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是犯贱,我为了你低三下四,我何曾对人这样过?事事顺着你依着你,到头来你做了什么,你从来没有信过我是吗?”夙元觉得有些无力,挥挥袖子道,“那你去找她吧,随便你,你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我反正也管不了。”
何蔚觉得心口一紧,什么也答不上来,方才崔诗雁字字诛心,如今夙元句句掷地有声,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明白吗?
许久后他才说道,“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为什么当时一个五六岁的女娃娃,会是造成他满门抄斩的真凶?
“这世上没有哪有那么多真相,活到最后的人说出来的才是真相。”
“那么现在坐在正殿的那个人,也是我的仇人。”何蔚抽出手里的剑,目露凶光。
“你要做什么!”夙元见此上去按住他的手腕,他摇摇头,“现在还不能杀他。”
善恶终有报,逆天而行,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这个人将自己从无边的地狱拖出来的原因是什么,他要利用自己,还是单纯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只是喜欢自己?
“我出事后一时大意被人贩子抓去,后来才知道他们要培养刺客,而我在里面只能不断地杀人,否则就是死,一开始我还想着报仇,最后逃出来却也只能当个刺客了。”
从暗无天日的地方逃出来之后,那伙人并没有放弃寻找他,他之所以投靠无双楼也是这个原因,直到夙元来找到他,他才想起自己还有大仇未报,何蔚突然意识到,一直以来,或许不是他以护卫的身份在保护着他,而是夙元在用国师的身份掩护他,不然以自己的罪犯之身,是进不了京城的。
夙元抬起手臂,冰凉的指尖触摸着他刀削般的脸,“我所做的,还不够你信任吗?”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揣测他的用意?
很快夙元就明白了,他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楚,哪里还能那么轻易相信别人,若是自己不将话说清楚恐怕以后会有更多的误会,他收回手,往前踱步,“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祖上对我有恩,我只不过是来还一份情。”
“你真的能长生不老?”何蔚皱眉,那得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你觉得呢?”夙元突然露出一抹诡秘的笑容,令人后背一凉。
何蔚恍然,怪不得皇上为什么会相信国师能炼出长生不老药,难道仅仅因为他的一面之词吗?听说国师已经来大燕国十年,可现在看起来却仍旧像个二十岁的人,没一点岁月的痕迹,难道这十年间他的容貌竟未改变一丝一毫!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怕了?”夙元挑眉,怕他是个老妖怪?
何蔚摇头,怪不得他的性子如此怪诞,如此喜怒无常,若真只是为了报恩,那似乎也说的通,从夙元对他的表现来看,对方的确是值得信任的,“你我既签订一年的协议,必然会时刻护卫国师的周全,何谈惧意。”
真是个让人恨不起来的人啊,明明刚才还那么伤人的,可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哪怕说谎都……想到这里夙元又问,“这么急冲冲地找我出来就为了这个,万一我揭穿你呢。”
“……”何蔚竟然完全没想到,他是否不知不觉中已经慢慢对这个人产生了不知名的信赖?
“呵呵。”夙元过去拨弄着他前额有些杂乱的头发,拉着他的耳朵眯起眼睛道,“下次再敢说谎,你就等着吧!”
何蔚被他一弄,登时脸颊一烧,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夙元乐呵呵地出了门,心情意外地不错——虽然逼得有点急了,好歹崔诗雁也不算白来一趟。
卸磨杀驴
阴暗的地牢下,崔诗雁看着眼前吃的津津有味的人,笑语嫣然地问,“今天的饭菜不错吧。”
“不错不错。”李顾点点头,今晚的饭菜真是太丰盛了,而且做得相当有水准,他好久没吃到这么新鲜好吃的饭菜了,还有好酒招待。
“最后一顿了,给你吃点好的也是应该的。”
“什么……”闻言,李顾拿在手里啃得甚是欢快的鸡腿都拿不住了,“我……我不是什么都招了吗?怎么还要杀我啊!”这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什么都说了?我分明就是我爹的亲生女儿,你如此挑拨,是何居心。”崔诗雁随手扬鞭,地上的灰尘被她带的滚滚而起,她绕着手里的鞭子,“竟敢如此戏弄于我,我看你是活腻了!”
“这!你怎么求证的……”不对啊,这不对啊,明明不是崔岳的亲生女儿啊,李顾埋头沉思。
“我已经问过国师,他总不能骗我吧。”崔诗雁冷冷一笑,“还是说,你自认为你比国师还厉害?”
“不可能……”李顾喃喃道,难不成他今天真要死在这里了。
“李顾,别以为你会掐掐手指念念咒,就什么都懂了,国师可没理由骗我,你就不一定了。”
李顾一拳头打在自己的手心,“哎呦,我……那我肯定也是被骗了!”
“又想编故事,晚了,现在姑奶奶就送你上路。”崔诗雁说完就在边上挑兵器,打算就地将他解决。
“别别别啊!我是真被骗了,我也不知道啊!”李顾连忙摆手,看起来是真着急了。
“你不知道。”崔诗雁仿佛看到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你不知道你说的那么信誓旦旦?还是说我看起来那么好骗?”
“那,那我也是被你的母亲骗了啊!”
“哦?”崔诗雁眸光一偏,“我母亲都死那么久了,你怎么说都行。”
“话不能这么说,你难道没听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好了我也不卖关子了,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你先别动手……”
“好啊,那我就听听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来。”崔诗雁擦擦手里的剑,“要是哪里说得不好,被我挑出毛病来,可别怪刀剑无眼。”
“有一次吴氏偷偷来找我,被外出的青儿看到了,那时候她们都刚生完孩子,崔岳不在,府中都在说崔岳回来就要让青儿做侧室了,好歹生了个女儿,总要给个名分,吴氏不愿意了,她以前就派人给青儿灌过药,想让孩子胎死腹中,这次还撞到我们在一起,就要我把人解决了。”
“我当时藏在青儿的房间里,打算拿绳子勒死她,结果被她发现了想喊人,我就捂住她的嘴,这时候摇篮里的孩子却哭了,我怕哭声会招来别人,就想先把孩子捂死。”
“结果你母亲跪下来求我,跟我说你其实不是她亲生的,是她的孪生姐姐生的,她的孩子生出来没几天就死了,她姐姐无力照顾孩子,才将孩子送给她养的,还附有一封书信,但是她识字不多,只知道是她姐姐的孩子,却不知道她姐姐把孩子送给她做什么,接下来又打算去哪。”
“我一看那信,确实不像青儿能写出来的,她自小为婢能认识几个字,那信上说青儿的姐姐与别人生了孩子,可惜无力抚养,只能送到唯一的妹妹这边,希望她代为抚养,将来有机会一定会回来相认,希望青儿再等她一阵子,青儿的孩子正好夭折了,她觉得你就是她另一个女儿,还说她愿意自尽,只求我能放过她姐姐的女儿。”
“我一想要是大人小孩都死了,那崔岳肯定怀疑吴氏,就答应她了……谁知道后来……”后来变成这么一个可怕的女人,早知道还是掐死在摇篮好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不过这些话李顾就敢在肚子里说说罢了。
“后来?”崔诗雁听罢一笑,“你前两天还说记不得,现在又说的这么清楚,我怎么信你。”
怎么又来了
李顾见她还是不信,有点急了,“那天你给我吃了那么多药,脑子糊涂,再说那么多事都认了,干什么偏偏骗你这个。”
之前崔诗雁还怀疑,他或许只是想骗自己不要杀他,若没了杀母之仇,没准还会放过他。可是听他这么一说,崔诗雁的内心不由得有些沉重,因为她在夙元那边听到的回答也是否定的,她并不是崔岳和青儿的女儿,难道她真是青儿姐姐生的?
“那你怎么不对吴氏讲?”吴氏肯定不知道这件事,否则早就跟崔岳讲了。
“我对她讲了,你又怎么会活到现在?”李顾简直恨死自己了,好不容易做件好事,怎么又祸害到自己头上了呢?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恐怕是吴氏觉得留着自己调/教,以后非但有个使唤的,必要的时候还能拉出去当垫背吧?
“你看,十七年前我救你一命,现在轮到你放过我……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我发誓我真的没说谎!”李顾再次伸出三根手指。
见崔诗雁还是不讲话,他又说道,“青儿她可不像你想的那么善良,她也是个小女人,也想靠着孩子上位,自己的孩子死了,偏偏姐姐的孩子又出生了,当然要物尽其用了……”看在你娘不是我杀的能不能让我多活几天啊!
“闭嘴!”崔诗雁倒不这么觉得,设身处地地想想,青儿只是想以后姐姐的孩子的待遇能好些,若是母亲还是个下人,那将来不定怎么受人欺负,就像前世她的结局一样。
李顾表现得十分委屈,“既然国师都说了这事不是真的,那就是我被你母亲骗了,那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杀我啊,你……你要干什么……”
李顾看着越来越近的崔诗雁,仓皇地逃到墙边,可惜身上的铁链长度有限,怎么逃也逃不远,他如今武功已经被废,一点反抗之力也没有,要是再没人来救他,那就真的要玩完了!
崔诗雁一个手刀子下去,将他用力打晕,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自己的身世居然另有乾坤,看来李顾是不能放出去了,至少自己的身世暂时还得兜着,虽说忽悠了李顾,但是万一他一回头想明白了,将自己出卖了,难保崔岳会做出什么事。
崔诗雁将身体浸入水桶中,热水将她浸泡得浑身舒服,她既然不是崔岳和青儿的女儿,那很可能就是青儿姐姐的女儿,难怪她长得像青儿,这也就是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怀疑她的身世,青儿除了崔岳,肯定再也没有第二个男人的可能了。
可惜除了这个信息,其他的她什么也不知道,无双楼更是毫不知情,她母亲说会来接她却一直没出现,是代表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才接收了这么多信息的崔诗雁脑袋有些用不过来,只好暂时先放下这些不想,等将来事情完成了,再慢慢找吧,至于那封信,为了防止别人看到已经被青儿吃进了嘴里,然后她才上吊自杀。
吴氏只说青儿生完孩子精神一直不好,这才受不住自尽的,她也愿意让奶娘一起喂养崔诗雁,崔岳虽说有些遗憾,毕竟服侍了他好些年,可人既然已经死了,那就找个地埋了,也算不亏待她了。
慢慢地,对青儿的感情也就淡了,男人永远是喜新厌旧的。
洗完澡,在一旁帮忙的珍儿突然说道,“姐姐,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崔诗雁穿好衣裳问。
“那个云宗主啊,救我们出湘垵的时候我见过他。”
“就是这次救你们出来的那个人吗?”珠儿也凑过来。
“是啊,你也记得对不对,他一个个检查,好像在找什么人。”
“嗯,有印象,好像是在找一个女人。”珠儿想了想,“肯定是他夫人。”
“怎么把自己的夫人放在湘垵这么偏的地方呢?他既然是宗主,难道不能找个比较好的地?”珍儿歪着脑袋想不明白。
“你们啊,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看来早晚嫁了才省心。”崔诗雁摇摇脑袋,没一个正经的。
“姐姐,我们不说了好不好,珠儿还不想嫁呢。”
“是啊是啊,我们才不到十五岁……”珍儿也说道。
“还说呢,都怪你。”珠儿朝她吐吐舌头。
崔诗雁笑着捏捏她们的脸,“郭子渊那边怎么样了?”
“听说裴赫已经将奏折报上去了,不出两天,大概就有结果了。”珍儿话刚说完,就听人通报,王爷到了。
崔诗雁眉头一皱,他。
散尽女眷
一起来的人还有燕季舒,这孩子见到崔诗雁就扑上来,一脸高兴地说,“母后,父王过几天要请戏班子来表演,母后也一起看吧。”
“唱戏的?”崔诗雁摸着他的头问。
“变戏法的。”燕云西说,“连皇上都听说了,想来很不错,要是好看的话,我想让他们在太后寿诞的时候到御前表演。”
“倒也新鲜。”崔诗雁不置可否,她看的出来太后是真心疼自己的这个小儿子的,燕云西同样孝顺太后,有这个想法不难猜。
“母后也一起去看看吧!肯定很精彩。”小孩子大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燕季舒也不例外。
“你们看吧,我……”崔诗雁刚想拒绝,就看到珠儿迫切的眼神。
变戏法啊,真的好好奇,好想看。
崔诗雁只好改口,“我也去看看?”
燕云西笑道,“如此甚好。”
然后燕季舒就爬上了床,接着燕云西也跟着爬上床,崔诗雁:“……”
王府里那么多房间,非得到她这里来睡?
“王爷那么多妾室,非要在这里休息吗?”崔诗雁撸袖子,大热天的挤三个人,烦不烦啊。
“你看。”燕云西指了指边上的冰盆,“最近天热,我们一起睡至少可以省两盆冰块,现在边关战事在即,圣上要求群臣百姓减少开支,府里也不例外。”还有灯油钱什么的多少也能省点。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份为国为民的心啊,崔诗雁道,“我是指王爷可以去别的妃子那边。”
“王妃希望本王去哪?”燕云西问道,眼神很是无辜。
“我的意思是王爷应该雨露均沾,季儿的事情才过去,王爷难道还不懂得吸取教训吗。”崔诗雁循循善诱,为什么戴思思会心生怨愤呢?看气色就知道了,王牡丹肯定比戴思思受宠得多,戴思思整个气色不佳啊,想必是那方面不和谐。
啧啧,不过想来也是,燕云西以前的身子肯定不太方便,估计都要坐上去,自己动?而戴思思……她还真脑补不出来,咳咳扯远了,崔诗雁忽然发现自己有点不纯洁……
燕云西扭头,“你是指戴思思啊,她已经被我送走了,你放心吧。”
崔诗雁摇头,“走了一个戴思思,还会有无数个戴妃站出来的。”所以赶紧去睡你的如花美眷吧,万一哪天谁又心里不平衡了,她还得跟着受累。
燕云西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你说的有道理,不过现在我困了,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然后他就一卷被子,呼呼大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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