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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枝抱紧了自己的身子,明明是六月炎热的天,为什么她感觉这么冷,就好像下了一场铺天盖地的雪,把她身体也冻住了,不能移动分毫。
抬头看屋外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暗了,天上连一颗星星都没有,一道闪电划过,雨声噼里啪啦开始往下落,分不清谁是谁,她怎么不连自己也一起忘记了,也许忘记了,就不会有这么多痛苦了,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人生还需要承受这样的痛。
从十岁开始,她就已经学会失去,学会不用心,只要不用心,就不会害怕失去,但是自从遇到段元儒的那天,她又慢慢的学会了,这一次,她万劫不复。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原地等待
第一百一十一章 原地等待
桂枝不辞而别了。因为她不想让淡魉走的不安心,而能让她安心的唯一办法,就是好好照顾自己,不让任何人找到自己,这样,或许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茫然的走过一城又一城,最终,她还是回到了边镇,回到了她最初的家,也许,没有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了,也或许,是自己太想回到那里了。
推开斑驳的大门,院子里杂草丛生,比段宅更甚,毕竟两年没有人居住了,现如今见到这些景象倒也不在预料之外,第一个落入桂枝眼帘的,便是那棵粗壮无比的葡萄树。但它却不是桂枝记忆中的样子,没有记忆中翠绿的叶子,粗壮的树干。
而是一片颓然。枯黄的叶子在树上所剩无几,一阵风吹过,又带落了几片叶子,树干显得更加凉快了,比起叶子,它并没有好多少,也是一副枯黄不堪的样子,又像是因为长期没有水的滋润的缘故。
意外的,桂枝居然觉得自己有些想它,曾经让自己痛不欲生的葡萄树,如今见它要死了,桂枝却也有些不舍。溺水曾经说过,这棵树是代表他的,是他派素魑来保护自己的,也因为如此,这棵葡萄树才会如此怪异。溺水告诉过自己,他并没有让素魑杀害自己的爹娘,是素魑擅作主张。素魑也因此受到了惩罚。
她相信了,因为她是如此相信溺水,这么好的妖怪,怎么会下如此狠毒的命令,她当然相信他。只是他不知道,娘亲曾经告诉过她一个秘密,她说,半山坡的妖怪不会放过我的,他几次都说要了我和你父亲的命,他还说他不准你抢走素魅。
据娘亲的描述。她从第一眼看到溺水的时候,就知道娘亲所说的人是溺水。后来溺水知道了自己喜欢的是淡魉,他待她如亲妹妹一般。她便把这个秘密放入心底了,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她不知道溺水是用什么样的方法让素魑承认一切都是她擅作主张,她没有点破,因为她怀恋溺水亲人般的疼爱。
他还告诉她,只要他在一天,这棵葡萄树就会一直活着,她什么时候想看就可以看见,他还说那河畔的曼陀罗会和半山坡的海棠一起活着,与日月同辉,只要他溺水还在。
这棵葡萄树还没有完全枯死,她知道溺水还活着,但他并不好,有可能虚弱极了,所以她发疯一样的想他。还有晨风,他是她进了段宅以后第一个认识的人,就像她的亲人一样,处处维护着自己,他还不知道晚晴已经不在了吧。若是知道,可怜的晨风,要怎么样才能有勇气继续活下去,她已经失去了很多亲人,不想连仅有的几个也失去。
暮然回首,她觉得自己这二十年来的路走的好辛苦,好辛苦……
奶奶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当邻居把消息带到宅子里的时候,她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奶奶只剩下她一个亲人了,但是她连她的最后一程也没能送。她拿了一大把银子给邻居,叫他们好好的安葬奶奶,奶奶岁数大了,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就让她安心的长眠地下吧,最后的最后,她还是没能回来看奶奶最后一面。
倒不是她走不开,而是不想,如果看到的是活着的奶奶,她会很高兴的。但是她不想看见一个冷冰冰的奶奶,她不想让自己更伤心。
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痴痴的坐在她曾经最害怕的葡萄树前面,一坐就是一夜,醒来德尔时候,天已经亮了。没有叫邻居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她选择低调,至少,她不想害任何人呢。
天亮的时候,她到半山坡走了一趟。那里的海棠并没有比院子里的葡萄树好多少,也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途中,遇上了两个庄稼汉,桂枝选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却听见他们说,“今年是大祸之年啊,好在那个女孩子已经不在了,若是她在,怕是我们都要遭殃了。”
“是啊,是啊,好在那年大伙儿求七婶把她嫁到城里去,不然的话,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呢。”
“还不是慧大娘算出了那个女娃儿将来是祸水吗,如果她在,大家一定会遭殃的。哎,想来,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可不是,如今那预言都一件一件的灵验了,真可怜了那些与她有关系的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段家去年已经被灭了,可是那女娃儿竟然逃过了。这不是冤孽是什么。”
轰!!!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桂枝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这并不是她想知道的秘密,可是为什么,这么残忍的让她听见了。原来,别人早就知道了她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吗,原来,他们早就算好了自己是祸水,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把她嫁到这么远的地方,原来,关于她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把自己给杀了,好让她不要害这么多人。
最不能让她接受的是,原来她最亲最爱的人会死,都是因为她存在的缘故。怎么可以这样。
桂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院子的,她一回到院子,就拿起她的包袱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她曾经来过的痕迹。她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她不要再害任何人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才离开边镇,镇子里就来了一批不速之客,说是为了找一个拿着一个小包袱的年轻女子,听他们描述的,明明就是桂枝。镇子里很多人都听出来了,却又不知这些人为什么会到边镇来找桂枝,因为桂枝已经出嫁四年了,期间只回来过一次。
那些人并不听他们的解释,知道镇子里的人不肯说出曾经见过桂枝,就开始大开杀戒,一个又一个人倒下,放眼望去,所能看见的都是尸体,可见那些人下手有多狠,如果桂枝看到了这一幕,又不知会做何想。
最后,桂枝来到了碧云天,意外的,她发现河边的曼陀罗开的极好,甚至比从前更加娇艳美丽,完全没有颓然的景象,这里还是四季如春,和溺水在的时候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这里没有人,没有欢声笑语,没有她曾经看到过的熟悉的容颜,有的只是一片空荡荡的美丽,寂静的叫人寒心。
溺水并不知道桂枝会再回到这里,只是他早在三千年前就在碧云天布下了别人永远也破除不了的结界。没有他的令牌,任何人也进入不了碧云天,天帝也不行。他们根本就找不到碧云天的所在,更闻不到里面的任何气息。
他自己还在的时候,他的气息可以代替令牌,还有少数人可以闯进碧云天,但是当他一离开,就只有那块令牌可以生效。当初溺水给桂枝那块令牌的时候,只是怕有一天自己不在的时候,桂枝想进来,没想到今天竟会起到这样的作用。
这一次,若不是抵不过晚晴的苦苦哀求,前去皇宫解救晨风,也不会失手反被她擒,他还没来得及跟淡魉说一声,也没能给出任何交代。早该想到的,这是一个阴谋,他们的目的只是把自己引出来,自己却这么硬生生的中计了。只怪自己太自信了,若不是,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桂枝并不知道这些,也不知道碧云天的厉害,她只想躲起来,不要连累任何人,只要孤零零的一个人过完一生就好了。为她而死的人已经太多了,从爹娘到紫月,从段元儒到晚晴,她不要更多人牺牲了。
她每天都把碧云天打扫的干干净净,因为她在等着,等着溺水,淡魉,晨风他们有一天会回到碧云天,她要他们见到的是一个一尘不染的碧云天,她要他们永远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了,一个人在这里,她真的会害怕。
每当午夜梦回,她都会梦到很多人,那些人里,有爹娘,有奶奶,有段元儒,有大哥大嫂,有深雪,有二哥二嫂,自然也少不了晚晴和晨风,她梦到了所有人,宅子里的,镇子里的,连飘香镇的邻居她都梦到了。
可是,她是被吓醒的。
他们一个一个血淋淋的站在自己面前,用一双满眼痛恨的眸子看着她,没有丝毫表情,他们的样子,像是要把她吃拆入腹。
每当做到这个梦,她便一整晚再也睡不着了,只能抱着被子坐在床脚,直到天明。
后来,她再也没有出过碧云天一步,世上或许已经没有了桂枝这个人了,奈何他们杀光了所有和她曾经有过关系的人,却再也没有人找到过她。
深夜,皇宫某处。
一个美丽的女子拿着符咒贴在一个满头灰白色头发的男子的额头上,男子吃力的睁开眼睛,红肿的双眼痛恨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恨不得将她吃拆入腹,但是他不能,他的四肢都被铁链子缠的牢牢的,动不得分毫。而在他身边的,是一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子,他叫溺水,如今闭着一双美丽的眼睛,像睡着了一般。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无可奈何
第一百一十二章无可奈何
男子的额头上也有一章符咒。却与晨风额头上的不一样,他的气息微不可闻,是虚弱极了的模样。晨风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看女子,布满血丝的眼睛青筋突起,是暴怒。
“贱人,你把晚晴怎么样了。”女子浅笑,倾国倾城,眼前却只有晨风一人,他并未把女子的美丽看到眼里。看在眼里的只有那张再熟悉不过的皮囊,他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它曾经属于晚晴。
是了,又是一个与素魅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不过这人晨风却认不得,无缘无故把自己抓到了这里。刚来的时候他清楚的记得女人生的并不是这模样,是溺水来了以后,她便换了一副皮囊。他不敢往别的地方去想,知道是她会溺水一样的法术,把自己变得跟晚晴一模一样。
“这位公子,你又何必这么急呢,晚晴自有晚晴的去处。你怎么不担心担心你自己呢。”浅笑渐渐变成了嘲笑,看在眼里阴森寒冷,晨风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女子并没有放过这一幕,她看的仔细。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女人已经将他抓来很久了,之后没多久,连溺水也进来了,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这个女人竟有什么样通天的本事,连溺水都没能逃脱。再后来,女人的样子变了,刚进来的时候晨风机会就要以为那是晚晴,但出于他对晚晴的了解,他知道那个人不是。但却也恰恰在告诉他,她已经见过晚晴了。
这让晨风的心一直难安,但那女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他和溺水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他不知道身边的溺水有没有醒来过,因为每一次他醒来的时候,溺水总是在昏迷中,这样的情况一度叫他不知如何是好,但昏迷中的他根本不能思考。
“告诉我,桂枝在哪里?”女人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她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是如此的神通广大,连溺水都逃脱不出她的手掌,又岂会抓不住桂枝这样一个小小的人类,“或者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走进碧云天。”
“你用什么筹码跟我交换?”心冷,冷的无以复加,这张脸的主人曾经是多么的清纯无间,到如今,却是祸源的开端。
“呵呵,果然是个聪明人,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女人又笑,她拨开贴在晨风脸颊上的几缕灰白色的头发,尖头上正滴着汗珠,一滴又一滴,可见男人有多紧张。
“说的也是,不过我实话告诉你吧,你问错人了,我并非碧云天的人,又怎么会知道要怎么才能走进碧云天,况且,碧云天的主人就在身边,你何不亲自问他,而要问我这个外人呢。”
晨风一口气说完了一席话,却叫女人咬牙切齿。他不知道的是,溺水自从到了这里,根本就没有醒来过,因为女人害怕他。毕竟他是如此的强大,若不是用符咒困着他,她又怎么会有办法能让他一直乖乖的呆在这里。要是真的能从溺水口中挖到些什么,她何须如此的大费周章。
“你真的不愿说。”女人又在说了一遍,模样之凶狠,连凶兽都可能要逊色几分了。晨风看了她的模样不怕反笑,依旧笑得温文尔雅,没有丝毫阶下囚的模样。
“不是在下不愿意说,而是我真的不知道,美人恐怕要失望了,还有,我想提醒美人一句,这张脸很美,美极了,可是你知道吗,它一点也不适合你。”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开玩笑,说完还大笑了起来。
女人只怕是恼羞成怒了,狠狠的给了晨风一掌,鲜血从晨风口中**而出,像一朵娇艳的花,飘落到地上,溅了点点鲜红。晨风的嘴却仍不饶人,“所以我说这张脸不适合你,你现在就像恼羞成怒的疯妇。”没能抬起手擦去嘴角的鲜血,受了伤的他依旧倔强,却不失风度。
这一次女人没有生气。她托起晨风的下巴,让他抬头看她,“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的笑吗,它让我想杀人。”说完,晨风又笑了起来,“这一掌是告诉你,好好管着你的嘴巴,别让我听见什么让我不舒服的话。”
“恐怕要让美人失望了,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我是人嘛,人怎么可以跟妖相比,想管什么就管什么。”他可没有骗她,三千年前,他确确实实是一个人来着。
女子显然没有兴趣听他耍嘴皮子了,伸手就要将另一张符咒贴在他额头上,却叫晨风伸手拦住了,“告诉我,晚晴在哪里?”看得出来,这一次的问话有多认真,可是女子显然是要让他失望,怎么也不肯把真相告诉他。只是说,你以后会知道的。说完。晨风便失去知觉了。
见他已经昏死了过去,女子并没有马上离开地牢,她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溺水的脸上游移了一遍又一遍,像是在刻画她的轮廓。溺水依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泛着水汽,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