廷,对根正苗红的官员始终有着丢不去的戒备。哪怕是人人钦佩的卫家,也没法让他们忘了官匪天敌。
渁竞天无奈,结亲啊,不是对战啊。
杜仪娘表示,结亲就是另一种对战,那边强哪方就好过,京城人可是眼长头顶的。
“寨主,咱给您撑腰!”
楼里楼外齐齐大喊,斗志高昂。
杜仪娘问:“这成亲是按咱这边走还是按京城风俗里来?”
都是爽快人,做事不墨迹。
渁竞天便问卫同:“老太君有什么交待?”
卫同笑弯了眼:“越快越好。”
渁竞天不说话了,杜仪娘没好气:“那走吧,先给你做身衣裳。”
还没好好说说话呢,卫同一步三回头被一群人架走了。
转瞬,屋里又空了下来,只剩渁竞天杜仪娘和渁朝儿,黎小泽不想走,被接到他娘眼色的大哥拽着耳朵回了家。
杜仪娘看看渁朝儿,又看看渁竞天。
该好好问问孩子意思。
渁竞天将渁朝儿抱在怀里,琢磨着措辞:“俊妞儿,咱家再添一口人行不行?”
渁朝儿眨巴着大眼睛:“娘亲说好就好。”
这孩子还以为是寨里添丁进口,她去吃过席面呢,好吃。
“呃,是咱家,就是住在咱家竹楼里。”
渁朝儿歪着脑袋:“卫叔叔吗?好啊,我喜欢跟卫叔叔玩,那就把后头那间屋给卫叔叔住吧。”
小人儿很大方,她不是三岁小孩了,看得出娘亲和卫叔叔是好朋友。
第二百五十八章 赖活
渁竞天词穷,该怎么解释卫同以后会在母女生活中的角色呢?忽然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不然,悔个婚?
杜仪娘没好气白她眼,虽然看不惯那小子,但不待这样玩人家的。
“俊妞儿啊,以后你娘就和卫叔叔一起生活了,就像你伯伯和阿姆这样,你,愿不愿意?”
现在不说清楚糊弄过去,以后小孩子不得闹翻天。
两人紧张看着渁朝儿,只等她最后裁决了。
若是她不同意,卫同必然是被委屈那个。
渁朝儿呆住了,伯伯和阿姆那样的?
冒了泪:“娘亲要和卫叔叔睡一张床?”
渁竞天嗖一下看杜仪娘,无声控诉,你们两口子都给孩子看什么了?
杜仪娘脸红了红,理直气壮:“夫妻不都是睡一张床?”说完心里叫糟,这娘俩儿可是没分床的,虽然俊妞儿自己能睡,但只要渁竞天在,都是一起的。
好像有点儿麻烦啊。
渁竞天忙道:“娘亲和俊妞儿睡。”
杜仪娘翻白眼,你娶了人家不睡的?没道德啊。
渁朝儿神色恹恹:“我要把娘亲分出去?”
“不会的,娘亲和以前一样爱俊妞儿,再多加卫叔叔一起爱俊妞儿。”渁竞天对着女儿的眼睛,郑重道:“若是俊妞儿不愿意,娘亲就不让卫叔叔住进来。”
俊妞儿果真点了头:“不分娘亲,不让卫叔叔住进来。”
两人一呆,现在去退亲还来得及不?
卫同:为毛受伤的总是我?
还好,渁朝儿是个大方的孩子。
“卫叔叔住隔壁吧,我和小泽是好朋友,小泽就在咱家隔壁。卫叔叔和娘亲是好朋友,也住隔壁好了。”
两人莫名就想到一个词:外室。
透过窗子,望出去,寨子里地方挺宽绰的,再起个竹楼不废什么事儿。
杜仪娘道:“这里正好当绣楼。”
你这个当娘的挪地方吧。
渁朝儿说明:“娘亲跟我睡。”
只要跟她睡,卫叔叔住隔壁就住隔壁呗。
“那,”渁竞天试探:“娘亲跟朝儿睡,卫叔叔住隔壁,娘亲能不能和卫叔叔成亲?”
一边杜仪娘好笑不已,这是什么事儿啊。
渁朝儿想了想点头:“好啊,寨子里小伙伴的娘都有叔叔陪着呢。”
她说的是人家娘都有男人,不是说小伙伴都有爹。
渁竞天觉得自己完美演绎了爹和娘的双重角色,女儿好像对爹这个东东没什么概念,完全不需要啊,完全没期待啊。
杜仪娘:“慢慢来吧。”
慢慢来吧,渁竞天心里叹了声,以毒养身,不知会给女儿身体带来什么后患?那父亲的缺失,不知会给女儿心理带来什么影响?
凭什么她的娇娇女就要多灾多难?
眸色一暗,渁竞天不可遏止想到韩谦的两个儿子,两个健康的孩子。
咔嚓,手里的竹筒应声而裂,残余的茶水流了一手。
杜仪娘看了眼,忙与渁朝儿说话,示意渁竞天去收拾干净。
京城燕平侯府里。
韩谦坐在伸到湖里水榭尽头的躺椅上,枕着双臂望天,目光没有焦距。明明是在眼前的人,却仿佛灵魂早随了天上的白云飘到不知何方。
装柱子的韩墨心里数着数,轻步上前,弯腰提醒:“世子,时候到了。”
韩谦闭上眼,一会儿复又睁开:“弄上来。”
韩墨走到水边上,拔起系在栏杆上的绳子,一拔一拔又一拔,从水底拔了个人上来。
水鬼似的沈烟霞胀着肚子翻着白眼,裹着一身水横在地上。
韩墨无比熟悉的摊平她,摆正脑袋,开始压肚子。
噗噗噗——咳咳咳,沈烟霞再一次从水底活了下来。
韩谦有些无聊又有些冷漠:“比上次时间长了些。”
地上的沈烟霞眼泪早已流不出来,她想说,求你给个痛快,可嗓子只会咳咳咳。
韩谦站起身,走过去,低头俯视:“表妹,下次再玩。”
当初让她沉迷的微笑,如今比恶魔还要可怕。沈烟霞抖个不停,冻的,更是怕的。
这个魔鬼!
韩谦温文一笑,负着手往外走。这里是沈烟霞的蔚园,当初韩夫人说沈烟霞身份做平妻委屈了,给她最大的院子,正好有个小湖,还挖的挺深,倒方便如今行事。
门外,范氏竟然在,看到韩谦望向她的一眼,心里不自觉惊慌。
时间越久,她对韩谦的忌惮越深,这个男人,不能惹。
韩谦平静笑道:“夫人有事?”
范氏低着头,她知道,只有自己被韩谦称一声“夫人”,但她一点儿都不觉得自豪。先前那位被他真正爱着的世子夫人,他从来只喊闺名的。而她——那一声声的夫人,只是在冷冰冰提醒她的身份她的责任罢了。
“母亲请世子过去。”
韩谦点头,往韩夫人院子而去。
范氏定定看了眼蔚园闭上的大门,有些失神,半晌摇摇头,追着韩谦去了。到得门外,听到里头的稚儿声音,范氏停住脚,站在了廊下。
她不想进去。
韩蕴红着眼睛,质问韩谦:“为什么我不能见娘?”
韩谦没看他,也没看坐在上首的韩夫人,如今的韩夫人再看儿子,已经带了她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惧意。
好像沾上一滴水,韩谦慢条斯理理着袖子,如玉的公子做这些动作并不女气,反而有种出尘自带莹光的清雅美感,身处的富贵窝也黯然失色。
终于韩谦停下动作,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韩蕴,你就是如此与你父亲说话?看来,你很需要重新学学规矩。”
自从那日后,他喊的只是韩蕴韩桐,父子亲情似已舍弃。
韩夫人心里苦涩,这只是个孩子,他做过什么?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回忆起韩谦当日那句:不是汐儿的骨血,我不稀罕。
金汐儿,真是个害人精。
韩蕴瑟缩的模样,落在韩谦眼里,让他心烦不已,这个孩子多随了他的娘,将来怕也会长成愚蠢贪婪胆大妄为的性子。
眉头便皱了起来:“你若太闲,就去庄子上与韩桐一起吧。”
“谦儿!”韩夫人大惊:“你,怎可如此?”
韩谦看回她:“那就劳烦母亲管好他。”
“你——”
韩谦站起身:“我早说过蔚园不准进入,若是谁不小心进去,那我不介意让蔚园消失。”
韩夫人手一抖,闭了闭眼,好死不如赖活着,希望侄女能熬到她儿子立起来的那一天。
韩蕴听不懂韩谦的话,可敏锐感觉到他爹话里的冷意,两手捂着嘴巴努力不哭出声来。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再见不到娘,爹也不疼他了。
韩谦抬脚出了来,对范氏道:“今晚我会早些回来。”
范氏低头,带着恰到好处的红晕,柔声应道:“是。”
韩谦走远,范氏才抬起头,心有所感,猛的看向门口。
小小的男孩紧紧盯着她,眼里的仇恨尚不知遮掩。
范氏愣了愣,随即恢复了淡然无波的模样,转身离去。
一个孩子她都搞不定的话,白瞎她多年的教养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爷爷
卫同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再再眨了眨眼。
渁竞天怒:“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不就是个外室嘛。”卫同很想得开,豪气一拍胸:“说吧,是你半夜爬墙还是我半夜爬墙?”
爬墙啊。
“我来吧。”渁竞天觉得自己有点儿不是人:“不能吵着俊妞儿睡觉。”
卫同连连点头:“行行行,那赶紧的起屋,离你家最近的是黎大哥家,我不能住他家吧。”
渁竞天也点头:“放心,有老手还有材料在,几天就能起来。”
两人婚事就这样定了。
三天,屋子起好了。没法不快,寨子里的人还有水匪们一窝上,其实第一天就差不多了,只是看着太简朴,两天全用来装饰了。
“今天拜堂。”
渁竞天呆:“会不会快了点儿?”
“不快。”卫同道:“给我个兄弟领路,我把我爹带进来。”
爹?
“什么?你爹!”渁竞天嗓音都破了:“你爹怎么来了?”
卫同一脸的应当如此和你怎么没想到。
“我祖母和你爹娘没法来,那就我爹来啊。反正只是跑一趟,也不用给京里请示。咱俩拜堂总有个长辈在才行。”见渁竞天要说话,忙又道:“黎大哥是同辈,那个乌婆婆我才不要跪她。”
渁竞天心道,我也不想跪她。
“所以,我爹就来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卫同诧异:“我爹不是当着咱俩面说的,要办事给他说一声吗?”
“所以,他就亲自来了?”不是掏银子的意思?
“当然,我可是我爹唯一儿子呢,况且,西炎这会子没工夫打仗。”
渁竞天啊了声,原来老公公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全是我的功劳啊。
来就来呗,可人家唯一儿子倒插门,渁竞天莫名愧疚啊。
卫国公来了,一身普通灰愣是被人家儒将穿出高洁风雅气度,背着手站在船头,微微扬头欣赏风景,那山水在握又沉稳内敛的姿态,迷煞了不少人。
杜仪娘嘶嘶吸着气,暗暗道:“你老公公多好的一根大骨头啊。”
渁竞天点头,也觉得她老公公能入画。
卫同长得不差吧,年少英俊,威武阳刚,可对上她老公公,那气度那风韵那岁月沉淀出来的智慧与底蕴,差的不要太远。
卫国公跳上石台,微微一笑:“到得淦州,才知渁寨主的威望。”
卫国公深深觉得,只要在淦州亮出他是渁竞天公公的身份,绝对能横着走且被所有人巴结着。
说句不客气的,皇帝都没这个待遇。
他儿媳妇,作大了。
卫同跟着跳上来,自豪道:“那是,谁能有我媳妇能干啊。”
卫国公扫他一眼:“我是说你配不上。”
卫同胸口一闷,这是来主持婚礼还是来拆台的?
渁竞天笑笑:“没事,我喜欢他就行。”
卫同立即傻笑。
卫国公看渁竞天,你这是给他撑腰的意思?
渁竞天笑回去,都是我的人了给个面子呗。
卫国公轻笑,也不用人带着,一眼就看准地形准确无误往寨里方向走去。
渁竞天心想,自己老窝怕是不够隐秘,得再设点屏障才行。
卫国公仿佛回自家一般闲庭信步进了寨,寨里人听说寨主的老公公来了,都跑出来看热闹,结果还没来得及拍掌欢迎,远远的就被那抹从山坡上悠然飘下的灰色人影折服了。
不是说卫国公是谪仙下凡,人家走起路来到哪儿都跟点兵似的,一个眼神,你就不敢大喘气,一个点头,你就洒热血抛头颅,这男子,天生就是领袖,还是让人掏心掏肝誓死追随那种。
所有人情不自禁站直了,严肃了,不挤了,不说了,自动自觉排出一条平坦大道来,直通——渁竞天的竹楼,卫同那座也在。
卫国公微微笑着,向两边人点头。
人群顿时激动,男人都觉得不好意思,仿佛得了长辈赞的小屁孩似的。
卫国公一出,谁与争锋!
后头渁竞天跟卫同感慨:“服了,我要是有你爹这气概,攻陷皇城自己做皇帝分分钟啊。”
前头卫国公步子微不可见顿了下,我才是没你这气概,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想。
卫同低声谄媚:“好女不跟男斗,媳妇你才是霸气侧漏,要不你是一把手呢,我爹不过是个将军,还得听别人的。”
渁竞天:“…”
得亏她生的不是儿子,不然以后儿子踩着老娘去讨好儿媳妇,她不得生生呕死。
卫国公心里冷笑,小兔崽子,有种以后走哪都让你媳妇罩着你,千万别落老子手里。
先去看了两人的新竹楼,卫国公甚有兴致的走了圈,他还没住过竹楼呢。
点头:“今晚就成亲。”
卫同给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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