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护站中溢满了为笃纪归队而欢呼的声音。
“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笃纪!”
马可特激动的紧紧搂着笃纪。
笃纪一面挣扎,一面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熟悉的汽油味,震耳的排气音,小而杂的修护站……所有一切的一切,都热情的欢迎笃纪。
……笃笃,你真固执耶!在哪儿复健不都一样吗?
出院后,芳朗要笃纪到自己转战各国的据点摩纳哥休养复健,但是笃纪坚拒。
……笃纪,你一个人怎么生活?只要有我在旁边,你绝对可以安枕无扰,全心复健。
笃纪知道芳朗是担心自己出院后,因为行动还是不甚方便而无法照顾自己。但是笃纪仍然坚持已见,拒绝接受芳朗的安排。
……笃笃!拂去了芳朗伸出的手之后,在八月中旬之前这段复健岁月,笃纪走得真是相当辛苦。
当然,好意被笃纪所拒的芳朗,并未因此就弃笃纪一顾,他仍会抽出空档赶回日本探望笃纪。
但是面对严苛复健的,毕竟还是只有笃纪一人。这段漫长、艰辛、痛苦的日子,真是不足为外人道。
今天,笃纪终于走出漫长的复健生涯,跨上了心爱的机车,自是热泪盈眶。
“啊,我的机车……”
当笃纪的双手握着车把时,笃纪觉得自己和机车是一体的。轰轰的引擎声。不仅震动了笃纪的耳膜,更震撼了笃纪的心。
刹那间,笃纪找回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欠缺的安定感。
笃纪沉醉在喜悦之中,为自己历经漫长的痛苦之后,还能重回原来的自己而庆幸。
但是……令人眩眼的喜悦,却在短暂之后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感到困惑的并不是只有笃纪一人,修护站的每一个人都无法接受眼前所见事实。
奇迹式生还的笃纪,已经不再是原来的笃纪了。
笃纪的车技不但失去了原有光芒,甚至远不及童年时代的自己。不但曲线幼稚,而且速度缓慢。
“这次的意外,真的伤的非常严重……”
一直默默在修护站内看着笃纪这一个星期试车的荻原,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笃纪骑着车子横冲直撞,不是进入弯道前引擎熄了火,就是催着油门鲁莽的向前冲。可见笃纪的操控方式完全不经思考,而是任由本能操纵。
监督荻原、技师马可特再三责骂,笃纪依然如故。
昔日那位令观众为之痴迷的笃纪,已经不存在了。
现在在赛车场上的笃纪,只是一个趴在怪物的身上,吓得脸色发青,而叫不出声音来的男人。
“我已经……不行了……”
一阵冷风吹过了荻原虚脱无力的后背。
笃纪极度的不安。
“差不多了,笃纪,车子要坏了!”
无论马可特怎么生气,荻原如何吼骂,笃纪就是趴在机车上不下来。
笃纪似乎深怕一旦下了车,就再也回不到赛车场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笃纪抓不到自己的感觉。一部不会回转的引擎,一台不会奔驰的机车。笃纪只觉得在跑的当中,自己好像连同机车都被吸进地狱之中。
“不、不……我不要这们的跑法……”
笃纪不断的在心中呐喊,可是就是停不下来。笃纪在自我折磨。因为现在他虽然上了机车却找不到昔日雀跃的心。
“不、不、不……这不是原来的我……”
打从有记忆开始,打从第一次紧握着机车手把,打从听到引擎声的那一瞬间起,对笃纪而言,机车就是他的一切。
和芳朗一起钻研、一起竞争、一起向前冲、一起在风中驰骋,就是笃纪的摩托车人生。
父亲过世,母亲再婚,不论环境多么恶劣,笃纪只要和芳朗跨上摩托车,就能够忘掉一切的悲伤。
摩托车是笃纪不许任何人、任何事染指的欢喜之源。
但是现在……欢喜不存在了。围绕着笃纪的只有无止尽的痛苦、嫌弃、焦躁和绝望。眼看着笃纪就要被黑暗所吞没了。
“……是风!风不再吹了,这里没有风……”
是锐利得近乎刀割的风让笃纪和机车合为一体的,是风让笃纪尝到无法言喻的满足。但是现在欢喜远离,快乐褪色,连驰骋的风也不存在了。
……失去的记忆……
“啊……!”
支离破碎的跑着跑着,笃纪骑过了直线车道,命运的第一个弯道旋即进入眼帘。
刹那间,遭到封印的记忆苏醒了。是的,其实这段记忆并未丧失,而是因为过度的惊恐而被封进了笃纪脑中的深处。
第九章
笃纪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赛车服的背影,一部黑色的机车,精湛的切入第一个弯道。
“芳朗……”
笃纪正想要出声叫喊,黑色的幻影不见了。同一时间,笃纪的机车在第一个弯道前打滑了。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次打滑的状况当然没前次意外那么严重。笃纪的身体随着车子打滑,滑向车道之外。笃纪仰着天闭上双眼。
“我已经不行了……”
在没有风的世界里,只剩下笃纪一人……
摔车之后,笃纪在车季开幕之前向荻原先生递出辞呈。
芳朗则是在赛完第一场在马来西亚夏拉姆举行的车赛后,得知了这个消息。
顾不得车队的试车,芳朗火速的赶回了日本。
“开玩笑也该有个程度!”
芳朗当着笃纪的面,把从荻原手上抢回来的辞呈撕个粉碎。
“你说话啊!笃纪!”
平常总是带着甜美、撒娇声音,唤着笃纪的芳朗,今天一反常态地怒不可遏,并将愤怒全表现在肢体语言上。
看着撕成了碎片被扔在地上的辞呈,笃纪轻轻叹了中气。因为芳朗的反应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笃笃……”
“别吼了!芳朗。辞职的是我,又不是你。”
笃纪耸了耸肩回避芳朗。
“我讨厌赛车。这是出了意外后经常会发生的后遗症。我害怕速度,我已经没有办法像从前一样跑了,所以我要请辞。一个不会跑的赛车手,已经没有生存下去的价值了。”
芳朗激动的狂吠,笃纪冷静无情。两人的立场和往常呈现三百六十度的大逆转。
“别担心,我会找到另外的求生之路。今后,我就可以哥哥的立场,到现场为你加油了……。这是好事啊!”
笃纪故作轻松眨眨眼睛的同时,芳朗一拳打在笃纪的脸颊上。
笃纪踉跄的跌坐在地板上,眼冒金星。耳朵内部轰轰作响,刹那间笃纪还怀疑自己的耳膜是不是破了。
从小到大,笃纪和芳朗之间发生过无数大大小小的争执,可是挨芳朗揍,对笃纪来说,这还是头一次。
“好痛……你他妈的真动手?你……”
笃纪一面用手背抹着唇角的血,一面试图站起来。可是头晕脚软,根本站不起来。芳朗这一拳打得笃纪轻微的脑震荡。兄弟俩体格相差悬殊,有此后果是必然的现象。由此也可以说芳朗真的是气疯了,才会忘了轻重。
“请辞?别的求生之路?我不参加奥运比赛,也不稀罕你的加油!”
仍在盛怒之下的芳朗,一把拉起坐在地板上的笃纪,并揪住他的衣襟。
“笃笃,振作点!我们没有其他的生存之路……我们没有啊!笃笃。你不能说不干就不干,因为你辞了职就活不下去了。”
“你真罗嗦,不要说了。”
笃纪用力推开了揪着他的衣领企图说服他的芳朗。
“笃笃!”
“我要辞职,辞职后我怎么过是我的事,这是我的人生。而你的人生随便你爱怎么走就怎么走,因为你是你,我是我。芳朗,我们的人生是不一样的。我们分道扬镳吧!”
笃纪是认真的。从他仰天闭起眼睛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会这么做了。
笃纪也知道芳朗知道这个决定后势必大怒,在芳朗盛怒的情况下,极有可能错手宰了笃纪。
“如果因此被杀……我情愿死在芳朗的手中……”
所以任由芳朗像野兽般嘶吼,或几乎要扑了过来,笃纪都不抵抗。
“为什么?笃笃,你为什么要逃避我?看着我,笃笃!我们是不能分开的。我们彼此需要啊!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这是我们无法逃避的宿命。”
芳朗跨骑在笃纪的身上疯狂的呐喊。笃纪则别过头去,刻意回避芳朗的视线。
“笃笃……!”
换作是平常,笃纪一定会拳打脚踢,主芳朗更为光火。
“王八蛋、浑蛋、笨蛋……”
芳朗又甩了笃纪几个耳聒子。并且揪着笃纪的衣襟猛摇笃纪。
“说话啊!别逃避!不要逃避我……”
芳朗希望笃纪还手。芳朗希望笃纪能够面对自己。
“笃笃……!”
但是笃纪以拒绝代替了抵抗。不论芳朗如何要求,或出手打他,甚至侵犯笃纪的肉体,笃纪一概以拒绝回应。
“你需要我!笃笃,快说你需要我!”
“唔唔啊……!”
芳朗残酷的攻击躺在地板上的笃纪。
“你喜欢这样,对不对?笃笃!这儿尝到甜头了,对不对?”
芳朗以两指夹着笃纪挺起的部分,并用大拇指的指腹,不断温柔地揉搓着前端最敏感的部位。
“啊,啊,啊……”
听到笃纪发出呻吟、身体微颤,芳朗刻意加重指头的力道。
“啊……不,啊……”
随后芳朗将沾了唾液的指头缓缓插入笃纪的后蕾。在这股冲击引诱之下,笃纪情不自禁紧抓着芳朗的身躯。
“舒服吗?就这么一根指就想射了?”
一面在笃纪的耳边低语,一面以湿润的舌玩弄着笃纪的耳垂。
“嗯嗯……啊……”
芳朗修长的指头探进了笃纪内壁深处煽情的抽送,导至笃纪的内壁在无意识之间开始紧紧的收缩。
“太好了,笃笃的这儿是热情的……它一直在吸吮我的指头。”
就像是刻意玩弄笃纪的拒绝游戏一般,芳朗修长的指头不停地在笃纪的内壁里搔动,不让他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啊,不要……”
在芳朗毫不留情的侵犯之下,笃纪尝到了快感的滋味,身体强烈的扭动着。
“你真的不要吗?你这儿可是不断的分泌润滑液喔!”
每次芳朗的指头一往里搔,笃纪的内壁就会发出湿润的声音,让笃纪拼命的摇头。
“啊,啊,啊……”
笃纪抿着唇想忍,可是娇喘声依旧夺唇而出。笃纪的肉体已经到了极限。
“不行,笃笃,今天我绝不饶你。我一定要你亲口说你要我。我绝不允许你从我身边逃走。”
芳朗加快了侵犯笃纪指头的速度。笃纪的后蕾像颗熟透的果实,等着接受更强烈的刺激。
“你需要我,对不对?快说啊!笃笃,说你需要我!”
为了攻占最后的要塞,征服者发动了猛烈的攻势。
“唔,啊,啊……”
但是……笃纪紧咬着就要渗出血丝的唇,将脸别过去,拒绝被芳朗所征服。
“为什么?笃纪……看着我!说你疯狂的需要我。快说啊!不要逃避我……”
以蛮力压制住笃纪,又以暴力残酷的侵犯了笃纪的征服者芳朗,遭到猎物拒绝之后,形如被逼入了绝境。
“快说啊,笃纪……,说你需要我……求求你,不要逃避我。笃纪……”
悲怆、疯狂在芳朗的心中交错。
“不,笃笃……我绝不答应……我绝不……”
芳朗心碎了。因为十多年来,芳朗一直认定是自己半个身体的笃纪不再面对他了。
曾经像孪生子一般共有同一灵魂的笃纪……
残忍的扯裂自己的半个身体,弃芳朗而去了。
“笃纪……!”
经过一番纠缠,最后被击溃的竟然是占了优势的征服者。
“笃笃、笃笃、笃笃……”
看么笃纪如此坚决逃避及拒绝的态度,芳朗依然不死心的侵犯了笃纪的躯体。芳朗侵犯了原本应该是自己的半个身体……永远敞开大门欢迎自己的笃纪,如今却只是背对自己,仿佛再也不需要自己了。
“笃笃、笃笃、笃笃……”
无论芳朗怎么求,笃纪就是像个死尸般不予回应。
对现在的芳朗来说,以最浓烈的情欲来维系笃纪和自己躯体之间的关系,是最后的手段了。
“笃纪……”
黑暗中,只听到芳朗绝望而悲痛的呐喊。
在怒吼的狂风中,只有芳朗一个人……
芳朗离去之后,不知经过了多久,笃纪依旧独自横躺在黑暗之中。
我不会死心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让你逃跑……我绝不会让你逃避……
柔肠寸断的芳朗,临走之前所撂下的那些锥心泣血的话语,不断不断地在笃纪的脑海里翻搅。
芳朗直视着笃纪的眸子,在愤怒、绝望和的多重刺激下,再坚强的他也不禁流下了两行热泪。
在笃纪的记忆当中,小时候的芳朗常常追在笃纪后头使性子。可是今天是笃纪头一回看见芳朗落泪。
“这样也好,我们就此……”
亲手撕裂了和芳朗之间的羁绊,笃纪的心碎了。伤口流出涓涓的血流。
“芳朗,为什么要把我叫回来……如果没有你的呼唤,我已随死神走了……我会什么都不知道……芳朗,为什么……”
受了重创的笃纪,已经伤心的哭不出来,也叫不出来了。
“那桩意外……在第一个弯道,我……”
笃纪看到了魔神,偷窥到了未来及无法逃避命运的那一瞬间……“我不想发现,更不想看到……可是我偏偏……”
如果残缺的记忆,能够永远封在脑海深处,在命运的那一瞬间真正的到来之前,或许笃纪仍然是芳朗的半个身体。
但是,再访魔神所驻的第一弯道时,封印被解开了。
“芳朗……!”
笃纪所无法逃脱的命运,就是自己的半个身子芳朗。
多年来,坚信不会受到侵犯的两人圣域,在瞬间无声无息的崩塌了。
毁掉这个圣域的不是别人,就是笃纪本人。
“我已经……追不上你了……”
笃纪的双眸在遥不可及的车道尽头,捕捉到了自己残酷的命运幻影。
穿着黑色赛车服的背影,超越了笃纪,头也不回的消失于风中。
那个时候,狙击笃纪的,是绝对的恐怖和仿如十指攀在冻岩般的绝望。
“我从很早很早之前就该明白了……”
笃纪以双手遮住了苦涩的脸庞。
痛苦的灵魂几乎窒息。
芳朗呼唤笃纪的声音,一如小时候一般回荡在笃纪的耳际。但是,笃纪却无法像从前一样面对芳朗了。
笃纪原本以为自己和芳朗的命运,将共生直到永远。到底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笃纪已经不记得了,可是……
“芳朗……”
本来一直在笃纪后面追着跑的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