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妻- 第14部分

真的见到了，却不知道说什么，他好失败。

玉娘听到了他的呼唤，她转身，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段清风，她就这样看着他，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我回来了。”他说。

他被自己的情绪吓了一跳，想破脑袋也只想出了这样一句话，他很想一头撞在门前的柱子上。

“累么？”她问。

就像妻子对出门打工的丈夫的关怀一样。

他从来不知道她会说这样的话，他觉得心里暖暖的。

“我不累。”

他笑，弯起两边的嘴角，他笑的十分傻气。玉娘看见了这样的情形，再也忍不住笑意。“扑哧”笑出了声。

然后，段清风看到了桌上的事物，他觉得诧异，难道她很多天没有吃饭了吗，就算如此，桌上摆的也不该是这样的食物。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问玉娘这几天好不好。

即使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把一肚子火憋在肚子里，准备等会儿好好地发泄。

此刻却在轻声轻气的问候着怀中的女人。

他心疼她。

他发誓要好好照顾她，却放任家人这样排斥她，而她，竟是一句怨言也没有。

怀中的女人在他怀中睡了一个多月来最安稳的觉。

段清风却在女人睡着以后，轻轻地离开了北苑。

……

段宅的祠堂。

几乎宅子里的所有人都到了，丫鬟、家丁，连两老也不例外。

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事惹得二老爷这样生气，连连叫所有人齐聚祠堂。

二夫人怀中抱着年幼的段元刚，那是文沐雨和段清风生的第一个孩子，他们都很疼他。

小孩子显然被祠堂里严肃的气氛给吓到了，嚎啕大哭。

“别哭了。”

段清风说的话并不大声，刚好够祠堂里所有人听见。也不知是不是那语气太过严厉，段元刚真的停止了哭泣。

所有人把目光投到堂上的段清风身上，他们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段清风拿出一碗馊了的饭菜，眼尖的丫鬟看见那就是她端到玉娘房里的那一碗，吓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谁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

大堂里静静地，静的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清风，你这是做什么？”

段英德对儿子的所作所为十分的不解。

“爹，如果没您什么事的话，就请您安静的坐在这里。”

段清风看了一眼同样坐在堂上的段英德。

段英德被儿子的气势吓到了，这二儿子一向能干，他早已放心的把自家的生意交给他打理。

到现在也没出过什么纰漏。

对于儿子的能力，他一向放心，因此他要做什么，他也随着他。

但儿子从未发过这样大的火，还是因为这样一碗不知所谓的饭。

见没有人回答。

段清风的眼神更加凌厉了。

“夫人，请你回答我这个问题。”他把目光投向一旁在哄着段元刚的文沐雨。

被点到名的文沐雨显然被丈夫这样的语气吓到了。

但她确实从未怂恿过丫鬟做这样的事，虽然她对玉娘爱理不理的。

但是任谁也不会对丈夫的小妾和颜悦色，这种事，丈夫该不会认为是自己做的吧，如果那女人真的这样说，她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妾身不曾做过这样的事。”她努力使自己的气色看上去正常一点。

美貌已经输给那个女人太多，她不能连气势上也输掉。

所有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祠堂里一片哗然。

他们在讨论这二夫人与二老爷的事情，有人说二老爷已经被狐狸精迷了心窍，不再喜欢二夫人了。

可怜的二夫人如果没有了儿子，一定会被休出宅子。

没有人知道真相是怎么样的。

段宅的二老爷与二夫人亲密无间，夫妻恩爱的传言还在耳边，他们亲密的画面也还在脑海盘旋。

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一个玉娘。

所有人都为文沐雨叫屈，果然，英雄还是难过美人关的。

那玉娘有什么优势，除了一张美的不似人间的脸，她什么也没有。

“我什么时候说是夫人你做的，我只想问夫人是否知道这件事罢了。”

段清风的眼神愈发凶狠了，像一头发了疯的豹子，看着眼前的猎物，非把它撕裂不可。

文沐雨被他的气势怔住了。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地位已经低到了这种地步。真的？

连那个女人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吗，她觉得好悲哀。

“妾身不知。”

已经无话可说了。

他连对自己的最后一份信任都失去了，而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爱他，因为他是自己的丈夫吗？

段清风也被文沐雨这样若有似无的声音吓到了。

她像是绝望了。

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让她知难而退，借而进一步休掉她。

可是看着她的眼神，段清风犹豫了。

他觉得，自己也许错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往事三

第二十七章

段清风呆立在大堂上。

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文沐雨嫁给他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很年轻，十七岁的人儿，而文沐雨，只有十四岁。

穿着一身大红喜袍的文沐雨十分漂亮，很典型的大家闺秀，适合在家中相夫教子，这样的妻子，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

段清风很爱文沐雨，他一直以为自己要这样和妻子过一辈子的。

两年以后，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段元刚在宅子里所有人的期盼下出生了，他的出生，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

虽然段清睱早在段清风娶妻之前，就生下了段元平，无奈段元平一直体弱多病，经过几年的医治。仍然没有任何起色。

于是大家都把希望放到了段清风和文沐雨身上。

而文沐雨也没有让大伙儿失望，嫁进段宅不过两个年头，就生下了一名健壮的男丁。

老夫人也把宅子里的繁琐事务，都交给她去处理。

两三年下来，她做的有条不紊，说起段宅的二夫人，谁不竖起大拇指夸她两声。

她做的足够多了，配他这个段宅的二老爷，自己还有什么话说呢。

但是想起玉娘那张凄楚可怜的绝美脸蛋，他真的不能放任宅子里的人这样欺负她，自己三天两头出远门。

不能带她在身边，经过了今天这样的事，他怎么能放的下心。

可是，这一切都是文沐雨的错吗？

段清风犹豫了。

这当然不能怪文沐雨，即使这一切都是她指使丫鬟做的，自己也没有理由说她什么。更何况，这事还是未知数。

段清风看向文沐雨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她那假装坚强的模样。

他可以休了她的，可是他为什么要犹豫呢？

“请大家安静。”

段英德的话，打断了段清风的思绪。

大堂里又安静下来，静的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听得见，可惜大堂里没有针。

所有人都把目光停留在段清风处，等待着他的下一个举动。

文沐雨也看着段清风，从头看到脚，像是要把他看仔细。眼前的段清风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段清风。

她认识的段清风，断不会为了一个徒有美貌的女子，为难自己相亲相守三年多的发妻。

她，已经不认得他了。

段清风也注意到文沐雨犀利的目光，他把自己的目光偏向别处，不敢对上她的，因为他心虚，怕她看出了自己的心事。

“这件事是谁做的，谁心里有数。”段清风将话题扯开，努力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事情。

也不敢让自己去想文沐雨，因为他已经答应玉娘，要照顾她一辈子。

“我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的目光头像那个把身子藏到众人身后的小丫鬟，认出她就是负责给玉娘送膳的丫鬟。

丫鬟被他的眼光吓坏了，连忙跪倒地上。

“二老爷赎罪。小银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被吓得语无伦次。

“我很想知道，”段清风犀利的眼神盯在小银身上，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小银不知道已经死在他的眼神下多少次，“是什么样的情况之下，才使得你胆敢对我段清风的女人送馊菜馊饭。”

“奴婢，奴婢……”小银犹豫着该不该把自己心里想的话说出来，她看了看祠堂之内黑压压的人群。

如果自己不说理由，行事狠厉的二老爷是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如果自己说了，也许，也许还有那么一点点机会。

“奴婢在北苑这么多年，看着二夫人对宅子兢兢业业，对二老爷一片痴心，二夫人对下人，一向和蔼，连一句重话也没有。反观二老爷，不但没有看到夫人的用心，还从外面带了女人回来刺激二夫人。奴婢只是看不过去……”

一语点破。祠堂里一片哗然。

小银也十分怀疑自己怎么能一口气在二老爷面前说出这么多话。连大气都没有喘一口。

她抬头看了看段清风的神色。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小银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但话已经说出口，想要收回已无望。

他们会拿她怎么办，是把她卖到窑子里，还是……她感觉后脊一阵冰凉。

“大胆小银。”段清风的脸色铁青，他自己连想都不想的话，竟叫这个丫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这个面子，他如何拉的下。

“你是什么东西，敢来干预我的家事。来人……”

“清风！”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祠堂里响起，仔细听，还带着那么一点娇气，连二夫人都不曾这样叫过二老爷。

众人都猜测门口的那个女人是谁。

那是一个绝美如天仙的女人，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最特别的，是她额心的梅花。梅花妆在县城很受人欢迎。

但谁也没有剪过谁画的妆比眼前的女子更好看。

不错，她正是从北苑赶来的玉娘。

段清风一离开北苑，她就醒了。她以为他很快会回来，但寂静的北苑让她害怕，北苑从未曾像刚才那样一个人也没有。

过了许久不见段清风回来，她便找来了。

“玉娘，你怎么来了。”

段清风的神情在瞬间变得柔和起来，他不想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文沐雨将他的表情看的仔细，那一眼以后，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她多想自己在此刻，是一个什么也看不见的废人。

“不好了，二夫人。”

眼尖的丫鬟首先看到了文沐雨的变化，接住了她软绵绵往下坍塌的身子，大叫起来。

段清风也看见了。

他丢下眼前的玉娘，快步走到文沐雨的身边，将她抱起。

当一个男人生命中有两个女人，总有一个，是自己要割舍的。

玉娘不声不响的看着段清风将文沐雨抱起，向北苑的方向走去，刚刚还挤满祠堂的人，都跟去了。

自己，还是被遗弃了。

“恭喜二老爷，夫人这是有喜了。”一位年老的大夫抚着自己长长地棕色胡子，眯起两只本来就笑的可怜的眼睛，一脸讨好的笑着。

段清风被大夫的话，吓得不轻。

这个孩子在这个时候来了，令他措手不及。

这时，他才想起了被他丢在祠堂的玉娘，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应该陪在玉娘身边不是吗？

一切都乱了。

……

那个叫小银的丫鬟没有受到惩罚，因为玉娘的突然出现。

二夫人还是二夫人，那天的小插曲并没有让她的地位受到任何的威胁。而肚子里的小宝宝，是来的美丽而及时的意外。

而玉娘，仍旧没名没分的在宅子里，下人都叫她玉夫人，待她的态度虽不算热络，但也早已没有了恶语相逼。

只是从那天开始，段清风命人在书院旁边的空地上，为玉娘新建一座宅院。

异议当然是有的，但是当家作主的是段清风，谁都拿他没有办法。

三个月后，小院建成。

玉娘，就此很少在主宅出现。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往事四

落叶。随风。

墨香斋是整个段宅最幽静，也最美丽的地方。

这里有着段清风很多美好的回忆。

之所以把小院建在这里，除了不想让玉娘受到任何人的干扰之外，也是自己的私心，他希望她能在这里一辈子。

她不在意名分，不在意衣食住行，也许，她什么都不在意。

但是这样什么都不在意的她，段清风没有把握自己能留住她一辈子，也许她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他。

而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让她和接触。

玉娘很乖，她会女红，能歌善舞，几乎女孩子会的东西，她都会。

段清风觉得自己是放不下她的。

再过四个月，文沐雨就要临盆了，属于她和段清风的第二个孩子，即将来到这世上。

所有人都满怀期待，也对二夫人的照顾，分外小心，不让她随便出门。

所以当文沐雨大腹便便的来到小院时，玉娘是惊讶的。

这段时间以来，玉娘想清楚了很多事，毕竟她已经在这世上活了三千多年，没道理连人的心思也摸不懂。

只怪她当时被段清风的笑，蒙蔽了眼睛。

文沐雨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小院。

没有人通知玉娘，而那时，她正看着书院后面的耀眼的牡丹，什么时候，她也能像它们一样，那样奋不顾身的活着，开尽灿烂。

文沐雨假装的咳嗽声提醒了她屋里还有别人存在，玉娘回头。

她已经在椅子上坐下了，而身旁的丫鬟，早已不知去向。

看着文沐雨因为怀孕而变得亮泽的容颜，她觉得自己不嫉妒她，一丁点儿嫉妒也没有。

段清风还是会到小院来，匆匆的来，匆匆的走。

他似乎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情，渐渐的，她也就不那么期待了。

“妹妹。”

文沐雨首先说话了。

来之前，她想了很多开场白，在遇到她之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看的出来，玉娘也是一个好女孩，她们都没有错，唯一错了的，是她爱着的那个人，和自己爱着的，是同一个人。

她看着小院里焕然一新的陈设，她懂得段清风对玉娘真的很用心。

可是他的心呢？到底在谁身上。

“叫你妹妹，没关系吧。”

玉娘停了文沐雨的话之后淡淡一笑。

“姐姐有话直说便是。”玉娘转身走到了文沐雨面前，为文沐雨倒上一杯茶。

“你和清风，”文沐雨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些话问出口，“是如何相识的。”

这些疑问藏在她心里太久太久，久的她快喘不过气来，如今问了出来，却也是这么一遭。

玉娘的嘴角微微上翘，她想起了和段清风相识时看见的那个摄人心魄的笑，至今，仍然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