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给白猫顺毛,林子谦顺便翻出马建国的手札,内容他已经重新抄了一本,明天正好把这本手札还给他。
「我也要吃果子。」
「不是刚吃完晚饭?」林子谦摸了一下白猫的肚子,真是个无底洞。
白猫不客气的一口三个的吃,「吧唧吧唧吧唧,有那么好吃吗?他媳妇儿天天要吃?」
「他媳妇怀孕了,就爱吃酸的。」
“哥哥我也要吃。”林子晋挨着林子谦,张大嘴巴,“啊——”林子谦好笑的投了一个果子进去,林子晋吃得格外香甜,顺便还给小白喂了一个。
「我也要吃!」白猫烦躁的踩着他的肚子。
「你不是不爱吃吗?」林子谦只好又给他喂了好几个。
白猫不经意的将小白从林子谦身上踢下去,「我现在就是要吃!」
白猫边说边吃,它吃得很快,林子谦只好接连不断的喂果子到他嘴里。
“啊——”林子晋拽着林子谦的胳膊,小白也从他腿上爬上来,张大嘴巴。
林子谦要拿了一颗要喂给林子谦,白猫从他身上跳起来,要着果子吞下去。
「……你干什么?」
「我没吃好,你不准喂给别人吃!」(揍是这么霸道!)
第二天一大早,林子谦就乘车到了五味堂,不同于以往的悠闲镇定,里面似乎弥漫着一股焦躁的氛围。
马建国不在门口,林子谦在空荡荡的门口瞄了几眼,从黑漆漆的小门进去,狭小的房间两侧放了两排凳子,上面坐满了男女老少,而正对门口,则是一张看病的桌子,刘方正坐在那里把脉,他身后是一个大大的药柜和一扇垂帘小门。
屋里昏暗、压抑,弥漫着一股苦苦的药味。
刘方快速给病人开药,向林子谦招招手,让他从小门进去。
林子谦从小门进去,便是一个晒满药材的院子,穿过院子,里面是一间小屋。
“来了?”马建国正在床边打瞌睡,一听见声响便睁开眼睛,他通红的眼睛和明显的眼袋,都表明他昨晚没睡。
“什么事?”林子谦一见就知道事情恐怕不简单。
“过来。”
林子谦走近,躺在床上的居然是那天说小白是狼的大叔,不过他现在的气色可不算好,全身冒虚汗,脸色苍白。
林子谦投过去疑惑的目光,马建国说,“他年轻时受过伤,现在老了一到阴雨天就伤口隐隐作痛,前天下水救一个小孩子,邪风入体,外加一起的旧伤发作,需要一种奇花,花瓣透明雪白犹如月光,似荷花般巴掌大,但绝对不是雪莲。十五年前,你父亲曾经摘过一朵,不过可惜已经被用掉了。”
“父亲说过是在哪里摘的吗?”
“我记得那时也是秋季,你父亲曾说过,那花在极为寒冷的雪地中摘得,历经风霜雨雪,那花却依旧美丽纯洁。不过方圆百里的山中哪里有积雪,我倒是不曾见过,我也知道,这样对你说极为牵强,找到的可能性也不大,我已经通知了我能通知的药工,但也只有你是我最大的希望了。当年你父亲上山一个多月才找到了这朵花,但我希望你不要超过二十天,他的病情我只能尽量用人参吊住,但是时间越久他的痛苦越甚,超过二十天,我就无法保证他的生死了。”
“我尽量,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林子谦点头,看向床里,“我一定会努力的,大叔一定会好起来的,马爷爷不要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林子谦坐车回去就已经午时了,在王伯家吃了饭,回屋收拾好东西,林子谦就上山了。
「花瓣透明雪白犹如月光,似荷花般巴掌大,但绝对不是雪莲,你见过吗?」林子谦一边奔跑一边问白猫。
「没见过。」
「怎么会?据马爷爷说,我父亲曾在十五年前从山上摘过一朵,你在后山呆过三百多年的时间,肯定会有印象啊?」
白猫眯着眼睛懒洋洋的打了个哈且,「花在我眼里都长一个样,反正又不能吃。」
……就知道吃啊你!
历经风霜雨雪,在极为寒冷的雪地中摘得,是那里吗?
林子谦日夜在山中奔跑,寻找寒冷的雪地,都没有任何收获,最后只好寄希望于那座雪山之中。
仅五日,林子谦便到达了雪山脚下,与天空连成一体的高峰此时仿佛是披了一层雪色貂皮的贵妇人,带着优雅空灵的美感。寒风仿佛吹透骨缝,即使是棉袄也抵挡不住热量的流失,空旷的空地中传来隐约的鹰的嗥叫。
「要上去?」白猫问。
林子谦点头,「上去。」
不知何时居然下起了小雪,雪粒子被风吹得飘散,打在石子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奔跑在山途中,一次次跳过湿滑的苔藓、顽石,热气从喉间团团喷出,越往上,风刮得越急,雪下得越大,他们的速度也越慢。
植被变得稀少,动物皮毛的颜色也开始变淡,大地开始露出灰白的大块岩石。
一只雪白的兔子从不远处跳过吃草,似乎是看到了他们,兔子腿儿蹬得飞快,边跑边回头看他们,眼神中略带点惊吓。
「这里灵气浓郁,化妖的动物也不少吧。」
「这里是山中的核心,是灵气最为充裕的地方,不过环境不稳定,风大、雪也大,山脚是由狼族守护,而山顶则是禽鸟类的天堂,一般的动物都不愿意到这里来。相反,能够存活下来的都是有能力保住性命的。」
兔子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林子谦继续往山上走,一只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林子谦压力山大的从它旁边走过,它盯着他们的背影,忽而转身离开。
「狼族的警戒,不用害怕,只要你不靠近它们的警戒区,它是不会找你茬的。」
山上的植被越来越少,到处都是被薄雪覆盖的山石,呼出一口浓浓的白气,林子谦回头望走过的地方,又抬头仰望插入云霄的山顶,「才只走了这么一点儿吗?」
「你还是想想今晚在哪里睡觉吧!」
林子谦环顾四周,又将身上的棉袄捂得更紧,「再走半个时辰,顺便找点吃的。」
晶莹的雪地中吐露出一摸惹人喜爱的嫩黄,林子谦大步奔跑过去,趴在地上小心的拨开薄脆的雪粒,露出一朵嫩黄、透明的小花,颤颤巍巍的小花被冰雪覆盖,却依旧表现出顽强的生命力,迷人而又令人赞叹不已。
「这是?」
「不是。」林子谦失望的摇头,从背篓中拿出药锄将花采走,「是小黄花。」
起身呼出一口白气,一人一猫合作,向看好的一只羊走去。
羚羊身上覆盖了厚厚长长的皮毛,两只羚角又尖又利,它悠闲的走走停停,时不时停下在地上啃咬着什么。
羚羊忽然起身环顾四周,一瞬间撒开蹄子跑路,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白猫从它身后扑过去,身形灵活的在它脖颈上咬了一口,羚羊嘶鸣奔跑,却无论如何拿身上这个小东西毫无办法,鲜血喷涌吗,流的满地都是,空气中一股血腥气息,被风一刮便荡然无存。
林子谦一箭飞过去,正奔跑挣扎的羚羊右前腿弯折,一下子倒在地上,林子谦收起弓箭,走过去将羚羊拖起来走。喷涌的鲜血此时已被冻成冰凌,在雪地上磕磕碰碰,碎了一地的血红珠子。
将羚羊剥皮切腹,收拾干净之后,林子谦拖着羚羊和厚厚的羚羊皮走向早已找好的山洞中,
“嘎——”一个凄厉的声音传来,随后而至,便有无数漆黑的大鸟在头顶盘旋。
白猫站在林子谦肩头,「是秃鹫,闻到血腥味便会跟过来。这里是飞禽类的核心,除了鹰族还有不少其他的食肉类。射箭。」
林子谦拉弓搭箭,正好一只黑色大鸟盘旋而下,尖利的爪子盘成钩子状,竟准备直接抢夺猎物。
竹箭咻的射出,直直没入黑色大鸟的身体,大鸟随着惯性落下,两滴血染在雪地上,格外刺眼。
“嘎——”大鸟们的叫声更加凄厉尖锐,却无一只敢下来,林子谦继续射箭,又有两只落下,大鸟们不得不再次拔高,伴随着越来越密集的飞箭,不少大鸟被吓得退散。
「干得不错。」白猫叹,林子谦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入夜后的温度更是低得吓人,索性林子谦的天一已经练至第三层,能够抵挡一部分寒气,而且羚羊的皮毛也十分的保暖。
山洞口用一块巨石堵住,山洞外面的寒风呼啸而过,山洞里面的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陶罐里的浓汤咕嘟咕嘟的冒泡,昏黄的光线让人的神经放松。
喝了一口鲜辣的浓汤,羊肉的膻味也如此的美味,将又硬又冷的锅盔放进去泡,胃中的温暖仿佛瞬间流遍全身。
白猫大口吃着烤羊肉,偶尔还舔几口浓汤,享受的眼睛都要眯起来,林子谦懒懒的靠在羚羊皮上,全身的肌肉放松,让他忍不住犯困。
林子谦打了一个哈且,坐起来摆弄药篓里面的收获,虽然还没见到花,但是他也采了不少珍贵的药材,翻看医书一一将这些药材过目、收拾好。
「今天还没打坐。」白猫懒洋洋的躺在火边,尾巴刷的打在他的手臂上。
林子谦头也不抬,「好好好。」
「快点!」
「马上!马上!」林子谦还在翻医书,目不转睛的盯着最后一段。
「快一点啊!」
「来了!」林子谦慌忙将东西收好,盘腿而坐。白猫在他身边躺下,首尾相连,摆成一个圆形。
再次上山,路边都是一些石子,找了一上午,也没能见到几株植物,反倒是几只大鸟,一直在他们头上盘旋。
中午猎杀了一只豹子,大鸟们越聚越多,却也没有一只敢下来。
「你这大王做的不行啊,来了不仅没人欢迎,反而列队要抢你的食物。」林子谦笑着打趣。
白猫瞟了他一眼,不情愿的咬了一口豹子肉,「飞禽类从来都不服我,他们都听鹰王的。这个肉很难吃啊,我要吃羊肉。」
林子谦给他刷一层蜂蜜,「将就着吃吧,下次遇到羚羊,给你做烤羊排,刷的焦脆焦脆的。那鹰王听你的吗?」
白猫忍不住舔舔嘴巴,「蜂蜜要多刷。鹰王也不怎么听我的,不过他也打不过我,每次打架都逃到天上去。」
「那就是说你也打不败他?」
白猫瞪了他一眼,「你说谁打不败他?!」
又在山上耗了一天,还是没有任何收获,林子谦都在怀疑,真的有那种花吗?
追着一点薄薄的苔藓,林子谦走近一处极深的峡谷,峡谷中静幽幽的,配合着天空不断盘旋诡叫的大鸟,真叫人从心底里觉得不详。然而无论如何他也要试一试,这可是一条人命!
这是一处凹陷的峡谷,中间是狭长的甬道,两边是高高的直角山壁,山壁上覆盖着厚厚一层积雪,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地方,可无奈方圆几十里地只有这个山洞大小合适。林子谦将洞门口的雪扒开,找出几颗大石头夜晚的时候堵住洞口,天已经黑了,然而夜晚的雪地仍旧散发着莹莹的光泽。
一声凄厉的叫声从背后传来,林子谦头也不回的抽出藤鞭抽打起来,藤鞭挥舞有如舞蹈,却也刚劲有力,白猫飞扑咬死一只大鸟,冷笑,「终于忍不住了。」
越来越多的大鸟飞下来,对这一人一猫群起而攻之,凄厉尖锐的鸟叫声、鞭子挥舞的抽刷声、大鸟摔在地上的声音,从来寂寞的雪山中,何曾有这样热闹的时候?
黑色羽毛像下雪一般落下,黑白相交间美得如梦似幻,然而林子谦却没有这样的心情欣赏,一茬一茬的大鸟们的攻击力越来越高了。
白猫显然武力高强,而相比起来,林子谦这边就破绽多多,不少大鸟通灵似的纷纷朝着刁钻诡异的角度攻击林子谦,林子谦不多时就被啄了好几下。
白猫迅速咬断面前一只大鸟的脖子,猛的跳到一只大鸟身上,而后又迅速跳跃,朝着林子谦那边过去。
它有意帮林子谦,然而林子谦的鞭藤却无差别攻击,使得它也不能太接近,害怕扰乱林子谦的攻击。
林子谦开始受伤,大鸟们的群攻策略,让他手忙脚乱,大开大合的动作也让他精疲力竭,白猫帮不了他,它也被更多的大鸟围攻。
怎么办?这么多鸟,怎么逃走?又如何摆脱他们?两岸的山壁堵住了他们的后路,仿佛无论怎么做都只有被追着跑的命运。
心中不禁后悔,早知道就不追着那一点苔藓跑到这么进退两难的地方来了!他到底是怎么了竟然迷了心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林子谦心中慌乱,眼睛不止要防范四处的鸟嘴,还要想办法观察地势。
「有办法逃走吗?鸟太多了!」
「打就是了,为什么要逃走?我不要逃走!」
关键时刻,白猫竟然这样掉链子,林子谦心中大骂,这种时候了还顾得上什么面子?
「虽然你不怕,但再这样下去,我肯定受不住的!」
白猫心中怒火万分,仰头大吼,灵波威震!层层波纹犹如实质,水波般荡漾开去,在山谷的阵阵回声中,更显雷霆之威!
声波浩瀚远去,世界仿佛都清净了,林子谦头晕眼花的松开捂着耳朵的手从地上爬起,这一下子仿佛一个开关,无数鸟类从天而降,林子谦从鸟尸中跑出来,然而大地却仿佛震动了一下子,林子谦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睁大眼睛,他大叫,「跑啊!」
轰隆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仿佛是天神的怒吼,大地也随之颤抖,无数积雪从天而降,像一层层的白色海浪,呼啸而过,碾压所有一切。
黑暗中,林子谦睁开双眼,隐约能够看到岩石的轮廓,动动冰冷僵硬的手指,从地上爬起来。
「白虎?白虎?你在哪里?」林子谦轻呼,山洞中的回声大得吓人,他一叫,就仿佛有石子从洞顶簌簌落下。
「干什么!」黑暗中,一双碧绿的圆眼睛亮得吓人。
林子谦噎了一下,他捂住胸口默默爬起来。
白猫仿佛也刚醒,他正观察四周,一双碧绿的眼睛犹如一对彩灯。
在危急时刻,白猫和林子谦扑进旁边的山洞中,尽管努力用石头将山壁盖住,却也挡不住声势浩大的雪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