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菁因为他的说话而怔住,侧起一边耳朵,专心听着。
叶文昊单手扶住她的后胸勺,嘴巴贴着她右边脸颊,絮絮说话:“我妒忌你对他的信任,你遇到问题,有什么需要,会向他求助。但你没找我。”对于自己一手安排的人,眼看着他们关系越来越好,叶文昊不禁又悔又恨。
“我后悔曾经令你难过,如果可以,我宁愿时间停留在九年前,我们彼此信任的那段时间。没有怨恨,就是单纯的我想对你好,而你又对很依赖的我日子。”叶文昊脸一转,与她额头贴着额头,虔诚地问:“我们重新开始好吗?我想当回那个让你完全信任和依赖的男人,可以吗?”
眼泪滑下来,是因为感动。这段日子听到的看到的一切,都隐含着这个男人对自己深沉的爱。夏子菁或许不会表达,但她不是没感觉的人。没说好与不好,她只用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把自己整个人软软地投进他的怀里。
叶文昊抚着她的背,听着她一浪高于一浪的哭声,脸露宽慰。这个小傻瓜,高兴也哭伤心也哭,眼泪不要钱似的。可是他发现自己好爱这样的她,九年前,就已经无法自拔。
良久,她终于哭累了,困倦地团在他的胸前。在叶文昊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她小声说:“叶文昊,放过何家吧。我不想……成为罪人。”
叶文昊抚背的手停顿了一下,很久才发出一个“哼”音。
夏子菁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打起精神继续提要求:“还有,把小花被子还给我。”
“嗯?”这回叶文昊倒有反应了,用手托起她的下巴,笑着说:“被你发现了?”
夏子菁拔开他的手,从他身下爬出来,倾身打开茶几旁边的竹篓盖子,把小花被子扯出来,拥在怀里。“被你偷走这么多年,好应该物归原主!”
“不过一条小被子!”
夏子菁揪着被子语气讪讪:“我就只有这一被子……”
“对我来说已经够了。”他把她连同被子抱住,咬着她的耳朵低语:“我会还你一辈子的!”
听出他的弦外之间,夏子菁抿嘴笑笑,意会了。
、35
龙的饭店的收购计划被搁置了,原因是叶总休大假,玩儿去了。
从十二月中旬至十二月底,东升内部完全看不到叶文昊的踪影,就连叶荣添找他也没找着。老板不见了,作为特别助理的康柏文首先被炮轰。偏生特助先生嘴巴严,几十次问下来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还好所有工作早就安排得井然有序,所以叶荣添即使认为儿子这是有预谋的失踪,也无话可说了。
在众人都在猜测着叶文昊的去向时,俩小口已经在遥远的他国滑雪了。瑞士的天气很冷,不过无损二人度假的热情。
夏子菁第一次怀着轻松的心情出行,第一次在欧洲过圣诞,第一次滑雪,第一次泡温泉。许多的第一次,都奉献给这次旅程,所以显得格外珍贵。
十二月底离开的前一天,是夏子菁的生日。对于这个日子,连子菁自己都差点遗忘,却在那个陌生的国度有了不同的待遇。因为与郭洁的结婚纪念日重叠,以往到这个时候叶文昊都会玩失踪,没料到这次他会重视起来。
浪漫的烛光晚餐,悠扬的小提琴,还有窗外迷人的烟火,均给了她难忘的一夜。那晚的叶文昊特别温柔,并送她九份不同的礼物。
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因为这趟旅程,二人的感情进一步升华。回程的飞机上,夏子菁的脸上甚至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她没所求,只想着要是以后的日子也过得这么舒心,也就无憾了。
从瑞士回来,由于飞行时间太长,还有时差关系,夏子菁整整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窗外的天已略暗,身旁的位置是冰冷的。她拥着被子坐起来,左右看看,发现床头柜上有一张留言。
叶文昊上班去了。
大概是热闹过后的孤寂,半个月习惯了他时时刻刻的相伴,一下子又恢复正常生活,就像从童话世界回到现实,不免有几许寥落。
不要不要!说好了不能再多愁善感的!
夏子菁放下纸张,披了件衣服赤脚踩在地毯上。进浴室梳洗完毕,出来经过更衣间,看到墙角堆着的行李箱,她停了下来。
把其中一个粉色的拉到房间打开,里面有叶文昊送的九份礼物,还有她自己买的一些纪念品。她拿起一份礼物正要拆开,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
“子菁小姐,你醒了吗?”
夏子菁走去开门,阿姨看到她松口气:“你终于睡醒了。”
“嗯。”昨天下午回到家,她连晚餐都没吃,洗完澡沾床就睡下了。
“叶先生特别交待让我密切留意你醒来有没有不舒服,我从早上等到下午,现在都快傍晚六点了,怕你又错过晚饭时间所以来敲门。”
夏子菁坐飞机的时候鼻子有点堵,叶文昊太大惊小怪了。“我没事。”
“没事就好。晚饭我已经准备好,叶先生说他晚上开年会不回来吃的了。”
“哦。”怪不得赶在新年前回来,原来还有年会要开。
“那我先走了?”
夏子菁点点头,看着阿姨走了几步后才想起点什么:“阿姨先别走!”她把人叫住,又匆匆回到房间内,在行李箱里拿起一个盒子,跑到房外送给阿姨:“这是巧克力,给你的。”
“这……怎么好意思?”想不到自己也有礼物,阿姨受宠若惊。
夏子菁腼腆地笑了笑:“小心意而已,今天是除夕吧,耽误了你的下班时间很对不起。祝你新年快乐。”
“嗯,也祝你和叶先生新年快乐。饭菜快凉了,先下来吃了再收拾吧。”
“好的。”
“还有叶先生让我提醒你,起床了记得打开手机。”
“哦,好的,谢谢你。”
阿姨吩咐完毕,喜滋滋地走了。
电话卡没办国际漫游服务,所以她出国连手机也没带。翻出抽屉里的电话,开机。耐心地等待,直到开机动画完成。
“咕噜咕噜”的短信响了好多次。第一条短信是叶文昊在下午五点发来的:小懒猪,还没起床?第二至七条都是来电未接提示,时间从中午到下午五点之间。第六条发于早上十点:起来了吗?第七条早上九点:我今晚要开年会,估计很晚才回来。第八条早上八点:我上班去了。
基本上每一小时,叶文昊就找她一次,可惜……夏子菁难得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敲着小键盘给他回复:已经起床,准备吃晚餐了,你呢?
按下发送键,她拿着手机走出房间。家里静悄悄,估摸阿姨已经走了。饭厅餐桌上准备好晚餐,是海鲜烩意大利面,旁边还有热乎乎的浓汤。
一天一夜没东西下过肚子,美食当前,夏子菁才感觉早已饥肠辘辘。
面条吃了一半,她拿出手机检查,没看到叶文昊的回复。这个时段,怕是忙于准备吧?
她又随意的沿着信息栏往下翻,才发现下面夹杂了许多妈妈的未接来电,最近的一条信息这样写:你死到哪里去了?养女儿,养女儿有个屁用!需要你们的时候一个都找不到!你妈妈要死了,你们快滚出来!
尽管开场白相同,但这信息肯定不是上次跟她要二十万那条。妈妈极少在她面前示弱,快死了是什么意思?
夏子菁连忙拔了郭洁的号,可惜提示对方关机。她又打给子薇,也是关机中。没办法,只能发信息:姐,妈妈有找过你吗?
放下电话,担心妈妈的情况,晚餐再也吃不下去。匆匆回楼上换了衣服,抓起钱包就出门。期间一直不断打郭洁的电话,始终没找到人。
回到久违的叶家,除夕夜,大宅内空荡荡,了无生气。找来帮佣了好些年的何妈问话,对方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叶荣添和郭洁两天前的晚上吵得很厉害,郭洁还朝叶荣添扔东西,后来叶荣添带着愤怒离开了。这两天郭洁发疯般找他,找不到人就狂砸东西,接近傍晚时分忽然又打扮得美美的驾车出去了。
夏子菁问她二人为何吵架,何妈摇头说不清楚。反正这几天大宅内人心惶惶,谁都没敢接近主卧,怕一不小心就被骂个狗血淋头。
用人不可能知道得很细致,夏子菁挥挥手,让她退下。坐在曾经生活了好几年的家,望着偌大的客厅,想起昔日婚礼的壮观,现在物是人非,感觉好心酸。
既然已经同床异梦,为何仍执意要这段婚姻?
夏子菁叹了口气。
手里的钱包颤动了一下,夏子菁拉开拉链拿出手机。是叶文昊回复了短信:果然是小猪一样的生活。
叶文昊的信息提醒了夏子菁!
东升年会,叶荣添必定出现,妈妈应该会到哪找他吧?
可是东升年会在哪里举行?
夏子菁犹豫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按下手机:“你在哪里了?”
又等了片刻,手机响,叶文昊索性直接打电话。
“想我了吗?”他的背景环境非常吵,但仍能听出他话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有些话,字面传达比较好表达,一旦对着说话,便词穷了。更何况她刚才的问题,已经被叶文昊的反问扯开了。夏子菁急得团团转,对他的问题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怎么了?晚餐吃完了没有?”
夏子菁嗫嚅地说:“吃……吃完好久了。”
“在做些什么?”
“看书。”咬咬指头,夏子菁决定豁出去:“你还没回答我……在哪里?”
“东升年会呀,不是告诉你了吗?”叶文昊笑。
夏子菁抓抓头:“在哪里举行啊?”
“新君悦。”叶文昊终于报了地点:“为什么问?想过来?”
“才……才没有!”
叶文昊被自己这个提议挑起了兴致:“这里很多人,有吃也有玩的,我让司机去接你来凑凑热闹好不?”
“……”夏子菁真怕了他的热情:“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嗯,你去忙吧。”
“真的不来?”
“不了。”
“好吧,书别看太久,闷的话看部电影也行。我尽量提早回来,你自己在家要小心。”
“好了。”
“嗯,你先挂线吧。”
夏子菁掐灭手机,想走又不放心。找来何妈给了她自己的电话号码,千叮万嘱叫她妈妈回来了一定要通知自己,还给她塞了几百块。
何妈开始不肯要,夏子菁坚持了一阵她才收下。没有久留,夏子菁跑出别墅区,打了辆出租车就往新君悦奔去。
、36
保存
新君悦与东升集团总部邻近,离叶宅也不远,打车十来分钟就到。夏子菁下车后就看到酒店大堂外挂着大大的东升年会欢迎牌,按着指引,很容易就找到开年会的所在地。
彼时已经晚上八点多,外面的签到台前早就没工作人员,不远处有好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在留守。宴会厅的门虚掩 ,隐约听到里面扩音器里传来说话声,嗓音听着很熟悉,是叶荣添。
夏子菁没走近门口,只在走廊另一端徘徊。叶荣添在说话,那妈妈呢?
等了几分钟,有人从里面出来。夏子菁连忙闪身到转角处,悄悄探头,余景天正跟保安在说话,显然是在交待些什么。
像是意识到被注视,余景天突然把视线投射过来,夏子菁慌忙收回窥探,把自己藏得严严的。就这样静止不动了很久,看手机,已经过了半小时。再往外看,余景天已经不在,大门也被关上,良好的隔间效果连一丝声音都没再泄露出来。
就这样呆等不是办法,说不定是她估计错误,妈妈根本没来。夏子菁暗暗叹了口气,打算离开了。
临行之际,门口忽然有动静。夏子菁没来得及细年,身旁忽地刮起一阵风,眼前人影晃动,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便被扔在地毯上。
“你们这群看门狗!竟敢对我无礼?”那女人坐在地上,裙摆被撩到大腿上,却没顾上仪容,指着保安大声骂道:“你们知道我是谁?我是东升的老板娘!我是叶……”
“妈!”夏子菁惊悚地叫了一声。
郭洁迅速回头,看到子菁时脸色变了变,迅速从地上起身,理好裙摆。
任务完成,保安转身就走。
眼见他们离开,郭洁心有不甘:“你们给我站住!酒店经理在哪?我要投诉你们!”
保安们根本不理会她,郭洁更火大,又想往前冲,夏子菁适时扑上去,抱住她低声喊:“妈,别再闹了,我们走好不好?”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郭洁扭腰反手挥下,掴了子菁一巴掌:“我现在被人侮辱,你居然说我闹?”
夏子菁被打得眼冒金星,手上却没放松:“妈,叶伯伯不见你就是不见你,你骂他们也没用!”
“谁说你叶伯伯不见我?谁说的?”被女儿戳到痛处,郭洁疯了似的挣扎。无奈子菁不肯放松,她便胡乱揪住子菁一摄头发用力扯。
夏子菁痛得眼泪都飙出来了,却不敢大叫,抱住郭洁急急地说:“妈,他对你不好,没关系的,我和子薇会爱你,会好好孝顺你,你还有一对女儿,你永远都不是一个人!妈……妈……”
女儿这般深情剖白,饱受了丈夫无情对待的郭洁一时动容,痛哭失声,终于松了手。
恢复自由,夏子菁晃晃头,把晕眩甩掉。身后好像有人喊她的名字,她置若罔闻,搀扶着郭洁进了电梯。
面对镜面墙身里花掉的妆容,郭洁哭得更凄惨。
不能这样走出酒店!从电梯出来夏子菁把妈妈安置在角落,到大堂订了一个房间。
郭洁的哭声在进入房间后,再一次失控。夏子菁把她扶到床边坐下,拿电热水壶跑进浴室接了一壶水,又拧了条热毛巾才出来。
“结婚以来,每一年结婚纪念都会庆祝,近几年虽然没有举办宴会,但旅行呀礼物呀总会有,今年直接连提都没提,现在公司年会竟然还不让我参加!叶荣添这老不死,在外面包女人就算了,对我也越来越绝情,你说是我错吗?是我错吗?”
罪状一条条数,夏子菁不知该说些什么。想起从叶文昊那偷听回来的消息,只怕叶荣添是想迫妈妈离婚。离婚不见得是坏事,已经没有爱的婚姻,只会两看相厌。伤害一定有的,子菁只希望妈妈能顺利熬过去。
“当年他怎么求我嫁他的?结婚的时候说过的山盟海誓,全是屁话!我对他的风流韵事早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竟然要赶尽杀绝,太过分了!”郭洁一边哭诉一边捶胸,无奈子菁却像个木偶似的沉默不语,她一见又心烦:“你是聋也能看得懂唇语啊?给点反应会死啊?”
夏子菁张嘴想说句体己话,这时候钱包里的电话响,她打开一看,发现是叶文昊的来电,一下子就把要说的话给噎住。
“所以我就不喜欢看到你,小时候那个算命的说你天生与我相冲没错的!你看我今天落得如此田地,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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