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一种可能性,虽然这个可能性还很高……车队再次停下,夙元显得有些不耐烦,“坐个马车麻烦死了,崔诗雁你又要做什么。”
燕云西当即掀开帘子查看,嘴上却不输给夙元,“你可以自己坐云轿啊。”干嘛非要跟他们挤一辆马车,还要说崔诗雁的不是。
“要不是……你以为本座喜欢啊。”夙元说话时看了一眼何蔚,意思很明白,因为何蔚要坐马车,他才跟着的。
何蔚似乎察觉到旁边的人看向他,睁开原本闭着的眼睛,动了动嘴皮子似乎想要说话,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燕云西也不知道他俩怎么回事,他自己的感情都没打理好呢,更没空去管别人的,就看到崔诗雁在叫人解行李——这是要做什么,她不会是要回去吧,想到这个可能性,燕云西连忙翻下马车,“崔诗雁,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我们可是有皇命在身……”
你可不能临阵脱逃啊!
崔诗雁让人帮忙抬下箱子,一脸无语地看着燕云西,“想干什么,这话你不该问我,应该问他。”
说完,她将手边的箱子打开,燕云西嘴巴都忘记合上了,他又走近了几步,生怕是自己看错了,“季儿……你到这里做什么?”那箱子里躲着的不正是燕季舒吗?他怎么跟过来了?
“父……父王……”燕季舒趁人没注意,悄悄躲在箱子里,这一路上可没将他折腾死,本来也没出过几趟远门,一路磕磕绊绊的不说,里面又闷又热,他都快被闷熟了,既害怕父王生气,又没力气叫唤,幸好崔诗雁发现了他。
“昨晚不是跟你说了吗?父王会回去的,你乖乖呆在府里。”燕云西看他一张脸红彤彤的,再大的火气都憋没了,昨天罗叔不小心说漏嘴,让燕季舒知道他们要出远门,这小子就一直吵着要跟来,燕云西好说歹说哄了一晚上才消停,现在倒好,直接藏箱子里了!当真贼心不死
大小何蔚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崔诗雁也正是发现箱子的大小应该藏不下一个成年人,所以猜到一定是昨晚闹着要跟来的燕季舒,这傻孩子,真的很怕父王不要他。
燕季舒摇摇头,一连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这才抓着燕云西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说道,“父王就让季儿跟着吧。”
“趁现在离京城不远,我派人送你回去。”燕云西冷冷打断他的求情,不想被他的表情影响判断。
“季儿不会给父王添乱。”燕季舒见燕云西还是不看他,求情无望之下,又将目光移到崔诗雁的身上,摇着崔诗雁的手说道,“母后,父王最听你的话了……季儿求求母后了。”
“他这个年纪,出来见识见识不是很正常吗?”不知道为什么,崔诗雁总觉得燕云西将燕季舒护得太好,是跟季儿的娘亲有关系吗?
燕季舒怎么说也九岁了,放在寻常人家,都能上山砍柴了,燕云西老是这么金丝雀一样地关着他,似乎不太合理吧?
“他吃不了这个苦。”
“吃的了吃的了,季儿很强的。”燕季舒点头如捣蒜,恨不得拿几根苦瓜解解渴。
他最近一直没有放下练武的事,就算崔诗雁不说,自己也会按平时的练习,今天把枪也带来了,燕季舒嘴上不说,心里可羡慕书里那些闯荡江湖的英雄了,这次好不容易跑出来,怎么肯轻易回去。
“而且父王也说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说得对,好男儿志在四方!”
崔诗雁帮他从箱子里带出来,又叫人拿来水喂他,燕云西还能说什么,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反倒是他的不对了?虽说京城也不安全,但是跟他出来更容易有危险啊。
崔诗雁见他一个人闷闷不乐地站在那,心里不禁一软,站到他身边,偷偷拉起燕云西的手,低声说道,“有我们在,他不会有事。”
燕云西低头一看,不禁睁了睁眼睛,这似乎还是崔诗雁头一回体贴他,真是太难得了,他反握住对方的手,送到嘴边,俯首轻吻,“真拿你没办法,我拿你们都没办法。”
崔诗雁察觉到手上传来的一阵温热,脸颊不由得烧了些,迅速抽回自己的手,“你就得寸进尺吧!”
说罢剜了他一眼,转身去找燕季舒,“走,我带你去车上。”
燕云西看着一高一矮的身影,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既是如此,只要是有我在的一天,必定护你二人周全。
一个大何蔚,一个小何蔚……
崔诗雁见到何蔚跟燕季舒站在一起的时候,越发觉得他们长得像了,何蔚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见到燕季舒的时候也一脸平静,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没事了。”
“嗯。”崔诗雁皱起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来。
“这谁啊……这……你的孩子?”夙元不甘寂寞,也跟着出了马车,却嫌弃地上太脏没有下来,此时见到燕季舒更是一脸的惊讶,主要是这娃长得跟何蔚实在太像了,他好似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揉面团一样的伸出手在燕季舒的脸上捏来捏去,“何蔚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放……手……”燕季舒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原本还觉得这个大姐姐挺漂亮的,想不到瞬间就颠覆了认知。
似乎很投缘
听完夙元的话,何蔚的额角似乎抽了抽,最终还是没说话。
只是看到夙元的反应,崔诗雁总算知道违和感在什么地方了,何蔚似乎一开始就知道燕季舒是谁,按说他们应该没见过面才是啊,而且对于和自己长得略像的这个孩子,也一点都不好奇。
“你放开我儿子!”
“这就是你的宝贝世子啊……长得也不像呢。”夙元嘀咕了一句,才在燕云西一个杀人的眼神中闭了嘴。
好不容易从夙元的蹂躏中解放的燕季舒觉得今天真是跌宕起伏的一天,但是他很开心,终于能有机会出来长长见识了,然后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奇夙元的性别,他悄悄问坐在身边的崔诗雁,“母后,他真的是男的啊?”
“嗯。”崔诗雁看着附耳的燕季舒,轻轻应了一声,谁让夙元长得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还偏偏爱穿的那般招摇,今天又是一身华丽丽的锦服,被鄙视过后还很不乐意地表示他这可是最朴素的一件,朴素到用金线绣花呢。
他们这一行可是去赈灾,要是穿的太好容易引起民愤的,当然崔诗雁也改成男装,所以现在一车子看过去就是一群意气风发的公子哥,俊的美的都有,要是哪个姑娘见了,都得脸红。
“喂,我听到了。”夙元道,虽然燕季舒压低了声音,但是马车就这么大,敢悄悄在背后议论他,真是不想活了。
“哼,季儿才不和男生玩,季儿喜欢的是漂亮姐姐。”燕季舒当即傲娇地表示,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还是女孩子好,再说对夙元的第一印象也是差劲透了。
“你说什么!!本座不用你喜欢!”有的人是喜欢我呢……就是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略略略……”燕季舒干脆朝他做起鬼脸,有了这个小鬼在,气氛总算是融洽了一些。
最后大家一致认为,夙元似乎与燕季舒似乎很投缘……当然除了当事人不觉得以外。
车队在天黑时总算到达了第一个驿站,众人都打算休息一晚,崔诗雁倒是没觉得怎么累,还在想着白天的事,她实在有些头绪没有理清,今天必须找燕云西说说。
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燕云西在路上倒是没什么事的样子,一到了驿站,又是交接又是文书,还要跟驿丞聊上几句,等隔壁有了动静,已经快半夜了,燕季舒经过一天的车马劳顿,早就昏昏欲睡,洗了澡吃过晚饭,还没等崔诗雁说话,自己跑到床上睡着了。
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崔诗雁打定了主意,就去敲燕云西的房门。
“进来。”
她平日里也直接在燕云西的房间横行霸道的,所以没想太多就推门进去了,结果她以为能在屏风后面看到燕云西……确实是看到燕云西没错,墨发之下正是他如玉的脸庞,平时墨色的眸子染上一丝水汽,在下面是精致的锁骨,没入水中的胸膛,上面沾着点点水珠,许些水光打在他的脸上,更添几分魅惑,等那双眼睛的主人看向她,自己仿佛被一双大手牢牢抓在原地,崔诗雁一时竟看的呆住了。
“真拿你没办法。”耳边似乎又想起白天燕云西跟她说的话,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宠溺的语气,微低的眉眼,指节分明的手,崔诗雁甚至还清晰地记得睫毛在光照下投出的阴影,此时一并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某人的脸螣一下就红了。
“哗!”随着一阵水声,燕云西突然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崔诗雁眼睛都瞪大了。
害喜
雾……雾草!!他居然站起来了!!
崔诗雁连忙转过身,伸手捂住脸,后面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和细细碎碎的衣料声,“你,你怎么不说在洗澡啊……”
“我以为是来送水的。”刚才进门前崔诗雁也没出声,他这次真的是冤枉的。
“那你怎么突然站起来!”虽然他下面好像围了圈白布,可沾了水很透明好吗!!
“水冷了。”而且他也觉得洗的差不多了,燕云西擦擦身子,衣服都穿上了,却发现崔诗雁还愣在那没动,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嘴角一扬,走到她身后,“怎么了?害羞啊?”最近她越来越女儿态了,特别是在自己面前,以前扒他衣服的时候怎么不害臊。
男人温热的气息出现在耳后,崔诗雁不知道怎么地就脱口而出,“真逗,你怎么不说我害喜呢?”
“我也想啊,那也的你愿意。”想不到她也会开这样的玩笑,燕云西顿时觉得心情大好,忍不住憋笑,好一会才正色道,“说罢,找我什么事。”总不能是特地来看他洗澡的吧。
崔诗雁觉得还是不要在耍流氓这方面跟燕云西计较了,估摸着他应该是穿好衣服了,结果回头一看,刚恢复正常的心跳又开始加快,她一侧身,燕云西的脸都要贴上自己的了,鼻子里闯进一股清新的味道——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嘛!
崔诗雁倒退几步,心虚地走到桌子前,摸摸鼻子,“其实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季儿吃不了苦?”
“我不是担心这个。”
见她抬起头,燕云西继续说道,“你也发现了吧,他和何蔚有多像,要是被别人知道的话……难免会落人话柄。”
“你,你的意思是……”
“总之,我是为了他好,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崔诗雁突然想到,季儿很少在他人面前露面,燕云西不让他学武,不让他出门,不让他晒黑,只是为了防止他暴露自己的身份,因为他跟何蔚很像……
这么说来,燕季舒真的跟何蔚有关系,那……那在朝廷眼里,就是叛臣之子……燕云西只是为了保护燕季舒才这样的,为了保护他不被人发现……
崔诗雁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对不起司徒家的事,她并拢双腿,微微收拢拳头,低着头道,“是我无理取闹了。”
“你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不用自责。”燕云西其实对这个孩子有很大的歉意,当年他没能护好司徒府,现在更不想连个孩子也保护不了。
“季儿的娘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是司徒府的人吗?跟何蔚又是什么关系,季儿的娘亲,也是自己害死的吗?崔诗雁问完,又觉得后悔,万一听到的答案太残忍怎么办。
“虽然我很高兴你对我的事感兴趣了,但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燕云西握住她的手,崔诗雁的手很凉,还没等他捂热,后者就把手指抽了回去。
“自作多情,谁问你了。”其实,崔诗雁还想知道,燕云忘了她没有,季儿的娘亲虽然已经去世了,但不在的人才最难忘,才最难战胜。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娘亲那样,可以说出“与其留恋过去,不如珍惜眼前”,娘亲用了十几年,燕云西呢?
越活越回去了
崔诗雁有点后悔今晚来燕云西的房间了,非但什么都没问出来,还被戏弄了,她从位置上站起来,“我先回去了。”
转眼,燕云西扶着她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久儿,不管你在担心什么,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他眼里的专注,似乎能渗透到崔诗雁的心里,崔诗雁与他相互注视的时候,突然觉得他的话似乎有股魔力,可以令她信任,一个“好”字脱口而出。
闻言,他执起崔诗雁的右手,将掌心贴在自己的左心房,崔诗雁不解地问,“做什么?”
“有没有觉得,心跳的很快。”
燕云西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清冽的嗓音,带着男子特有的磁性,仿佛透过他的胸腔传到自己的身体里,她觉得她即便再过五年,或者十年,都能清晰地记着这一刻的触感,温热的胸膛,和他脸上的笑意。
“我说过的吧,你再这样……唔……”
崔诗雁还想拔高声音来掩饰自己的慌乱,话还没说完,腰身便被一条手臂圈着,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直到嘴唇上触到一阵柔软,这一刻,她是真的沦陷了,如果说,未来还有许多不确定,如果说她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那么何不趁现在,好好珍惜。
直到燕云西将崔诗雁压倒在桌子上,直到耳鬓厮磨,她才知道要停下来换气,就连上头的燕云西,也跟着气喘吁吁的,说实话,一开始燕云西还被她前几次的逗弄搞得有点紧张,但是这一次,他觉得崔诗雁是真的动情了。
两人的气息交融在一起,燕云西看着身下的人,那个人也同样在看她,清亮的眼眸现在倒印的是他的面孔,带着一丝迷惘,他强迫自己转过视线,这样的崔诗雁实在是太诱人了,可是,现在不可以。
燕云西撑着桌子,四肢僵硬地站起来,“明天还要赶路,早点休息。”说完便转身假装整理衣裳,有些不敢看身后的人,要不要继续,哪怕随便一个男人,都到这个份上了,难道还能放弃吗?
但是对于崔诗雁,即便知道她是有些喜欢自己的,可燕云西又没有足够的信心,他上次才听说崔诗雁跟何蔚都能当着夙元的面亲热,他希望,崔诗雁与他是真心实意的,而不是一时情迷意乱,这才会在她拒绝的时候每次都忍住,这次,却是自己退却了。
如今应该心系万民,而不是做这些的时候,况且有些事他还没有弄清楚,既然才承诺了要她放心,便不能如此鲁莽,可是刚才……他实在没能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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