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然诚恳地:“我要是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哪配做你的小棉袄?早就棉袄改马甲了。”
两人依偎着进了酒楼,果然门口淤了许多等座儿的人,李丽师禁不住又向王然投去感激的目光,王然笑笑,服务员把他们带到二楼一个很私密的两人位。王然娴熟地点了李丽师爱吃的菜品,李丽师温暖地享受着,王然问李丽师:“要不要来点儿黄酒?”
李丽师先说:“好啊,放点儿话梅。”想了想又说:“你开车,不行啊,我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
王然想了想,灵机一动地:“吃完咱们先去旁边做个足底,你也好小睡一会儿,过了酒劲儿再回去。”
李丽师心里感叹,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细心的男人,他做的每个决定,都让她觉得温暖。在李丽师楞神的时候,王然说:“你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城·事》三(3)
李丽师按奈不住地:“去哪儿?”
王然故意卖关子:“先不告诉你。”
李丽师耍赖道:“不行,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吃了。”
王然笑,指了指桌上的菜:“我估计你没那么大###耐力,这么多好吃的。”
李丽师看着鲜嫩的牛羊肉和蔬菜,确实是垂涎欲滴:“求求你,别吊我胃口了。”
王然给李丽师捞了一小勺牛肉:“来,先把这个胃口满足了。”
李丽师香甜地吃着,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把在北极排的照片拿出来给王然看,王然如数家珍地说这是哪儿哪儿,李丽师奇怪:“你怎么好像比我还熟悉?”
王然笑着说:“那怎么可能,我又没去过。还不是天天看你发回来的报道,看不到你,就天天熟读你的作品,都快背下来了。”
李丽师骄傲地:“还有这么忠实的读者啊?”
王然:“我已经把你作品都搜集成册了,明天拿给你看。”
李丽师有点儿受宠若惊地:“不会吧?你”
王然说:“明天看了就知道了。”
两人吃完去做足底,做完足底,又在车里温存一会儿,王然体贴地:“明天我十点来接你。”
李丽师:“你不上班了?”
王然:“我就说接待媒体。”
李丽师笑:“你可真会公私兼顾。”
李丽师回到家,李丽佳和琳琳都还没睡,穿着她买给她们的衣服,在看电视。李丽师把包一放下,便问琳琳:“琳琳,你怎么还不睡?明天不上学了?”
琳琳:“小姨,您怎么总盯着我呀?我明天就放寒假了。”
李丽师:“我不盯着你行吗?今年就小升初了,又没北京户口。”
琳琳有点儿不耐烦地:“小升初小升初,烦不烦哪?”
李丽师看着外甥女稚气未脱的样子:“我没烦,你还烦了?”
琳琳:“你烦什么呀?又不用考试。还能到处玩儿,看见北极熊了吗?”
李丽师:“你以为就考试烦哪?我还不得给你托人。”
琳琳满不吝地:“那不管,那是你们大人的事情。我问你,看见北极熊了吗?替我问好了吗?”
李丽师笑:“我对着好几只北极熊说,我代表北京的李琳琳小朋友向你们问好,可惜,就不知道它们呢听懂了没。”
李丽佳给李丽师端来杯热牛奶:“来,趁热喝了。从那么大老远的地方回来,也不知道好好歇歇。那个王然也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疼人。”
李丽师知道姐姐又要唠叨很多王然的不是,便接过牛奶:“姐,我困了,先去睡了。”
李丽师端着牛奶进了自己的卧室,打开电视,靠在床头小口地喝着牛奶。家里真是暖和呀,她想起北极的冰天雪地,下意识地抱起床上毛绒绒的玩具熊,温暖着自己,不自觉地又想起王然暖暖的怀抱,李丽师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儿老了,搁在前几年,王然这种条件的人怎能入她的法眼,她是个多骄傲的人啊,追她的,什么样的人没有啊,一个小白领,不就是在萧瑟的秋风中给她搭上一件宽大的风衣吗,然后自己冻得瑟瑟发抖,这是多小的一件事,可她李丽师竟没能抗拒得了这体贴入微的周到。竟然赴了他的约,还跟他说了很多心里话,他送她回家,她也没拒绝,他给她买菜做好吃的,她竟然觉得好吃的不得了,比姐姐做的强多了,后来,几天不吃他做的菜,竟想得不得了,李丽师自己都觉得奇怪,自己怎么变的这么没出息了,连这点儿小小的###都抗拒不了,还是她李丽师吗?可是每次下决心要恢复原本的骄傲,都在见了王然后消失怠尽,王然不经意地给她披风衣、拉车门,替她端过热热的咖啡,都会让她心底泛起小小的涟漪,让她愿意跟这个男人多呆一会儿。
李丽师不是没被宠过,但那种用钱堆出来的宠爱,让她感到冰冷和窒息。她的前任男友,自己开公司,人也长得有模有样,给她花钱从来没含糊过,但他表达爱的方式好像就是花钱,住着他买的房,开着他送的车,可就是感觉不到来自他的温暖,李丽师也抱怨过,可男友说,我忙,没时间陪你。李丽师受不了,心想我又不是没钱,房子,没钱买大的,咱可以买小的,车开不起本田,也可以换辆奥拓呀?李丽师怎么着都感觉再这样是把自己给卖了,她提出了分手,前男友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说李丽师你知不知道想要嫁给我的人都排着队,你别冲动啊,我有什么毛病,可以改。李丽师听男友的话,怎么那么不顺耳,好像她不识好歹似的,就不客气地说:“那好吧,还是把这个机会留给排队的人吧。”
《城·事》三(4)
李丽师过起了自在的单身生活,对自己的未来也是一片迷茫,看着叶若黎的一双龙凤胎儿女,她只有羡慕的份儿,叶若黎说她就是被宠坏了,挑花了眼,总觉得自己嫁给谁都亏,人长得漂亮,工作上又春风得意,非达官显贵,谁敢娶你呀?李丽师颇为无奈地:“原本以为这都是优点,怎么现在都成了嫁人的拦路虎了?”
叶若黎说:“知道什么叫高处不胜寒了吧?你把自己培养成了塔尖似的人物,也不想想,能够得着你的人还能有几个呀?”
李丽师苦恼地:“那合着像我这样的人就该耍单了?不公平吧?”
叶若黎不紧不慢地:“当然公平,人生就是有得有失,你要顺顺利利地嫁出去,大家才觉得不公平,准会说,她怎么那么美呀,好事全让她摊上了。”
李丽师叹了口气:“可叶若黎,我怎么觉得你就是好事儿全摊上了?”
叶若黎笑:“得了吧,我有你那么漂亮吗?有你那么才华横溢吗?有你挣的钱多吗?我找老公的标准比你低多了吧?所以,我是中庸,平淡,但甘于平淡,这是我的幸福所在。”
李丽师“呸”了叶若黎一句:“瞧把你臭美的。好像我就不能过平淡生活似的。”
叶若黎反问:“你能吗?我拭目以待。”
李丽师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扑哧乐了,自言自语道:“叶若黎,你失算了吧,谁说我不能平淡生活了?以为我是花蝴蝶呀?”
李丽师刷完牙钻进了被窝,裹紧自己,想着明天王然会带给她什么惊喜,酣然入梦。
第二天十点钟,王然准时来接李丽师。
王然把车停在自己办公的写字楼,李丽师狐疑地:“去你们公司呀?我可不是记者了,没法给你们发稿了。”
王然朝她笑笑:“我们公司没那么势利,不发稿,连公司门都不让进了。”
李丽师跟着王然进了楼门,上了电梯,王然按了8层键,李丽师纠正他:“你按错了,你们公司是16层。”
王然并不更正,电梯已经到了8层,王然朝李丽师做了个手势:“请吧。”
李丽师懵懵懂懂地下了电梯:“去哪儿呀?”
王然揽着李丽师:“你最好把眼睛闭上。”
李丽师看着王然:“你搞什么鬼?啊?”
王然打开一间写字间的门,李丽师推门而入,一下子楞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她看到了一进门处的LOGO “融思空间”,她新公司的名字。还有,办公室主题墙的颜色,是她喜欢的蓝紫色。
王然拉着李丽师往里面走,“去看看你的老板间。”
李丽师推开门的一瞬间,扭头就扑进了王然的怀里,王然柔声地:“喜欢吗?”
李丽师给了王然一粉拳,说:“你不能对我这么好,我受不了了。”
李丽师办公室被王然打扮的说不出的安逸温馨,胡桃木的板台,精致的文件柜,藕荷色的沙发,主题墙上的写意画,还有角落里的绿植,都让她觉得那么的贴心。李丽师感动地:“我走这么多天,你没干别的吧?”
王然点了点头:“想给你个惊喜,就让一个搞装修的朋友突击了一下。”
李丽师有点儿奇怪地:“你怎么还有搞装修的朋友?”
王然笑说:“你以为就你们记者才三教九流朋友都有啊?是个小兄弟,我们一起租过房子。”
李丽师环视着办公室,无比喜欢地:“真不错,哪天有时间,咱们请人家吃饭吧?”
王然说:“好啊,这不快过春节了吗,正好找机会聚一下。”
《城·事》四(1)
虽然柳森和许多在北京的外地人一样,有着居无定所的漂泊感,但他相信,只要努力,一切都会好的,面包会有的,霍思的琴房也会有的。他们在北京自主谋生三年,从租住地下室开始,再搬到大杂院,筒子楼,与人合租,现在他跟霍思已经住上了独立的单元房,生活每天都在变好一点点,这让他感到快乐和充实,自己的努力总能化做小小的成果激励他,让他觉得有奔头,有方向。
柳森睡眼蒙胧地接起电话,小心地看了一眼霍思,见霍思依然睡着,便悄悄下地,去门厅接电话: “哎,王然,哦,嫂夫人回来啦?怎么样,办公室的感觉还好吗?那就太好了。吃饭?好啊,今晚吧。今天是霍思来北京三周年,正好要庆祝一下呢。”
柳森回到卧室,霍思已经睁开了眼睛,懒懒地问了句:“谁呀?”
柳森兴致勃勃地:“王然,你还记得吧?就你刚来北京的时候,那个合租伙伴?”
霍思想了想,睡意蒙胧地:“就那个特会做菜的?”
“是,当年咱们没少蹭人家的饭。他今天要请客,女朋友从北极回来,特喜欢我给设计的办公室。喏,今天是你来北京三周年,记得不?正打算请你吃大餐呢,这回可好了,有人请客。” 柳森高兴地说。
霍思嗔怒地:“这么没诚意啊,纪念我来北京,还要蹭别人的饭?那个王然都多大了,还没结婚?”
柳森拧了一下她的鼻子:“小傻瓜,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像你哥我呀,这么年纪轻轻地,就被套劳?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听说这个女朋友可漂亮了,还能干,是个记者,采访的时候认识的。”王然这段时间只要见着柳森,没别的,女朋友李丽师好像长到他嘴上了,把柳森的胃口吊得老高,什么样的女人,能把王然这条海归迷成这样?柳森原以为,对女朋友上心没有超过他的,看王然那样,有点儿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感觉,连给女朋友装修办公室都是秘密进行,为的就是给人家一个惊喜,多浪漫的感觉,柳森自叹弗如,所以强烈要求王然赶紧让他见嫂夫人一面,看来王然还真讲信用。
霍思见柳森已经穿衣服,也钻出被窝,靠床头坐着说:“你不再睡会儿了,昨晚睡那么晚?”
柳森看了看闹钟:“不能再睡了,已经起晚了,今天来安橱柜,我必须得去盯一下,就差最后这几个环节了,要是出点儿什么岔子,咱俩就别指望回家过年了。你今天去弹中场吧,晚上我去接你。中午饭在冰箱里,自己热一下,还有牛奶,别忘了喝,昨天就没喝。”柳森像嘱咐孩子似的交代霍思。
霍思见柳森忙忙叨叨地,也说:“那你吃什么?”
“我好办,外面买点儿,你再睡会儿,我走了。”柳森简单地洗漱,几乎是一路小跑,下了楼。开上他那辆微面,吹着口哨上路。节前的街上,堵的比平时更厉害,柳森打开车载收音机打发无聊的时间,不时地朝前面看看,依然是水泄不通,遇到这种情况,柳森自有他的办法,嘴里跟收音机哼着歌,眼睛不停地望向窗外,北京的冬天,有一样好,就是阳光灿烂,跟他们江南小镇很是不同,这个季节如果有这么好的阳光,小镇已是花红柳绿,春意盎然了。
他和霍思已经有三年没有回小镇了,小镇的冬天阴冷潮湿,让人思绪###,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自来北京后,人好像也比以前变得阳刚明媚了,扔了画笔,做起了装修,已经融入了这个北方的大都市,不管从生活上,还是心理上,他都越来越喜欢北京这座城市,它总是能够带给他无限的向往和憧憬,当然,他所有的憧憬和向往,都离不开霍思,是霍思让他的梦想更为具体和可触摸。
柳森看着高楼林立的城市,梦想着哪天在北京也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住房,哪怕房子再小,他也要给霍思一间琴房,最好是有落地飘窗的那种,阳光可以肆无忌惮地淋洒进来,想什么时候弹就什么时候弹,霍思也就用不着每天晚上跑那么远的路到酒店去练琴了。想到霍思,柳森的心柔软得如同缭绕在他故乡蓝天上絮絮的白云。他依稀记得,养母生下霍思时的情形,那个小小的粉粉的肉团,他不敢碰,好像一碰就会破了,养母让他抱抱小妹妹,他死活不肯。直到小肉团长到了两岁,他六岁,他才敢把她抱起来,他费力地抱起她的时候,才发现,小肉团是那么的好看,皮肤白的透明,眉毛又黑又弯,眼睛像两颗黑葡萄。
《城·事》四(2)
“怎么开车哪?”柳森被一声粗暴的呵斥拽回到现实中,他赶紧跟旁边的司机招手致意,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也不管对方能否听见,说了一连串的对不起。
柳森看着朝他吼的司机那张苦大仇深的脸,不免有些同情他,大早起来,就这么坏的情绪,一天可怎么过呀?要不是那个司机一下插到他的前边,他很想再朝他笑笑,让自己的好心情影响他。柳森知道谋生的不易,生存的压力会让很多人失去笑脸和善意,可这就能减少压力和不安吗?不但不能,坏情绪还可以传染,你顶我一句,我撞你一句,你别我一下,我闪你一回,说不定就会惹出什么大事来,所以柳森从来不愿跟人斗气,总是以充满善意和感恩的心待人,这可能跟他的经历有关,当年如果不是霍思的父母收养了他这个孤儿,说不定他早就跟车祸中丧生的父母去了。那他就长不了这么大