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袖盈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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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袖盈华年-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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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俞双眼大睁,不敢相信这些话是自郝诚嘴里吐出。

郝诚笑看着她:“你不信?下次我带你去那处荷花池边看看,那艘小船至今仍在。”

苏俞心下一震:“我信。”她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郝公子,你看,上次蓉儿就是为了够这处的花灯,才将船带翻的。”

郝诚微笑:“是吗?”

“嗯……”苏俞话音未落,郝诚忽然起身,紧接着船身猛地一个倾斜,水花“扑扑”溅到苏俞脸上。苏俞吓得惨叫一声,心里不住叫苦,难道又要从此处落水一次?

惊惶之下,苏俞本能地伸手拽住郝诚衣襟,东倒西歪站起身来。她双眼紧闭,认命地等待着扑通入水那一霎那的到来,半晌之后却意识到自己仍然站在船上。苏俞颤颤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船身早已稳住,郝诚正俯头含笑看她,一双俊目当中光华流转。

苏俞小脸刷白,急急收回双手,怒道:“你故意的!”

郝诚毫不理会苏俞的责问:“你的头发……”

苏俞微愣,转头一看,先前束发的绢带正一起一伏地漂在水面之上,而她的头发早已散落了一背。

苏俞意识到自己这是第二次在郝诚面前披头散发,脸腾地红了,手忙脚乱地将头发绾起,却怎么也找不到绾发的东西。

郝诚笑着摇头:“你转过身去,我就帮你想出一个绾发的办法。”

“啊?”

郝诚握住苏俞肩膀,将她扳转身去,轻按住她的发髻:“俞俞,手放开。”

小船漫无方向地在湖面上缓缓漂移,晚风推出一池细碎波纹。

苏俞呆立在船上,完全不知应如何应对眼下状况。她似乎听见郝诚低低叹了口气,紧接着感觉发间一紧,又听见郝诚说:“好了。”

苏俞沉默半晌,缓缓转过身来:“郝公子,对不起,我不能……”

郝诚捉住苏俞要去拔玉簪的手:“俞俞,昨夜皆是为了替我解结,才令你失了发簪。这不过是赔偿,”郝诚深深看向苏俞:“只是赔偿而已。”

苏俞沉默片刻,扬起脸笑了:“好,这个赔偿,我收下了,谢谢你。”

苏俞一进西院门便靠倒在墙上,先前的镇定不翼而飞,手抚在胸前,费力地平息着有些过快的心跳。

黑暗中响起一个声音:“俞俞。”

苏俞吓得几乎跳起,猛地转过头去,看清石椅上的人后才松了口气:“迟公子,你怎还未睡下?”

迟歌脸上带着一抹浅笑,静静看着苏俞:“如果暂时不困,就过来坐一下。”

苏俞想了想,终是走到了迟歌身旁。在她侧身坐下的一刹那,迟歌脸上的笑意蓦地僵在了唇边。

 
作者有话要说:我刚才一个字一个字地数了一遍,发现两万字的榜单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了耶!
为表庆祝,我明天要休息一天,请亲们不要大意地思念我,哦呵呵呵呵~~~~~
今天多更一千字,所以表拍我~~~
醉与清醒
苏俞有些疑惑:“迟公子,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迟歌脸上早已恢复一派平静:“俞俞,告诉我,你与郝诚一去这样长的时间,都聊了些什么?”

苏俞脸上略有些不自然:“也……没聊什么。”

迟歌不说话,只静静看着苏俞。

“就……说了些蓉儿小时候的事情。”苏俞目光躲闪:“还说了些……他小时候的事情,说他不喜功课、常躲到荷花池中偷偷睡觉……”

眼见着迟歌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苏俞心里莫名烦躁起来:“再没说什么别的了,不过是划了会儿船,随便聊了几句。”

迟歌伸手摸了下苏俞的头发,把手指摊给她看:“你头上怎会有水?”

“他故意踩斜小船吓唬我,水就溅到我脸上了……”

迟歌不住点头:“小船斜掉的时候,你怎未掉进水里?”

苏俞想起当时情形,脸上不由一红。

迟歌偏过头去,深吸了口气,忽然拽住苏俞手腕,拉着她疾步往院门走去。

苏俞跌跌撞撞地跟上他的步伐:“疼!放手!”

迟歌唇线紧抿,根本不理会苏俞的挣扎,一口气走到后山脚下才停住步子。

苏俞使劲抽出手,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迟歌,你疯了!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做什么?”迟歌捉起苏俞手腕,盯着她腕间那一圈还未完全散去的勒痕:“很疼是么?”

“你自己也去用鹿筋绳绑绑看!”

迟歌冷笑:“现在疼一下,总好过他日稀里糊涂掉了脑袋!”

苏俞气极:“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听不懂?在我面前,你不是一向很聪明么?‘请别告诉我公子你现在还不知道蓉儿的真正身份’,还记得这句话是谁说的吧?”

“是我说的又怎样?”

迟歌眸色冰冷:“你且告诉我,蓉儿的真正身份是什么?蓉儿的哥哥又会是何人?另,我为何要大半夜跑到这样远的地方来说这些话?”迟歌猛地伸手拔下苏俞发间玉簪:“这是谁给你的?嗯?谁给你的?”

苏俞反手抚上倾泄而下的头发,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原地。

迟歌上前一步,冷冷道:“蓉儿今日说了一句话,‘我哥哥,还有萧大哥,这下我可不能确定了’,俞俞,你要不要帮她确定一下?”

苏俞不可置信地看着迟歌,又缓缓低下头来,目光落在他手中玉簪之上,怒极反笑:“是,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很多!可是我能怎样?不错,簪子是郝诚给我的,难道我不想要就可以把这根簪子直接扔回他手里么?我有那个胆量么?”

迟歌看着苏俞的眼晴,微微一怔:“俞俞……”

苏俞“啪”地打开迟歌的手,飞快地抹掉眼角滑出的一滴泪水:“诸般种种,但凡我手里有一点主动权,那么今日我就不会站在你面前!”苏俞努力平静下来:“迟公子,很多话说得太明白会很没意思,懂得妥协,适时退让,我权当这是对我的夸赞。往后你要带我去哪里,你要做什么事情,我全都依你,但请你――弄清楚一个事实。”

“什么?”

“请你记住,我姓苏,不姓迟,是一个在户部有籍底的沐国合法居民。迟公子,我不记得我有签过卖身契,”苏俞抬头看着迟歌:“因此,我的事情,你并没有权利干涉太多。”

苏俞上前一步,从迟歌手中抽出玉簪,胡乱绾起头发,忽然笑了:“不过迟公子,亏了你的提醒,原来我手里还有选择的余地?嘿嘿,我倒是要回去好好想一想了,此去或有飞上枝头成为凤凰的好运也说不定呢。”

苏俞才刚迈出一步,但觉手腕处忽然一紧,一股大力将她往后一拽,一阵天旋地转间,她的背狠狠撞进迟歌怀中。未待苏俞反应过来,迟歌握在她肩上的手猛一发力,迫她翻转身来,头蓦地压下,唇狠狠堵上苏俞的唇。

一连串动作恍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留下丝毫容她反应的余地。

苏俞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彻底陷入呆滞,两眼大睁,愣愣看着迟歌。

迟歌双目赤红,左手狠压在苏俞后脑之上,右手死扣住她的后腰,完全不给她逃开的机会。

唇上忽然一痛,苏俞脑中一个激灵,全凭本能地紧闭双唇,双手撑在迟歌前胸,头不住往后躲去,却根本无法逃开迟歌的追捕。

清冷月色之下,两人身躯紧密相叠,紧扣在苏俞腰间的修长五指在光滑丝裙上压下深深凹痕,浅而急促的低喘声支离破碎地消散在夜空当中。苏俞但觉胸腹之间似有烈焰烤炙,浑身力气渐被抽光。就在苏俞失力的一刹那,迟歌的舌已经撬开苏俞双唇,一路攻城掠地而去。

唇舌相绞之际,一阵浓烈酒香在苏俞口中萦散开去,苏俞心里一震,脑中霎时清明,运足全身力气狠狠推开迟歌,想也未想,反手便是一个耳光往迟歌脸上挥去。

“啪”的一声脆响过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迟歌身躯微震,偏头看着地面,半晌后方转回头来,怔怔看着苏俞,眸色复杂难明。

苏俞看了眼迟歌脸上红印,又低下头来,呆呆看着自己的右手。

迟歌身侧双拳慢慢握紧,忽然上前一步逼近苏俞身前。

苏俞大退一步,惶然看着迟歌:“迟歌,我不管你喝了多少酒,请你清醒一点,好好看清楚,我是苏俞,不是苏芜!”说罢蓦地转身,拔腿便走。

迟歌闭了闭眼,身形迅闪,再次扣住苏俞手腕,嗓音涩哑:“俞俞……抱歉……”

苏俞身形一僵,只觉“抱歉”二字似厉刃般直击她心脏而去。苏俞死死咬唇,凌乱的发梢将眼睛扫得通红,她使劲眨眼,拼命抵挡着眼中不受自己控制泛出的湿意。

迟歌静静站在苏俞身后,声音里带着一点儿疲惫:“俞俞,如果你不跑,我便放手。”

苏俞没有说话,迟歌缓缓松开手,从衣襟内取出一只小小锦盒,捉起苏俞的手,将锦盒塞进她的掌心:“追衣虫……只剩下这两只,你想怎样处理,便怎样处理,你我身上的追衣香,我不再续植。”

“方才的口不择言,请你原谅,我大概习惯了在每一件事情开始前便预料出最坏的结果,也许情况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糟糕。”

“若当真有事,我不会任你一人独自面对。”

“沈若云说的要借你扰乱我心神的话,并不可笑,我不知你为何要大笑不已。”

“昨夜我方寸全乱,完全忘记还有比武之事。”

“回想一下你为我寻六叶草时的心情,我昨夜心中惊怕大抵如此。”

苏俞一动不动地呆立在寒风当中,忽觉心内委屈铺天盖地而来,她使劲盯着自己的脚尖,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而下。

迟歌缓缓走至苏俞身前,俯头看她,轻声道:“俞俞,你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提防我,却为何总不肯顺应自己的心、放下防备?”

苏俞偏过头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迟歌扳回苏俞小脸,抬手拭去她脸上泪痕:“你明知秦然与我十分亲近,却仍然肯将心事悉数倾诉于他。”

苏俞的脸“腾”地红了:“你……你不要自我感觉良好,秦大哥是秦大哥,你是你。”

迟歌摇头,双手抚上苏俞双肩:“白日想睡觉的时候,我也可以坐在一旁看书陪你。俞俞,很多时候,我与你的秦大哥,并无什么不同。”

苏俞抬眼去看迟歌,却发现自己完全无力面对他幽深专注的漆黑双眸,她有些慌张地移开视线:“我知道你今日喝醉了……我不跟你说了……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说罢绕开迟歌,逃也似的大步往前而去。

迟歌轻声叹气,紧走几步追上苏俞,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掌心紧紧圈握在手中,并没有转头看她,径自牵着她往前走去。

走至天青湖畔时,迟歌顿住脚步:“俞俞。”

苏俞低声道:“嗯?”

迟歌向着湖面微微侧头,苏俞愣了愣,抬起左手,对着湖面狠狠一挥,手中锦盒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弧线,“通”地没入水中。在那一瞬间,苏俞脸上带着一点孩子般的得意神色。

迟歌轻笑着摇了摇头。

到了浅青院门口,苏俞抽出被迟歌握在掌中的右手,低着头一路疾行,飞快地回到了屋内,反手将门带上,在门背后靠了半晌,方慢慢走至桌前,点燃烛台,扶着桌沿坐下。

在放下火折的瞬间,苏俞蓦地愣住,但见摇曳烛光之下,一支晶莹玉簪正静静躺在桌上,通体泛着幽幽光芒。

苏俞压住狂乱心跳,伸手取过玉簪,放在手里缓缓转动。簪身内侧,是父亲亲手刻上的一个小小“愉”字。

她并不知道迟歌什么时候去帮她找回了这支玉簪,不过失而复得的感觉确然不差。苏俞反手拔下头上玉簪,将两支玉簪比放在一起,忍不住微笑了。

迟歌在院中负手静立半晌,直至苏俞房中烛光熄灭,方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正要推门而入,忽然右手疾伸向空中,手再收回时,指间已夹了枚小小纸片。他微微侧身,就着月色展开纸条,看清了纸上的字迹:“公子,事关苏芜姑娘,请求当面禀报。”
 
冷月如霜
迟歌脸色微变,伸手打出一个响指,提气纵身一跃,瞬间人已消失在了夜空当中。

迟歌静立在树林深处,身后很快便出现一黑一金两个身影,正是千眉山庄的玄使常丰与少庄主秦然二人。常丰身躯微矮,方想要行礼,迟歌淡淡道:“直接说。”

“是,公子。”常丰脸色微惴:“公子,苏芜姑娘离开荆州之后,一路往南而去,最后又回到了南阳城。”

迟歌点头:“南阳……嗯。”

“但……”常丰垂目:“三日前,苏芜姑娘突然失了踪迹……”

迟歌猛地转过身来:“失了踪迹?什么叫做失了踪迹?”

秦然看见迟歌脸上红印,不觉一怔,转头去看常丰,却见常丰始终低眉敛目,完全不敢直视迟歌。秦然心下微松,一双英眉略略蹙起。

常丰回答迟歌的提问:“那日苏芜姑娘进了一间成衣铺,在店外候着的两人等了半日也未见苏芜姑娘出来,待到反应过来进店找寻时,苏芜姑娘……已然不见。”

迟歌唇线紧抿,半晌后缓缓道:“你的意思是,自那之后,便再也未见芜儿踪影?”

常丰不敢抬头:“是。属下办事不力,请公子责罚。”

“当时负责跟护芜儿之人是谁?”

“齐山堂堂主与天水堂堂主。”

迟歌面沉如水,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交握:“很好。立即将此二人召回,按庄规处置,由你执行处罚,并留庄中接管庄内事务。你手上未竟事宜全部转交蓝使。传我令下,青使、赤使紧急调往南阳,全力追寻芜儿下落。退下!”

“是。”常丰揖手行礼,匆匆返身而去。

秦然看着常丰背影,轻叹了口气:“玄使努力多年,我一向看在眼里。上月我才将南线事务全盘交至他手中,他必也是卯了口气要大展身手,不料今日却又要回到庄内重管杂务,不免可惜了。”

迟歌冷声道:“三日之前失了踪迹,却直至今日才来报备。”

秦然微愣,立即噤声,明白迟歌皆是为了顾及他的面子才放了常丰一马。

迟歌转头看向秦然:“小然,你看怎样?”

秦然想了想:“公子,目前怕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

“追衣香。”

迟歌一愣,脸色“刷”地白了,苦笑道:“追衣香……没有什么追衣香了。”

秦然不解,探询地看着迟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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