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目光渐渐锐利了起来,突然头顶上的雨点变小了,崔诗雁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穿着草鞋的一双脚,抬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罢了,你就跟我吧。”温驰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撑着伞继续往前,崔诗雁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崔诗雁跑了那么远的路,又一整天没怎么吃饭,还淋了雨,身子很快就撑不住了,但她毫无知觉,她只想着跟上温驰的脚步,自己似乎对此人有着莫名的信任,眼前却慢慢发黑。
醒来后已经是过了两天,崔诗雁浑身无力,平躺在一间房屋之中,动了动喉咙,有点痛,四肢酸痛,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某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司徒瑜……脑海中闪过这个名字的时候,心头一痛,崔诗雁撑着身子坐起来,渐渐便有了知觉——这是在哪,手指碰到一个硬质的东西,她拿起一看,正是那个蛟龙佩。
她想起梨树下的少年,美好的景象渐渐破碎,崔诗雁爬下床,这个地方很陌生,她一下警觉起来,但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其他人,她趁着暮色走出去,才发现这是在山上。
清风徐徐,但还是陌生,而且自己的衣服被换掉了,她到处转了一圈,这里范围虽不大,但如今才初春,却花园锦簇,奇草仙藤穿石,一派祥和,清溪泻雪,亭台楼阁假山怪石,恍如仙境。
她走了好一阵,终于听见一间屋子里有动静,她悄悄上前,门被拉开一条缝,崔诗雁先是看到一个炉子,那炉子腾在空中,周身皆是金色烟雾环绕,似在团团燃烧,然后她见到控制炉子的人,这人闭着眼睛,仅一只手控制炼丹炉,丹药的香气淡淡飘出。
天上掉下个便宜师父
忽然那人双目睁开,崔诗雁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这双眼睛,但是这长相——浓眉之下双目淡然,微厚的嘴唇紧抿,面如冠玉,身后衣袂飘飞,衣服上淡青色的云纹若隐若现,一看就是高手,这人会是谁?
这时,炼丹似乎到了关键阶段,男子单手将炉子隔空收回,炉子乖乖落到他手里,金色的烟雾也慢慢散去,“哐哐”两声细小的响声,里面已经有两枚上好的药丸。
“啊!”崔诗雁就没那么好运了,她本来趴在门上,那丹药练成的时候,她一不小心被丹药的气浪掀飞,小小的身子瞬间弹了出去,幸好还未等她落到地上,一只手臂就将她捞了起来。
崔诗雁落在一个温暖的身躯,正是刚才屋子里的那个人,居然转眼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你是?”待落到地上的时候,崔诗雁连忙问道。
“小娃娃,不记得我了?”
这声音,这眼神,真的十分熟悉,崔诗雁仔细辨认这,然后得出一个惊天动地的结论,“等等,你,你不是那个叫花**……啊,那个……那个?”
这差别也太大了,胡渣呢,草鞋呢?酒壶呢?破草帽呢?箱笼呢?现在这个玉树临风,一身仙气的翩翩美男子是谁?那个大叔?果然人靠衣装气质靠伪装?
温驰勾嘴一笑,需要这么惊讶吗,他不过是出门比较低调而已,“想起来了?我也不是什么叫花鸡,我叫温驰,今后就是你的师父了。”
“师父?”崔诗雁瞪大眼睛,什么师父?
“怎么?你不想拜我为师?”
“不是,可我还不清楚你是谁……还有为什么收我为徒?”崔诗雁被突然掉下来的师父砸晕了,虽然她那日就感到了这个人非凡的气质,但是平白无故的,她还是有些不敢认。
“这是天意,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温驰松开手,笑得一脸和气。
“不不,我愿意的,愿意愿意!!”崔诗雁捣蒜一样的点头,有了这样的师父简直如有神助如虎添翼啊,她求都求不来。
“呵呵,愿意就好。”温驰虽然一直在笑,但是崔诗雁觉得自己背后一凉是怎么回事?
于是某年的某一日,某女跟师父混熟之后,自然地往温驰身上抹着脏手,一边问“若一开始我没有答应做师父的徒儿,会怎么样”的时候,温驰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那就没办法了,我只好把你忘在霖山谷底,让你自生自灭了,放心,师父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崔诗雁眼角一抽——卧、槽这跟杀了我有区别?你是不会怎么样,但是谷底那些野兽毒花吃人不吐骨头的好吗?幸好姐当初答应了有木有!!
“这是哪里啊?”崔诗雁开好奇宝宝模式。
“霖山。”温驰淡淡回了一句。
“这、这里是霖山?”离京城千里开外的霖山?!
“我昏迷多久了?”
“两天。”
“什么!”两天之内居然把她带到这里,这也太厉害了,而且明显到的时间不用两天,果然这人很厉害啊,自己怎么从未听过,难道是世外高人?也对,以前自己头发长见识短的,以后不能遇到什么事都大惊小怪的,太没面了。
“咕噜噜~”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崔诗雁看向自己瘪瘪的肚子。
“我却是忘了,你不像我,是要吃饭的。”温驰太久没有跟人相处,想不到败在这种细节上,只顾着早点给自己的弟子加强功力。
“你不是也要吃饭?”第一次遇到的时候那谁不是老大不小了还跟自己抢鸡肉吃?
“我不同。”温驰喜欢到处游玩,所以出去云游的时候,比较随性,偶尔也开开荤什么的。
崔诗雁瘪瘪嘴,她刚才看过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个人又不吃饭,自己估计是要饿死了,“对了,你刚刚炉子里烧的是什么。”还香香的。
“那是丹药,给你增加内力的。”
“像长生不老药那样的?”她就知道这种丹药而已。
“长生不老药?也不是没有,但是不是只吃药就可以的,还有辅以修炼,修炼起来规矩繁多,还要保持心绪稳定,很少有人能做到。”
脱胎换骨
“比如什么规矩?”崔诗雁一下子来了兴趣,还真有这种药啊。
“不能动情,不能有肌、肤之亲,不能嗜杀,这几条是相对重要的。”温驰耐心解说。
“这么严格,师父试过吗?”
“我?我对长生不老没有兴趣。”他现在跟长生不老也差不多了,所以不追求那个。
“好饿啊?”现在肚子的问题才是最需要解决的,崔诗雁走到台阶边上坐下,心里突然有个好主意,喜滋滋地开口,“师父啊,你应该会飞的吧?”这天上掉下一个便宜师父,不用白用啊!
温驰回身看自己的徒弟,他刚收的新鲜出炉的徒弟有没有,难道是自己太没气场了?这一下就支使起自己来了?
“师父,你要让你的徒儿饿死吗?”崔诗雁身子后仰,躺在地板上挺尸。'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
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崔诗雁的面前已经摆了一堆好吃的,温驰觉得自己有些失败——嘛,看在自己徒弟很饿的份上就让她任性一下吧。【确定不会任性第二下?】
吃完饭之后,温驰拿出刚才练好的丹药,“这个药是助你增加内力的,习武修炼十分艰辛,女孩子更是不容易,你没有内力,这药先服下一颗,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你再吃第二颗,第一次吃丹田之中便会产生内力,你要试着控制,修炼之后,不出意外第二次吃便可得到之前十倍的功力。”
哇,这药也太神了,崔诗雁想到自己能变强,立刻就有了干劲,“那是不是每次都要靠丹药啊?”
“非也,这个要看你个人修为,你根基太差,为师只收你在身边十年,如果要等你自己慢慢练是不够的,你现在吃的丹药等级太低,为师现存的都是比较贵重的丹药,这些丹药你尚且不能吃。”
话是在理,可是为什么听起来这么不爽呢?崔诗雁可没漏掉这里头关键的字眼,“我要在师父这呆十年吗?”那她是不是这十年之间就不能下山了,也不能报仇了?
十年对温驰来说不算什么,他知道这丫头有自己的家人,只是十年后他需要一个跳出命格的人来助他一臂之力,崔诗雁的命格已经跟他第一次见到时完全不一样了,所以温驰才打算收她为徒,这十年间他自然不会亏待她。
“不是这里,为师好游历四海,你这十年间便跟我一起,我去哪,你便去哪,等你有能力自保,便不用为师时刻盯着了。”
“那,我能回家吗?家里人见我突然失踪,定会担心的。”崔诗雁还惦记着司徒瑜的事呢,可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可以,三个月后为师随你回家一趟,目前你要加紧修炼,好跟我一同出行。”
“是!”崔诗雁应道。
正如温驰所讲,修行的日子并不好过,有时候打坐就要好长时间,基础功更是无聊得冒泡,但这些都是必要的,丹药帮了崔诗雁不少忙,除此之外,她还要熟读各路书籍,精通音律舞蹈,崔诗敏是个琴棋书画样样俱能的,崔诗雁以前只会做做女红,现在却是一样都不能少练。
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崔诗雁整个人就像一般,这种感觉太神奇了,她感受到自己在不断变强,使她更加有前进的动力。
宰相府门前的小巷口,崔诗雁正跟温驰道别。
“师父,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这些世俗的东西,她不希望自己的师父牵扯进来。
温驰已经变装,还是那个满脸胡茬的大叔,踩着一双破草鞋,“也好,我会暗中观察你,需要接应的地方我会出手。”
她点点头,其实崔诗雁可以理解自家师父为了修行改头换面的行为,她今后有必要也会换成男子装束,这样便于行事且不起眼。
不见棺材不掉泪
崔诗雁看着门口的大狮子,现在它们不在冷冰冰了,而是威风凛凛,“干什么。”她刚踏上台阶,就有两个门房上前,拦住她的去处。
崔诗雁现在穿的不再是以前破旧的衣裳,而是上好的衣料和做工,加上这阵子她衣食住行都有了很大的改善,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了,崔诗雁冷冷地开口,“仔细看看你姑奶奶是谁,还是要逼我动手,嗯?”
“这……”
两个门房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似乎是雁姑娘。”不得不说现在崔诗雁的变化还是很大的,除了外表,还有就是气质,没有了以前那股畏畏缩缩的样子,他们不敢冒认。
“既然是雁姑娘,那就请吧。”他们听说崔诗雁已经失踪三个月了,想不到今天居然回来了,还是这等模样,实在有些好奇。
崔诗雁本来可以悄悄回来的,但是她偏偏要光明正大地从大门进去,还要让所有的人刮目相看,让他们知道,她崔诗雁不是好惹的!
府里的下人明显也都没认出这个漂亮的小姐是哪个,都好奇地盯着她看,崔诗雁一路走进去,却是见到香云正抱着一床棉被匆匆赶路。
“香云。”崔诗雁叫住她,也不知道没回来的这几天府里的情况怎么样了,她在大街上已经有所耳闻,宰相府正在到处求医,看来是出事了。
香云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是谁,一脸惊喜,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过来牵住崔诗雁的手,“雁姑娘,你回来了,太好了,菩萨保佑,平安无事。”说着还往天上拜了几下。
“嗯,我回来了。”崔诗雁拉她到一旁坐下,连忙问起心里的疑惑,“相府出事了?”
“嗯……睿少爷生病了。”香云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听说症状很奇怪,一吃东西就吐,大夫也查不出原因,宫里的御医也来瞧过了,都说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几天少爷的病越来越严重,被褥都换了好几床了,可怜睿少爷小小年纪就……唉。”
“四夫人怎么说?”崔诗雁又问。
“四夫人更不用提了,心力交瘁,睿少爷要是好不了,整个宰相府都会不得安宁的!”香云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能听出她话里的紧张,可见这两三个月里这些下人活的多么提心吊胆。
崔诗雁可以想象到,崔士睿的死会变成压倒曲瑶的最后一根稻草,到时候相府里就没人能跟吴氏对着干了,她必须要救士睿。
“香云,不去干活在这里嚼什么舌根,找打吗?”
一个声音打断他们的对话,香云站到一边,说话也不利索起来,“小姐,香云这就去做事。”然后拿着棉被急急忙忙跑了,临走前担心地看着崔诗雁,她微微点头让香云放心。
“我听说有只不知死活的小猫跑回来了,怎么?难道几个月不见能变成老虎吗?”崔诗敏双手抱胸,脸上扬起轻蔑的笑意,这表情跟崔诗雁被害的那天简直如出一辙。
崔诗雁冷冷一笑,站起来转身看着来人,崔诗敏被她的目光看得一怔,嘴唇居然哆嗦了一下。
“原来是诗敏妹妹。”崔诗雁不卑不亢地问候,脸上确一点情绪都没有。
崔诗雁虽然比她大几个月,但崔诗敏可从来没拿她当过姐姐,她上下打量着崔诗雁,确实是改头换面了,不过以为这样就可以改变她庶出的地位吗?崔诗敏从来都不把崔诗雁放在眼里,哪怕现在,面对老虎也想着不知死活地往上挠一爪子。
她睨到崔诗雁腰上的一枚蛟龙佩,通体洁白,没有多余的纹路和颜色,雕工细腻,哪怕她的这个距离看过去也不是凡品,是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的。
“这玉佩是哪里来的,不会是哪里偷的吧?”说罢便走过来伸手想去取,也难怪崔诗敏会那么想,她知道崔诗雁在府中的地位,崔岳定然不会给她这么好的东西的,其他人就算想给也未必有,还有这身行头,崔诗敏下定论她肯定是哪里偷的。
崔诗雁怎么会让她得手,这玉佩于她的价值无与伦比,崔诗敏别说想碰,就是她多看几眼崔诗雁都觉得恶心,她一闪身,轻易躲过了崔诗敏伸出来的手,崔诗敏见她不给,更激起了抢夺的心思,这相府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崔诗雁只能在心里默叹——给你台阶你不下,那我只好直接让你摔下来了。
崔诗雁一点也没客气,她不小心伸出脚,不小心绊了一下,不小心躲开,崔诗敏就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那叫一个狼狈,脸都成大花猫了。
几个正在扫地的家丁看到平日里这位大小姐高高在上的,对他们颐指气使,如今摔了个大马趴,他们心里又是痛快又是难受,痛快的是报应来得太快,难受那纯属憋笑憋得慌。
“你!呜呜……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崔诗敏气得捶砖头,那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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