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经理小姐也一起进来罢!说不定一会儿还需要经理小姐帮忙。”刘畅理让两人都进了房间。
房间内的豪华不去说它,那位美国来的医学博士斯密斯老先生正躺在床上,一头棕发高鼻深目,眼睛略微浮肿,看起来十分疲倦,强自挤出笑容跟两人点头示意。
“劳尔。斯密斯。”刘畅理介绍说,“劳尔,这个就是龙阳,你精研近现代史,我说一个名字你一定知道,慈庵一针龙,龙阳就是无极针的正宗传人。”
龙阳也不去深究刘畅理说什么慈庵一针龙,对斯密斯鞠了一躬,然后看着刘畅理腼腆地说:“刘老师,我先替他把把脉罢!”
旁边站着的苏兰熏听刘畅理的说话,再看少年走过去坐在床边替人家把脉,心头震惊,难道这个少年真的是来替人家看病的?
龙阳把了一会儿脉,觉得老人脉象弦滑,又看了看舌头,舌头略微红肿,舌苔泛黄,再看老人瞳孔隐约的血丝,分明就是邪气入侵,肾虚元气亏损。
“老爷爷,您是不是还有便秘的毛病?”龙阳把斯密斯的手塞进被中,看着斯密斯问。
斯密斯微微点头,他汉语十分好,不但是医学博士,还是研究近现代中国史的专家,“常常十天半月都解不出大便,唉!人老了,身体生锈了,浑身全是病,生不如死啊!”说着有些唏嘘。
“刘老师!”龙阳站起身来,“斯密斯老爷爷的病十分麻烦,我看需要治疗时间长一些。”
刘畅理自然知道,就算他亲自动手,没个一个礼拜以上连续治疗如何能好,点了点头说:“需要几个疗程?”
龙阳脸上红了红,腼腆一笑,“大约要三个小时左右才行?”
“什么?”房间里面的几个人大吃一惊。
刘畅理啼笑皆非,少年出口惊人,自己还以为要多久,他却说需要三个小时,不过他倒是知道,那位无极针大师慈庵一针龙对许多疾病往往一针而愈,因此才得了个一针龙的美誉。有些将信将疑,他慢慢说:“你准备如何治疗?”
第一卷第八章医学博士
太冲穴,足背第一、二趾缝上二寸处陷中,功能平补肝血,理通经络,《百症赋》曰:太冲知生死。
主头痛,眩晕,中风舌强不语,疝气,耳鸣,癫痫,狂躁,臆症,YJ疼痛,喜呕,口苦,妇人月事不调等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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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刺太冲穴直透涌泉,再配合按摩气海后隔姜灸,所以需要时间长一些。”龙阳抓了抓头,他面前一个医学博士一个中医泰斗,自然就有些紧张。
“刺太冲穴?”刘畅理有些糊涂了,如果是他治疗的话,必然是针刺百会、天突、列缺、合谷……一路下来起码几十个穴位,可少年居然只刺太冲一穴,他不糊涂才怪。
刘老先生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说:“龙阳,我知道你身怀绝技,可是,劳尔这个毛病十几年未愈,中西医看了无数,只刺一个穴位是不是轻率了一点?”他实在是好心,不想龙阳治疗失败。
龙阳知道刘畅理是好意,于是也给他解说:“刘老师,我师傅说,针只不过是外具,『气』才是真正治病的根本,我们无极针讲究『手不离针,针不离手,以气运针,手到病除』,治病穴位太多并非需要,气才是不可以缺少的……”
刘畅理和劳尔。斯密斯都有些皱眉,刘畅理自小家传中医学,斯密斯也是汉学专家兼医学博士,两人都听明白了龙阳的话里面居然有些『以气御针』的意思,实在不可思议,但是慈庵一针龙的大名在许多年前实在是太响亮了,可以说像是眼前无法撼动的一座大山。
一直在旁边站着的苏兰熏听少年说话简直就像是听天书,只有一件事情她明白了,眼前这个苍白的少年,显然来头古怪,连医学博士斯密斯老先生似乎对他的话都无法反驳。
刘畅理犹豫了一下,低声问斯密斯,“劳尔,你觉得如何?”他毕竟有些心理压力,斯密斯是美国针灸学会理事长介绍来找他的,万一出点什么差错,说难听了,他的一世名头可就坏掉了。
斯密斯大笑了起来,笑着就引起一阵剧烈咳嗽,“咳……我多年头痛,全靠静脉注射止痛剂止痛,如果三个小时就能让我解除痛苦,我为什么不试试!”
龙阳苦笑了笑,他知道,眼前两位老人都是因为慈庵一针龙的名声,估计这个慈庵一针龙就是自己师傅龙道长许多年前用过的名号,看来自己还是靠师傅的名气吃饭啊!
他转头看着苏兰熏说:“经理姐姐……”苏兰熏立刻打断他,“我叫苏兰熏。”
他腼腆一笑,“苏姐姐,能不能麻烦你找一些上好的老姜切成薄片,还有艾条和线香。”
苏兰熏愣了一下,“艾条是什么东西?”她从来没看过中医,自然不知道艾条是什么了。
龙阳抓了抓头,看刘畅理和斯密斯都面带微笑,心里面也有些好笑,“苏姐姐,你找一间大一些的药店自然就能买到了。”
苏兰熏匆匆出门,龙阳和刘畅理说起一些穴位古今不同,斯密斯头痛不已,但一直坚持着半坐在床上听两人说话。
半小时以后,苏兰熏回来了,从手上的纸带内拿出龙阳需要的东西,一边拿一边说:“原来艾条就是这个样子啊!那个卖药的阿姨说熏熏就能治病,是真是假啊?”她说到这里,想起房间里面都是医学界的大人物,不由脸红起来。
斯密斯倒是典型的美国人脾气,自己头痛得要死了,还不忘记夸奖美人,“苏小姐,你很漂亮,有东方特色。”
她听了脸色红得更厉害,低下头去小声说:“斯密斯先生您真会夸奖人。
龙阳看东西都准备好了,拿出胸口贴身藏着的针管,准备开始替斯密斯老先生针灸。
偏巧,门铃此时响了起来,苏兰熏过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一身深色中山服,头上理着板寸,两眉间一道深深的悬针纹,一看就是一个个性倔强古板的人。
苏兰熏还没问他找谁,他直接就走了进来,刘畅理看见他,惊讶地说:“玉堂,你怎么来了?”
这男子叫刘玉堂,刘畅理老先生的独子,也是从小就跟父亲学习中华医术,一身硬扎硬的医术,此时已经是南京中医药大学高级教授,还是全国中医协会的理事,可以说是江南名医,他性格古板,在外人面前从来不喊刘畅理父亲,只喊老师,就怕别人说他是借了自己父亲的名气才有今天的成就。
“老师,我听说您要让一个孩子给斯密斯先生治病,您这不是拿斯密斯先生的健康开玩笑么!”刘玉堂一言说破来意。
刘畅理有些不悦,“玉堂,我决定的事情自然有道理,何况斯密斯也是清楚这件事情的。”
“我不同意。”刘玉堂眉间悬针纹深深陷起,“医者大事,怎么能让一个孩子来,如果您身体不适无法给斯密斯先生治病,那么,我可以。”
刘畅理皱起了眉头,估计是家里面老太太嘴快把这件事情告诉儿子,自己儿子是个自视甚高的人,知道老子找一个年纪不满二十的少年替人治病,心里面不服气,“玉堂,龙阳虽然年轻,可他是正宗无极针传人……”
刘玉堂脸上带着些嘲笑,“传授再高没有医治经验怎么行!”他却不知道武当山上的村民和道士被龙阳当了十几年的白老鼠,说到医治经验,龙阳恐怕比他还要高一些。
“好了,这件事情不用再说了,龙阳,准备行针。”刘畅理看自己儿子坚持,实在不高兴。
床上的斯密斯却是心细,别看他满脸络腮胡子的白人老头,心思细密还懂得照顾人的自尊心,满是皱纹的脸上笑了笑,“刘,让他说说如何替我治疗,龙阳多听听别家的治疗方法对他也好。”
刘玉堂看正主儿说话了,不理睬自己老子,走过去就给斯密斯搭脉,又看了舌苔和眼瞳,问了几句话,然后很笃定地说:“如果我来治疗的话,刺百会、天突、列缺、合谷……诸穴,再配合按摩,灸气海穴,不出十天,斯密斯先生病情必然大愈。”
刘畅理听儿子说的治疗办法和自己如出一辙,欣慰自己家传医术有传人的同时又生气儿子莽撞,说话不免就有些阴阳怪气的,“那你知道龙阳如何治疗么?”他不待刘玉堂说话,就揭示了答案,“龙阳只需要三个小时,你以为自己几十年本事通天除了我们刘家医术别的医术都失传了?”
“什么?三个小时?不可能!”刘玉堂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畅理走到床前一胳膊把儿子扫到一边,对一直红着脸尴尬不已的龙阳说:“龙阳,行针,开始治疗……”
龙阳抓了抓头,掀开斯密斯脚上的被子露出脚来,从针管中拿出一根四寸左右的金针,消毒后捏在手上,看着斯密斯说:“斯密斯老爷爷,龙阳可开始了啊!”斯密斯还没嗯出声来,他手一动,金针斜着就刺进太冲穴一寸多。
他手若擒龙,势若骑虎,聚精会神,轻轻搓转手上针柄,与此同时,体内旺盛的阳气源源不绝从针上送出。
“随气搓转行九阳!”刘畅理父子二人同时说。
这『随气搓转行九阳』是《内经》古法秘传补针手法,而且龙阳手法娴熟,两人一看就知道,这么娴熟的手法没十年以上功力根本不行,刘玉堂此时不禁收起了一丝轻视眼前少年的心理。
搓转了几分钟后,龙阳手法一变,先是『退圆进方』,后是『入多出少』,都是《内经》古法记载,补针之秘,刘玉堂看了一眼身旁自己的老子,已经完全收起轻视行针少年的心思了。
“略有些痛,但是气感十足,酸涨酥麻……嗯!我现在头痛感觉已经大好。”斯密斯眯着眼睛慢慢说,他是老中国通了,说的什么气感啊酸涨酥麻啊都是中医针灸得气后的术语。
“斯密斯爷爷,脚上行针,是很痛的。”龙阳微微笑了笑,手上一缓,又变手法了。
刘畅理这次看他把针柄拔倒,一左一右,慢慢拔动,好像船夫扶着船舵,舵柄不移,而舵头入水摆动不已,立刻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青龙摆尾,居然是古传针灸术的龙虎龟凤八法之一的青龙摆尾……”
而刘玉堂先是看少年突然换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行针手法,接着自己老子就大呼小叫说什么古传针灸术、龙虎龟凤、青龙摆尾,再看看一脸汗水的少年,突然惭愧起来。
“斯密斯爷爷体内顽麻,邪气滞着针头,青龙摆尾也带不动,我试着用泻针手法泻他体内邪气。”龙阳头也不抬,接着刘畅理的话头说,然后手上一动,针柄不住前后左右摇动。
“白虎摇头……”刘畅理又认出了是古传针灸术的龙虎龟凤八法之一的白虎摇头,不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章玉龙先生真是神人,随便教个弟子都如此出色……”他却不知道龙阳的师傅龙道长哪里是随便带个弟子,他走遍天下才找了这么一个身怀龙阳归藏特殊体质的少年,满心指望着自己的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至于苏兰熏,完全目瞪口呆了,美丽的大眼睛自从龙阳开始行针就没眨过,觉得自己好像是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她喃喃自语:“颠倒了,完全颠倒了,替医学博士治病的男生……”她还不知道刘畅理父子一个是特级教授一个是高级教授,不然,还不知道得惊讶成什么模样呢!
过了半个多小时,斯密斯老先生自述头痛症状完全消失,龙阳因为斯密斯老先生肾虚元气亏损太久,又用『赤凤迎源』手法半补半泻,再换『苍龟探穴』七补三泻,最后还复成『随气搓转行九阳』。
“好了!”龙阳快速出针,然后用手指点按在针孔上揉转了一会儿,谨防气从孔出。
“好好好!”斯密斯连说了三个好字,“感觉神清气爽,我的头居然不痛了。”说着一掀被子就要下床。
“斯密斯爷爷。”龙阳一把按住他,憨笑了笑,“还没完呢!还要按摩加艾灸……”
“哦!对对,你看我一时间高兴居然忘记了。”斯密斯笑着又躺了下来。
“苏姐姐,帮我把线香点燃了好么,把姜片也拿过来。”
“啊?哦!”苏兰熏从僵直状态中恢复过来,看龙阳眼神也带着几分不同了,赶忙把他需要的东西给替上去。
龙阳把斯密斯的衣服撩起,露出腹部,把一块薄薄的、上面用针刺满针眼的姜片放在了肚脐下面的气海穴上,又把艾条掰成一段一段再用指甲分成小指头大小的小块,放了一个小块在姜片上面,用点燃的线香去引燃小块的艾。
半个指甲大小的艾燃了一会儿就换,足足换了十几个,接着他拿去了姜片,斯密斯腹部气海穴上红红一块,显然是艾熏出来的。
龙阳慢慢吸气,掌根放在斯密斯腹部轻揉了几分钟后换左手金针指点按在气海穴上,立刻,斯密斯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腹内,感觉他的手指比刚才隔姜灸还要烫,半是惊讶半是好奇,“龙阳,你现在这个是点穴布气么?”
龙阳笑了笑,没开口说话,他此时凝神屏气,聚精会神点按着斯密斯的气海穴。
斯密斯只觉得腹中越来越热,然后久违的大肠蠕动感觉来了,他像个孩子一样大声叫了起来,“不行了不行了,肚子越来越热,要大便了……”还没说完,也不管龙阳,一翻身跳了起来,光着脚就往卫生间跑。
整个房间内一股浓浓的艾草味道,龙阳伸手擦了擦汗,看着刘畅理笑笑,“刘老师,看来我完成任务了。”
刘畅理仔细看了他几眼,突然叹了口气,“伍女士说的没错,你起码也应该是个特级针灸师。”说着就走到龙阳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怎么样,来我们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罢!我好歹还挂着名誉院长的头衔……”
旁边苏兰熏一听,吐了吐舌尖,好嘛!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那是省一级的特色医院,原来这个老头来头这么大啊!不过想想也是,跟医学博士在一起的老人,难道还会是普通人么!
一直没说话的刘玉堂彻底服气了,同时自尊心也受到了打击,自己淫浸中华医术几十年,自觉已经是全国超一流的水准,居然还不如一个少年,他默默地开门走了。
龙阳看他出门,有些难为情,“刘老师……”
刘畅理看着自己儿子出门,知道儿子自尊心一下受不了,又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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