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利侧过脸,目光中是一种嗜血的锋锐。
空气中弥漫起非同寻常的气息,大脑仿佛要被冻僵一般不得思考。
“滚远一点。”海利扬了扬眉梢。
那一刻,就似刀刃划过心脏一般,所有的保全人员牵线木偶般向后退去。
而伊恩则低下头来,漠然的看着古博勒的背脊,“你到底对沙维尔做过些什么?那些所谓的贵宾对他做过些什么?”
古博勒被压迫到无法正常开口说话。
而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量增强,他的脊柱就快承受不起。
“……我没对他做过什么……相反……我们给了他名利……”
“名利?”伊恩冷笑了起来,“你确定他要的是名利吗?你确定你们没有把他当成一个物品或者食物一样,感兴趣的时候吃两口,把他弄到不成样子的时候再开怀大度地说‘我们给了你想要的一切’吗?”
“沙维尔的事情,一直都是谢尔曼在处理……”
“那么奈德呢?沙维尔也曾经被奈德欺辱过,不是吗?还有什么该死的议员?你们根本没把他当成人来看待!菲兹·古博勒,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食恶果!”
“……你什么意思?”
惊恐超过了疼痛,古博勒用力地挣扎起来。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到底在会场里发生了什么!
“所有参加所谓‘盛宴’的人都死了。”
伊恩从齿缝中挤出这句话。
而菲兹·古博勒完全傻眼了。
“你说什么……都死了?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因为通风口被投了毒,毒素很快就遍及整个空间。”海利淡然开口,“从沙维尔以你的名义重启‘盛宴’,你就该想到他是要用这种方法与你那些道貌岸然的同伴们同归于尽了。”
“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加在一起几乎能撼动半个美国!沙维尔竟然敢杀了他们!”
古博勒的表情疯狂起来,双眼中的血丝仿佛要爆裂一般。
“所以呢?你想要怎样报复沙维尔?他已经死了,如果你想要对他怎么样的话,不妨去那个世界找他?”
伊恩的腿再度用力地向下压去,他的内心翻涌着某种冲动,想要将菲兹·古博勒的所有骨头都一一拆卸开来。
“康纳探员!请你冷静!无论古博勒先生对沙维尔做了什么,都不是你能够做出裁决的!”希亚快步上前,单膝跪在古博勒的身边,抬住了伊恩的腿,“康纳探员,你想要杀了古博勒先生吗?”
“我当然想杀了他,不过他很快会被整个美国的舆论杀死,不需要我出手。”伊恩收回了自己的腿,看向希亚,“这艘游轮上有没有防毒面具?”
“虽然没有配备防毒面具,但是有一整个消防小队,他们都配备了氧气罐。”
古博勒抬起脸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伊恩,“你要让消防队员进去那个地方!那里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的!”
“那里已经成不了秘密了。他们都死了,他们的家人,他们身后的势力一定会追逐这一切发生的原因。菲兹·古博勒,你以为自己还有什么可以隐瞒?”伊恩用嘲讽的语气说。
古博勒呆愣着低下头去,抬起手来抱住自己的脑袋,不断重复地说着:“我完了……我完了……我彻底完了……”
“这艘船还有多久才能靠岸?极光号的旅途已经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
“如果要靠岸的话,四个小时之后可以停靠向一个小型港口。”希亚扶起古博勒。
伊恩看向古博勒,古博勒一动不动。
海利直接用自己的枪抵住古博勒的脑袋,将保险栓拨了下来。古博勒只得颤着手指拨通了电话,通知船长准备靠岸。
而消防队紧急出动,进入“盛宴”现场。
当他们用力推开门的时候,发现抵在门口的竟然是成山的尸体,一切超乎他们的想象。
游轮上单独使用一个房间来储存这些人的尸体。
海利与伊恩在现场监督他们的行动。
“任这些家伙生前如何风光无限,死后也不过如此了。”海利揣着口袋懒洋洋地说。
“他们享受了这世上所有的一切,于是想要扮演神的角色,主宰其他人的命运,实在是可笑。”
“现在他们就像商品一样被陈列着。”
海利淡然地看着这些权势人物被并排放在地上,他们的脸上仍旧是扭曲痛苦的表情。有些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有些保留着伸长了手的姿势,还有一些扣住自己的脖颈做最后的挣扎。
直到消防队员们将沙维尔的尸体抬了出来,放在地上时,伊恩忽然开口说:“别把他和那群家伙放在一起。他和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消防队员顿了顿,将沙维尔放在了房间里靠窗的位置。
沙维尔的姿态很自然,像是完全接受了死亡的现实,没有任何的挣扎。
伊恩吸了一口气,低着头注视着他,“这是我的错。我应该早一点发现的。他一直就在离我那么近的地方。”
“发现什么?”海利问。
“他应该才是杀死史密斯与奈德的凶手。他经常盘着头发,我也看到过他反串女模的走秀照片……他也一再地警告我不要接近菲兹·古博勒还有谢尔曼,我却没有深究他话语中的含义……我应该阻止他。”
“这不是你的错,伊恩。就算你拼了命的阻止,他认定了一定要去做的事情,还是会做完。就算不是在这艘游艇上,也有可能是其他什么地方,他会一个又一个地把这些人都干掉。”
海利取出从游轮上的医生那里借来的手套,递给伊恩。
伊恩戴上手套,说了一声谢谢。
他在沙维尔的身边单膝蹲下,帮沙维尔闭上了眼睛。
“我一直以为自己对危险有着超乎寻常的预感。但是在我和他隔墙相处的那段日子,我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
“因为他根本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如果不是因为所有的‘餐点’得被放在那个密闭的玻璃箱里,沙维尔不会采取这种方法。”
伊恩自嘲地轻笑了起来。
“你知道吗?我以为他戴着发簪来找我,暗示我他就是凶手,是因为他没打算让我活着。但是我完全弄错了,他是没有想让自己活着。这里所有的人,我都不同情。因为他们现在的结局,完全是咎由自取。”
“你把沙维尔看得很重要。”海利在伊恩的身边蹲下,手指掠过他的额发,“这让我妒忌起来了。这些人无论做过什么,他们都是受害者。能让伊恩你说出受害者是咎由自取的话,沙维尔影响了你的情绪,这是连我都做不到的事情。”
海利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他取出来一看,发现有人将一段视频链接发送了过来。
“怎么了?”伊恩问。
“有人将拍卖你的‘盛宴’现场录了下来,发送到了网上。现在已经一片沸沸扬扬了。从拍摄角度来看,应该是沙维尔用微型摄像机拍摄下来的。他甚至还录下了这些人竞价时候互相揭发对方的音频。无论真假,相关部门都必须对此展开调查。而古博勒也脱不了关系。无论是警方也好、调查局也好甚至于各种新闻媒体的记者,有了沙维尔套出的这些线索,终究会把这些人所有的秘密都挖出来公之于众。”
“而古博勒……彻底完蛋了。听起来沙维尔就像成了一个英雄一样。”伊恩摇了摇头,“如果他对我有足够的信任,可以将这一切告诉我。我会不遗余力去调查,会让这些披着人皮的禽兽都付出代价。”
“伊恩,如果我是沙维尔,也许我也会做和他一样的选择。因为想要保护你,想要你远离所有的危险,想要你与这个肮脏的世界划定界限。”
“不,你不会。”伊恩扯过一条白色的餐桌布,遮住了沙维尔的脸。
“为什么我不会?”海利好笑地歪过脸,似乎在说“你不相信我真的会极尽所能保护你吗”。
“因为你死了,我还活着,就表示你放弃我了。你不会甘心放弃我的。”
海利顿了顿,用力握住了伊恩的手。
当所有的尸体都被放置妥当之后,海利接到电话,有几名联邦探员已经搭乘直升飞机准备来到最近的港口准备登上这艘游轮协助伊恩与海利。
“嘿,我去看看菲兹·古博勒。每次看到他面如死灰的表情,我的心情愉悦非常。”
海利眨了眨眼睛。
“还有你的朋友希亚·佩斯。他和菲兹·古博勒的关系匪浅,这一次菲兹·古博勒是彻底完蛋了。他一直想要在那个圈子里好好混下去,现在看来只怕不那么好混了。”
“希亚一直是个聪明人,你不需要担心他。”
“我想要看一下约瑟夫·谢尔曼的尸体。”
“怎么?那家伙对你意图不轨,你却对他念念不忘?”海利露出极度不爽的表情。
伊恩的手指在海利的脸颊上捏了捏,轻哼了一声:“得了吧,他死了,你心里才是真正的欢快。”
说完,伊恩就走出了房间。
海利的手掌覆在自己的脸上,傻傻地看着伊恩的背影,良久,低下头笑了起来。
这时候的古博勒被希亚推回了房间里。
希亚替他到了一杯威士忌,送到了他的手中,“古博勒先生,你需要镇定。”
古博勒接过酒杯,手指颤抖的太过厉害,几乎没有握住。就在杯子掉落的瞬间,希亚一把将它托住。
“你看见被传到网上的视频了吗?”古博勒一把扣住希亚的手腕。
明明此时的古博勒就好像汪洋中破败的风帆,扣住希亚的时候却极为用力。
希亚点了点头。
“我完了……如果只是这些商界大鳄被毒死……我还能将一切推到沙维尔的身上!可偏偏他竟然将整个过程都录了下来……我该怎么办?希亚!我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您并没有出现在视频之中。这件事仍旧可以撇清的。”希亚安慰道。
“我只有你了,希亚……只有你了……奈德和谢尔曼都死了……”古博勒将希亚紧紧抱住。
“睡一会儿吧,先生。你需要休息。等这艘游轮靠岸之后,你还需要应对各种调查。”
古博勒向后仰起脑袋,用力闭上了眼睛。
“是的,我还没有完全完蛋。我还有机会。扶我休息吧,希亚。”
希亚扶着古博勒在床上躺下,替他盖上被子,关上了灯。
“晚安,先生。”
希亚离开了这间房间,走了出去。
还有两个小时,游轮即将到达一个临时港口,调查人员就在那里等待着登船。
希亚来到船舷边,低下头看着延绵起伏的海水出神。他的四周空荡荡的一片,没有其他人,只有他自己。
海鸟偶尔鸣叫着掠过头顶,与海水起落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天高地远。
有人来到了他的身后,在地面上投落下纤长的影子。
“怎么样?你满意现在的结局吗?”
“是你啊,海利。”希亚淡淡地应和他,“好不容易才把你的伊恩救出来,你不是应该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边吗?”
“不要小看伊恩。连我都伤不到他。只是希亚,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满意现在的结局吗?”海利撑着下巴,胳膊靠着船舷,悠闲地开口。
“当然不满意。古博勒不是仍旧活着吗?”希亚嗤笑了一声。
“他当然得活着。如果死掉了,简直就是解脱。你要看着他从高处跌落,看着他在名利中挣扎,看着他比曾经被他控制的那些模特们还要仍人践踏。”
“是啊。”希亚笑了,故意模仿海利的表情眨了眨眼睛,“你可真了解我。”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所想的故事是不是完整的,也许你还有另一个版本?”
海风撩拨起海利的发丝,就似永无终结的轮回。
“哦?你还有故事?什么样的故事?”希亚换了个姿势,饶有兴趣地问。
“那就先从史密斯与奈德的谋杀案说起。史密斯的房间是密码控制的,凶手要杀死他,要么是史密斯请凶手入内的,要么就是凶手早早就在房间里等着他。无论杀死史密斯的是不是沙维尔·昆廷,但是有一点,史密斯房间的密码是你告诉他的,史密斯喜欢的巧克力也是你寄送出去的,而现场的玫瑰花与餐盘和红酒也是你替沙维尔布置的。”
希亚按住额头笑了起来,“海利,你的脑袋没有坏掉吧?首先,我不知道史密斯房间的密码,也不知道史密斯喜欢怎样的巧克力。而且我送巧克力和花给史密斯做什么?”
“这是你耍弄史密斯的方式。史密斯的助理艾玛提起过,这并不是第一次史密斯收到巧克力,也不是第一次他的公寓里出现玫瑰花。你让史密斯感觉到有人在讨好他取悦他,让他心里一方面猜测着这个神秘人是谁。你看似满足了他男性的自尊和骄傲,但这一切都是你的陷阱。鲜花和巧克力?史密斯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都是取悦女人用的东西。你送给他女人所喜欢的东西,事实上是在嘲讽他,贬低他,践踏他的自尊。可史密斯却毫无知觉地跌入你的陷阱。”
希亚耸起肩膀笑了,“这是你在调查局里的某个案例吗?套在我的身上可并不适用。退一万步,就算鲜花和巧克力是我送的,这顶多就是个捉弄而已,算什么陷阱?”
“因为你为沙维尔接近史密斯做好了铺垫啊。试想一下,就在案发当日,史密斯回到自己的公寓,看到那些玫瑰花瓣香薰蜡烛,他的第一反应未必会感觉到惊喜,说不定会有些毛骨悚然吧。可是当躲在衣帽间里的沙维尔出现的时候呢?史密斯本来就对沙维尔有兴趣,这时候只要沙维尔问‘你喜欢不喜欢我送给你的东西’,我打赌当时史密斯绝对心花怒放。只要史密斯没了戒心,沙维尔杀死他就容易很多了。”
“哦——也就是说我变成了沙维尔的同谋了?海利,你该看看医生了。”
“是你告诉沙维尔,史密斯的公寓密码是多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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