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好借机来榆院,挫一挫蒋轩的锐气。
“这大半夜的,闹得鸡犬不宁是为了哪般?”吴夫人端起长辈的架子,开口问道。
吴十娘见状,立刻跪着转身,朝吴夫人磕了一个头,抢着说道:“都是奴婢不好,惹了世子爷生气,正要赶奴婢出去……侯夫人开恩,奴婢是奉命进府服侍世子爷的,若是就这么被赶出去,太后娘娘一定不会轻饶的!”
吴十娘的求饶之中,仍旧话里有话,不忘将太后娘娘抬出来。
吴夫人微微一怔。
眼前的情况,似乎与采梅和采莲的说法很有些出入。
吴夫人本就是过来撒气的,便也不理会这些。
只看了吴十娘一瞬,她的目光就转向了面前站着的蒋轩。
“听说刚才世子还撵了个婆子出府?”吴夫人挑眉问道。
蒋轩本也没打算遮掩,旋即点了点头,却依然沉着脸,没有多言。
吴夫人转而看向陆清容,直接就是教训的口吻:“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陆清容满脸诧异,想不通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世子发火,你不说在旁边劝着点,就任由他在气头上胡乱下令?”吴夫人眼神凌厉,继续说道:“更何况,处置院子里的婆子,本就是当家主母的职责,如何还让世子亲自出面了?”
面对吴夫人的指责,陆清容心中冷笑一声,随即开口道:“夫人此言差矣,对于那个值夜的婆子所犯的过错,我也同样会如此处置,既然结果都一样,也就不用分是谁出面的了。”
吴夫人直接冷哼一声:“我倒是要听听,她犯了什么过错,当得起如此严重的责罚?”
“擅离职守。”陆清容也不含糊,完全不理会吴夫人那分外犀利的眼神,“在库房门口值夜,若只是疏忽了还好,她却与人串通,让人混入了库房……这种监守自盗的行为,绝对不能容忍!”
陆清容很少如此声色俱厉地说话,此时却不能在气势上弱下来。
“监守自盗?库房可是丢了什么东西?”吴夫人语带不屑。
“若真是丢了东西,就不是撵出府这么简单了!”陆清容勾起唇角,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你……”吴夫人气得不轻,声音又提高几分,“我倒是有点好奇了,那库房里到底藏着什么宝贝,让你们这样紧张?”
“这个,不劳夫人您费心!”蒋轩站出来说道。
“哦?”吴夫人对蒋轩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此时反而不生气了,一脸玩味地看着他,阴阳怪气地开口:“难不成,里面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蒋轩闻言,竟然不怒反笑。
“这我倒是想请教一下夫人了!里面放的是我母亲,也就是靖远侯夫人的遗物,您的意思,可是有些人不敢见那些东西?”
说完,蒋轩低头,直视着吴夫人的眼睛,等她回答。
吴夫人被他的坦诚直言吓到,竟然一时有些无措,口不择言道:“谁能想到库房里放的是那些东西!”
“怎么,或者您以为放的是别的什么?”蒋轩盯着她的眼睛不放,“难不成,会是放着清潭寺的房梁?亦或干脆就藏了几个僧人在里面?”(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顶撞
吴夫人闻言,惊愕异常,看着蒋轩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竟无言以对。
她实在没料到,蒋轩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清潭寺的事情就这么讲了出来。
尽管他的言辞晦涩,旁人定然不解其意,但这颇为含糊的只言片语,已经足够让吴夫人震惊的了。
心跳骤然加快,呼吸愈发急促,吴夫人脚下一软,俨然就要站不稳了。
身旁的吕妈妈及时上前,用力将其扶住,方才没让她就这样栽下去。
吴夫人险些摔倒,怒气更胜,指着蒋轩:“你……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陡然升高,似乎想借此掩饰自己的心虚。
“什么意思?”蒋轩唇边多了一丝嘲讽的笑容,声音不见波澜,“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告诉夫人,库房里的东西,跟清潭寺扯不上半分关系。”
吴夫人冷笑一声。
她有心要问,既然没关系,为何偏偏要捡了那些来说?又怕太过刨根问题,惹得蒋轩说出什么更没分寸的话来,一时间僵在原地,左右为难。
蒋轩本也没打算跟她掰扯这事,不过就是想提醒她,自己并非对她所做的一切毫不知情,让她以后不要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出来耀武扬威。
今日之事,毕竟是发生在榆院。
而榆院,并不欢迎她。
“那库房里放的,都是母亲的遗物。”蒋轩再次重申。“于情于理,我都有足够的理由处置这些不守规矩的人!”
说完这话,蒋轩已经不再理会吴夫人。
只见他的目光从吴十娘身上扫过。直把她看得浑身一个激灵。
吴夫人见他如此坚持,自知讨不到任何便宜。
“你好自为之!”吴夫人不愿在气势上落了下乘,“可不要惹怒了太后娘娘,让全京城的人都来看咱们侯府的笑话!”
说完,吴夫人生怕蒋轩再出言反驳,连忙自己转身,带着一群人走出前厅。离开了榆院。
她十分想呈现出拂袖而去的架势。
但看在榆院众人的眼中,那背影显然有些灰溜溜了。
跪在地上的吴十娘见状,顿时极为紧张。
而躲在人群后面的吴七娘。心里更加怔忡。
她们都没能想到,在侯府之中,吴夫人竟然拿世子爷和世子夫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一条道走到黑。就在世子爷面前装可怜。总好过让吴夫人过来插一脚,将事态闹得更僵。
蒋轩这边,倒是没再继续发难,只对着厅里众人摆了摆手:“都散了吧!”
言罢,看都没有再看一眼跪在中间犹自拭泪的吴十娘,与陆清容一前一后地走出前厅,径直回内室去了。
吴十娘转身盯着门口,早已不见世子爷的身影。直到厅中众人逐渐散去,她仍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不变。
吴七娘此时才上前去。将吴十娘扶了起来。
“世子爷这是何意?”吴十娘颤抖着问道,仿佛希望从吴七娘的回答中找到一丝希望。
吴七娘却沉默了好一阵,才勉强开口:“世子爷许是在气头上,才听不进去你的求饶,等明日世子爷消了气,你再去好好认错一番,说不定就不用受到责罚了。”
吴七娘自己都觉得,这些话毫无可信度。
但吴十娘却极为受用,顿时点头如捣蒜,只希望这些话能成真才好……
榆院的内室,陆清容进屋好久,仍没有脱下身上的斗篷。
刚才在后院,她就感到一阵寒意,后来去了前厅,仍没有太大变化。
此时的内室虽然暖和许多,但她总觉得还没缓过劲儿来。
蒋轩皱着眉,担心道:“刚才头发还没干,就在外面站了那么久,若是受了凉就麻烦了!”
说完,他突然喊了绿竹回来,吩咐她去煮一碗姜水,给陆清容驱寒。
陆清容想起他刚刚那冷到极致的面孔,在对比着他此刻的慌张,心里忽地一阵异样。
“没有那么严重吧?”陆清容企图拦住绿竹的脚步。
她对姜水这个东西,实在没有太大好感,总觉得有一种怪怪的味道,不大容易下咽。
蒋轩却不这样认为,直接冲着绿竹一挥手,后者立刻退出去准备了。
“你本就怕冷,而且一受凉就感冒,还是注意点好。”蒋轩温声劝着。
陆清容佯装乖顺地点着头,心中暗忖,此刻要是过于坚持,回头蒋轩若是非要看着她喝那姜水,就更不好蒙混过去了……
陆清容主动想要岔开话题。
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那件墨色斗篷,她旋即问道:“这斗篷,是姜夫人生前之物?”
“并非母亲的衣物,却是她亲手缝制的。”蒋轩拉着陆清容在沉香木罗汉床上坐了,“当年母亲是做给我的,见布料上绣的那支竹子傲然挺拔,不忍心裁剪,这才做得长了些,说等我十几岁的时候,便正好能穿了……”
蒋轩的声音低沉而悠扬,每每提起这些往事,总能从他的语气之中,感受到一丝温暖的怀念。
陆清容闻言,忍不住低头,仔细观察了一番。
这才发现,那墨色的斗篷面上,用几乎同色的绣线,绣着几只模样完整的竹子,果真如蒋轩所言,异常挺拔,颇有意境。
突然想起自己给蒋轩绣的那些帕子,也是想绣竹叶,却皆是歪歪扭扭,不成模样……
这一对比,陆清容难免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蒋轩不以为意,目光停在她身上久久没有移动,心中暗道,这斗篷穿在陆清容身上,似乎别有一番风情。
陆清容被他看得脸上一热,顿时再也感觉不到寒意。
自己动手脱下那斗篷,陆清容这才问道:“吴十娘的事,你当真要向太后娘娘回禀?”
“当然!”蒋轩没了刚才在前厅的肃然之气,如同谈家常一般,“只不过,肯定不能原封不动地回禀,还是要措辞一下才行,为的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她离开侯府。”
陆清容刚刚也以为他是在气头上,此时听到这话,才知道他是来了真的,心中不禁有些替他担心。(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惊觉
陆清容当时并不知晓,自己完全是白担心了。
当晚,在蒋轩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陆清容一口气喝光了一整碗姜汤,方才躺在温热的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尽管她并没有任何风寒的迹象,却仍是巳初时分才醒来。
“世子人呢?”陆清容起身之后,连忙问道。
她一直还惦记着昨晚的事。
绿竹顿了一顿,想起世子爷并未让她隐瞒,这才开口:“世子爷一大早就进宫去了。”
陆清容闻言,心下一沉,转而问起:“那两个人呢?”
绿竹明白她指的是吴七娘和吴十娘,立刻应道:“昨晚回了屋,不久就熄了灯,很是老实,直到现在都没出来过。”
陆清容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起身,梳洗更衣过后,用饭时仍有些食不知味,三不五时地望向门口,仿佛只有蒋轩回来了,她才能踏实。
待到午初三刻,眼看就要到了用午饭的时辰,蒋轩终于回了榆院。
紧接着,一则让靖远侯府内上上下下都极为震惊的消息,瞬间传得阖府皆知。
吴十娘真的就被送出了府。
“没想到你真的进宫去回禀,而太后就这样同意了?”陆清容同样惊诧。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蒋轩讲得轻描淡写。
“太后娘娘不会表面应了你,心里却记恨上吧?”陆清容毕竟没有亲眼得见,总有些不放心。
“不会。”蒋轩说得斩钉截铁。环顾一周,见四下无人,继而说道:“太后娘娘是个疑心颇重之人。在她面前你表现得越是谨慎得体,她就越会心生怀疑,反而是你肆无忌惮一些,倒是让她心里踏实!”
陆清容不由失笑:“这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自然是小时候吃过不少亏,才慢慢发现的。”蒋轩抬手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尴尬,转而道:“只是送走了一个吴十娘。若想再送另一个,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陆清容明显感到他这话题转得生硬,却也不曾戳穿。顺着他道:“少一个是一个!总归那一个人,形单影只的,也就没那么容易生事了。”
蒋轩没她这么乐观,心里仍保持着警觉。
然而。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几个月过去,留在榆院的吴七娘,果然就如陆清容所说,一直没有任何异动,低调得像个不存在的人一般。
而同样低调的,还有那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宋世祥。
蒋轩对他倒是不甚在意。
真正让他担心的,是另一个人。
萨托的首级,于去年年底在神武门示众过后。传首九边都已经结束,但是数月过去。皇上派去嘉峪关阻截搜寻萨托的兵马,仍未被召回!
而那位被连降六级的兵部尚书徐旺,如今还老老实实做着他的刑部郎中。
可见,在皇上心中,完全就不相信那个是萨托的首级。
好在靖远侯府并未受到此事的影响。
蒋轩仍在府中休养,沁宜院近日也十分安静,不曾生出什么事端。
而此时此刻,承平侯府就显得不那么如意了。
宋世祥数月不见踪影。
承平侯和世子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经过这几个月来,无论是来自皇上的责难,还是来自其他京城勋贵的排挤,早已让他们一门心思打算大义灭亲了,却是使尽浑身解术,仍找不到宋世祥的影子。
其中最为艰辛的,无疑还是贺清宛。
一边拖着日渐沉重的身子,一边不时听到承平侯要与宋世祥断绝关系的传闻,数月之间,一直让她惶惶不可终日。
眼看着小腹已经渐渐隆起,贺清宛仍旧严守着这个秘密,除了贴身服侍的丫鬟红霞之外,便没有任何人知晓此事。
亥初时分,贺清宛坐在内室的床边,红霞正小心翼翼地帮她解开小腹上缠了一整天的绫布。
“二奶奶,您总这么瞒着,也不是事儿……”红霞斟酌着开了口,生怕会激怒贺清宛,“而且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也不是想瞒就能一直瞒着的……”
贺清宛理都没理她,顾自陷入沉思。
她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这些!
只是宋世祥已经失踪好几个月,生死不明。若是哪一日,承平侯真的斩断了与他的父子关系,自己就彻底变成了一个无依无靠之人,比如今留在府里受人白眼,还要差上千倍万倍!
到时候,身边再带着一个拖油瓶,那种境况,简直让她想都不敢想……
红霞见她久久不曾出声,自知没趣,也不多言,服侍她歇下过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而贺清宛的内心,远没有她表现出的这般平静。
躺在床上,心里反复想起红霞刚刚的话。她说得没错,自己再怎么谨慎小心,也瞒不了多少天了……
突然之间,贺清宛心里一阵烦躁,腾地一下坐起身来。
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
既然宋世祥生死未卜,而且即便他回来,等着他的也将是无法想象的严重责罚……
更何况,承平侯一心想要逐他们出门,自己必须要有所准备才是!
想及此处,贺清宛随即行动起来,开始收拾起屋里的东西。
她先是将内室用来放被褥的箱子腾空了一个,将屋中值钱的摆设尽数放于其中,又把梳妆台上的金银首饰一股脑倒了进去。
眼看箱子就要装满,贺清宛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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