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都亮了,这是指望着再搜罗一番?
“如此……那真是委屈康夫人了,只是今日我也累了,等改日我亲自挑了东西送到府上?”舒然看着李夫人,脑子里忽然有一道光掠过,于是对康夫人说道。
“王妃做主就是。”她本来就不是贪图那些财物。
“嗯,我也累了,今日就不留两位用午饭了。”舒然露出些疲色,摆摆手说道。
康夫人连忙告辞,李家人见没有东西可拿了,有些不高兴,却也不敢在王府放肆,只得走了,却是满腹怨气,她们可是准备了足足两个马车来拉东西呢,哪想到就只有这么点?拿回去都不够分呢!
这王妃,忒小气了!
“王妃,这李家人怎么这样?”兰帘跺跺脚说道,“得了好处还嫌不够,她们这样,指不定还会去说您什么坏话呢!”
“那就让她们说啊,”舒然悠悠喝了一口茶,“你主子总得有个缝子,让别人能够叮不是?”
兰帘不懂,舒然也不解释,只揉了揉额头,倒在榻上补眠去了。
☆、第70章 流言
时间不过三天;朔城里就传出了王妃小器的流言,至于如何小器;那是说得有模有样;简直就像是被小器的那人是自己一样;至于这话头是从哪里开始的;那还真不知道了。百姓喜欢八卦;尤其是对身处高位的人的负面消息,那叫一个热衷!
兰帘听了气得很;府里有一些受过主子恩惠的下人也忍不住辩解两句,却也没什么用处,人家只会说是王妃怕了,故意让他们来澄清一样。
“真是的,咱们王府的人又不是没出去过,他们怎么不看看咱们身上穿的、戴的,哪家仆人能这样?”好多人家下人们能有个薄棉衣穿就不错了,哪像他们这样能用上等的棉花,还有各色皮货?
“人言可畏,不知是谁这么黑心呢!”兰屏也有些气结,对这样的流言最是厌恶,恨不得撕了那散播流言的人!
舒然坐在床前,此时大雪初霁,大地像是撒了一层厚厚的盐巴一样,太阳也露出了脸,日头正好,她也趁机做上点针线,把答应给赵宁川的衣裳给做好,此时缝好袖子上的最后一针,咬断线头,浅笑道:“流言流言,也只是嚣张几天而已,真正过日子的人,不会把别人的事情始终挂在心上。”
现在又没有狗仔队、八卦记者这个职业,谁会整天盯着别人不放?除非是那些游手好闲的人,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那也不能任他们这样说啊!”兰帘揪着帕子说道。
“你知道是谁?”舒然挑眉问道。
“定是那李家夫人了!”兰帘对那家子印象实在太深了,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这样做。
兰屏却深思起来,“也不一定,城中散播流言的人,一般就是那些地痞、乞丐,要让他们干活,就得出钱,甚至还要给封口费,李家夫人那么爱财……不过凡事也不一定,万一她为了诬陷王妃就舍得大出血了呢?”她也是觉得李家做的可能性大。
舒然叠好终于成功的衣裳,望了外面一眼,却见一片白茫茫的没什么好看,才收回目光,“主谋、帮凶,李家会是哪一个?不管哪一个,咱们回击过去,总是合理的。”
兰帘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舒然。
“那天她们不是嫌东西少么?那就给他们送去,大张旗鼓地送去,顺便啊,让几个人把那天的事情说一下,对吧?哦,还有,顺便也再给康家送点东西过去,康夫人是个聪明的,最会说话了!”
她倒不是想要为自己洗脱流言,只是想让所有人知道,李家女眷与她不大对头了,以后很多人做事也会考虑一二。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兰屏连忙领了这个差,兰帘也闹着要参与。
“去吧去吧。”舒然摆摆手,两个人就一起退了出去,舒然也没叫人进来服侍。
她正发呆的时候,就听见丫鬟们一叠声的请安,却是赵宁川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带来了一股寒气,舒然被那冷风吹了一下,打了个寒颤,赵宁川见了,站在屏风处说道:“说过多少次,屋里虽然暖和,也不能穿太少!”
舒然耸耸肩,走到他身边给他解下大氅,又换上室内柔软舒适的毛拖鞋,这才拉着他坐下。丫鬟们知道两人独处的时候不喜欢有旁人在,就没有进来。
“王爷辛苦啦,来来来,喝口热茶!”舒然把一杯刚泡出味道的茶凑到赵宁川嘴边,赵宁川搂过妻子纤软的腰肢,低头喝了一口,满意地说道:“服务不错。”
“那是当然,我可是励志做一个好妻子的!”肃王妃有点自豪,觉得自己虽然没什么大能耐,外面的事情也帮不上他什么,可在饮食起居上,嗯,做的还是蛮不错的,瞧瞧,肃王殿下似乎都胖了点呢!
赵宁川垂目看着洋洋得意的妻子,心中温暖,现在似乎有些理解为何会有人沉醉温柔乡了……冷了有人添衣,饿了有人做食,她会时时刻刻关注着自己的饮食,每次自己在外面时间过长,她都会派人送去汤水,每次深夜回来,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浑身的疲惫都能散去,他也第一次觉得,原来娶妻和不娶妻的差别还是有的,当然,得娶一个彼此交心的才好。
“嗯,本王的王妃的确是一个好妻子。”赵宁川也不否定她的功劳,抱着她坐在腿上,低头在她唇角印上一吻,舒然的嘴角翘得更高了。
“最近有人与你为难?”想起今天听到的那些话,赵宁川眉头一皱,问道。
“不值一提罢了,”舒然不在意地摆摆手,然后从针线筐里把刚做好的衣裳拿出来在他身上比着,“对了,那天我跟你说的事,是个什么章程?韩家和那王家究竟要做什么?”
那天晚上,她就把康夫人说的事情告诉了他,赵宁川知道王家,王家也还算听话,可对于王家有几个儿子、每个儿子怎么样,他就不甚清楚了,他又不是闲的慌,整日盯着人家家事?
“男女婚嫁,无非就是联姻罢了,韩家是想把手更深地伸入怀阳罢了。”赵宁川嗤笑一声,他厌恶这样的联姻,自己想要的东西,有的是办法去取,偏偏好逸恶劳地用这种途径,“王家是怀阳大家,自从大晋与塔图缩减了贸易往来,那为数不多的商道几乎都被王家占有,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大晋与塔图原本贸易很是发达,但自从那次战争之后规模就急剧缩减,到了这两年才又好一些,舒然自然不喜欢塔图,可也不可能、也没有能力去阻止,战争,不是普通百姓挑起的,他们也只是求个活路而已。
“那韩家是要钱,还是要……插手军事?”舒然手中的动作慢了下来,凝眉问道,她觉得应该是后者多一点吧?毕竟韩家也可以算是财大气粗的。
“先要钱,同时也是在为以后铺路。”赵宁川配合着舒然,时不时地抬抬手臂、动动脖子,“韩家在怀阳,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老将军,若是以后……”
舒然明白,若是以后老将军去世,那韩家岂不是在怀阳没人了?
“嗯……那要钱,他们是……”舒然声音都不自觉地放缓了,韩家要王家的钱,自然不会是拿来养家的,“是……养兵?”她觉得自己的声音似乎都被寒气冻得冷凝起来。
赵宁川见她神色这么凝重,忍不住捏捏她的脸颊,笑道:“其实也不稀奇,在塞北,不少世家都有私兵,平时种地、做买卖,定期被安排和正式的士兵一起训练,这也是公开的秘密了。”
舒然瞪大了眼睛,在王爷眼皮子底下养私兵?!
“你、你怎么不管?”他可不是一个允许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作祟的人!
“做皇帝的又不是我,何必为他人做嫁衣裳?”赵宁川嘴角勾起说道,“况且,我过去这十多年里,要做的事情太多,□乏力。”
他的根基在塞北没错,可是塞北不是他的,很多事情他干嘛要自己一个人去解决?皇帝派来那些官员难不成是来养老的?呵,让他们解决去!
“我才不信你呢,你虽然没着手解决,但肯定有防备的,若是他们闹起来,多半也逃不了你的手掌心!”舒然可是天天和他在一起的,他身上有几个心眼可是清清楚楚,“而且,这些人的私兵,日后也不是没有用处的,对吗?”
这些私兵也可以说是一个砝码,他和京城对阵的砝码,没有一个,再能有他对塞北这样的控制力了!
“女人太聪明不好,夫君的心思都被琢磨透了。”赵宁川点点她的唇,笑道。
“你要为此感到骄傲,这世上多少人都没有一个心有灵犀的妻子呢,你可得好好珍惜了!”舒然把这当成了夸奖,毫不客气地往脸上贴金。
赵宁川把她手中的衣服放在一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她揽在怀里,又才继续说道:“塞北我们不会久待,很多地方也得靠这些世家,但他们若想作出什么来,呵,我的脾气可不是那么好的。”
“是这个道理,可是……有些时候不加以约束,以后也是个大麻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舒然有些担心地说道。
赵宁川见她居然敢怀疑这个丈夫的能力,惩罚性的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吓得舒然拼命躲开,“你属狗的啊!”
赵宁川最终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才放过她,“先不管这些,说说那王家,你觉得要怎么办?”
舒然使劲捶了他几下,才恶狠狠地说道:“我这么知道?还不是得看你的想法?”
他不愿让两家结亲,她就把事情搅黄就是。
“让他们结吧。”他实在不认为结个亲就能怎么样,有太多的手段去改变这种关系了。
“不给点甜头,也不大好,你说是不是?”赵宁川抵着舒然的额头,笑道。塞北这么大,他不可能一个人占尽所有好处,那么给别人一点也无妨不是?他只要把握住最关键、最根本的东西,也就不用整日防贼一样的盯着别人了。
“是是是,王爷英明!”舒然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求夸奖的夫君,大方地赞扬。
“那是,你挑夫君的眼光我还是信得过的。”
“……”
☆、第71章 韩锦
肃王妃小器的流言很快被韩、王两家的亲事给掩盖了;再者,前几日王妃往康府、李府送的那些东西;说得那些话,也就开头知道,这话肯定是李夫人放出来的;朔城的人多多少少知道李家人的风气,说是见钱眼开也不为过,要说小器啊,谁都比不上李夫人;现在朔城的人;要不是真过不下去了,谁也不愿到李府当差。
韩、王两家结亲;那可是人人都得好好思量的事情;从此以后,韩家的势力也就更壮大了,王家在军政界也有了能够说得上话的人,这可是一举多得的,自己也该好好思索是不是该更紧地依附韩家了。
而此时的韩府,王家送来的聘礼一箱箱地抬进去,一台台地往四房住的院子里送去。
“呜呜呜,我的乖女儿啊……她怎么就这样命苦,硬是要被嫁给那样一个货色!”屋子里传来压抑地哭泣,文氏趴在榻上,哭得伤心欲绝,“我、我平日伏低做小,伺候公婆、友睦妯娌,到头来,到头来就换得这样一个结果!我、我好恨呐!”
文氏原本就纤细的身材,如今更是瘦削,衣裳穿在身上就像是挂在衣架子上一样空空荡荡,而她此时双肩不住地抽动,哭得都快断了气。
王妈妈站在一旁,眼睛也是红红的,心里把那些该死的人咒骂了千万遍,她那好好的小姐,怎么就偏偏要配上那等烂货?!大房二房就没有未嫁的女儿么?再不济也还有那庶出的三房,那屋里适龄的姑娘那么多,怎么不拉一个出来?说到底,也就是四房在这府中人微言轻罢了!
“夫人,您可得顾着点身子呀,这、这聘礼都下了,却是回天乏力啊……”王妈妈给文氏拍着背顺气,一边劝道,“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小姐也不是个孬的,以后只要好好侍奉公婆,有爱妯娌,即便姑爷……总会熬出头的。”王妈妈不能跟着主子伤心、骂人,只能默默劝慰,如今这情况,除了站稳、拿捏住对自己最有利的条件,那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说白了就是熬,总会熬出头的!
“侍奉婆婆,友爱妯娌我没这么做么?”文氏猛地直起身子,厉声说道,“我知道娘家不得力,知道太夫人不喜欢咱们四房,所以处处与人和善,半分不与人争,就是希望在有难的时候能有人能帮咱们一把,可如今呢?是生生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啊!”
文氏只是个举子之女,那举子为官没什么能耐,得罪了上司被发配到塞北,后来偶然遇到了韩四爷,韩四爷是个喜欢读书的,可韩家不知什么缘故却没有给他请个像样的老师,所以一遇到那举子,就觉得有惊世之才,大为尊敬为了表达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特意求了老夫人求娶举子之女文氏,原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但没想到太夫人居然答应了!
文氏当初还以为是四爷受宠,太夫人不愿违了他的心愿,却哪知根本不是这样!
“这、可这事已是定居,咱们又能怎么办?要不、要不去问问老爷,让他想想办法?”七小姐是她看着长大的,王妈妈也不忍心她受苦,却又无能为力。
文氏默默摇头,眼泪哗哗地往下掉,不能去找四爷,找他也没用,他的脑袋里全是那些酸诗俗词,整个人没什么主见,在太夫人面前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不会说。
“我的女儿啊……”文氏忍不住又唤了一声,她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前年已经嫁了,嫁得平平,但日子过得还算和顺,可这小女儿怎么这么命苦啊!
“哗啦……”王妈妈正在劝慰文氏,就听见珠帘响动,一道靓丽的身影走了进来,却是七小姐韩锦。
韩锦刚刚及笈,此时梳了一个坠马髻,发上斜斜地坠了几枚玉兰花的白玉坠子,衬得墨发如瀑,配上那玫红色的金丝滚边长裙,整个人十分艳丽活泼。
“七小姐。”王妈妈急忙收起悲伤的神色,恭敬地给她行礼,然后忙招呼丫头去打热水来给文氏净脸。
文氏脸上的妆容也花了,根本掩饰不住她哭过的痕迹,她见女儿来了,也只是止了眼泪,涩声说道:“锦儿来了……”
韩锦脸上却没有什么哀戚的神色,反而眉眼飞扬,笑意盈盈,“娘怎么又哭了?这可叫女儿怎么放心得下?”
她要出嫁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娘亲了,府里那些可是会吃人的!
“娘、娘放心不下你啊……”文氏仔细地看着女儿,越看心里越是愤恨!这么好的女孩,就生生被那些人给害了!
韩锦却不以为意,轻轻拍着文氏的手,安慰道:“娘,怕什么?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