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是那十只半死的老鼠换来的,而且能换到的肉多少跟变异动物的体型几乎不成正比的。想着至少要给主父阿门和爸妈做一顿丰盛的烤鸡,孔妹力最终还是决定冒险。
他把帆布袋甩到背上,咬着电筒爬上梯子,轻轻一推就把井盖顶开了。他迅速钻出地面,开始拔腿狂奔。运气很好,一到马路边就来了一辆计程车,他没浪费多少时间就顺利来到了笼子门前。警卫们拦下了他,盯着他的脸打量了好一会儿,也不用检查牌子或者什么的就放行了,他也顾不得想太多,一股脑儿冲向室内。
现在大约是中午十二点多,换肉的人还有不少,孔妹力挑了一条最短的队排着,心里却急得想直接冲到服务台前把这些烫手山芋扔出去。就在这个时候,上次接待了呆呆的白大褂发现了他,带着两个警卫晃悠着过来了,“你是呆呆的朋友吧?”
“嗯!”孔妹力一边探头张望队列,一边应道。
白大褂:“你也捉到变异动物了?我印象中你不是本地人,应该拿不到麻醉药的……”
孔妹力猛地转头,“是啊!呆呆那家伙又不说清楚,我现在急得快尿裤子了,兄弟你有没有办法先让我把这些动物扔进笼子里啊?让它们呆在这里也很危险的。”
白大褂笑道:“当然可以啊,既然你是呆呆的朋友,我就做个人情,你跟我过来。”
孔妹力松了一口气,任由警卫把自己的袋子接过。
25第25草
孔妹力进门后就眼前一黑了,手臂上一支麻醉针。其中一个警卫把他扛起来往里头走。白大褂跟在后面打起了电话:“呆呆?含羞草搞定了,猪笼草好了么?”
呆呆夹着电话靠在厨房门边,磨着指甲看眼前的闹剧,冷冷地回道:“护草使者有点难搞,你再等等。”
曾品紧紧抓着唐家风后背的衣服,不停地颤抖。刚才大家在试吃呆呆新做的苹果派,吃得好好的,呆呆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叶子吹了几声,接着一切就乱套了。那八个租客抱头嘶吼,扫落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还把桌子掀到了旁边。
曾品瞬间就被吓傻了,幸好唐家风反应快把人拉到自己背后护着,一路退到了房门前。八个人把他们包围得滴水不漏,即便是在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唐家风还是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呆呆不时地吹那片叶子,每吹一次他的头就痛上一分,闻到若有似无的苹果香气,只想放弃理智随心所欲地破坏。他听到呆呆的声音在脑海里不停旋转,敦促着赶快把曾品捉起来送到她的身边。唐家风极力压抑这股不由自主的冲动,猛地开门把曾品塞进了房间里,“锁门!找东西顶住门背!”“哥、哥!”房间里窗帘紧闭,昏暗得像个地下室,曾品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哥……黑,这里黑,我怕。”
唐家风像威武的门神,一肘一踹就放倒了一个男人,侧脸吼:“有哥在怕什么!去把窗帘拉开!”
曾品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抖得跟筛糠似的挪到了窗边,窗帘一开光明满屋。他连跑带爬地扑回门上,“哥,我、我拉开了!你也进来。”唐家风视线中一片模糊,剩下的四个人晃出许多虚影,仿佛千军万马,他笑道:“哥在帮你赶跑坏人,没空!你把门堵牢了。”说完,硬撑着扑上了右边的一个男人,几拳揍倒,赶回来踹飞一个意图闯门的,人砸到桌角,晕死了过去。
还剩两个,他背靠着门,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汗顺着下颌落下,溅起小小的水花。他计算着自己现在的体力,忽然拔枪冲厨房门口连开两枪。呆呆一个侧滚就躲了过去,她从沙发后站起来,“你真的太难缠了。”
唐家风扬起下巴,笑得像个街头混混,“臭□,宰了你就行了吧,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他妈的用片鸟叶子就想控制爷?”呆呆拍了拍宝蓝色小西装外套说:“你现在还能跟我的人对打已经很了不起了,只是,作为普通人你还能撑多久呢,我倒是想看看。”她一声冷笑,再次把叶子贴到唇上,今天她没抹唇蜜。
尖锐的哨声穿透耳膜,震荡着房间里每一个人的脑神经。已经晕过去的男人们微微抽搐,还能活动的那两个抱着头跪到了地上,唐家风单手压着脑门低声咆哮,一拳砸到了墙上。哨声持续了很久,两名租客耳朵里流出了血,白眼一翻,口吐白沫地倒在了地上。唐家风咬得牙齿咯吱作响,额头脖子和手臂上全是暴突的青筋,他死死地瞪着呆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作出任何反应。啪,手枪掉到了地上,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开始转身,朝向曾品藏身的房间的门。“臭□你到底要做什么!”
曾品的耳朵一直贴在门板上,外面的打斗声没了,他正要开门去接他的大哥,被突如其来的咆哮震了一下,他缓过劲来,呆呆地呢喃:“哥……”
“我想做什么你还不知道?”呆呆把叶子握进了手心,踩着毛绒绒的拖鞋走到了唐家风的身边。唐家风恨不得能一把拧断这个女人的脖子,但他的手脚根本不受控制,能说话也已经很勉强了。
呆呆摸了一把唐家风的手臂,“你也挺适合送去研究的,可惜他们现在不需要普通人类。来,把门打开。”她稍一用力,就把唐家风的手送到了门把上。
唐家风目眦欲裂地瞪着自己的手,恨不得早一步砍掉它。它就像不是长在他身上的,顺应那个女人的指令,张开,合拢,拧动。弟,算哥求你,别开锁。他近乎悲怆地在心里对曾品说。然而,门锁咔嗒一声,开了。曾品的脸随着门的移动而逐渐完整,他看到了自己,眼睛亮了,露出了一个有点白痴有点可爱的笑容。唐家风看到一双手擒住了自己最珍视的人往外拉,那个人想要抱抱自己,却在即将接触的瞬间被推到了呆呆的身边。那个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然后被呆呆一针扎到了脖子上,在他面前摔到了地上。
唐家风的愤怒是无法言喻的,剧烈得他近乎失去理智,他强行挣动手臂。呆呆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继而把另一支针扎到了他的手臂上,一支不够又补了一支……
……
孔妹力醒来之后忍不住犯了一会儿恶心,他稳了稳心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连忙跳下床。这是一个白色的监牢,从墙壁地板到栏杆都是刺眼的白。他能透过栏杆看到旁边的病床和病人,栏杆之间是坚硬的玻璃,于是他也只能够看看而已,他试着走了几步,才发现脚上拴着脚镣,两指粗的铁链尽头没入墙壁里头,他扯了扯,坚若磐石。他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抬头到处看,他不用想也能确定这里肯定有监视器。
“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一整排牢房的对面是另一排牢房,整整两排几乎都是满员的,却没有一个人回答他。就在他寻思要往哪个方向比中指的时候,走廊尽头传来了轮子滚动和鞋子踏地的声音。铁链让他没办法走到栏杆前,他干脆趴在地上,托起了腮帮子。两个白大褂,在病床两侧,警卫在后面辅助,六个人一起推了一张床进来,还正正就停在了孔妹力这个房间的对面。孔妹力一拍地板,“喂!你们搞什么!我没犯罪你们凭什么拘留我!”
几个人彻底把他当透明,只顾把病床上的人送进牢房,上脚镣,然后心满意足地推着空床出去。全程跟没听到孔妹力乱吼乱叫似的,孔妹力简直怀疑他们都是聋子。
牢房里恢复安静,静过了头,让人的耳朵嗡嗡作响。孔妹力在这种轻微的嗡嗡声中想事情,想着他家黑萌萌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丢了,想着自己即将会面对什么——看过那么多电影,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白大褂加神秘机构等于人体实验,鉴于他们没杀死自己,可能还会是**的。“**……实验,妈的,用想象就觉得痛死了啊。”他开始在自己狭小的空间里摸索,寻找一切可用的东西。这时,他对门传来了带着哭腔的闷哼,他的动作一瞬间就顿住了:声音太特么熟了,该不会是……
对门的人从床上坐了起来,强烈的白灯让这个牢房亮如白昼,孔妹力看清楚对门的人之后一拍脑门,“我去,真是这小子!”
曾品醒来了,房间很亮,让他安心不少,但当他能清楚视物的时候,却又慌了。幸好对门及时响起了熟人的声音,“曾品,看过来!”曾品看到了孔妹力,学着对方的样子趴了下来。
“没力,我们……这里……”曾品想起了他哥,记忆中最后的画面简直就像噩梦。他不自觉地啃起了手指。
“行了,别紧张,”孔妹力觉得自己在废话,他都紧张死了,更别说眼前明显受惊过度的人,“你能不能说说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曾品抱着自己的手臂,眼神乱颤。孔妹力强调:“你要坚强点!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了你哥!”曾品身形一震,僵硬地胡乱点了下头,开始叙述起来。孔妹力高度集中精神听完,把曾品支离破碎的句子大概整合了一遍,又省略掉其中错乱的时间和描述,勉强还原的事情的面貌。
“太要命了,看来那个死八婆一开始就是有问题的!”孔妹力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主父阿门刚好带着爸妈出门买东西了,前者武力值暴强他是不怕的,但父母一把年纪了被那个女人折腾一遍可闹不住。唐家风没被送进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希望没事,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真心的,能背靠背相互帮助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曾品,看着我,”孔妹力压低声音说,“我们不能只等人来救,他们也未必能立刻知道我们在哪儿,我们要想办法自救。”
曾品眼睛里还含着半泡泪,却认真地点了头,“救我、我哥。”
孔妹力有点心疼曾品,这次他的病发作得比较轻,估计是因为直到失去意识的那一刻眼里见到的都是他哥吧,可也是因为这样而更容易被破坏。如果对方出了什么事,这种微妙的温柔将会成为最致命的打击,他懂这一点,主父阿门和唐家风也懂。
“振作起来!我们一定要逃出去!”
26第26草
唐家风从黑暗中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车后座里,他猛地弹起,“弟!”
车门咔哒一声开了,他条件反射就是一脚,“我弟在哪!”
主父阿门铁着一张脸道:“没见到。”
唐家风扯住自己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足足嘶吼了一分钟,他才喘着粗气停下,“我要宰了那个□!”他被愤怒刺激得浑身颤抖,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地在脑海里重演,他狠狠砸向车窗,生生把后车窗砸出了裂缝。
他没法控制自己,因为——他竟然把弟弟亲手送进虎口里的!他又再一次失格了,如果那些人敢伤害曾品一根毫毛……唐家风被汹涌而来的恐惧淹没,混杂着愤怒,他一手鲜血砸破了车窗,玻璃碎了一地,尖锐的边缘像刀子,他好像听到了曾品痛苦的哭喊声。
不,那个女人,就算要他赔上这条命,也要把那个女人千刀万剐!
主父阿门等唐家风发泄完了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发泄够了?那请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
唐家风甩开主父阿门的手,钻出车子,回身掀起车后座的椅子,底下塞满了大大小小的枪支和整盒整排的弹药,他随手抽出一枝抛给主父阿门,“那个叫呆呆的女人有猫腻,妈的!操!”唐家风用力按下座椅,摔门,“那八个男人都是她手下,他们捉走了曾品。”
主父阿门大概猜得到发生了什么事,他回到来的时候一个男人抡着水管正要给唐家风脑袋最后一击,地上躺着六个人,呆呆、第八个男人和曾品都不知所踪了。
唐家风用粗俗的动词名词咒骂着名叫呆呆的女人,啐了一口说:“老子要去救人。”言下之意是你要不要一起。
主父阿门反说:“你弟和我没关系。”
唐家风大笑了几声,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你真那么冷静?你家那个呢?”主父阿门整个人震了一下——他在看到屋子里的乱状时就第一时间拨了孔妹力的手机,但是该死的关机!孔妹力身上永远带有备用电池,不可能是没电,就算是手机坏了,也不会不联系就消失大半天。唐家风的复述和问句算是真正验证了他最不愿见的猜想。
“那个女人既然能对我弟下手,也能对孔妹力下手,她早就预谋好了。”唐家风开始往自己身上装备长枪短炮。
主父阿门第一次觉得在这个世界呼吸是那么的困难的一件事,他用力平伏翻涌叫嚣的情绪,他不让自己构想更多可能会发生的状况,这会让他勉强支持的神经彻底崩断,他会彻底变形,毁掉目之所及的一切障碍物。“你知道他被捉去哪里么。”这里的他指的是曾品,他正尽最大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的思考。
唐家风检查手枪,“你不是留了个人下来吗,老子有的是手段逼供。”
主父阿门把人拎到唐家风面前,“自便。”
孔家父母在车子里等得十分焦急,车外两个男人的表情和动作都透露出沉重的信息,孔妈妈心头一直在乱跳,她问打开副驾驶座的主父阿门发生了什么事,对方只微笑了一下,说没事。可心有疑虑的长者怎么是好打发的呢,他们继续追问,越是隐瞒他们就越是不安。
主父阿门拿出一个压缩盒,解压了两根软管子,一指粗,他让两人戴上,“这个是保护你们用的,戴上后我会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两人不疑有他,陆续戴好了软管,主父阿门反身朝后,两边手分别摸了一把软管,柔和的乳白色光芒对外呈扇状往右扫过,孔家父母闭上了眼睛,身上各自笼罩了一个乳白色的光膜状外壳……这是近似于宇航员冬眠舱的东西,在某个位面中是十分平民的产品,一般在宇宙旅游时会用上,方便而且绝对安全。
主父阿门现在没办法分心顾及两位长辈,这种冬眠膜和他母亲送给两位长辈的手镯,足以在短期内确保他们的安全,也不用他们操心太多。
做完这件事,主父阿门解压了唯一可能派得上用场的东西,他把它握在掌心,跳下了车。他找到了暗角里的唐家风,一股子血腥味顺风飘出来,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地上的死人,“问出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